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信不信,她是这样想的。
孩子们也能在江湖中找到合适的师父,得到正常的生活,她就是穿越回去,也放心了。
春天,第一个温暖的日子。百里安走出了武华殿。她很希望能晒晒太阳,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尽管这空气,也是被高耸的城墙围困了。
端木苍兰带着文武出城打猎去了,百里安不禁又想起陀螺山之行。那趟游猎,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只是坠崖那一刻,那种恐怖的失重感仿佛就在昨天。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宁仙殿。最后一面,是在良辰殿中,当她吐得稀里哗啦的时候,恍惚看到了宁妃满是同情怜惜的目光。
她不肯见她,或许是认为她是个骗子,表面上装得怎样好心,实际上却在勾搭皇帝。可心里面,她还是担心她的。百里安从不怪她,换做是自己,也会如此。
这一晃,半年过去了,冬天冷,她也没有再出武华殿,自然也与这宁妃不曾再见。听青雨说,皇帝越发不待见她了,在半个月前,将她贬为贵人,送去了后宫北面的幽兰阁居住。如今这宁仙殿,也就空了下来。
百里安回去了武华殿,叫宫女包裹好春夏的衣裙,还有一百两的银子,而后叫来了小多子:“你去一趟幽兰阁,将这些送给韩贵人,顺便打探一下那里的情况,韩贵人在那里过得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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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样。”
小多子称是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他回来复命:“韩贵人知道这些东西是娘娘送的,一言不发,呆坐了好长时间。最后让奴才回来告诉娘娘,是她错怪了娘娘,如果她有命回来,一定还与娘娘做好姐妹。”
百里安含着眼泪:“她身子不好吗?”
小多子摇着头:“一直病的,降了级也没太医好好给她瞧。奴才看她一条命就剩下半条命了。那幽兰阁,一共就两间房,也是久没有人打扫的,韩贵人身边也只有个小宫女伺候,也是慌手慌脚不成模样。”
再怎么说,也是个贵人,怎能落到这步田地?端木苍兰贬了她,当然是不会再去看一眼了,所以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便刻薄了她该有的,令她这般困苦。
百里安躺在床上,半睁着眼眸。她是自身难保,能做的,也就是尽量送些东西过去。她有的,也只有这些了。
思绪凌乱,心情烦躁,百里安只觉得浑身毫无力气,倚在床边,半梦半醒。直到青雨走进来,才听到她的惊呼:“天呀,破水了,娘娘要生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破水了?难怪感觉身下湿湿。有人在脱她的衣裙,身下凉飕飕的,耳边是稳婆尖细的声音:“都别慌,只是破水,还没开始生。”
而后,是各种各样的人发出的各种声音:“热水来了……”“德妃娘娘到……”“血,流血了……”
你们好吵呀,我想睡觉,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武妃娘娘,您清醒一下,您得用力呀!”
用力?为什么?
倏地一下,百里安被一种难言的痛激醒。她要生孩子了,那相伴她十月的孩子们就要来到这个世上了。
百里安尖叫起来,随着稳婆的口号引导,用力推动肚子里的小家伙离开。
疼死了,疼得无法忍受,这就是生孩子的痛楚吗?不知是谁怕她咬坏牙齿,塞了块白绢进去。可即使如此,她依旧咬得牙龈出血,整个白绢沾染了惊心的红。
可那红,又怎么能跟她的身下的床单相比?此刻的百里安,早已是浸在了鲜血之中。
088 我的孩子,丢了
血,染红了昂贵丝绸的床单,百里安双手紧攥着,牙齿咬住的白绢也是红色斑斑。 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令她仿佛要死了一样,可那小家伙却完全不知母亲的痛苦,不急不慢地慢慢爬着。
“流太多血了,这样下去不行,得找太医来止血!”
“娘娘,您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良妃娘娘来了!”
“看见孩子了,娘娘加把劲儿!”
百里安疼得浑身都是汗,汗水混杂着血水,将她淹得透透的。终于,一声孩童的啼哭,她的第一个孩子来到了人世。
床边的人们一阵欢呼:“是公主,是长公主。”
“先将公主抱走,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
“娘娘,您已经平安生下公主了,还有一位,再用力!”
还有一个,她怀着两个。可生了第一个就已经用尽了她的力气了,这第二个怎么办?
百里安只觉得浑身无力,她想要看看女儿,可她没法说话。肚子里另一个小家伙倒不急着出来,只是之前生产造成的出血,还在继续。
“下官给娘娘施针,一来止血,一来催产。娘娘这第二个孩子要尽快诞下来。”
“派人去找陛下了没有?”
“已经派人去了。”
“武妃,你要挺住呀,长公主很漂亮,她还在等着母妃抱呢。”
“是呀,武妃你要坚持。太医,这怎么还没反应?”
“就快了,就快了。”
“让奴婢来,娘娘,用力……”
疼痛再一次袭来,百里安紧咬着白绢,拼尽了身子里最后的力气,努力推动着肚子里的小家伙。那小家伙仿佛也受到了母亲的鼓励,也活动了起来。
百里安能感觉到双腿间不断涌出的温热的液体,那些液体的不断流失仿佛也在带走她的生命。可她知道肚子里的小家伙还没有出来,为了他的降生,她可以不惜耗尽一切。
终于,婴孩的啼哭,第二个孩子终于降生了。百里安在失去意识前听到了人们的欢呼:“是皇子,大皇子降生了……”
家,淡黄色的壁纸,隐隐的黄棕色的花纹。落地窗前,是鹅黄色的垂地窗帘,妈妈就坐在床边,端着书本给讲故事。
视线里,慢慢爬进去两个baby,他们都穿着纯白的婴儿服,头顶稀疏的发丝,白白的小脸,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和小嘴,他们爬到妈妈身边,一左一右依靠着妈妈。
突然间,他们三个的目光同时看向这里,恍惚一瞬,三个人都没了踪迹,只剩下一本空白的书,静静地躺在地板上。
卷翘的睫毛慢慢分开,视线聚焦在垂着水晶挂帘的床幔上。百里安一点点记起来,她穿越到了古代的雪国,与这里的帝王生下了两个孩子。
一男一女,是龙凤胎。孩子们,是雪国的长公主、大皇子,应该被好好地保护着,可为什么她会做了那样一个梦?
水晶,折射了灯火的璀璨,已经是晚上了,她睡了一天,还是又一天?
“青雨……”虚弱的她只能发出微微的声音,赶忙有人跑了进来,正是青雨。她脸上有泪痕,她怎么会哭了?
“娘娘,您醒了。”
“青雨……孩子们……”
“公主和皇子都好,娘娘大可放心。”
百里安点了点头,而后睡意袭来,她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天亮了,百里安有了些精神。青雨和两个宫女就趴在椅子上睡,她挪动了一下身子,她们马上惊醒。
跑过来,扶着她坐起:“娘娘,有刚煮好的菊花红枣羹。”
百里安微微笑,因为生产时失血过多,嘴唇都还是苍白的:“我不饿,只想看看孩子们,快把我的小公主小皇子抱来。”
青雨和两个宫女都没有动弹,百里安看到其中一个宫女竟在擦眼泪。一股不好的预感,她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全然不顾生产后的疼痛:“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的孩子们出事了!”
青雨赶忙坐到床边,按着她的身子哭着说道:“娘娘您先冷静一下,没有那么糟,大皇子已经找回了,相信长公主很快也能有消息。”
“什么找回,什么有消息,究竟怎么回事!”
有个宫女哭着说道:“娘娘,长公主和大皇子被稳婆传统了人给偷走了,陛下追回了大皇子,抓住了偷运的人。可他们是分了两路的,所以长公主还没有音讯。”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孩子们?!”
“陛下亲自在审,侍卫大军连同皇城左右驻军大营都是倾巢而出找寻公主,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
才刚刚将他们带来这个世界,就被人夺走。那可怜的女儿,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大皇子呢?我要看他。”
“大皇子现在被严密保护起来了,陛下下令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大皇子那里奴才一大堆,还有太医,他们会伺候好的,娘娘放宽心才是。”
“你要我怎么放宽心?我的孩子被偷走,有一个还不知道在哪儿!”
百里安因为激动,身下又开始流血。青雨抱着她,不让她再挣扎,宫女也跑出去叫人。不多时,太医过来了,给她施了针。虽然血止住了,可她的情绪依旧很激动。一屋子的奴才守着她,就怕她出什么状况。
虚弱的身子加上精神的打击,百里安挣扎过后便是奄奄一息。她依靠着床边,默默地流着眼泪。直到有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她才倏地坐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珠帘。
端木苍兰走进来,他穿得是骑马装。这位帝王两天的时间,甚至都没有换衣服,可见他也是如何着急。
“女儿呢?女儿呢!”在他刚刚走进来时,百里安就哭着问他。端木苍兰皱眉看着她,身侧的手握着拳头。
“还没找到。”
百里安捂着嘴,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为什么要抓走我的孩子们,这里是皇宫,为什么他们能轻易带走?!你是皇帝,为什么连自己的孩子都找不到!为什么,为什么!”
百里安心如刀绞,声声哭诉着,青雨紧紧抱着她,也哭着说道:“娘娘不要这样,你这样又会流血了。公主一定会找到的,所以娘娘千万要保重身子,等着公主回来!”
089 挂念孩子,一个月
百里安自从生孩子开始就不吃不喝,加上孩子下落不明的担忧,使得她更为虚弱。 宫里自然有有人巴不得她死掉,可整个武华殿的奴才们却希望她能好起来。
毕竟百里安对待他们,都是十分的好。
第三天的清早,青雨小跑着进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微笑着说道:“娘娘大喜,长公主找回来了。”
百里安一下子坐起来,原本空洞的眼眸一瞬间变得雪亮:“在哪儿!”
“陛下已经将公主严密看护起来了,娘娘可以放心了。”
百里安捂着胸口,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回去:“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孩子们?”
“陛下抓到了元凶,皇子公主真正安全了就可以了。”
百里安点头:“是,不着急,孩子们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宫女们端来了参汤,青雨亲自端到百里安面前:“现在好了,娘娘也该吃点东西了。”
百里安这才破涕为笑:“真得觉得肚子饿了。”
青雨一勺一勺地喂她,百里安吃了很多,而后青雨又扶着她躺下,盖上被子,百里安便沉沉睡着了。
青雨一直微笑着看着她,直到她睡着,那笑容才僵硬在脸上,晶莹的泪珠也顺着脸颊滑落。
落地窗前的妈妈,左右抱着她的两个孩子。他们看着她,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想要走过去抱住他们,却怎么也不能动弹。
突然,妈妈抱着一个孩子站起来,拉开了落地窗,狂风吹进来,吹动那鹅黄色的窗帘四处飞扬。而后妈妈转过头,冲着她凄凉而笑,抱着孩子纵身一跳。
“不!”惊叫着醒来,百里安又一次艰难地辨别着现实与噩梦。
“王妃,怎么了?”青雨走过来,百里安看着她,是呀,又做梦了。
青雨的一双眼睛红红的,自然笑,也掩不去苍白的脸色,百里安坐起来,轻轻抚摸了她的脸颊:[·]“你怎么变得这样憔悴了?我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一下,吃点好东西。”
青雨含泪摇着头:“奴婢不累,奴婢只想守在娘娘身边。”
“傻妞儿。”她笑,将青雨抱在怀中。
“皇上有没有查出元凶?孩子们今天过得好不好?”
青雨哽咽地说道:“陛下还在查,皇子和公主都很好。”
“生了他们,却一直看不到。也不晓得他们长得像谁。”
“听说皇子长得很像陛下小时候……”
“公主呢?”
怀中的青云颤抖了一下,百里安只在想象孩子的长相,并未留意:“还小,应该像娘娘吧。”
百里安笑得大眼睛都完成了月牙,脑海中是一双儿女的模样。突然想到了梦,梦中的孩子们并没有具体的容貌,她皱了皱眉头。
孩子们已经平安了,怎么总还做那种梦?看样子这些日子她过得太憔悴了。
坐蓐期,只有武华殿的奴才陪伴着,端木苍兰没再来,也没有其他的妃子来看。百里安也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独自养身子,反而更好。
心中牵挂着儿女,时常派小多子他们去打探,每次都是青雨亲自来告诉她孩子们的状况。遗憾未能一直陪伴着他们,等到满月了,一定要亲自去看看。
这期间,她也遣了小欢子去了一趟幽兰阁,回来时,小欢子捎来了韩欣蝶亲自缝制的小衣裳。
男孩儿女孩儿的都有,是用她送去的昂贵的料子缝制的。韩欣蝶不但长得仙灵,手艺更是精湛。百里安将那些小衣服一一摊开,看着,喜欢得挨个抚摸着,就好像抚摸在孩子小小的身子上。
“韩贵人说,她听闻大皇子和长公主发生了的事,也担心得不得了,如今好了,大难之后必有大福,公主皇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百里安点头,眼泪一颗一颗落在这些衣服上,她喃喃地说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们呀。”
青雨转过头看着小欢子,两个人对视的目光中,怎样的伤痛。可他们很快都垂下了眼眸,掩盖住流露出来的悲伤。
终于,三十天的时间过去了,武华殿的人端来大大的浴桶,盛满了温热的水,百里安走入浴桶中,发出舒服的赞叹声。
这是三十天来,第一次在浴桶里洗澡,那种舒适感,仿佛屋外春的清新:温暖的阳光,清脆的鸟鸣,还有淡淡的花香夹在微风中。
梳洗之后,她穿上皇妃的罗裙罩衫,铜镜前的自己,竟被刚成为皇妃那时候精神百倍。
孩子,她的孩子们,终于可以见到了。
“娘娘,皇上来了。”
百里安转过身,就看到端木苍兰已经走进了屋子里。大清早的,他不用早朝吗?
端木苍兰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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