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守着,直到夜深才带着人回国公府去,在这一点上,纪霆却还是固执的很,不肯住在别院里,总觉得他要是住在这里,那么他与年画绒多年的家,就彻底空了,他绝不想让他们的家变的冷清。
纪挽歌见到纪霆,心中有些复杂,年画绒坚决不肯在见纪霆,只是短短的几日,纪霆便瘦了一圈,形销骨立的。
有些夫妻,在一起什么事都能一起扛过去,但是一旦分离,那可真是像是抽走了一半的骨肉,纪霆与年画绒便是这样的夫妻。
骨子里说,纪霆其实是很冷漠的人,国公府里,除了年画绒,其他人,从老夫人到纪霆的弟弟纪雷,纪霆都不是很在意。
纪挽歌见到纪霆,觉得不该瞒着纪霆,便跟父亲开口说:“母亲的身体,晏太子说怕是捱不过一个月。”
纪霆的脸色马上就变了,纪挽歌马上就想说楚晏说了治疗的办法,而这办法的第一条就是要离开京城。当年纪挽歌带着年画绒离开京城,一路阻止的是夜宸帝,现在若是想要离开京城,怕是第一个会阻拦的就是纪霆吧。
可是纪霆根本没有给纪挽歌说下去的机会,旋风一样的卷进屋里去了。
年画绒刚刚静了面躺下,她能够在楚晏面前表现的云淡风轻不过是心口的那股子气撑着,这会子楚晏走了,她也就撑不住了,软软的倒在床上,看着柳妈妈一边抹泪一边给自己掖被角。
有心宽慰几句,年画绒说:“这么多年,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的离开这里?等我走了,我就派人送你回南地,年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对老仆人总是赡养的很好的,你别担心。”
柳妈妈只是哭着摇头,“小姐去哪里,老奴就去哪里,绝不离开小姐半步的。”
年画绒只是摇头,刚才楚晏在这里她没法把话说的很清楚,但是心里却是在知道不过的,这城里的两个男人,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让她离开这里的,药泉也好,灵药也罢,不过都是美好的愿望,她此生便是死,也只能死在他们的眼皮子低下。
说夜宸帝不择手段,纪霆的强势又怎么能够忽略,当年若是纪霆真的心疼她的身体,大可以把她送进宫里,那时候白雉还没有死,自然就是能救她的,可是纪霆就是宁可日日看着她痛苦,却还是半步不让的,最浓烈的情爱,何尝不是最强烈的占有欲。
这些年画绒,早些年都已经想明白了,如今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倒是真的觉得解脱,她这一生,看起来被这世上最位高权重且品貌手段都优秀的男子爱慕,却无人知道她心中的苦涩,煎熬,这也是她想纪挽歌跟楚晏在一起的原因,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平,尤其是美貌的女子,她的女儿,她不愿意让她再走一次自己的老路。
情情爱爱的,年轻的时候看的比天还要重要,现在临了临了,倒是觉得没什么了,能找个能护得住自己的男人才是真的,纪挽歌要是跟了彭厉锋,以彭厉锋的势力还不足以能跟楚晏对抗,到时候若是硬抢,纪挽歌岂不是又要走跟自已一样的路。
年画绒愣愣的看着窗幔上的梨花,男人这种生物,年画绒琢磨了半辈子,别人都说她傻,单纯,却不知男人可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女人,尤其要是还有个人时刻虎视眈眈的等着抢夺,这样的感情才能万古常青。
年画绒笑起来,有彭厉锋这么个人在,想着楚晏也能一辈子对纪挽歌好吧,如此一来,她真的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柳妈妈,要说死我是不怕的,只是有些遗憾,我见不到歌儿出嫁的那一天了,不能亲手给我的女儿盖盖头。”
年画绒说的无限惆怅,但是却真的有些生无可恋的意味。
纪霆一路进来,就听到年画绒这么一句,两条腿都有些打软。
年画绒看到纪霆进来,倒是没有如那天一样的激烈抗拒,人到了最后,看什么都会平静下来,伸手出去握住纪霆的手。
到底是自己爱了一生的男人,好也罢,坏也罢,她都已没有怨恨了。
他们之间,他欠她的,她也欠他的,欠的太多了,讨不来也还不上,谁也能说的清的。
纪霆看着年画绒手上的黑线,知道年画绒是真的不好了,嗓子完全沙哑的说:“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年画绒含笑摇头,到了这个时候,年画绒倒是不想再说什么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这一辈子啊,现在想起来最快活的日子,竟然是未出嫁的时候,在南地父母宠着,兄长娇惯,她活的无忧无虑的。当年嫁来京城,也是欢喜的,但到底背井离乡,离开了父母兄长,以至于后来父母过世她都没有赶回去,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不孝的很。
年画绒恬淡的说:“到时候见了爹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我,怪我没有送他们最后一程。”
纪霆脑子嗡嗡作响,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要是没了,他这一生还能有什么呢。
“阿绒。”纪霆想着,到了这个时候该说的一定要说,一刻都不能等,“那姨娘的几个孩子,都是弟弟的,是雷子的。当年母亲将她指给我之前,雷子与她就以有了私情,后来两人偷偷相会,我找人换了他们二人的避子汤,所以才会有那些孩子的。”
年画绒静静的听着,心中想,若是你没有碰过那姨娘,怎么可能会被人误解那是你的孩子,不过是你的措施做得好,而算机了弟弟,让那女人怀上弟弟的孩子罢了。
到如今,年画绒是真的不想计较这些了,谁的孩子又怎么样,到底这一生,她没有为他守住身,最后让夜宸占了那一夜的便宜去,而他也是没有为她守身的,魏姨娘的孩子是谁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别说了,我已经不在意了。”年画绒浅笑着。
纪霆却在她的笑容中有了痛哭的冲动,想要解释当年他只不过觉得那是个玩意儿,解闷用的,想说他其实心里爱的只有她。
“阿绒,你不要不在意!我说过的此生,我只要你给我生的孩子。”纪霆无力的说。
她不吃醋,不在意他与别的女人的关系,是不是真的打算离开他了呢。
年画绒点头,这一点她信,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他要她生的孩子,却放任那些人欺负纪挽歌欺负了那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她将孩子看的有多重的,也许正因为她的看重,他对那孩子,却是有了别样的敌意。
这都是一念之间的想法,年画绒不打算在追究了。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年画绒疲惫的闭上眼睛,纪霆简直心都要碎了,他突然说,“我送你进宫好不好?那人能解你的毒,他能救你对不对?”
不愿在多说话,年画绒只是闭着眼睛摇头,到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她进宫又有什么意义。
他们早都知道的,当年白雉至死都没有交出解药,要是真的夜宸帝把年画绒看的那么要紧,当年决不会那么草率的就处置了白雉,根本没有想过年画绒身上的毒怎么办?
年画绒喃喃的说:“我不过是你们两个男人争夺了一辈子的玩意儿罢了,谁是真的爱我呢。”
这句话只能消失在风里,当年夜宸是皇子并不显眼的,在夜宸还没有出头的时候,纪霆已经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名门公子。夜宸与纪霆互看不对付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年画绒的话让纪霆痛哭出声,他当年的确有过重重的繁复心思,但是这么多年以后,他知道自己是真的爱年画绒的,不管曾经这爱中曾经参杂什么,他的爱到如今已经纯粹,他只想看着她好,不要在受半分的痛哭折磨,可是他终究明白的太晚了。
真的太晚了。
惊世人 第97章 年画绒之死 满钻加更!给最给力的你们!
纪挽歌站在年画绒房间的窗外,她不是故意想要偷听父母讲话的,只是想听听母亲的决定。
楚晏说的话,纪挽歌表面上感谢,心里却也是跟年画绒想的是一样的,无论是夜宸帝还是纪霆,都不会就这么放年画绒走的。
也不是没想过纪霆会放弃一切带年画绒一起走,可是纪挽歌也不是不知道,让纪霆这样的男人放弃一切功名利禄,甚至是勋国公府的百年基业,跟着年画绒走,那是怎么都不可能完成的事。
难道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赴死?
纪挽歌心情沉重的走回自己的闺房,她要想想,好好的筹划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纪挽歌的心神都在年画绒的事情上,没有注意前路,一头就撞进了彭厉锋的怀里。
“你?”纪挽歌有些吃惊,他怎么还没走。
楚晏不走,彭厉锋怎么会离开呢,事实上楚晏到来后发生的所有事,彭厉锋都已经知晓,看纪挽歌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母亲。。。。。。。”彭厉锋有些难以启齿,他知道纪挽歌与母亲的感情,他们之间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秘密的,她的一切,他都知道。
听他提起年画绒,纪挽歌突然就脆弱了,抱住他的腰就有了哭腔,“阿锋,我不能看着她离开我。”
彭厉锋猛的闭了下眼睛,不知为何眼前就浮现出恭王当时那决绝的模样,可能是心中的伤痛,让彭厉锋无论如何都不想让纪挽歌在经历一次这样的悲剧,他是男人,要承担的东西太多,所以他抗得住,可纪挽歌不同,别看纪挽歌平时倔强又热烈,是个好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彭厉锋却是知道她的柔软与脆弱,只是恭王的离世,都能让纪挽歌心疼的茶饭不想,更何况是她最爱的母亲。
“这件事由我来安排,定会保你母亲离开京城无碍。”彭厉锋轻拍着纪挽歌,轻声细语的安慰着。
他并不认为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就能让纪挽歌心情舒朗,彭厉锋从来都是实战派,能解决问题才是他的目的与处理方法。
纪挽歌听他这么说,心口一直盘踞着的郁气消了些。
问他用什么办法,彭厉锋只说要先问过纪夫人。
纪挽歌知道他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就没有再问这个,只问另外一个问题,“楚晏说他是跟着师父学的医术,你们不是同一个师父吗?为什么你没有学。”
如果彭厉锋学了,是不是早就能救年画绒,那样的话,她是不是也不会欠楚晏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彭厉锋沉默下来,终于还是在纪挽歌询问的眼神下开了口,“他当年学的并不是医术,而是毒术。”
师父一生三个徒弟,只有楚晏学了毒术,当年大师兄为人光明磊落,对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完全嗤之以鼻,并没有学习,而彭厉锋则是他在师父身边的时候岁数还太小,那么小的小孩子,师父并不想让他学这样的东西,生怕生性暴烈的彭厉锋走上歪路。
后来想教的时候,突发变故,彭厉锋也就没有学了。
不过这些年彭厉锋还是自学了一些医术,总觉得师父没教他,但是若是他肯学应该也不错,在军营里会些基本的医术无论如何都是好事。
但这也只是医术,并不是毒术。
与楚晏学的,还是有所不同。
纪挽歌楞了楞,没想到楚晏当年竟然是习过毒术的,怪不得他能一眼就看出年画绒中了毒。
“楚晏那个人,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堂堂一国太子,何等的尊贵,竟然小小年纪就研习过毒术,这样的人未免太过深不可测,往往深不可测的人都会让人生出恐惧来。
彭厉锋眉一挑,“你要看透他做什么?”
纪挽歌有片刻的失神,回神后说:“何止是他,现如今我连你都看不透了。”
现在的彭厉锋,可不是之前那个行事粗暴直接的恭王世子了,就比如他此次出京,纪挽歌竟然是完全不知道的,不仅是她,这京城中怕没有什么人知道。
彭厉锋一笑,她有时候还真是天真呢,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太子东宫的屋脊之上,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没有成算的人,要是他真的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早几百年就死在帝后的手下了,她那些年伪装纨绔,他何尝不是伪装武痴。
不过既然她觉得他之前是那般单纯之人,他也没有自己去解释的道理,让她觉得自己纯良总比觉得自己心狠手辣来的好。
“你想看透我哪里?我现在就脱给你看,好不好?”彭厉锋颇为无赖的说。
纪挽歌没好气的瞪着他,其实她说的看不透,哪里是表面上的这些,他现在行事越发深沉,来去神出鬼没的,她知道他以前就不是个善茬,但是现在却觉得他神秘,神秘可不就是看不透一个人吗?
“流氓!”纪挽歌现在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姑娘了,黄金给她的那些避火图,咳咳,她都看的很仔细呢。
看她的脸迅速的红了,彭厉锋颇觉得新奇,原本以为闺阁小姐被这样打趣会吓哭了的。
没想到阿,没想到,纪挽歌竟然是这么个反应。
彭厉锋眼中火光大胜,纪挽歌二话不说就掐他腰上的肉,很结实,掐不动。
“谁让你的肉这么硬的。”纪挽歌又羞又恼,恶人先告状。
彭厉锋可是在兵营里呆了几年的兵油子,说起荤话来,那简直是信手拈来,不要太自然,他说:“还有更硬的地方,准保你喜欢。”
纪挽歌呸了彭厉锋一口,转身就要跑,却被彭厉锋拉住,纪挽歌挣扎不开,只能用眼神指控他。
“翻过年,你可就十七了。”彭厉锋叹息着说。
纪挽歌眨眨眼,十七怎么了,他还二十一了呢。
彭厉锋看着纪挽歌愈加长开的明艳五官,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只觉得自己任重道远阿,这样子的一张脸,还是早一日娶进家门方能让他安心。
想想自己这一次出去安排的事,彭厉锋的眼底星辰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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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彭厉锋并没有走,无赖巴拉的非要跟纪挽歌睡一起,他们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鉴于以往彭厉锋都很老实,所以纪挽歌也没有太过阻拦。
他也是累坏了,这一趟不眠不休多日,竟是抱着纪挽歌连话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