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贤婿啊。。。。。。”梁玄静欲言又止地拍拍林司曜的肩膀,暗叹这个女婿的不通情理。
自己可是“泰山”唉,居然下起棋子儿来,毫不留情,该吃则吃,该剿则剿,若非趁着他喝茶的当口,堂堂静王府老王爷耍了几次赖,否则,铁定败得还要难看。
“岳父有何指教?”林司曜恭敬地问道。萧然地好似面对的是他需要效忠的主子,而非关系甚亲的岳父。
指教?他还能怎么指教?让这个酷脸女婿学会讨好地让他几招?
不,他梁玄静的脾气虽是出了名的差,但心底可是清明地很。女婿对女儿的好,他与采韵如数看在眼里,完全不需要额外讨好他来彰显。
只是,话虽如此,也别把他逼得这么惨嘛。接连三日,统共三十六盘棋局,他,统统完败。
“老爷,姑爷,王爷到了。已经进院子了。”屋外传来小厮梁权的欣喜禀报。
“啊哈哈,恩载到了么?来来来,贤婿,介绍你大舅子给你认识。至于棋局么,忘了吧忘了吧,啊?”梁玄静一听小厮的禀报,从太师椅上一跃而起,腿脚利索得堪比年轻人。
一把扯过林司曜,就往书房外的前院走去,顺便踹了一脚正在屋外守着的梁权,“快,赶紧将书房收拾干净了。别净偷懒。”
言外之意,就是把棋盘收了,别让梁恩载逮到可以偷笑他的机会。
“明白,老爷!”梁权腿一收,利落地回了一句后,在梁玄静踹来第二脚的同时,迅速地溜进了书房。
混小子!梁玄静在心底愤愤骂了一句。又想在女婿面前表现地豁达一些,硬生生地收回了即将旋出口的脏话。
林司曜好笑地收回眼角。等着梁玄静迈下台阶,也一同往前院走去。
正因为他看穿了身边这个看似脾气极坏实则相当有趣的岳父大人,才由着他拉着自己对弈,则着他耍赖悔棋,由着他随意碰触自己的肢体。。。。。。
这样的一种别样于夫妻之间温馨的随性感情,他第一次感受。想必这就是与家人交流的感觉吧。
“贤婿?那花儿有啥好看的,还没你大舅子好看。”梁玄静难得见林司曜发愣,粗着嗓子唤道。
花儿?林司曜回神,才发现自己眼前正是一株绽放枝头的腊梅花。
可是,还没他大舅子好看?这话怎么说来着。
“老爹,您又打趣您儿子了。”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林司曜抬头望去。
果然。。。。。。好看。他第一次认同岳父的见地。
因为,除此之外,言辞贫瘠的他,再也找不出其他美丽的词汇来形容面前的男子。
面若桃花,眼若星辰,举手投足,优雅清韵。这样一个绝色俊俏的男子,竟然是静王府现继爵位的王爷,据闻出手之狠戾毫不逊于老王爷。
果然,人不可貌相!
林司曜素来清寒的眼底闪过一丝难得的有趣之意。
“这位想必就是妹妹的夫君了吧?”梁恩载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若是没有认错,数年前,我好似见过你。”梁恩载缓缓走至林司曜身侧时,轻声吐出一句另他身子微僵的话。见面居然不叫声兄长。该打。
“兴许。”梁恩载点点头,“还是农夫好,安定又安全。”
“没错。”林司曜沉声应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呀?恩载,你这个混小子装什么装,他是你妹夫,不是婚龄人。还有,贤婿啊,原谅恩载年纪小不懂事,说话没条理。你不用唤他兄长,直呼其名就好。”梁玄静跟在两人身后,听了半天没嚼明白何意,遂朝梁恩载踹去一脚,恶声训斥他。
“老爹,我好歹也熬着通宵昼夜赶来的好吧,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吗?”梁恩载无奈地看了眼身后对他行凶的梁玄静,卸下脸上的面具,他确确实实还只是个年方十七的俊俏小生。
“那还不快滚回你的房间休息。跟着阿曜做什么。”梁玄静佯装怒斥。
“我想看看妹妹也不成吗?还有,你居然说也不说就带着大娘落跑,府里的姨娘们都闹翻天了。”梁恩载佯装委屈地说道,言外之意,他可是替他老爹收拾了不少烂摊子。说完,还不忘用他那双生来就极具魅力的桃花眼瞪了眼前这个不负责任的老王爷一眼。
“说得好,恩载,来,别理这个摆了一堆烂摊子却不知道如何收拾的家伙!”丰采韵听到声响,早就从东厢房出来了,立在堂屋门口,听到这对不见面互相思念,一见面就吵翻天的父子,笑着朝梁恩载招招手,同时不忘朝林司曜柔声唤道:“阿曜,你也进来。”
留下梁玄静气急败坏地直跳脚。反了反了,这一家子明明数他最大,却个个都联合起来欺负他。好哇,他要找女儿去评理。呜呜呜,女儿就不会与他对着干。
还是女儿好!生儿子有何用!咦,梁恩载这个臭小子,本来就不是他生的嘛。要怪就怪他大哥啦,没事生出这么个长相如妖孽、心性如恶魔的儿子出来!
“絮儿气色不错。”梁恩载进了东厢房,细细打量了眼前这个长得极像大娘的妹妹,含笑说道,同时还不顾林司曜怒意直射的眼神,伸手抚了抚苏水潋的发顶。
“大哥。。。。。。”苏水潋低声唤道。唉,让她唤一个只有十七岁的男子为大哥,委实有些叫不出口。可是,那梁恩载好似还是很自来熟,丝毫不觉得彼此之间还很生疏似的,笑着揉乱她的发髻。
“老爹来信说,这两个小家伙叫林霄林珑?”八成是老爹取的,还刻意在信里炫耀他的文采。梁恩载走到小床前,低头看着睡得极其香甜的龙凤胎,好笑地捏捏他们粉嫩的脸颊,原来初生儿的皮肤是这般嫩呀。
“嗯。”苏水潋乖巧地点点头,坐在床头,任阿曜给她轻巧地梳头挽发。
梁恩载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心下好笑。这个妹夫太小心眼了。哥哥揉揉妹妹的头,这种飞醋他也吃。还当着他的面,当下就拆下了发髻重新梳挽起来。也不怕他沉下脸不悦。
不过,他沉不沉脸,悦不悦的,似乎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对方,林司曜,已经在表示他的不悦了。啧啧,小气的男人。那怎么他捏几下娃娃们的脸颊,就没有怒目而视呢?哈哈。。。。。。
“听老爹说,你们不打算回帝都?决定留在这里?不会觉得委屈吗?”静谧了片刻,梁恩载刻意放轻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不会。我喜欢这里的生活。”苏水潋摇摇头,不知第几次回答这样的问题。先是丰采韵,再是梁玄静,现下是梁恩载。她无奈地暗叹。难道,这样一个山清水秀、宁静美丽的小镇,就不值得他们驻足观望?
“既然喜欢就好。过了年,好好改造一番,也是可以住人的。”梁恩载这番话,让苏水潋哭笑不得。什么叫好好改造一番后方才可以住人?难道现下她们住的地儿就不是人住的了。
“咳。。。。。。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梁恩载也意识到了话里的别扭,佯装轻咳地道歉。
“大哥,其实你们无需大肆改造的。我与阿曜现在这样就很好。娘亲与爹爹若是想来这里小住,可以买几亩荒地建所宅子。没必要买下整个繁花镇。”她早就想说了,可是梁玄静一听她反对,就佯装哀怨地看着她,好似她不欢迎他们来这里。而丰采韵,则每次都以“随你爹高兴”来应付她。
“絮儿这不是想让大哥过来陪你小住了?”梁恩载闻言,佯装哀怨地看着她。
果真是,一副德行。苏水潋暗叹一声。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反正买下整个繁花镇,与买几亩荒地造宅子,没多大区别嘛。都值不了几个银子。”梁恩载挥挥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这点小钱,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莫说静王府坚实的资产基础,他还有只属于他自己的另一份收入来源。当然,此事,静王府上下皆不知。他也懒得告知。
苏水潋无奈地与林司曜对视一眼。唉,他们还是下定决心要大肆改造整个繁花镇。也不知要耗上多久。
自从她搬入繁花镇,隔三差五就在造宅子。。。。。。(未完待续)
109:满月酒
腊月初六,是龙凤胎满月的日子。
天公作美,昨日开始就没再大雪纷飞,而是阳光灿烂,两日下来,村道及官道中心的积雪也融了。
被安顿在行来客栈的马车,现下安排了十八辆,一字儿排开在繁花镇村口,巳时整,接了繁花镇全体村民,庞大的队伍隆隆地驶向繁洛城最美味的酒楼——伍沁斋,而那辆八马豪华大车,如今乘坐了静王爷一家五大二小七口人,外加龙惜月与两名得力丫鬟,可以照顾龙凤胎的春兰和冬梅。豪华舒适的马车,在容纳了这么些许人后,也依然宽敞有余。
“啊呀,花嫂子一家也来了?不是还要再办一日满月酒吗?”田婶正欲随着劳婶上马车,眼角扫到那没脸没皮的花家七口人。
“这话怎么说的!这不,托王爷王妃的福,咱们也去伍沁斋开开眼嘛。”花家婆娘一脸的堆笑。开玩笑,林家把全镇的村民都拉去了伍沁斋庆祝满月,她花家再想要连办三日满月酒,也无人来喝呀。再者,村长也宣布了,如今这繁花镇已是静王府的地产了。静王爷静王妃体恤村民,执意要拉他们前往据说是繁洛城最大最贵最美味的伍沁斋享用满月宴。他们自然是要给足面子的么。
“也是,过了今日,你们就不再是繁花镇的人了,当是践行咯。”田婶不屑地觑了花家婆娘一眼,随即上了马车。当着花家婆娘的面一把扯下了车厢帘子。
“呸!什么德行!又不是吃的田家的!”花家婆娘也朝马车帘子呿了一口,随即扭着硕大的肥臀,转身上了安顿花家与另一户人家的马车。
“唉,你还与她争个啥,村长不是说了吗,这回是静王府借着满月请客,不论留或走的,只要想去,统统都可以去。”劳婶好笑地拍拍一脸愤愤的田婶。要说这繁花镇上与花家嫌隙最大,积怨最深的,莫过于田家了。
“我就看不惯她那副嘴脸。之前还故意挤兑水丫头他们办满月酒,还说什么要开三日流水席,呸,一天就了了收场。”田婶满脸不屑。她最瞧不惯花家婆娘那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下作样。不过,据说明日就要让他们举家搬迁了。早点滚蛋最好,省得碍眼。
“行了,今日好歹是好日子,给水丫头心里添堵。就当来得人越多,娃娃们的福分越大嘛!”劳婶耐着性子劝道,顺手拉她坐在自己身边,抓起小几上的瓜子胡桃,塞到田婶手里。
自己也抓了一把,边嗑瓜子边聊起家常。
话说这王府就是不一样,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马车车厢,里面的布置比家里的热炕还舒适呢。车厢三面三条长软凳,居中一个带抽屉的小几,几上摆着四碟常见的点心、瓜子胡桃米糕大枣,外加一壶香茶,一套十二只杯盏,抽屉里还有消遣的象棋,纸牌。啧啧,看得两个 才还在愤愤不平的女人咂舌不已。
“对了,你家大宝呢?今日也不回来?”劳婶疑惑地问道。
这辆马车就拉了他们两家人,劳家这回算是大聚,除了女儿喜翠出嫁了没回来,两对儿子儿媳都来了。小儿媳还在新婚期,腼腆着脸甚少说话。大儿媳则只要劳婶在场,就素来沉默到底。几个汉子就更不用说了。兀自对起象棋,几乎无话。
故而,劳婶自然而然想起田家那个不大着调的可乐儿子田大宝。他几个月前,愣是要外出打工,还在林司曜的支持下,在隔壁城开了家木材店,据说生意好得不得了。这不,一说起大宝,田婶就满脸笑意。
“来,怎么不来。好歹也是师兄弟嘛。”田婶爽朗地笑道:“水丫头说,大宝已经好多了。”她指的是大宝的心智。一直以来,这是田家的心头大事。随着大宝年岁的增长,他们就越焦虑。
自从被林司曜收作徒弟后,大宝的心智似是慢慢有所好转。大多数时候已与同龄人无异。如今,虽未亲眼见识,不过听水丫头说能将一家木材店打理地有模有样,那已经很了不起了。,早就大大超出了她与大富的预期。
女儿嫁了个好夫婿,儿子又恢复心智,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作为父母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田大宝早在庞大的马车队列之前,就已到了伍沁斋。
报上自己大名,待小二在客薄上自己的大名前面画了个勾后,才带他来到二楼最适宜看风景的窗前,举目望着延伸至繁花镇的主街。
嘴角扬着爽朗的笑意。
过了年就满十四岁的他,正介于少年与成年男子之间的青春华盛。很庆幸,他得以在正式步入成年人的队列之前,顺利恢复了心智。
当然,这些,都是在最近两个月,与司徒耘的屡次碰面中,继继续续得知的。他的家人,为了保护他,从不曾告诉过他:几个月前,他还是个心智受损的病号。
说心智受损还是好听的,难听点,那就是疯子、痴呆。。。。。。就像文叔家的春波。他低叹了口气。他曾经也是恶劣欺负过那个痴痴傻傻的春波的吧。心智恢复,但不代表记忆消除。
不可否认,他的父母大姐,一直将他保护的很好。他的师傅师娘也像对正常人一般无二地对他。故而,他在繁花镇没有受过一丝伤害。他比一出生就是痴傻儿的春波幸运百倍。
“来得这么早?”司徒耘含笑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不也是。”田大宝回了他一记白眼。他比司徒耘还大一岁,却处处被司徒耘当小弟对待。以前心智不曾恢复时也就算了,如今,他再对着一个明明比自己小的少年俯首称弟,还真是见鬼地别扭。
“唉,现在的你,还真不可爱。”司徒耘摇摇头,学他倚在窗前,看看远处渐行渐近的马车队列,故意叹道。
“少来!我不与你算账已经是给你面子了。”田大宝不以为然地回道。“走吧,第一时间去抱抱宝贝师弟师妹。”田大宝转身往楼下走去。“广进财”木材店自他创办至今,又要兼管“广刺楼”暗哨任务,忙得一刻不得歇。师娘生了师弟妹,他都没时间去繁花镇探望。更别说每月回家见爹娘了。故而,今个儿的满月宴,他是无论如何要挪出空闲赶来的。
“今个儿,是本王宝贝外孙外孙女满月的好日子,来,本王先敬各位一杯。”
待前来祝福贺喜的众人全数入座楼上楼下敞开式的二十二桌大席后,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