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但笑不语,紫堇敲敲铃兰的头,笑道:“你这是什么脑子跟了主子这些年,竟连着都看不出,主子是故意给九阿哥添堵呢”
铃兰已经年过三十,仍是一张娇憨的面孔,被紫堇说了也不恼,仍是笑容可掬的,杜鹃和碧菡也都在一边暗笑,屋子里一片和乐气氛,搞得乌恩其进来时一头雾水。
薛蟠现在是苦不堪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家里,从他醒来,看到的就是一间四面石墙的房间,里面倒也干净,只是房间内什么都没有,没有床铺,没有座椅,连个窗子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一个木桶,也不知道门在什么地方,他怒吼着让人放他出去,也没人过来看,还是他自己喊累了,口干了,才停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然后薛蟠才发现自己是被人监禁了,他所处的位置,大概是一种名叫地牢的房间,他就是喊破喉咙,估计外面的人也听不见。薛蟠抱着自己不甚灵光的脑袋想了半晌,愣是想不出是谁把他弄到这儿的,要说仇人,他薛蟠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但是估计没人敢对他做这种事情。
薛蟠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他肚子饿了,周围任何吃的也看不到,渴了,也没有水喝,连想去方便,也没地方去,只能拉在木桶里面,冲鼻的气味让他越来越不舒服。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薛蟠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时,墙上开了一个洞口,外面有人喊:“里面的人死了没有?没死就过来把你的饭端过去”
这种语气让薛蟠气血上涌,忍不住怒骂道:“你是哪个王八羔子?敢这样跟爷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吧?告诉你,识相的快把你薛大爷给放了,否则,等爷出去,扒了你的皮……”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说:“呵呵,里面的还是位大爷呢,估计大爷是看不上咱们的粗茶淡饭,咱们也不用浪费粮食,不如倒了喂狗,让薛大爷空着肚子清醒清醒……”几句话说完,窗子重新关起来,再听不到一丝声音。
薛蟠一开始还生了好大一会儿的气,渐渐也气不起来,就剩下饥渴交加的感觉,开始还觉得难忍,后来慢慢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时,仍是那人把他吵醒的,那人仍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薛蟠摸摸瘪瘪的肚子,不敢再赌狠说狠话,接过饭菜吃将起来,虽然与他往日吃的山珍海味天差地别,但饿狠了的薛蟠也顾不上挑剔。
就这样,薛蟠开始了他的囚禁生活,他也不知道时间,虽然条件艰苦些,却总能熬得下去,饭菜虽难吃,却不至于饿死,薛蟠有的是时间来想,自己这到底是得罪了何方身上,或者是幻想,等家里人把他救出去,他要如何折磨抓他的人才能消气,敢这么对待他。
薛蟠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够悲惨的,后来他才知道,与以后相比,这几天简直可以称得上天堂……
第二百二十二章、宝钗知情
薛宝钗在展颜家住了一晚上,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之后,就主动提出告辞而去,展颜还特意派了车送她回去,薛宝钗得了展颜的话,脸上的愁容也消散不少,又是一通感激涕零的话。
薛宝钗回到家之后,先去向薛姨妈禀报了前往公主府的经过,知道展颜愿意帮忙,薛姨妈也是喜出望外,一个劲儿说“佛祖保佑”,又让人去准备谢礼,还是薛宝钗拦了下来,劝道:“妈先别忙,先不说哥哥还没有找到,就是找到了,公主也不缺咱们这点东西,咱们家有的,公主也不一定看得上眼,您巴巴的送过去,万一让公主误会咱们在催她,岂不是不好?”
薛姨妈说:“公主金尊玉贵的人,好东西自然尽有,咱们送些过去,也不过是表示咱们的心意,不管你哥哥找不找得到,公主有心帮忙,咱们就该心存感激,东西贵重不贵重的,重要的是咱们的心,你这孩子素日通透,今儿怎么也糊涂起来?”
薛宝钗说:“瞧妈说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能不知道?不过是因为我也在公主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多少知道公主的喜好,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我听说每年进贡的东西,从来都是先紧着公主挑选,公主家里要什么有什么,咱们就是耗尽家产,送的礼物也未必入得了公主的眼,倒不如细细寻些有好寓意的珍玩之类,我和妈再亲手做件绣活之类的东西一同送去,一来显得咱们诚心,二来也能讨公主的好,三来,也省得有人嚼舌头,岂不是四角俱全?”
薛姨妈忙说:“这主意好,就这么办。我记得先前你父亲收藏了不少古画书法,还有几方上好的古砚,在让咱们家古玩铺子的掌柜淘换几件好东西,一起送过去也不失礼了。唉,我的儿,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说来你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个混账哥哥,不说给你带来助益,反而时时拖累你,先前害的你连小选的资格都没了,这次好不容易借了林家那丫头的光,能去公主府住上些时日,本以为能遇上哪个贵人,不是我这当娘的自夸,就凭我儿的容貌,肯定能入了贵人的眼,就是遇不到贵人们,也能得到公主的赏识,公主稍微美言几句,我的儿也就受用不尽了谁能想到,你哥哥竟然丢了,我的身子也是不争气,偏又病的起不来,害的你只能匆匆回家来,都是我们误了你”
宝钗忙道:“妈别说这种话,我也是咱们薛家的女儿,为了家里,不管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薛宝钗这么懂事,让薛姨妈更觉得亏待了她,不过她妇人见识,心里总是看薛蟠比宝钗重,不管做几次选择,也会舍宝钗而取薛蟠的,却看不明白,有一个能干的女儿,比一个混账儿子强百倍,薛姨妈虽然遗憾因为这档子事,让薛宝钗又失了一次机会,却还是觉得找到薛蟠,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至于薛宝钗的前途,要在确保薛蟠平安无事的前提下,她才有心考虑。
薛宝钗何等聪慧之人,与薛姨妈十几年母女,对薛姨妈更是了解,看薛姨妈神色,就大致猜出她在想什么,不由的心里发苦。她一个处处标榜随分从时的女子,自然不会因为薛姨妈看薛蟠比她重而心存芥蒂,在她的认知中,也是肯定男子在家里的地位和重要性的,她自己也觉得薛蟠是家里的男人,应该比她重要,但是,因为薛蟠的缘故,使她几次三番失去机会,她的心里,终归对薛蟠有埋怨。
薛宝钗品貌才情,均是贾探春几人所不能及,但是,探春、惜春和史湘云三人,都能出去交际,借机认识些皇亲贵胄,惜春一个小丫头,性子孤僻,口舌又利,总是不讨喜,竟然也能跟着格格们去其他公主府上做客,云丫头装疯卖傻,也能与八旗贵女们交朋友,探春只会拍马屁,在贾家拍姨**马屁,到了公主府拍公主马屁,整天跟在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身后卖好,竟然也能让公主带她进宫,薛宝钗想到这些,心里一阵阵的发紧。
凭什么她们可以诸事顺心,家里什么都支持着,而她却只能回家收拾哥哥的烂摊子?薛宝钗深深的不平衡着,原本只是一点点的不满慢慢放大,此时的她,竟然不知是希望薛蟠完好无损的回来的多些,还是希望薛蟠再也回不来的多些。
薛宝钗回家的第四天头上,展颜派了个人到她家传话,只说薛蟠是被九阿哥的人抓去了,薛宝钗和薛姨妈听说,心一下凉了半截,她们也在京里住了几年,深深知道阿哥们不是他们家惹得起的,莫说是阿哥,就是一般的黄带子,他们犯了事都是不入衙门的,宗室子弟有专门管束他们的宗人府,她们还没资格到宗人府去喊冤告状。
其实这也是薛家见识浅薄,早在十年前头,玄烨就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管束京城里的黄带子们,他可是深知到后来这些宗室子弟的数量有多恐怖,个人行为又有多恶劣,不但不能为社会添砖加瓦,反而是社会的蛀虫,皇室的败类,只会败坏皇家的名声,虽然现在这种情况还没有出现,但是因为宗室子弟的特殊性,他们天生就有一种优越感,不把其他人放眼里。玄烨未雨绸缪,先是撤了黄带子们一出生就有的一些福利,让他们只能自力更生,虽然此举得到个别老王爷的反对,但玄烨的理由冠冕堂皇,拿着爱新觉罗家的名声说事,他们也只能顺从,这样一来,每家的人丁要靠自己养活,每个爱新觉罗家的男子到了年龄,最差也要去当兵三年,又有诸多谋生之道,而有些生下来就有缺陷的,皇家也养得起几个闲人。
不过,因为诸多政策下来,大多数人都争着上进,整个风气都是比能力,吃闲饭的会被别人嘲笑,因此无所事事的人少了很多,闹事的人也就屈指可数,因此宗人府这几年着实闲的厉害。另一方面,单靠人的自觉性是定然不行的,玄烨又专门制定了很多条条款款,限制宗室诸人的行为,虽说达不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但若是有人惹是生非触犯法律,也有的是条款惩治,从罚款到革爵再到宗室除名,各种惩罚制度让宗室子弟们不敢忘形,反正他们的身份已经足以在京里横着走,也不会受欺负,不过是不欺负别人而已,他们还做得到。
这些年下来,京里的风气倒是真的好了不少,八旗里不听话的被扔到军营、盛京等地,有犯事的,更可能流放到西伯利亚守卫边疆,宗室里的刺头也被扔到军营打磨,更有些旱鸭子专门被丢进海军里面,吃尽了苦头,而这些经过打磨的纨绔们,出去三五年,回来之后竟然有九成都改了原先的习气,成为家里的栋梁,让原先还颇多抱怨的人家,也开始回转心意,支持起这些制度来,毕竟当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们争气上进的。
因此种种,在京城里不管是谁,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遵纪守法,当然,胤禟等人是那例外的百分之一。不过,虽然胤禟可以不用事事遵守法纪,却也不能做太出格的事,他总要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因为,玄烨绝不会容忍一个给皇室抹黑的人存在,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所以,胤禟对付薛蟠,才会采取这种比较迂回的方式。
其实按照胤禟原本的打算,他当时就会把薛蟠抓了,往九门提督衙门一扔,交代一句不准放他出来,也同样能达到教训薛蟠的目的,但是,按照大清律,薛蟠的行为也就关上几天,就是他发了话,按照正规程序走的话,也只是让薛蟠吃点苦头,而薛蟠吃得苦,绝对不是能让胤禟满意的程度,这是胤禟所不能接受的。
在胤禟看来,薛蟠是严重侮辱了他,就是抽筋扒皮也不能让胤禟消气,交给衙门,不过打几十板子,吃几天牢饭,这也太便宜薛蟠那小子了,一番思量之后,胤禟才决定自己动手。不过怎么动手也是有讲究的,直白的把人带走,那是白痴的做法,凭他们的势力,让一个人消失的无声无息,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结果也真如胤禟所料,他的人把薛蟠从家里抓出来,扔到胤祺府上关着,薛家找了那么多人帮忙,同样查不出一点消息,不过是白费功夫罢了。胤禟得意的想。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敬爱的姑爸爸展颜同学,为了让他的游戏更加有乐趣,已经故意把消息透露给薛家人知道,而薛家的人虽然自觉惹不起他,却为了家人,很快要找上门要人,而展颜也在期待,胤禟会如何处理这个小小的意外。
第二百二十三章、内宅争斗
“薛家已经得到消息了吧?”展颜一边做着绣活,一边淡然的问。
房间里只有罂粟一人侍立,闻言道:“是,咱们的人已经告诉他们,是九阿哥派人把薛蟠抓走的,另外,也透露给她们知道,冯家、陈家和裘家都是知情者。”
展颜头也不抬,又问:“薛家有什么反应?薛宝钗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薛家已经开始慌乱,不少下人都怕主人得罪贵人会被降罪,担心日后的生计,薛家贾家铺子还算稳定,依奴婢看,都是薛家姑娘的功劳,这个姑娘胸有城府,做事稳妥,倒是不可轻忽的角色,她母亲已经慌乱不休,只有她仍稳若磐石,不见一丝慌乱。”罂粟说。
展颜冷道:“薛宝钗确实是个心内有成算的,原本薛家的生意在她父亲尚在时,就已经有几分下滑,后来她父亲去世,她哥哥指望不上,全靠她小小年纪出谋划策,就是她家失了皇商资格,也没对他们家铺子有多大的影响,不过是几项专门进贡的进项没了,这几年薛家商铺在她暗地操持下,竟然比她父亲在时还要兴旺,这样的人又岂是简单之辈?你且让人盯紧她,千万莫要疏忽,我要知道她每一步都做了什么。”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罂粟道,“用不用奴婢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这是给胤禟的试练,咱们只管暗地里盯着些就是。”展颜说。胤禟虽然聪慧,却少了几分历练,总要经些事才能长些经验,尤其是他想做天下最大的商人,凭他现在的阅历还差得远,要知道商场如战场,一步做错就可能满盘皆输,薛家虽然没有多少势力,却世代经商,人脉经验都不是胤禟能比的,拿他家给胤禟练手倒也不错。
罂粟说:“薛母又病倒了,薛家姑娘这几天足不出户,只一门心思照顾母亲,奴婢看不出她有什么打算,不过,昨天她让家里小厮给冯家冯紫英,陈家陈之俊和裘家裘良各送了一封信,七十六偷了一封过来,上面写着薛母要请他们三人赴宴,说是感谢前些天他们帮着找薛蟠的情分,请他们务必赴约之类,主子您看,她这是要做什么?”
展颜冷笑道:“宴无好宴,十有八九是要追问薛蟠失踪前的事,不用管她,冯紫英三人精明着呢,不会被她设计了去,她一个姑娘家,断然不会直接见这三个外姓男子,定然需要找个中间传话人,有这个缓冲,她的计策虽好,冯紫英三人也应付的来。”
在罂粟心目中展颜是神一般的存在,她既然说没问题,罂粟自然无条件相信,说道:“这就好,奴婢就怕冯紫英三个露了口风,或是薛家姑娘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到时候对九阿哥名声有碍,主子既然说无事,奴婢也就放心了。”
展颜说:“薛宝钗不是傻子,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冯紫英三个更是人精,早就察觉到胤禟一行人身份不简单,却一直没有对薛家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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