“你说什么?”小蜻蜓惊叫起来。
被她这么一叫,凌风才发现自己的话有问题,立刻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黎复生喜欢你,自然觉得你好看。那我是他的兄弟,肯定也就爱屋及乌了。”
真是说谎也不打一下草稿,不过小蜻蜓才不会费精力去湍测他人的心思,靠在椅子上,拿个香囊在手上抛来抛去耍着。
“怎么样?给我唱一曲。”
“不!”小蜻蜓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可以付费,多少都行。”凌风心血来潮,就是要听。
“我又不是卖唱的,而且我现在有人要了,不愁没饭吃。”小蜻蜓指了指厨房那个方向,满脸幸福又得意地大笑。
“那你要怎样才肯唱呢?”凌风仍不肯放弃。
“现在我只为我喜欢的人唱歌,所以轮不到你喽。”小蜻蜓说话的时候,故意把脸贴近凌风,让他看清楚自己,然后骄傲地走开,去厨房找黎复生。
凌风看到如此快乐的小蜻蜓,仿佛感觉这世界突然有一种光照耀着,一切都可以看得特别清晰。他有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有个人在他的心里深深扎了根。
小蜻蜓走进厨房,软软地靠在黎复生背后,软声道:“做好了没有?好香。”
往常黎复生总会立刻把小蜻蜓赶出去,怕油烟呛到她。但这次,黎复生没有这样做,任由小蜻蜓在他背上蹭来蹭去,他喜欢被她依赖的感觉。
小蜻蜓喜欢黎复生这样纵容自己,一双手很不乖地在他身上乱摸,他也只是笑着,用商量的语气说:“别闹了,行不行?”
“喂,你觉得……凌风是不是这有点问题?”小蜻蜓指着他的脑袋。
黎复生脸色一沉,“他对你做了什么?”
“他倒是没做就是,就是……他总是对着我傻笑,像个傻子。”
“可能是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别理他。”
黎复生一直怕凌风陷下去,关于歌莲的事情,他还想好要怎么跟小蜻蜓说,可小蜻蜓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还有啊,他还一直让我唱歌给他听。你猜,你的好兄弟是不是爱上我了?”小蜻蜓顽皮地眨眨眼睛,以开玩笑的形式说。
闻言,黎复生的脸色更沉了,他之前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可他什么都不能说,再说下去,就算是小蜻蜓再粗心也会起疑的。
小蜻蜓看到脸色阴郁的黎复生,还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话而生气了,一双白皙的手如水蛇般缠在黎复生身上,说:“放心啦,我不会喜欢他那型的。”
黎复生温柔地笑了笑,“饭做好了,你不是饿了吗?”
“是是是。”小蜻蜓开心地从厨房冲出厅,守在座位上等着。
开餐后,凌风的精神来了,兴致显得特别好,话也多,滔滔不绝地讲起黎复生小时候的事情。
这两人同龄,小时候特别要好,衣服还常常换着穿。
小蜻蜓饶有兴趣地跟着聊起来,问东问西,她觉得奇怪啊,一起成长的两人,为什么一个那么活泼开朗,另一个却是那般深沉忧郁?
黎复生在一旁不说什么,有时候会给小蜻蜓夹菜,听到她那欢乐的笑声,心里的阴云便散去。只是,凌风对小蜻蜓的眼神,确实让黎复生不舒服,但也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他就是那种明明生气,也不会把火发出来,很隐忍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表现出什么,毕竟他是唯一了解凌风所喜欢的人是歌莲的事实,如果凌风决定要选择这条跟,那一定会比他跟小蜻蜓这条路更难走。
想到这里,黎复生对凌风今天的异常行为宽容了许多。
吃了一会儿,凌风觉得有些不妥,说道:“我在想这顿饭有什么不对劲呢,原来是没有酒啊。”
“对啊,有肉没酒,怎么行呢。”小蜻蜓的兴致也被挑起,两人同时望向黎复生。
“今天不喝酒。”黎复生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喝一小点嘛。”小蜻蜓发起嗲来。
“吃菜。”黎复生给她夹菜,转移她的注意力,用眼神警告她,要她死了这个念头。
他看着小蜻蜓与凌风两人的举止越来越亲密,更坚定了不让他们喝酒的决心。小蜻蜓喝了酒就变得难以控制,再加上现在热情高涨的凌风,难免不出乱子。
他的坚持,扫了两人的兴,两人最终妥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特别是小蜻蜓,吃人家的,穿人家的,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匆匆地吃完饭,凌风就被黎复生迫不及待地赶了出去。
小蜻蜓跟出门口,意兴阑珊地冲着凌风的背影喊道:“喂,改天,我们甩掉这个家伙,喝个够啊。”
“嗯,说好了。”凌风高兴地大声答应着。
等凌风走远后,黎复生一脸严肃地对小蜻蜓说:“不许找他喝酒。”
“你怕什么?我都说了不喜欢他了。难道你连这也不相信我?”小蜻蜓满委屈地撇撇嘴。
“我不是不相信你。”黎复生赶紧解释。
“那你是什么意思嘛?凌风是你的好朋友,我只是爱屋及乌,现在你又不高兴了,你真的很难伺候耶。”小蜻蜓的脸也沉了下来。
黎复生一时不知如何解释,看着小蜻蜓大好的心情又被自己搞糟,感到很泄气,觉得自己真的是个不会令人开心的人。
想到过去发生的那些争吵,他不想循环回去,于是声音软了下来,说:“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好了。”
小蜻蜓没想到黎复生为了自己,变得越来越好说话了,转怒为喜,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才对嘛,他是你的好兄弟,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黎复生严肃的脸上也难得有了笑意,“不过,也不许喝太多,伤身体,伤脑子。你已经够傻了。”
“我傻?你这个死木头竟然敢说我傻。”小蜻蜓很不服气地追打黎复生。
两人由外面一直打到里面,如胶似漆地缠在一起,倒在床上打闹起来,欢声笑语远播。
……
昨夜,凌风走后,黎复生籍着压抑了一整晚的醋劲,和小蜻蜓热烈地缠绵了一夜。
翌日,到街上买早餐的时候,昨夜的场景总是跳出来,让他忍不住一路傻笑。
黎复生买东西的时候,根本就不用想,买的都是小蜻蜓喜欢吃的,他就快要忘记自己喜欢什么了。
现在的黎复生心情是透明的,就连看着一片落叶都异常温柔。
就连那卖大饼的王婆都忍不住要问:“心情这么好啊。”
黎复生低头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明了一切,王婆当然会做生意,要他多买几个饼,他也爽快答应。
回程时,黎复生一路小跑奔回家。
到了门口,他惊呆了。大门是敞开的。
意识到,出事了,黎复生丢下手里的食物,直往屋里奔,大喊小蜻蜓的名字。
没有回应。
屋里,空空地,不见人影,只有一片狼藉,破碎的瓷片满地,插在窗台上的风车孤独地转着。
只是……小蜻蜓不见了……
黎复生慌乱地在每个房间都转了两圈,望着那风车,呆立了半秒,然后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他心里已有预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敢确认罢了。
过了片刻,对小蜻蜓战胜了一切恐惧,令他重新振作起来,决定去找凌风商量。
他多么希望,只是小蜻蜓闷了出去走走而已,可也知道那是自欺欺人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说明了问题,肯定跟歌莲有关。
那个昨夜还温顺地在他怀中亲昵的宝贝,现在她却给他带来这样巨大的惊恐,让他如此害怕。
他顿时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从一开始,他就低估了这件事的危险性,天下之大,莫非皇土,率土之宾,莫非皇臣,如果皇上真要找一个人,总是有办法找得到的。
一想到可能会再次失去小蜻蜓,黎复生简直就要疯了。
……
痛……头好痛……
布满金属质感的暗室,一道铜门,没有窗,灯光幽幽,四壁是嵌入式的石柜子,陈列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雕塑还和各种瓶子。空气潮湿冰冷,甚至带着腐烂的气息。
小蜻蜓睁开眼睛时,看到这寂静的暗室,还以为是在梦中,只是她知道,做梦的时候是不会有痛感的。
她记得,她在屋里满心欢喜地等黎复生回来,突然冲进来一群官宾,进来就要捉她,她有反抗,可凭她的绵薄之力,又怎么会是几个大男人的对手,后来,她就被人打晕了。
她甚至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自己。
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好硬的石头,好冷,她坐起来揉揉自己的骨头,好酸,还好,身上的衣服还算整齐。
床前不远的角落处,有一个人,木雕的人,脸型雕得有些狰狞,阴森地盯着床上的人,让人不寒而粟。
小蜻蜓觉得冷极了,但好奇心使她下床,开始端详那各种稀奇古怪的玩儿。
昏黄的灯光和金属的质感融合得恰到好处,那个木雕,并不是全木雕,它身上有很多轴,关节都是能动的,类似木牛流马的一种,想必不只是一个装饰的雕塑那么简单。
小蜻蜓的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她完全忘了刚刚的惧怕,自言自语:“没想到真的有这些东西。”
“大皇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声音从小蜻蜓的身后冒出来,低沉而沙哑,好像自地狱传来的。
小蜻蜓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颤,但天生大胆的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在看到那人时,她露出了一个招牌式的笑容。
一个穿着龙袍的少年,眉目俊秀,身材瘦弱,笑起来有种很冷的感觉,那目光,如一条吐信盘蛇。
看到他,小蜻蜓知道了两件事,第一,他是皇帝;第二,他比她年少。
唐成瑞原来等着看她惊吓憎怕的神情,可没想到她非但不怕,还很有趣的样子,她不会是被打傻了吧?
“怎么?你不害怕?还有心情笑!”唐成瑞沉下的脸,加深了空气的冰冷。
“怕?我为什么要怕?”小蜻蜓纯真地眨眨眼睛望向他,他长得还不错,要是温柔一点,笑容多一点,应该会很好看吧。
她相信自己有本事逗黎复生那块木头笑,当然也有本事逗眼前这位少年笑,一定。
唐成瑞打量着眼前这个人,脑里闪过一丝疑惑,她真的是大皇姐吗?这面容,这声音,分明就是大皇姐的,可这笑容,还有这浅绿色的纱衣,她头上的蝴蝶结,都显得青春活泼,而大皇姐的打扮从来都是一丝不苟,高贵艳丽,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她一直不屑平凡。
她是在装傻吧?她知道她逃不出去,所以装傻。
“大皇姐,你难道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小蜻蜓轻轻地摇头,有些茫然地说:“我不是你的大皇姐,我也不认识你,我得回家了。”
她往门口走去,可唐成瑞一把拽住了她,“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哪也不许去。”
“你真的认错人了。”小蜻蜓好心地提醒他。
就算她跟他都是姓唐,就算她跟唐宝明相认了,可她从来没有打算回皇宫,更不想跟任何人争夺些什么,除了黎复生之外,这世上的东西对她来说,都不是必要的。
“认错人?别开这种玩笑。大皇姐这张脸,见过的人,又有谁能忘掉。”
“我叫小蜻蜓,不是本地人,不过我认识唐颖。不信的话,你问问他便知。”
唐颖小的时候跟随父皇住在寺庙里,直到唐成瑞登基,他才回来,所以,唐颖根本没见过唐歌莲。
那么,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你休想骗过朕!”唐成瑞用凌厉的眼神逼视着她,加重了手里的力道。
“痛啊!”小蜻蜓尖叫起来,无辜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卑不亢地说:“放开我啊!你知道没有你的允许,我是逃不掉的。”
唐成瑞终是松了手,她纤白的手腕上,能看到鲜红的血痕,她就像一朵娇艳的鲜花,仿佛一碰就会受伤。
但很显然,小蜻蜓对这种伤痛并不在意,她走到那尊木雕前,痴迷地抚摸着,喃喃地道:“原来真有这东西。”
“你也知道这东西?”唐成瑞难以置信地说。
“这东西不止是用来摆设的吧?”
“当然不。”
突然听到“咯”的一声响,木头人竟然动了起来,走向另一个墙角,只听见一阵水声,接着,木头人回头走,手里竟然捧着个托盘,盘上有两只玉杯,杯中水色清澈。
小蜻蜓简直看得呆了,拿起一杯水喝,笑道:“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其巧妙只怕也不过如此。”
想不出这看似平静的房子,竟然暗藏了不少机关。她想逃出去,恐怕插翅难飞。
……
又是药味,她讨厌那些树皮草根。
歌莲闭着眼睛不愿意睁开,她知道凌风在屋里,而凌风也一定知道她并没睡着。可是她不愿意面对他,或者说,她不愿意面对任何人。
为什么她派出去的人一直没回复,父皇到底知不知道,他最爱的女儿就快要死了?
黎复生为什么不回来,难道他忘了答应过她的事情吗?
或许,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任何人会为另一个人无条件的付出,没有任何人会为另一个人而心痛,除去公主这个头衔,她根本就什么也不是。
凌风望着她那个病恹恹的样子,心疼,却无可奈何。
眼看桌上的药就要凉了,也不记得热过多少次了。
要是黎复生在就好了,歌莲也许会听他的。这是凌风极不想承认的。
“凌风,你出来!”
外面传来熟悉的叫喊声,正是黎复生的声音。
凌风想也没想就冲了出去,见到一脸焦急愤怒的黎复生,在院子里便拦住了他,问道:“你怎么了?”
“小蜻蜓不见了。”黎复生一路跑来,气喘吁吁。
“不见?”凌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一定是被官兵带走的,凌风,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要是她被人当成了歌莲,那她就死定了。”黎复生紧紧地拉着凌风的手臂。
凌风还是第一次看到黎复生这么紧张,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定忘了歌莲,可凌风不行,他的话若是让歌莲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凌风将黎复生拽出了门外,压低声音说:“小声一点。”
“我不管,你快点想个办法把小蜻蜓救出来,她并不是皇室中人,不应该被牵连进那些斗争中。”
“我当然会救她,当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查出她现在什么地方。”凌风也很着急,但比黎复生冷静。
“是我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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