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夜未泓的作为,纪挽歌连继续演戏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是冷笑着对夜未泓说:“我劝王爷还是安分一点,我是不受宠,但是若是让我爹爹知道你要害我的性命,怕是也不会放过你。毕竟这是勋国公府的脸面,你认为我爹会放任他人害自己的儿女?而置之不理。”
当然不会,就是在怎么不受宠,血脉就是血脉,就像皇帝有那么不受宠的儿子,可是要是外人敢伤他们一根汗毛,皇帝也会将这些人碎尸万段。
夜未泓后背一僵,他能逼得太子地位岌岌可危,自然不是什么蠢人,对纪挽歌用这般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也是因为把纪挽歌当成一般遇事只会哭的闺阁千金。但纪挽歌的表现实在是让夜未泓震惊,她不但能身受重伤而面不改色,还能冷静到几乎冷酷的分析事情经过,眼中的寒意逼得他一个大男人都有些胆怯。
第一次,夜未泓在心里正视,并佩服起一个女子来。
刚想缓和两句,一阵急促的马蹄上呼啸而来,看到那清一色的黑色西域骏马,夜未泓在心里低咒一声,暗想今日他可真是晦气,怎么会遇上这个煞神。
恭王府的侍卫在京城从来都是特殊的存在,原本因为马车侧翻停下脚步看热闹的百姓在看到恭王府的标志的时候,迅速鸟兽散,顷刻间就散了个干干净净。
夜未泓调整表情,微笑着开口,“阿锋,挡了你的路,实在过意不去,看在本王的面子上,别跟这马车的主家计较了吧。”
彭厉锋一鞭子抽开了挡在自己面前挡路的泓王府侍卫,一阵风似的到了纪挽歌面前,看到纪挽歌鲜血淋淋的手,咬牙切齿的问:“谁弄的?!”
他的语气太狠了,纪挽歌都觉得头皮发麻,低下头不敢看他。
纪挽歌装鹌鹑,彭厉锋侧头就瞪向夜未泓,“是你!”
夜未泓脸上的笑维持不下去,在看到刚才对自己冷言冷语的纪挽歌,见到彭厉锋变了样子,心中更是不快,脸色也就冷了。
可是作为皇子,无论是对皇帝还是对下面的臣子,都要摆出一张礼贤下士的表情,仁善的皮披久了,比起从来都不是善茬的彭厉锋,夜未泓多少还是少些气势的,更何况泓王还是绝色之姿。
“这笔帐,我们慢慢算!”彭厉锋没时间跟夜未泓在这里磨洋工,夜未泓不心疼,他心疼。
一把将纪挽歌横抱了起来,小心的避开她受伤的手。
“嗳?”纪挽歌惊叫一声。
彭厉锋对她更是没有好脸色,冷斥道:“闭嘴!”说着还用手在纪挽歌的大腿处狠狠的拍了两下,纪挽歌果然不再动。
脚下轻点,彭厉锋抱着纪挽歌稳稳的落在马背上。
他对马下的棍棒说:“我不想让这里的事传出去一丝半点。”
棍棒跟着自家主子长大,知道自家主子这时候是真的动了怒,赶忙低头称,“是。”
彭厉锋带着几个人绝尘而去,棍棒看都不看夜未泓,只说:“将这些人都带回去。”
恭王府的侍卫武功了得,几个回合就将泓王府的人全部拿下。泓王刚从宫中出来,死士自然是不能带的,带的都是寻常的侍卫,甚至武功高的都没有带,进宫是绝不能带高手的。
棍棒对泓王府的人这么没用很是鄙视,就这幅样子还想跟他家世子抢女人。
泓王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恭王府押着泓王府的人全部离去,泓王身边唯一留下来的贴身侍卫才贴近泓王,说道:“王爷,咱们要不要进宫面圣。”
泓王怒极反笑,“进宫去说什么?”
侍卫山河不解,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当然是告诉皇帝恭王府的人欺负人,这般明目张胆的押了他们泓王府的人。
泓王这时候才一巴掌将山河拍飞,“该死!”
先别说今天的事,是他算计纪挽歌在前,就是他跟彭厉锋同时跪在夜宸帝面前,夜宸帝也只会偏帮彭厉锋,不是夜未泓不自信,而是他的父皇,对彭厉锋从来都没有说过半个不字,那份娇宠,他们这些亲生的儿子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
彭厉锋带纪挽歌去了最近的医馆,老郎中看到纪挽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忍下手,犹犹豫豫总是弄不好。
最后还是彭厉锋夺过两片木板,用力一夹,听到骨头的脆响,这才算是将纪挽歌骨折的骨头归了位,就是纪挽歌再怎么坚强,这样的疼痛,还是让她泪流不止。
彭厉锋双手固着木板让老郎中用布条固定,嘴里骂道:“你还有脸哭?凭你,要不是你愿意能受这么重的伤!”
纪挽歌疼的呼吸都不稳,断断续续的反驳,“那我就该老老实实的让他抱着出来,然后嫁给他?”
她疼的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流,脸色已经白透了,接近于透明,赢弱的让人心疼。彭厉锋心里实在是疼,若是以前他只是觉得自己对纪挽歌有兴趣,有好感,但是到现在,他自己都得承认心中对她的感情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的多,看到她受伤的时候,他杀了所有人的心都有。
“那你也不用让自己伤成这样!”彭厉锋的口气还是不善。
而纪挽歌早已经疼的晕厥了过去。
包扎固定好,彭厉锋小心翼翼的将纪挽歌抱起来,她的身上已经全部汗湿了,两鬓的发也湿嗒嗒的贴在脸上,抱在怀里简直轻的像片云。
彭厉锋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回王府。”
刀剑一惊,“世子,纪姑娘还是得先送回国公府。”
彭厉锋眉头一吊,恨恨的说;“送她回去送死吗?”
国公府纪挽歌住的那个小院子,彭厉锋想想都觉得寒酸,她现在这样的身体,还受了伤,要是回去在被人为难,还活不活了。
这么想着,彭厉锋抱着纪挽歌的手又紧了几分。
派人去给勋国公府送信,彭厉锋带着昏睡过去的纪挽歌回了王府。
让侍女给纪挽歌擦洗了身子,又换了身衣服,纪挽歌被这么折腾,哪里还有不醒的道理,这一醒来,疼的简直龇牙咧嘴。
这伤刚开始的时候虽疼但还能忍,被木板矫正后才是真的难以忍受的疼。
刚刚换过衣服的人又疼的满身大汗,彭厉锋进来时就看的纪挽歌咬着牙忍疼的模样,张口就骂,“怎么不疼死你。”
本来疼痛难忍的纪挽歌,一下子像是开了闸门,眼泪不停的开始掉,委屈的无以复加。
若是可能她也不想让自己受伤,可是当时她猜到夜未泓的意图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夜未泓得意,拼了也不能让他得逞。
这会她早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成了现在这样,她决不会这么做的,被泓王抱一下能怎么样呢,她的名声已经烂成这样了,在臭一点能怎么样。
她哭的哽咽,彭厉锋抬手就给她擦眼泪,怎么擦都不管用,反而越来越多。
从未如此束手无策的恭王世子,被逼得只得放柔了声音,“好了,好了,别哭了。那么疼吗?就你娇气,我小时候浑身骨头碎裂都没有像你这般哭。”
说了好几句看她还是哭个不停,彭厉锋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转头过去,看见端着药的侍女一幅看见鬼了的表情,才收起脸上还未敛去的讨好表情,“端过来。”
小丫头吓得一抖,战战兢兢的端药过来。
彭厉锋端过来,诱哄着纪挽歌,“这个药里有止疼散,你喝了就不疼了。”
纪挽歌哭的打起嗝来,哪里还能喝的下药去,彭厉锋叹口气,将纪挽歌抱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帮着她顺气,“乖,别哭了,我给你报仇好不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找夜未泓算帐。”
他的语气还有些生硬,并不怎么顺畅,但是哄着的意味那么明显。
纪挽歌头靠着他宽阔的肩膀,心里想着,怪不得无论是母亲还是魏姨娘,宁可用半生的苦痛去换一时的爱情,这样的温暖,她也是愿意用下半生的不幸来换的。
从小从未被人这般珍视的纪挽歌,第一次感觉到被人捧在手心的滋味。
彭厉锋看她不哭了,才放她靠在床上,先是端了一碗白粥过来,“那药对脾胃有些耗损,先吃些东西垫着,要不然晚上难受。”
他吹凉了粥喂来,纪挽歌乖顺的张嘴。
吃完一碗粥,又喝了一碗药,这药里应该是有助眠的成分,纪挽歌只觉得脑袋昏沉,睡去前,彭厉锋还在给她擦额头上的汗。
嫡女谋 第28章 谣言平地起
纪挽歌是被疼醒的,外面天色已暗,她的视线有些模糊,稍微动了动,就听到彭厉锋的呵斥声:“别动。”
纪挽歌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彭厉锋闭着眼睛显然是睡着了,可是睡梦里,他的手还是固着她那只受伤的手,不让她乱动。
眼睛突然间热了起来,胸口中暖暖涨涨的,说不出来的情绪,让纪挽歌想哭。
彭厉锋睡觉还是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刚刚纪挽歌那一动他很快就行了,睁开眼睛看到纪挽歌一幅要哭不哭的脸,连忙说:“是不是疼?郎中说这药只能维持一会儿。”
纪挽歌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彭厉锋被她的样子逗的发笑,又摸不着头脑,追问:“到底想要什么阿?”
有些难为情,纪挽歌侧了侧头,弱弱的说:“我要吃肉包子。”
彭厉锋看她扁着嘴了这么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来,简直想要仰天大笑,但是看纪挽歌又红着眼睛瞪了过来,只好憋住,咳嗽了几声掩饰,“好,我这就去吩咐。”
彭厉锋出去吩咐,下人们进来,纪挽歌才看到了哭的两眼红红的黄金白银。因为这次是被请进宫的,所以纪挽歌没有带她们,现在她们出现在眼前,纪挽歌有些惊喜。
黄金早哭哑了嗓子,“小姐阿,你可别这么吓我们了。”
纪挽歌用完好的手指指受伤的那只手说:“就受了点小伤,怎么就成吓你们了。”
黄金只是哭。
白银还有几分理智在,问纪挽歌,“小姐,世子他,没有为难你吧?”
白银问的小心翼翼的,她们来之前,是听说她家小姐的马车翻了,挡到了这位世子爷的去路,被世子打得白死,要不是看在勋国公府的面子上,这会早把她家小姐拉去喂狗了。
她们两个这一路来都是胆战心惊的,她们可是亲眼看到过那位恭王世子将人揍成肉泥的,彭厉锋积威已久,以至于,根本就没人将彭厉锋往好的地方想,都以为彭厉锋是将纪挽歌打伤了。
纪挽歌听的莫名其妙的,但是想想也就明白彭厉锋的用意了,说将她打伤了,总比说将她带回府上养伤要好的多。
这是最无碍她的名声,又稳妥的方式。
只是委屈了彭厉锋,打伤国公府嫡女,这目中无人的形象怕是脱不掉了。
纪挽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两个丫头脸上吓死了的表情,也知道她们是真怕彭厉锋,要是说出真相,她们未必会信的。
只能沉默。
纪挽歌不说话,黄金白银自然就不敢多问了,现在的纪挽歌在她们心中跟曾经跟她们嘻笑怒骂的小姐已经不同了,小姐不仅武功高强,更加心思深重,她们这两个跟着纪挽歌长大的丫头,很多时候逗看不透纪挽歌的心思。
问过才知道,现在已经三更天了,纪挽歌连忙让两个丫头下去休息,转念又觉得自己真是事多,这会子要吃什么包子。
彭厉锋手里提着食盒回来的时候,纪挽歌是真的觉得抱歉,“你四更天就要上朝吧,快休息一会儿吧。”
“看你吃完,我直接走。”
纪挽歌刚才也不过随口胡说缓解尴尬,哪里真的是想吃包子阿,可是他坚持,纪挽歌只能狠咬包子,做出自己吃的很香的样子来。
距四更天还有些时间,纪挽歌看彭厉锋没有去休息的意思,才支支吾吾的问:“你那么说,真的没事吗?”
她没有问为什么,是因为知道他这这样的用意,但是说打伤了勋国公府的嫡女,真的没事吗?会不会被御史参本。
彭厉锋冷冷的勾唇,“他们不敢。”
纪挽歌想想彭厉锋的恶名在外,稍稍放下点心。
谁知真到了早朝之上,御史是真的不敢参彭厉锋,但是架不住纪挽歌的父亲纪霆有这个胆子,参了彭厉锋一本。
说彭厉锋在京城行凶,并且滥杀无辜。
彭厉锋是恭王世子,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站着的位置比在户部身居要职的纪霆要后面很多。
听到纪霆义正辞严的指责,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他是真没想到真的有人敢把这件事抖露出来,但是抬头看坐在龙椅上的夜宸帝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心中一沉,想来皇帝是早都知道了的。
也就瞬间明白了纪霆这般做的缘故。
夜宸帝冷淡的问:“锋儿,勋国公说的,你可曾做过?”
彭厉锋大步跨出队列,大言不惭的说:“是我做的,就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还敢跟我谈钱,我留她一条性命都是手下留情了!”
满堂大臣都冷吸一口气,这可真是霸王阿,将国公府的嫡女打得半死不算,还能这般理直气壮。
夜未泓眯眼看着彭厉锋,昨日他可是全程看到的,虽然彭厉锋对纪挽歌说话的确算不上和善,恶声恶气的,但是绝不可能将纪挽歌带回去还打的半死。
男人对男人有种来自性别的了解,彭厉锋看到纪挽歌受伤那一刻的心疼,他决不会看错。
彭厉锋这般说。
夜宸帝哈哈一笑,对纪霆说:“不过是个女儿,你很在乎?”
纪霆跪下重重一叩,“她是死是活,微臣自是不想管的,但是勋国公府的女儿还没有死在别人手上的先例!”
夜宸帝笑容僵住。
彭厉锋心中一痛,想想纪挽歌有这么一个父亲,还真是可怜,在想想她那种受宠若惊的表情,更是心酸。
随即他大声说:“不过是些皮外伤,暂时还死不了。”
纪霆一言不发,只是跪着不起来,不出声。
夜宸帝拍了拍龙椅的扶手,第一次对彭厉锋扳起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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