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华火冒三丈地怒喝道:“你是大泽人,就滚回你的地方去,少在这里丢人一眼。”
“我懒得跟你说这么多废话,我只跟皇上说话。”
“钱心仪,不要脸的人我可见多了,但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你比凤姐还不要脸上一千倍。”唐春华声嘶力竭地吼完,像一头负伤的狂狮狂奔出门去。
钱心仪不痛不痒般,吃吃地笑着,笑得发髻旁的花枝乱颤,绝美倾城。
她笑呤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她笑容背后的悲切,令闻者动容。
唐宝明始终没再看她一眼,只是对诺儿说:“我会给你们安排住处的,但你们千万不要乱走,这里的士兵可不认人,刀剑无眼。”
“那你可以安排我们见你父皇吗?”诺儿小心翼翼地轻问道。
“这个……”
钱心仪插口抢着说:“这个他说了不算,他得看别人的脸色。”
她前半句所说的,正是唐宝明想说的,她还是那么了解他,至于后半句说的,就是嘲讽他的无能。
唐宝明对她使出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他望着诺儿说:“先委屈你在这里,我安排好了会派人来告诉你的。”
说完,他就走了。
此后,每个人的心事都好像加重了。
……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首流传千古的李煜的《虞美人》,却恰恰表达了钱心仪现时的心情。
春花,小楼,东风,明月,雕栏……每一个都残忍地提醒着她,那一场杀戮至今犹在。
明月不知何时不见了,天空飘起了小雨,丝丝缕缕,天空在哭泣,东风在哭泣。
在这种夜晚,是否有人和她一样,也在静静追忆感伤?这样的日子里,也会想到很多如果,就不会,但现在她已经不宠如果了,人生是一场不可重复的戏,每个人都是一个演员,只有导演能掌握戏人的命运。
无所谓错与对,无所谓得与失,有得,必要失。
雾色四起,夜色朦胧,轻轻地把手伸出小楼外,雨丝悄悄地染指了她的手,冰冷冰冷的。
“天也在哭吗?”一个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钱心仪缓缓回过头,但雾太重,暗暗盖掩住了那张脸,他跚跚走来,面部渐渐清晰,是明皓。
她一时呆在那里,忘了该怎样去面对他。
明皓抚上她的脸,柔声道:“宝宝,你终于又回来了。”
她的脸是湿的,他的手是温暖的。
他的眼睛,灿烂的晶莹,透露着丝丝的爱意,暗里随着闪闪光耀,映照得夺目耀眼。
“明皓……”她鬼使神差地望着他,脑里满满是他眼里的爱与哀愁。
“宝宝!”他紧紧地将她拥入怀里,因激动而双手颤抖。这一刻,他等得太久了。
钱心仪懵住了,他还是这么深情?叫她如何是好?
他捧住她的脸,认真地看,仔细地看,想要吻她,钱心仪下意识地避开这个吻。她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会伤害他的心灵,可她只是不想骗他,不想给他假的希望。
哪知,明皓却突然大笑起来。
钱心仪捶了一下他的胸前,嗔怪道:“你笑什么?”
他捶了她的肩膀一下,冷哼道:“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一声不吭地走了,又一声不吭地回来。”
钱心仪玩着雨水,冷冰冰的手摸到他的脸上,以惩罚他刚才的戏弄。她带笑说:“走得情非得已,来得身不由已,我现在可是大泽使者的身份,你难道不怕我连累你?”
“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很是羡慕你啊,永远都是那么潇洒。”
“你也可以。城里的小姑娘小媳妇,魂都被你勾了去了。什么时候才有一个女人能令你为她收收心?”她叹道。
“有,早就有了。”
“别说是我,我可害怕。”她打了个冷颤,几乎要跳得远远的。
“紧张吗?”他如蛊惑般的声音低低说着,他眼里竟然噙着晶莹的泪花,像宝石般闪着耀眼的光芒,明亮却清冽得让人心寒,心凉。
“别玩了。”
“你叫不玩就不玩。”他方面像鬼上身,但马上又恢复了半常那吊儿郎当。
“我要见皇上。”钱心仪正式说。
“如果你想说服父皇投降,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开这个口。”
钱心仪越钱凝重,指着远处的山问道:“看见一座山,你想不想知道山后面是什么?”
“不想知道。因为山后面还是山。”
钱心仪却道:“我想知道,如果不试过,我是不会甘心的。”
明皓看到了他眼里的坚决,一向,她决定是事情,没有人可以改变,所以,他并不劝说,只是幽幽问道:“见过明哥了吗?”
她只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希望你做我的嫂嫂啊,这样咱们还是一家人嘛。”
钱心仪满不屑地道:“你的嫂嫂多了去了。”
“我是说亲的。”
她秋波流动,说:“亲的也要有了。”
存在的价值
“真的?”
“当然是真的。人家还是位郡主呢。”
“这么说,我这个小叔子得准备贺礼了。”明皓笑不合拢。
钱心仪随意地挥挥手,“准备吧,准备吧。”
也许,真是时候了。
……
唐宝明独坐在亭院里赏雨,好像自己有很久没看见过下雨了。
阿奴照例给他暖了一壶酒,放在桌上,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他想不去在意她的存在,但她却是真实地存在着,并影响着他的思绪。
他望向她,她一点都没变,跟他最初见到她时一样,青春美丽,娇艳动人。
他倒了两杯酒,一杯给她,一杯自己喝了。
“阿奴,你有什么话就问吧。”
阿奴一愣,转而温婉一笑说:“没有。”
唐宝明目光投向迷蒙的夜空,幽幽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们不可能再回京都了。”
“不。还有希望的。”
“你不用安慰我了。”
“你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弃的。如果连你都放弃了,那就真的没有希望了,那不就等于向大泽投降了吗?”阿奴喝下一杯酒,呛得直咳。
她平时是不喝酒的,但今天,她要喝。
唐宝明看着她,酡红的颜色悄染上她的双颊,烧透了雪白的耳朵。
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娇媚的身姿,却是一闪而过,快得令他还没来得及捕捉。
忘了,那一场风花雪月吧。谁也不要再唏嘘了。
“阿奴,我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放弃。你放心吧,我会振作起来。”
她娇羞地点点头,说:“我会一直等你。”
“我不会让你等很久的。”
他将她拥入怀里,俯首低吻着她的额头,那一刻,所有的凉意都消失,温暖融入心灵。
青春易逝,岁月不饶人,他怎么能让她等得太久?
……
唐宝明给他们安排了住在这座东篱园,环境不错,诺儿睡得好极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精神奕奕。
而火机两眼浮肿,又目无神,像没睡醒似的。
诺儿忍不住嘲笑道:“这儿有虱子咬你,让你一整夜没睡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出来吓人啊你。”
“你就尽情地得意,尽情地嘲笑吧。”火机没心情理她。
最近他像中了邪似的,晚上睡不着觉,跑去看雨,看人家雨中约会。他一定是疲劳过度,所以才会脑子里乱七八糟。
一名宫女迎上来道:“十七王子吩咐给两位备好了早膳,两位随时可以用膳。”
“钱心仪呢?”诺儿问。
“你说绛雪郡主?她一大早就出去了。”
诺儿挥挥手,示意宫女下去,转身目光落在火机的脸上,他面沉如水,若有所思。
她忍不住嘲笑道:“看吧,身份不一样,待遇也不一样。”
火机并没有理会她的嘲笑,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朦胧夜雨里,一对男女紧拥在一起的情景。
那个男人并不是唐宝明,会是谁呢?
她一大早出去,应该跟那个男人有关吧?
“咱们不等她了,我早饿了。”诺儿拉着火机坐到餐桌边,看到那精致的点心,早已垂涎欲滴。
这时,唐宝明走了进来,他的眼睛扫过屋里,不见伊人,眼前顿时化为一片模糊。
诺儿抓起的筷子又放下,起身奔到他身边,挽起他的手笑道:“宝明,你来了,陪我一起用早膳。”
唐宝明抿了抿唇,问道:“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诺儿还没反应过来,但唐宝明的问话立刻引来火机的发笑,嘲笑道:“原来人家不是来看你的,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诺儿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便恢复平静,说:“听宫女说她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还以为她是去找你了。”
没有他的命令,除了太子哥,谁还敢把钱心仪带走?他想他猜出来是谁了,也只有明皓敢这么做。
似乎,没有人能阻止钱心仪去见父皇。
见他久没应答,诺儿轻轻地碰了他一下,又问:“你在想什么呀?”
唐宝明被拉回思绪,勉强地笑了一下,“快去用早膳吧。”
“你陪我一起。”诺儿撒着娇说。
以前,她讨厌钱心仪动不动就娇娇嗲嗲的,但现在,她总于明白,有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我用过了。”
“再吃一点,喝杯茶也可以。”诺儿继续发着嗲,硬是把唐宝明拖到餐桌边。
唐宝明拗不过她的请求,只好坐下来喝杯茶,做做样子。他就这样,已经足够让诺儿心里甜丝丝的。
有人欢喜有人愁,对着打情骂俏的一对,火机哪还用心情吃东西。
除了钱心依,好像天下女子都可以风情,可以妩媚。
柔柔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
其实阿奴早在钱心仪进城的时候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她的心里一直矛盾着。她怕唐宝明又再与钱心仪旧情复炽,只要有钱心仪在,他的眼睛里永远看不到她,这就是她的悲哀。
她在窗前伫立了很久,风吹乱了她的头了。
她想起了一句话,幸福是需要争取的,哪怕前路铺满荆棘,她也不愿意放弃,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有后悔。
站在门口,阿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傻傻地看着他在笑。
她刻意地打扮过,一袭华贵的紫衣,一身华贵的首饰戴在身上,美伦美奂,就是要把钱心仪的妖娆踩在脚底。
可,没有钱心仪。唐宝明正在与一个大泽女子在用早膳,这个女子清丽甜美,虽然不是什么绝色美女,可给人的第一感觉是和善,像一朵清新的百合。
从那女子的眼神可以看出来,她是喜欢唐宝明的,她的目光似乎没从唐宝明的脸上离开过,更不会注意到一个站在门口的人。
或许,有人抢的东西才是好东西,也因为是好东西,所以才这么多人抢。
唐宝明笑着抬起头,眼角瞟到了门口的阿奴,愣了一下,看阿奴的神情,似乎是误会他了。
他站起来,向阿奴走去,问道:“阿奴,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到处走走,听到你的声音,就进来看看。”阿奴努力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这时,诺儿奔过来,挽住唐宝明的手,带点稚气的声音说:“宝明,她是谁呀?漂亮的姑娘,是你的宫女吗?”
阿奴的脸色瞬白,死瞪着诺儿挽着的唐宝明的手,并不作声。她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坚强,忽然,她扭头狂奔出去。
“阿奴……”
唐宝明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他推开诺儿,追了上去。
诺儿呆在原地,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她喃喃道:“发生什么事了?”
火机咬了一口馒头,幸灾乐祸地说:“还不明白,你说错话了呗。”
诺儿不悦地瞪他一眼:“我说错什么时候了我?”
“说你笨你就是笨,刚才的那个,哪是什么宫女,看她那一身打扮,还有唐宝明那紧张的神情,就知道他俩的关系匪浅。”
诺儿直翻白眼,“我又不是你,盯着美女看眼睛都不用眨。”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你不是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你是妒忌我观察入微吧。”
“少来!”诺儿极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看来你的情敌不止一个啊,我深表同情。”火机恨不得为她掬一把泪。
“你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好了。”
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喜欢一个人,为什么这么难啊?
……
唐宝明追上阿奴,拽住她的衣袖,大声喊道:“阿奴,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我不想听,不想听。”阿奴挣扎着,用手掩着耳朵。
他将她拥进怀里,柔声道:“你冷静点,冷静点好吗?”
阿奴泪流满面,耗尽了所有的怒气,只剩下悲伤由内至外地漫延。
“我没有显赫的地位,我又没有她们那么漂亮,我什么都没有啊,我配不上你,你别理我,别理我啊!”她梨花带雨,哭得好不凄凉。
冷不防地,唐宝明吻住她的嘴,不准她再说下去。
阿奴整个僵住了,身上像是被触了电,天地间的所有一切,仿佛在一这刻停止了。
她不再挣扎,唐宝明这才缓缓放开她,他直视着她的眼睛说:“阿奴,我的王妃,只会是你一个。”
阿奴点点头,泪眼朦胧,但那已是喜悦的泪。只要是他说的,她都相信,他给她一点光,她会用全部的爱去回报他。
“刚才诺儿说话是无心的,你别怪她。”他拭去她眼角的泪。
“她是……诺儿?”
“对,她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诺儿郡主。”
“记得你提过,是她救过你嘛。”阿奴露出笑容,像雨后初晴般美丽动人。
他抚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阿奴,你要记着,我要娶的人只有你一个。你相信我吗?”
【文】“我当然相信你。我怀疑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
【人】“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跟你说这番话,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书】“现在误会解释清楚就没事了。”她主动地把头靠进他的怀里,心里满满的都是幸福。
【屋】唐宝明搂住她的肩,目光迷茫地看着远方,突然叹了一口气。
阿奴仰起头看他,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我在担心明皓。”
明皓沾上钱心仪,就算是毁了。还记得上一次钱心仪离开的时候,明皓高烧了三天,差点要了他的小命。
旁人是无法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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