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人?”董一江可没打算放过纪挽歌,他眯着眼睛打量着突然出现的纪挽歌。
老铁匠声音洪亮的吼,“她是我老人家的入门弟子,官爷有什么问题吗?”
纪挽歌撇撇嘴,她什么时候拜师了,她的师父另有其人好吗?不过就算心里犯嘀咕,纪挽歌也知道这是老铁匠在替她掩饰身份。
他人的好意不该辜负,纪挽歌虽然叛逆,但是到底没有开口反驳。
董一江压根不相信老铁匠的说词,眼前的人细胳膊细腿的怎么可能是名铁匠,完全没有说服力。他掏出雪花形的飞镖,问纪挽歌,“这个镖,你之前可曾见过?”
老铁匠看到董一江手中那只飞镖,呼吸都快了,多年的阅历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他脸上还是一贯的表情,年老的如核桃皮的皮肤没有一丝动静。
纪挽歌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先是仔细的看了看那枚飞镖,然后很是好奇的问;“这东西现在是不是天下闻名啦,那会不会仿造的也会多起来!”
董一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求知不是假的,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她问出口的问题。
“小姐,还是谨言慎行为妙。”董一江这样说。
董一江一身官服,本来就显得威严颇重,这会说出的话又有些警告的意思,看起来就更加的严肃古板。
纪挽歌没再说话,她本来还想问问董一江,觉得这枚飞镖是不是很漂亮之类的话,但是被董一江的态度一逼,她也就不想问了。
董一江什么都问不出来,老铁匠一口咬定,江湖规矩,他不管做过还是没做过这样的物件儿都是要给客人保密的。江湖规矩四个字就将董一江堵的死死的,朝廷从来跟江湖中人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轻易的惹上江湖人,这是朝廷不愿意见到的。
从天下分裂成六国开始,江湖的势力就逐渐增加,甚至于一个门派遍布六国,比其中任何一个国家的势力范围还要分布广,公然的对抗朝廷他们是不敢,但是背后做点什么小动作,也是朝廷并不愿意乐见的事。
董一江一离开,老铁匠几乎是扑过来扯住了纪挽歌的耳朵。
“哎呦呦,哎呦呦,您可轻点呀。”纪挽歌觉得耳朵都要掉了,只能踮起脚尖,让耳朵的受力重量少一点。
老铁匠揪着纪挽歌进屋里,吼她,“你真是胆大包天!”
“您先放手。”纪挽歌往下拉他的手。
老铁匠松了手,纪挽歌揉着滚烫的耳朵,不服气的说:“我怎么胆大拉,还不是什么都顺着您的说。”
她刚才可是全力配合老铁匠的,就是他说她是他的徒弟,她都没有反驳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老铁匠吼完又觉得自己音量太足,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训斥道:“你可真是行啊,拿我给你做的飞镖去杀人!”
纪挽歌哼了一声,“是他们要杀我。”
老铁匠明显顿了顿,才慢悠悠的说:“那倒是没错,也算死有余辜。”
纪挽歌嘿嘿一笑,“就是啊,不想被杀只能先下手啦。”
老铁匠有些满意,但很快就又板起脸,“来都来了,帮忙吧!”
“是。”
小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哀嚎,我的天爷呀,这爷俩可都不是凡人啊,那可是轰动京城的大案子,死了好些人呢,怎么到了他们这里,说的跟昨晚吃了啥一样简单啊。
——
纪挽歌本来是做好了下苦力的心理准备,老铁匠这个人,怎么看都不是个和善人啊。
咳咳,不是,是和善的债主。
“你说什么?!”纪挽歌以为自己幻听了呢。
老铁匠站在火炉子前,一身黝黑的皮肤上镀了火光,显得更加明亮,他大着嗓门说:“要听曲,没曲儿干活都不得劲儿。”
纪挽歌无语远目,一个打铁的,还要在打铁过程中听曲儿,你听的见吗?
不一会儿,小童就搬了琴出来,端正的放在院子重要,雨打芭蕉的好琴,纪挽歌叹了口气,“我不会弹琴。”
小童怪叫,“你还是不是铝人啊,不会弹琴?”
“你先把你的舌头拉直。”纪挽歌鄙视小童,这又不是她愿意的,她小小就自己住进挽院去了,虽说挽院有很多书让她读,这么多年下来,纪挽歌也算是饱读诗书,比一般的闺阁女子,心中的书至少要多上一倍不止。
可是书能自己看,曲儿却必须要让师父教的,勋国公府的人都恨不得纪挽歌不存在,又怎么可能给她请师父教弹琴呢。
老铁匠看着纪挽歌的脸上似有忧伤,也就不在提这事,只问,“那你会什么?”
自哀自怜也不过一下下,纪挽歌沾沾自喜的说:“我会吹笛子。”
“什么?!”小童再一次惊叫。
不怪小童惊讶,首先吹笛子多是男子居多,再者说,笛子要想吹的好,可不是易事。
“小童,去屋里取青玉笛来。”
“哦。”
纪挽歌接过青玉笛,入手冰冰凉凉的,青灰色的质地看起来就不是凡物。
“你若吹的好,这笛子就送你。”老铁匠这样说。
纪挽歌立马星星眼,这笛子一看就很值钱,不知道能当多少,嘿嘿嘿,又能白拿东西,纪挽歌自然很开心的。
当初练笛子,一是因为师父说吹笛子能联系她的内功,二来嘛,就是因为竹笛便宜啊。
多么具有纪挽歌特色的选择条件。
为了这只纪挽歌一拿到手里就很喜欢的青玉笛,她倒是很给面子的认真吹奏了一曲。
简单至极的谱子,却在纪挽歌的演绎下有了心的感悟。无论是拂琴还是吹笛,演奏人的心境是最重要的,纪挽歌多年来,可以说是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的,有得只有一日比一日的沉寂,一天比一天的孤单。
这种心情是别人不能体会的,也是纪挽歌不知道该怎么抒发出来的。
也只有在乐声中,才能慢慢的泄露出来。
于是,不大的小院子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奇景,纪挽歌孤单沉寂的吹笛,小童在热火朝天的烧火,而老铁匠在不知疲倦的打铁。
时间在这样的时候过的总是飞快,眨眼间,夕阳就已经染红了半边天际。
纪挽歌如愿得到了那只青玉笛,只不过她想让老铁匠夸她一句吹的好,却是不能够的。
看得出来,老铁匠对她之前的吹奏并不满意,但是纪挽歌并不沮丧,不服,她吹笛完全是自学,没有任何名师的教导,比上京城里那些名门闺秀,她的技术实在是拿不出手。
这没什么好说的。
纪挽歌高高兴兴的走了,老铁匠看着纪挽歌还不是很稳重的步伐,偷偷的叹了口气。
从老铁匠那里出来,纪挽歌觉得肚中空空,东张西望的开始找卖吃食的地方。
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纪挽歌出于本能的攻击,过了几招,纪挽歌便停了手,“你?”
彭厉锋凝着她被夕阳染红的乱七八糟的脸,一时苦笑不得,好好的小姑娘,非要把自己弄成这幅鬼样子,是怕什么呢。
算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还连一次她的真容都没有看到过呢。
“是我。”彭厉锋扯扯嘴角。
纪挽歌对这个人感觉很复杂,他们是同类都是带着面具过日子的,这让她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但是更多的是危机感,同样的人在遇到同类的时候,嗅觉通常都会特别敏锐,她能感知到他,那么他是不是也能感知到自己呢。
理智告诉纪挽歌,她应该离彭厉锋远一点。
她也是这么做的。
彭厉锋一个闪身挡住纪挽歌欲要离开的道路,简单扼要的说:“我要跟你谈谈。”
他说的很肯定,并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
“没有这个必要。”纪挽歌不答应。
她如此明显的排斥让彭厉锋不悦,他冷笑着说:“纪三小姐,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对于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纪挽歌倒没有惊讶,只不过有了果然如此的感觉,不过她也不怕,他知道她的真面目,纪挽歌也知道他的真面目啊,要是揭穿对谁都没有好处。
看来这番谈话是跑不掉了,那么就,“凤仙楼的至尊海鲜宴。”
彭厉锋先是一呆,随即有了笑意,“好。”
纪挽歌也不扭捏,跟着彭厉锋一起往凤仙楼走。
谈话很花心力的,吃饱了肚子才能应付啊。一路上纪挽歌嘀嘀咕咕的计划着她要点什么菜,凤仙楼的海鲜宴很出名的,她只是听过,还从来没有吃过呢。
哇哈哈,今天有口服了。
嫡女谋 第19章 捧杀出恶霸
原壳鲍鱼,芙蓉干贝,扒海参,韭菜炒海肠,两吃大虾,姜汁毛蛤蜊。。。。。。。。
彭厉锋颇为头疼的揉揉眉心,对于纪挽歌狼吞虎咽的吃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半晌才幽幽的说:“多亏我包下了整座凤仙楼。”
要不然让那些人看到她这幅吃相,丢了她的人不算什么,他堂堂恭王世子可丢不起这个人。
纪挽歌吃的满嘴是油,听到他那痛心疾首的语气,很自然的翻了个白眼,要她说,这些有钱人就是矫情。这满桌子的好东西,当然要大口吃喽,海鲜凉了就不好吃了。
哎,知己难觅啊。
所谓风卷残云,所谓狼吞虎咽,所谓下筷如有神……
喝了口鲜美的鱼汤,纪挽歌强忍住要打嗝的冲动,但是一只手还是伸出来揉着吃的溜圆的肚子,这时候也才有时间问一句,“你找我来,有事?”
彭厉锋都已经喝败了三盏茶了,这时候咋听到纪挽歌问,他都有些不敢相信,难为纪三小姐很记得有他这么个人。
真是不容易啊。
可是这么长时间的围观,让彭厉锋将原来要说的话都给忘了,这会想了又想,只说了句,“董一江,不是个好应付的。”
纪挽歌身体往后一靠,吃饱了就有点困,神色也就想的懒洋洋的,再配上她因为吃的开心流汗溶化了的妆容,真是惨不忍睹。
“他好不好的,与我有什么相干?”
彭厉锋眯了眯,显得有些危险,他的长相本就是棱角分明的,甚至可是说是冷硬的,那种强势的阳刚气场,就算是他什么都不做,也让人觉得气压很低。
纪挽歌后背有些发凉,对于这个能徒手打死人的世子,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
坐直了身体,不再是刚才那般怠慢的姿态,纪挽歌问他,“我是谁?”
彭厉锋说出董一江的时候,纪挽歌差不多就猜出来了,那晚她做的事,大概这位深藏不露的世子爷是知道的,这并不可怕。
不知是什么心理,纪挽歌就是知道彭厉锋不会出卖她。
也许是因为两人没有任何利益关系,更也许是彭厉锋其人虽然看起来冷酷无比,但是却带着一种磊落的男人气概,让纪挽歌相信他不是那种会在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彭厉锋没想到纪挽歌会这么问,一时也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很快他就明白了过来。纪三小姐,声名狼藉,是京城无人不知的第一废物。
这样的身份实在跟手起刀下的冷血杀手联系不到一起。
董一江就算是在这么聪明,能干,也绝不会把怀疑的眼光转到纪挽歌身上。
原本让人万劫不复的名声,到了纪挽歌这里却成了最好的保护伞,让她可以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彭厉锋邪邪一笑,问,“你就不怕我去供出你?”
“你会吗?”纪挽歌反问。
彭厉锋发现,纪挽歌跟他说过的这几句话竟然全部都是反问句,但是她想表达的意思却是很明确的表达了出来。
他是不会,如果他要出卖她,直接去跟董一江,甚至是皇帝太子说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跟她坐在这里说这些话。
眼前身形还没有长开的女子,实在是聪明到可怕。
但彭厉锋也知道,一个人若是惯用反问句,那么她的内心一定是防备心极重的。
一个当朝一品国公爷的嫡女,竟然能养成纪挽歌这样的性格,实在是令人费解。彭厉锋对纪挽歌充满了好奇,这种好奇对于男人来说是致命的。
彭厉锋突然笑了,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有意思,这上京城,他见过的豪门女子如过江之鲫,像纪挽歌这么有意思的还真是没有。
看到他笑,纪挽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总觉得他脑子里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这么想着,话也就顺嘴说了出来,“听说皇上有意让你迎娶丞相嫡女。”
说完纪挽歌就看到彭厉锋眼神一肃,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真是吃饱了就脑子慢,这种道听途说听来的八卦消息,怎么就能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我不是。。。。。。”纪挽歌想说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毕竟那景叶青为了不嫁彭厉锋,都宁可上吊了,一个男人被女人嫌弃至此,怎么说都是一件极其多面子的事情吧。
话说了一半又闭嘴,这话说不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不是什么?”纪挽歌这样懊恼的样子倒是让彭厉锋的脸色缓和了些。
他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纪挽歌咬咬下唇,看看满桌子被自己吃出来的残羹剩饭,发挥了一把大无畏精神,谁让人家请她吃饭了呢。
于是她说:“她不嫁你,是她不识货,绝对会有识货的好姑娘愿意嫁你的。”
被说成是货物,彭厉锋一时无话,但是立刻后就爆发出那种荡气回肠的笑声来,纪挽歌被他笑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男人能不能不要笑的这么豪迈啊,怪吓人的。
等他笑够了,纪挽歌站起来告辞,她现在觉得眼前的男人极其符合四个字,喜怒无常。
笑的莫名其妙的,至于怒,咳咳,恭王世子的易怒,整个京城都知道好吧。
“你这些市井之语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彭厉锋也没有强留她,不过在她走之前,他还是问了一句,什么识货不识货的这种话,是绝对不会在上流社会里说出口的,那些千金闺秀都极力的想显示出自己的身份地位,货物这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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