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夫人早已坐定端起了茶碗悠悠的道:“她们两个都不行的时候,自然便要有另外一个人出来了,而这个人为何不能是我们三丫头?”
大老爷闻言一怔,脑子也开始转了起来,他不是不想让金鎏进宫,只是不想便宜了二房的人和三老爷,可是听老夫人这么一说,金鎏若是进宫,获利最大的必定还是他们大房。况且他也承认金鎏的确有些小聪明,不管她能不能荣登后位,对金家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害处……
老夫人看着大老爷眉头紧蹙的样子,也不说话,回头鱼刘嬷嬷对视了一眼,端起手便的茶碗慢慢的轻呷着,等她一碗茶刚要喝完的时候,大老爷终于抬起头来,道:“既然娘觉得送三丫头进宫对她和金家都好,儿子自然不能拦着,可是要如何做呢?三丫头怕是还不晓得娘有这样的打算吧!”
说到这个,老夫人沉凝了一下,才摇头道:“依我看,这事还不急着跟三丫头说,你不是说她还小吗?便是现在入宫了,只怕也不能伺候皇上,倒不如先让她在宫里陪宁妃娘娘一些日子,皇上不是时常去宁妃娘娘那吗?先让她在皇上那混个脸熟也是好的,若是皇上中意她,主动要了她那是最好,若是不然,等后年选秀的时候,皇上认出她来,不怕皇上不选她!”
老夫人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心里还是希望金鎏在没有参加选秀之前,便被皇帝看上的,毕竟若是到了选秀这一步才被皇帝选中,那便可能不是因为金鎏的缘故,而是因为宁妃娘娘的原因了,这对金家来说,差别便大了!
大老爷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轻轻的点了点头,也赞成老夫人的做法,只是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若是金鎏真没有被皇帝看上,而是因为慕容胜雪的缘故选她进宫的话,对她来说,将来该要如何面对。
“哈且!哈且!哈且!”
正院第二进的偏院中,传来三声喷嚏声。
“小姐,该不会是今儿个出去着了风了吧!”碧玺正让人把老夫人送来的东西往小库房搬,闻声担忧的看了金鎏一眼道:“不行,奴婢还是让人赶紧去准备些姜糖水的好。”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鼻子有些痒,许是你搬东西激起的灰尘造成的。”金鎏忙叫住她,道:“东西都收好了吗?”
“都已经收好了,所有的东西也都入了单子,小姐诶可要看一眼?”碧玺闻言忙道,看了金鎏一眼,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没有再提熬姜糖水的事。
“不用了,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吗?”金鎏摆了摆手,偏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这会子老夫人和大老爷的话也该说完了吧!”
“小姐是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吗?”碧玺问道。
金鎏想了想摇了摇头,继续拨弄手上的雁翎毽子,道:“不用了,过不了多久老夫人便会派人来叫我过去的。”
碧玺看了金鎏一眼,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确定,可是她已经这么说了,碧玺自然没有不从的理由,点了点头出去净手去了。
只是老夫人好像并没有这么快跟金鎏谈话的意思,直到晚膳过后金鎏过去请安,她都没有说什么,只稍微问了何楠带她出去做了什么,而后便让她回去了。
这样反倒让金鎏对老夫人和大老爷的谈话内容更加感兴趣起来,想来想去刘嬷嬷那里是不能问的,便让佳琴去问了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与她有些交情的丫鬟,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佳琴回来,谁知佳琴却说昨日老夫人和大老爷说话的时候,除了刘嬷嬷外,没有留人在跟前伺候,他们谈话的内容自然更加没有人知晓了。
金鎏心里纳罕不已,老夫人来京后,就连那封信的事情她老人家都没有真正的逼着自己,这回到底是因为什么是她做的这么严密,连一点消息都没露出来呢?是因为何楠还是小红?终归是跟着两个人有关的,若是何楠倒也罢了,老夫人要跟何家搞好关系,必然不会对茹夫人和她不利,可若是跟小红上次来府里有关,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金鎏想来想去也没有头绪,正想着要怎么从老夫人那探点消息出来,二夫人一脸憔悴的带着已经九岁了的七姐儿金兰汐来了院使府。
“昨儿个让人去府里请你,回来的人说你脱不开身,怎么,可是府里有什么事?”老夫人拉着金兰汐的手拍了拍,看了二夫人一眼,开口问道。
二夫人张嘴想回话,可是声音还没出来,眼泪先掉了下来,一时没有忍住,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大夫人正好进来陪她们说话,见此情景愣了一下,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转头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一头雾水,见二夫人只哭不说话,看了旁边的金鎏一眼,道:“里间有刘嬷嬷新做的果子,你不是最爱吃了吗?带你七妹妹进去吃果子吧!”
金鎏知道老夫人这是想支开自己和金兰汐,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上前牵了金兰汐的手,领着她便进了里间。
见孩子们一走,二夫人一时哭的更是伤心了,抽泣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一样,大夫人忙上前安慰了几声,见没有人给二夫人递帕子,抬头看了一眼,觉得跟着二夫人过来的丫鬟有些眼生,好奇的问道:“咦,这丫头好生眼生,弟妹身边的连喜哪去了?”
“呜哇……”大夫人不问还好,她这么一问,二夫人哭的更大声了。
大夫人愣了一下,料想定是二夫人的贴身丫鬟连喜出了什么事,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见她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色,赶紧问那眼生的小丫鬟道:“连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才让你们家夫人这么伤心?”
那丫鬟闻言也是一脸的难色,低头看了二夫人不敢说话。
“说!”老夫人突然一声断喝,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砸在桌上。
那丫鬟才知道不说是不行了,哆哆嗦嗦的又看了二夫人一眼,才开口道:“连喜姐姐她……有孩子了!”
丫鬟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不明白一个丫鬟怀了孩子跟二夫人有什么关系,能让她哭的这么伤心,还是老夫人经的事情多,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冷哼一声对二夫人道:“那孩子是老二的吧!活该,我早让你给老二讨两房小妾,你偏不听我的,还以为我是在离间你们夫妻俩的感情,这下你高兴了,自己身边的丫鬟爬上了主子的床,还怀了孩子,我看你怎么办!”
“娘,你可要帮儿媳做主啊!”二夫人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也不敢哭了,抽抽噎噎的说道。
“我怎么帮你做主,孩子都有了,难不成你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望着二夫人道:“我问你,是那丫头主动勾引你男人的,还是你男人找的她?”
“是那丫头……不,也不是,是二爷有一回喝醉了,他们两个才……”
“就一次便怀上了?”二夫人支支吾吾,大夫人惊讶的开口问道。
“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二爷可不像别人,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二夫人抬头瞪了大夫人一眼,忙开口维护二老爷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大夫人忙摇头说道,没说完便谈了一口气。
老夫人看着大夫人,知道她是在羡慕那个丫头,想到大房的子嗣艰难,也不由的叹了口气,再去看二夫人,见她还会维护二老爷,也不再训她了,道:“你起来吧,老二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很清楚,和那丫头的事怕也真是酒喝多了,要不他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来,不过当时若是你在的话,不是便没有这样的事了吗?所以你也有责任,不过我也不是偏袒自己儿子的人,这事老二的责任最大,今儿个下衙的时候,你让他来我这里,我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让他回家给你认个错。”
“认错有什么用啊,孩子都有了!”老夫人这么说二夫人心里虽然舒服了一些,可是一想到连喜肚子里的孩子,她就觉得心头像是扎了一根刺一般,她一直以跟二老爷夫妻和睦,二老爷从来不提纳妾的事为傲,以前还经常用这事刺激大夫人,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不是相当于二老爷用实际行动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吗?还不定大夫人在心里怎么笑她呢!想到这里二夫人挑眼看了大夫人一下,却见她脸上没有半分嘲笑的表情。
“你糊涂!”老夫人闻言呲了二夫人一句,道:“那孩子怀都怀上了,你还能把他变没了不成?你若真是这样,我第一个不饶你!”
“儿媳也没有这么说。”二夫人低头委屈的说道。
“谅你也不敢!”老夫人哼了一声,才又道:“我说你啊,平日看上去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到这会却犯起糊涂来了,一个丫鬟,一个孩子,有什么紧要的,你一个正房夫人,儿女都有了,跟老二感情又深,难不成你害怕她了?”
“不是怕,我只是……”
“只是心里不舒坦,是吧!”老夫人没等二夫人说完,便打断了她的话,道:“你去外面看看,别说是当官的了,便是家里有二两余钱的男人,哪个不想给自己再找一个小的,老二能一心一意的待你这多年,你便应该知足了!”
“这个我也晓得,可是我……”
二夫人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传到里间,金汐月听到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捏起桌上的一个小红果子塞进了嘴里,抬眼望着金鎏道:“三姐,你说天下男子是不是都是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呃……啊?”金鎏发觉外面说的不是自己的事后便没有仔细听了,歪着头看天,突然停金汐月这么一说愣了一下,转头见她忽闪忽闪的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伸手捏了一个小红果子又塞进她的嘴里,道:“你才多大点,都会想这种问题了!”
“呸呸!三姐别闹!”金汐月把口中的小红果子一气都吐了出来,才瞪了金鎏一眼,哀怨的道:“人家是说真的,以前我很是羡慕我娘,能够找到一个像我爹这样的人,能一心一意的对她,还想着以后也要找个这样的男子,一生一世只对我一个人好,那我的一生便完满了,可是如今连我爹都变了,我还能指望别的男子吗?”
金汐月的话让金鎏颇有些感触,心理年龄已经是大龄女青年的她,对情爱之事自然也有过幻想和憧憬,前世一夫一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只想找个好男人,安度一生就好,这一世别说找个好男人了,就是想一夫一妻都难,她若是小门小户的闺女还好,嫁个没钱的人家,男人许也不想纳妾的事了,可是像金家这样的门第,是断然不会让他们这些闺女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的,便是庶女也不会,何况是她们这样的嫡女,若真是这样,岂不是丢了金家的脸面,就是大夫人二夫人准了,老夫人也断然不会答应。
“唉……”见连娘亲口中的聪明人也愁了起来,金汐月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三姐你说咱们金家这是怎么了,大伯妻妾成群,我爹那么老实的一个人也眼见着便要有庶子女了,可是三叔却二十好几了也不找媳妇,难怪祖母会这么担心了,今儿个把我娘叫过来,怕又是想问三叔的事了。”
比起二房的金正阳,金鎏知道老夫人对金鞠沅的期望更高,这两人眼见着便要从翰林院出来了,老夫人已经开始为他们忙活婚事,就是想寻些关系让他们留在京城,金正阳那边倒是好说,二夫人盯着已经有了些眉目,可是三老爷却是二夫人管不了的,他又不愿意来大房听老夫人说教,老夫人自然着急了。
“那是,三叔是祖母的心头肉,哪能不着急。”金鎏点了点头,望着金汐月:“三叔住在你们府上,你应该清楚,难道他这么大年纪了,便没有个心上人?”
金汐月闻言脸色有些难看起来,抬眼看了金鎏一下,细长的手中拨弄着碗盘里的青皮桔子支支吾吾的没有说话。
金汐月的性子金鎏知道,不是个有话能藏的住的,也不问她,端起茶碗慢慢等着她,果然没过多会,她便忍不住了,左右看了一下,见屋子里也就她和金鎏两人,这才把身子伏在黄花梨雕花炕桌上,凑近金鎏悄声道:“三叔的事,我娘不让我胡说,可是我真的觉得有些不对劲,三姐,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我的嘴你还不放心吗?”金鎏也学着她的样子伏在炕桌上,一脸好奇的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金汐月像是在考虑怎么说,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我觉着三叔好像不喜欢女的。”
“不喜欢女的?”金鎏近距离直视着金汐月的眼睛,两双七八分相似的大眼睛眨啊眨,突然金鎏眼睛一瞠,张嘴道:“你的意思是三叔他……”
“嘘!”金鎏还没有说完,金汐月便飞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往身后的门帘子看了一眼,瞪着金鎏道:“小声点,我娘不让我乱说,若是被人听到了,要撕了我的皮的!”
金鎏不管这些,扯下金汐月的手,低声问道:“这个你是怎么晓得的?”
“我自己看出来的呗!”金汐月道:“三姐别看我娘对我爹看的严,对三叔却是体贴的很,三叔一住进我们家,我娘便选了四个漂亮的丫鬟送过去,前年祖母提到三叔的婚事的时候,我娘更加上心了,特特的找了个家生子送到三叔的屋子里,让她伺候三叔,三叔表面上是答应了,我娘一走,他转脸便把人赶了出来,那丫头后来在我娘面前哭了一整日,还说要去跳井,我娘好说歹说才稳住她,许她嫁了个府里的管事,她这才消停下来。”
“可这也不能说明三叔喜欢的是……那个啊!”金鎏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那两个字,其实不管事在现在还是在她前世她都觉得同性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性取向不同而已,是个人的私事,她之所以现在会这么紧张,是因为老夫人对三老爷抱的希望太大,她怕这事若是真的,她老人家会受不了打击。
“你听我说完啊!”金汐月横了金鎏一眼,接着道:“你晓得与三叔走的近的人是谁吗?”
“不晓得。”金鎏摇头。
“是京城三大才子之一,钦天监封监正府的四少爷封青岩!”金汐月郑重的宣布,见金鎏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忙又接着道:“自从二哥介绍三叔与封四少爷认识后,他们二人便来往不断,这四年里,封四少爷时常来我家,以前夏天的时候我还看过他们同睡在一张竹榻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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