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到这里,就表示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就像一张白纸,可以随意涂抹,凭什么要按照已知去走?事实上,她倒更希望老天看他们如此胡来看不过眼,就送他们回现代了呢,可惜被她料定,果真没人管他们,连疑似神仙的僧道二人也只让他们自便,除了托付黛玉,其他事竟再不多管。
这一年多以来,不断有人聚集到胤祉等人周围,无一不是撺掇他们的野心,巴望着自己投靠的主子能登上九五至尊,自己好享从龙之功,让本来心无波澜的几个孩子都动了念,只是到底是展颜手底下出来的,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有心思的几个也只是想着要公平竞争,让老爹看到自己的好处,多做事,多表现,那些阴谋诡计统统不敢往自己兄弟身上使,也还好他们能维持本心,否则,不等他们坐大,展颜就会找个由头让他们彻底失去继承人资格。
此时那些围在阿哥们身边的人还不知道展颜已经在心里记了他们一笔,还乐淘淘的想着自己选的主子陪着皇上去了小汤山,可见主子是个受宠的,一时间信心大增,只等着主子再大几岁,就要大干一场,不把主子弄上去誓不罢休。
展颜也调查过,这些人大都是不成气候的小人物,真正有实权的几个,都被玄烨这些年“萝卜加大棒”的政策调教的不敢吭声,明珠因为胤禔无意,他对胤禔是真好,见胤禔志不在此,也不勉强,只是在前年打仗时尽力辅助胤禔,好让胤禔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索额图是老狐狸,虽然想借着胤礽更进一步,毕竟胤礽是元皇后嫡子,玄烨唯一的嫡子,从身份上来说,比其他皇子都要贵重,有心在胤礽跟前说两句,但是胤礽对他虽然恭敬有加,却从不会多说什么,说了两次,知道胤礽是个谨慎仔细的,没有完全把握不会动手,因此上也不再说,只怕误了胤礽的事,这两年皇上对他的打压,他不是傻子,自然看的真正的。
佟家的佟国纲是个将才,佟国维老奸巨滑,都不是会轻易下注的人,他们家作为玄烨的母家,只要做好他们的纯臣,谁上位对他们影响都不大,因此佟家人不急,反正皇上现在春秋鼎盛,人家有的是时间慢慢考察,然后才好决定投资对象。
汉臣大都把票投给胤礽,倒不是他们有什么心思,不过是几千年传统,人家就讲究“有嫡立嫡”,说来还是胤礽身份占优势,只要他以嫡子身份往这儿一站,朝堂上支持他的就有一半还多,都是汉臣还索额图门下的、
这几位大员都好说,主要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自以为是的,身份又不够尊贵,又想钻营,这些人都在展颜心里别拉入黑名单,早早的列了单子给胤祉兄弟看,让他们自己回去分析,任人的眼里非常重要,是该给他们上上这方面的课了。
胤祉兄弟几个每一个傻的,就是胤礻我莽撞,也是因为他再莽撞也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而且分寸掌握的极好,更别提人精似的胤礽、胤禛和胤禩几个,兄弟们坐一块儿一合计,当下都明白那些人的险恶用心,皇位是重要,到底没有亲情重,展颜这些年的教诲终究没有白费,胤祉等人虽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相亲相爱,心里对兄弟们都是看重的,只是男人么,都不喜欢把心事放在脸上,兄弟们感情好,也不会见人就表演一番,放在心上就好。
后来展颜见胤祉等人果真不再和那些投靠来的人走的过近,兄弟间仍和从前差不多,都能互帮互助的,而且都会替对方遮掩,略微放心些的同时,又有些好笑,原来他们竟学会互相包庇,联合起来蒙骗玄烨呢,只是难得看玄烨吃瘪,展颜也就按下不提。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只说展颜陪着玄烨游玩半晌后,玄烨也识趣,混了顿午餐,就带着自己的肱骨之臣离去,把胤祉几个留给展颜做再教育,贤宁几个也如愿以偿,得以穿着汉服春装,娉婷在樱花海里,那画面果然很美,很浪漫,虽然男人们不大懂得欣赏,却被展颜拉过来作画,胤祉和胤祺两个画工好的,就被抓了壮丁,负责给女士们作画。
等到胤祉和胤祺两个的画作出来,贤宁几个拉着抢先看了,然后个个失望,胤祉两兄弟倒也齐心,除了给她们每人画一幅图之外,另有寥寥几张几人的合影,其余都是展颜的画像,贤宁几个看画中展颜,素面朝天,衣着平实,猛一看不很显眼,越看却越觉得移不开眼睛,那份风姿,果真举世罕见,胤禟的有句玩笑话说的倒也贴切,他说“姑爸爸就是藏在一群人中间,也能让人第一眼看见,这就是气质。”
展颜笑笑不言,觉得贤宁以后去了蒙古,想像现在这样见面就很困难,因此让人拿了颜料和自己日常用的笔,亲自给贤宁画了几幅画,虽说不如胤祉二人,贤宁却更高兴,直说展颜的墨宝比胤祉二人的珍贵的多,她定要好生保存云云。
这边众人都在说笑,唯有黛玉面色不大好,展颜就问她怎么了,黛玉直说有些不舒服,希望能先回去休息,展颜明知她另有原因,只是不好当着人追问,也就放了她回去,闲时先叫了百灵过来询问,百灵百般不肯说,只让展颜亲自叫了黛玉来问,她是黛玉的奴婢,黛玉不发话,她万不敢说,展颜甚喜她的忠心,赏了二两银子才让她下去。
第一百七十九章、烦心
小黛玉这几天是有些烦心。
年前,黛玉收到林海的一封信,通知她有意把她托付给贾母,让贾家人照顾她,同时还说这也是贾敏的遗愿,且贾敏在去世前曾给贾母写信,表达了让贾母照顾黛玉的心愿,林海当时也认为把黛玉托付给母舅没什么可虑的,并没有阻止贾敏,算是默认,现在,贾母写信给林海,说贾敏的遗愿是把黛玉托付给贾家,她一定要让贾敏瞑目,只是她有了年纪,不知道还能照看黛玉多久,希望黛玉能够和贾宝玉定亲,那样,即使她不在了,也不用担心黛玉受人欺负,她的二舅舅和二舅母同样会照顾好她,而且宝玉性情与黛玉甚是相合,堪为黛玉良配,贾母说了一堆,最后要求林海趁自己尚在,把这件事定下来。
林海在心中含蓄表达了自己的意向,他是有意做成这门亲事的,在他看来,贾母是贾敏的亲娘,贾敏又只有黛玉这么一个女儿,贾母肯定不会让黛玉吃亏,且贾家也是富贵之家,黛玉嫁过去不会吃苦,只是黛玉进京之后就住进公主府,公主对她照顾有加,若是不经公主同意就擅自定亲,公主可能会不高兴,同时问黛玉自己有什么想法。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林海这个做父亲的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养女儿,这个时候的女子,对自己的婚事从没有发表意见的权利,黛玉小时候被他当做男儿养,现在这种事又亲自问黛玉,让人又好气又好笑,同时还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要说林海的智商,绝对超出一般人许多,做官也是一把好手,虽然有些文人意气,做不到八面玲珑,却也能周旋周全,去年中时,玄烨开始改革盐政,他负责的扬州部分进展顺利,比其他人要领先好些,怎么一到内宅事务上,就这么外行?难道说,男人都这样,对外面的事高度灵敏,对这些内宅小事就一窍不通?真让人理解不能。
黛玉年前收到林海的信后,心中就不大自在,她对宝玉的印象并不怎么好。
宝玉给黛玉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后来宝玉的表现,也没有辜负黛玉给他的评价,怎么看都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除了他不会仗势欺人之外。黛玉第一次见到宝玉,心中恍惚有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本来还觉得宝玉亲切,等宝玉一开口,什么熟识、亲切,统统化作怨怼:这个宝二表哥真不知礼。后来,黛玉就有意识的远着宝玉。
黛玉住在公主府,胤禌几个就养在展颜跟前,和黛玉也是天天见的,皇子们每天从早到晚都有学习任务,做错事要受罚,凡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要自己亲手做,对丫头小厮都是一样尊重,有这些好的例子在眼前摆着,再看那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二表哥,明明比人家还大两岁,书不好好读,自己什么都不会,偏喜欢腻在丫头堆里,这就让黛玉对他更加不屑。
对于婚嫁之事,黛玉从来没有想过,一来年纪小,二来这也不是她该想的,可是林海问了,她就不得不考虑两分,而且这种事也不好问人的,要说黛玉现在最信任的女性,无疑非展颜莫属,可黛玉不敢拿这种问题问展颜,怕展颜把她当做不尊重的女孩儿,所以,这件事就闷在她心里,日思夜想,她又原本就是心思重的人,更是放不开了。
黛玉心中有事,只不愿让人看出来,年前给贾家众人准备年礼就有些倦怠。林海是不管这些的,他一贯不管这些事,连黛玉进京的礼物都是秋嬷嬷和冬梅帮忙打点的,在林海的观念里,只用给他的岳母大人和两位舅兄带份土仪就是,原本的黛玉也是不在意的,但是,被秋嬷嬷和冬梅教育将近两年,她也知道,舅家表亲们也该有份礼物,这是头一次见亲的礼数,那次有人帮忙打点,总算没出差错,上至贾母下到表妹,都还算满意。
在京城住这进一年,个个大节,公主府里面人情来往都很多,黛玉耳渲目染,也知道些事理,给贾家的节礼从未让人挑过刺,她对这些也渐渐起了兴趣,只是这次却不提不起精神,丫头们发现她兴致不高,问她怎么回事,也被她以“没睡好”应付过去,把打点礼物的事交给百灵几个处置,她恹恹的回屋躺着。
礼物黛玉可以不张罗,贾家却不能不去,年前,黛玉就是再不愿意,也还是打起精神往贾家去了一趟,贾母照样留宿,晚间还要黛玉和她一起睡,黛玉虽然感受到贾母对她的疼爱,心里却总是有疑。黛玉是个敏感的孩子,上次不查,被贾母弄得不得不带迎春三姐妹到公主府,她心里就在怀疑:外祖母是真的疼她,还是想借着她和公主攀关系?这个问题一日的不到确切答案,黛玉一日不得安心,对贾母就一日不敢放心。
黛玉在贾家住了四五天,贾家上下也忙着准备过年,黛玉总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大舅母看自己的眼神发着光,二舅母好像有些阴沉,链二表嫂眼中闪着算计,也就在迎春三姐妹身上能感受到真诚,宝二表哥倒是没心机,就是太没眼色些,总之是处处不顺心,住也只是跟二表姐挤着住,丫头婆子们又喜欢嚼舌,她一个客,就住这几天的工夫,也能从她们那儿听到不少主人家的事,简直没规矩极了,这种奴才,若是在公主府,早被赶出去了。
黛玉心中不爽利,神色就不大好,干脆称病不出门,就和迎春在屋子里带着,迎春喜欢下棋,黛玉也看过几本棋谱,迎春虽比黛玉年长三岁,资质却不如黛玉,而且展颜偶尔也会指点黛玉几招,迎春却只靠自己看谱,所以,黛玉和迎春对弈,十次里面七次都是输,而迎春却不在乎输赢,和黛玉的关系越发好了。
这么一个好看的表妹住在家里,宝玉肯定是想亲近亲近的,恨不得一天到晚长在迎春房里,只是,黛玉的几个丫头厉害,从家里带来的两个婆子也不手软,专门守在迎春房门外,轻易不会让他进门,偶尔进去一次,黛玉对他也冷淡的很,宝玉倒也不恼,他惯会在女孩子跟前伏低做小,见黛玉不理他,越发拿出哄丫头那一套出来,好妹妹三个字说了几千遍,却不知早把黛玉得罪透了。
黛玉本来就不不想看到他,因为林海的信,更对他多了三分迁怒之意,若是宝玉规规矩矩的,黛玉也就忘了,结果他一天几遍往黛玉跟前凑,由不得黛玉不恨,更在心中疑惑:是不是宝二表哥也知道外祖母的意思了?这般作为,是把我当做他房里的小丫头哄么?他就那么肯定,我定是要嫁给他?这么想着,黛玉简直恨不得把宝玉打出去。
黛玉又添了一层气,越发不愿意在贾家住着,就打发人悄悄给公主府送消息,第二天展颜就派人来接,贾母想留又不好留,脸上就带出悲色来,黛玉略劝几句就走了,回了公主府,才松口气,看着熟悉的建筑,才有些心安的感觉。
展颜因为忙,并没有注意到黛玉的反常,等她忙的告一段落后,就带着大家赏樱花泡温泉,谁知黛玉是个喜散不喜聚的,虽然这二年改了好些,本身却还是多愁善感的性子,看着漫天樱花飘落,别人都是欣赏它的美丽震撼,黛玉却只感到凄美,又加上心里有事,更是闷闷不乐,端宁拉着她去遛马,她也没精神,背着人又流了一场泪。
等展颜发现黛玉的异常时,先把百灵叫过去问,百灵不肯说,展颜也不为难她,自己猜了半晌,虽隐隐有所感,只是不敢确定,当晚,就把黛玉拉到身边细问,黛玉先还不好意思说,展颜说:“我看你又哭了,要说没事我可不信,有什么烦心事,找个人说说,总是会好受些,我没有别的好处,就是嘴严,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告诉人去,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黛玉忙说:“我只是怕说了公主会笑话我……”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会笑?”
黛玉就低了头不吭声,展颜也不催,等了好一会儿,黛玉才期期艾艾的说:“公主,我爹爹给我的信里说了我的亲事,他看中一个人,问我有什么意见,我、我不愿意,公主……你会不会觉得女孩子想这些……很不知羞?”
“当然不。玉儿有一个好父亲呢,最起码他肯问你,就冲这一点,你也该把自己的想法跟他坦诚以待,我相信玉儿不愿意是有原因的。”展颜肯定的说。
黛玉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说吗?女四书里都说好女子不该说这些话的……”
展颜点点头,说:“可以,只要你不愿意,任何人也不能逼你,我保证。”
第一百八十章、抓周
黛玉羞红了脸,捏着衣角不说话,神色间却畅快很多,去了心头最大的顾虑,她也能扭捏的把自己的意思说个明白,还是不大喜欢宝玉的,想要找一个像林海那样的读书人,家境贫寒也没关系,关键是人品学问好,别的什么都好说。
展颜不由心想仙子果然和她这等凡夫俗子不一样,人家根本不在乎物质条件,只要精神上满足就行,只是她却不会让黛玉嫁寒门学子的,大清朝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