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仪华拨了拨披在光裸削肩上的发丝,低头往身上轻轻一瞥,只见她光*裸的身体丰盈窈窕,肌肤甚雪。这些对于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女而言,她身体的发育已是不错,看来近一年的功夫是没有白费。
可是,这一切足以让朱棣为她钦慕吗?毕竟以色事人,终不得好!又试想身为一方之主的朱棣,想得到什么不能,怎会惑于一个青涩的小女孩。但若有机会能惑之,不管是否为易事,她都要尝试一次,方能甘心。
想到此处,浸在水里的仪华,往后倚上了玉石砌成的池壁,尔后缓缓地闭上眼睛,再一次任由自己想起朱棣离开时的话:王妃放不开害乳娘之人,本王便将此人作为卺酒之礼送予王妃。希望素月后,本王回府时能见王妃亲启此礼……
如此,不论是为了冯妈妈报仇,还是为了朱棣的话,揪出那人已势在必行!
念头一闪,只听“哗啦”一声,仪华猛地站起身,激起水花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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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地梳妆毕,又刻意等了小半个时辰,直待传回她们已到齐,仪华才搭扶着阿秋的手,在内侍、婢女的簇拥下向王府后花园姗姗而去。
彼时,宴饮之所的高亭,四面垂挂着的轻柔素纱帷幔,被两侧的金钩拢在朱红色的亭栏上,留下了通透的视野以环览花园景色。偶有一阵夏日微风吹拂,绻起一池盛开的夏荷摇曳生姿,送来清香阵阵,令人心旷神怡,几欲迷醉。
别于亭外的清雅绣致,亭内刻画漆彩,花团锦簇,十数名云衣花容的女眷们,轻摇纨扇,三五做堆的围坐在几桌果品、美酒倾耳相谈,语笑嫣然,好不热闹。
穿绕过参差错落的楼台亭榭,踏上西循曲廊,隐隐就闻丝竹管弦之乐,娇莺初啭之声,仪华不由脚下微一迟缓,抬头仰望高亭之上,所见便是此幅景象。待欲驻足细看,早有眼尖的内侍瞧见,忙奔向楼上禀告,又有侍立在外的内侍仰头唱和道:“王妃驾到——”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过后,以王雅茹、王蓉儿为首的一应妃妾女眷迎了出来,纷纷俯身行礼。仪华微漾笑容,隔着炫目璀璨的金辉,目光尽乎犀利的审视俯首眼前的茹、蓉二人,她俩人究竟是谁勾结反贼欲置她于死地?又或是其他人所为?
心念只是一刹时,仪华已颔首免礼。
众妃妾谢礼起身,仪华不觉眼前一片流光溢彩,有半分的闪神晃目。就忽听一道嘤嘤婉转的哭咽声起,她微凝目瞥去,却是面含喜且悲的王蓉儿红着眼睛对她道:“可是亲眼见着王妃平安无事!上月闻王爷与您一起受伤,妾就寝食难安,一直想去探病却……”语未道尽,已泪水凝面,再难完整说完一语,只断断续续的飘出几个字词,却让众人清楚的听见,仪华对她又知遇之恩,当日她能母女平安且晋升为次妃,皆仰仗仪华的恩遇。
今日的王蓉儿妆扮极为素雅,上着玉色宽袖褙子,下袭月白湖绿色的六福褶裙,一身妆扮虽不夺目,但在耀耀日光下与一旁夏荷风姿相得益彰,衬得一张泪颜愈发地楚楚可怜。
仪华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王蓉儿,亦留心着周围人得神色,见她们眉目间隐约浮现出一抹不耐亦不屑的神思,当下顿悟。自王蓉儿生女晋次妃后,本该荣华更近一步,却不料风光日子不过瞬息已是昨日之事。而作为一个失宠的妃子,在跟红顶白的王府内,所受待遇亦是可想而知。这般看来,急需寻势力依附的王蓉儿,应当不会勾结反贼才对?
仪华凝思细想,一时未对王蓉儿的做出回应,哭泣了多时的王蓉儿脸上不免露出尴尬之色。正当时,一旁含笑而立的王雅茹,出言相解道:“王妃大病初愈,更当谨慎身子。这里是亭风口,蓉妃妹妹还是和王妃进了亭内再叙,也让我等姐妹一起说说话。”说完,笑容不减,又转头递话,邀郭软玉与之附和。
一听此言,王蓉儿脸上却立时露出愧色,带着几分手足无措道:“都是妾不好,未注意王妃您的身子……这,妾……”越说眼泪越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见王蓉儿这样,李映红终按耐不住,狠瞪了眼站在王雅茹一旁的郭软玉一眼,忙上前劝慰道:“关心则乱,蓉妃娘娘您也是关心王妃,才会一时半会忘了,王妃也定不会责怪您。”说着,与含泪的王蓉儿一齐看向仪华。
仪华不喜她二人拿话束自己,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淡一笑道:“无碍,蓉妃妹妹不必自责。”目光一转,往高亭上轻瞥道:“多日未见诸位妹妹,我等还是上亭一叙。”众妃妾自是道好,拥着仪华上了高亭席间。
不一时,行至高亭,众妃妾重回方才席位,仪华自然行至上位坐定。上位正对面是一个平台,作奏乐演戏之用。掌宴席一职的公公一见仪华坐定,忙捧了戏折子奉到跟前,仪华听不懂戏曲依依呀呀的唱的是什么,只目光随意往上一瞟,顺手指了一出便让人递了下去,随之,戏子各一装扮,这便竞相登场。
戏一开锣,宴也开席。
一时戏至过半,仪华扑有微厚一层脂粉的面容上虽仍是一脸笑容地与旁侧谈笑风生,实则已是十分不耐,却碍于身份之故不便离席,只得暗暗忍耐。待一出戏毕,即寻了个缘由,暂退席片刻。
下了高亭,一缕含香的清风吹来,饮过几杯薄酒的仪华登时清醒不少,不由感到一阵舒爽,竟不觉沿着蜿蜒的水廊一路走下去。
眼见高亭已远远不可回见,阿秋出声提醒道:“小姐,一会还得回席,这已走远了。”
仪华念着心事,经阿秋提醒方知走远,回首一看竟已出了曲廊,又瞧假山环绕间有一个六角长亭位于其上,便指了着亭子道:“高低鞋穿着有些累脚,坐一会再回去。”阿秋晓仪华心思,只随笑扶着仪华沿假山石径上了长亭坐下。
亭子踞于花园的云墙边,周遭垂杨飘绿,又叠有假山,外人窥知不得,亭内之人却能尽俯瞰整个花园的湖光山色。
发现这一妙处,仪华笑赞了几句,话题忽然一绕,扭头问道:“你怎么看茹妃?”阿秋未细想,脱口就道:“这些妃子中,就属茹妃娘娘最温柔娴淑,待人也和善,整个王府说起她,没人不比这个。”说着朝仪华竖起大拇指。
“哦,和善……”仪华目调远方,若有所思地呢呢轻咦。
阿秋也是透彻,见仪华语带保留,立马接口道:“小姐您是怀疑茹妃?”
“不错!”仪华蓦地从栏杆榻板上坐起,敛了笑容,凝视着阿秋说:“整个王府有能力指使人出府做事的,只有五人!六夫人中败了两个,一个升了次妃,剩下三人里李映红只有余勇处处以蓉妃马首是瞻,郭软玉……也该是蓉妃的人。至于出身最高的李婉儿也不可能,那么最后剩下的茹、蓉二妃……”说着,笃定的话语渐是消了声,仪华不禁陷入迷思之境。
朱棣一时一个态势,已让她难以捉摸,现在他的这几个女人也让她摸不清方向!
其实,她何尝不知该着手调查,而不是在这里单凭猜测论断,可她实在是手中无人能用。张妈妈、魏公公她暂不敢轻信;李进忠虽机灵却年龄小,还当不得大用;阿秋拉拢的几人尽是表面上的恭顺,至于冯妈妈建立的人脉,却因她的猝死七零八落……
思量之间,忽然抬头看见有两人似争执着往过走,等约走进一些,定睛一瞧,那个穿杏色马甲、石榴花裙的正是王雅茹院里的大丫头,而另一人更是出乎仪华意料,竟是一向诺诺怯怯的李婉儿?!
(咳咳咳,说个事,再也不变了,更新时间还是晚上,看见那个时间调查是下午6点——8点看文的要多些,所以这个时候。。。。。恩,看清朝的亲,后日晚上有清朝的番外更。)
第四十三章 窥听(补齐)
“嘘——”见此,仪华心中骤然一动,急忙一个回身,一手竖了食指触着唇瓣,一手挥着纨扇朝亭外指了下,便提着逶迤在地的裙摆,与阿秋又沿着假山石径的小路而下,挤身进石径临地的拐角处,住足探听。
透过假山漏出的几个狭小缝隙看去,只见李婉儿脸色一变,眼里渐渐显出恐惧,陡然拔高声音,道:“……这事我不做……”犹未说完,王雅茹的心腹婢女丽娟一把扯住她,压低嗓子恐吓道:“婉夫人您小声音些,若把其他人引来,可怪不上奴婢了!”
李婉儿乍然一惊,忙伸手捂上嘴,惶恐的望着四处。
丽娟冷笑地看着李婉儿受惊无措的摸样,心下讥讽道:“就这样还官家小姐,连府里下等婢女都比不上!”念毕,她往前走了半步,面似苦口婆心的劝道:“婉夫人,这事对您也有好处不是?说起来,一府的娘娘们,除了王妃是贵胄出身,就属您身份最重,连我家娘娘也比不了!可您愿意就一直屈身在商女之下?一辈子当个上不了台面的夫人?”
李婉儿的父亲官至正五品,在江苏任知府一职责。因任职之地离京师近,又向来富庶,此地知府往往为他人所羡。如此,作为江苏一府知府的嫡出千金,虽是嫁入极贵的藩王府,也不当入府数年仍是夫人一位。
但显然当事人却不这样认为!
只见李婉儿脚下连退三步,避开丽娟的抚慰,噙泪说道:“你不是我,又岂知我所要的!如今我虽只是一名不得宠的夫人,却远离是非之地,不用担心他人所记,尚难在王府安好度日。可一旦起了争宠之心,稍有不慎就是……”不欲再言,她带着一丝决然的偏头,丢下一语“我不愿步上姚姐姐的后尘”。
她好言相劝一番李婉儿却不领情,当下丽娟脸色略微铁青,眼看就要发作,忽地又把怒气沉了下去,哂笑道:“做与不做,难道婉夫人自认为可做选择?”
“你!”李婉儿被这话一激,对丽娟恼怒以对,却见对方丝毫不变的嘲笑,气焰瞬间熄灭,颓丧道:“好,我答应你们,去接近蓉妃。”
丽娟听李婉儿应承下来,扬眉笑道:“这般就好。唔,席上那不可离开过久,奴婢这就先行告退。”说着故意瞧了眼李婉儿,拉长尾音道:“不过夫人您……还需收拾下妆容再回去。”说罢,转身便是离开。
仪华主仆两听完二人所说,脸上皆带惊疑,彼此压下心中所想,只等李婉儿整理妆容离开。
就在这时,李婉儿却似失了魂神一般,回身举步,恰巧走到假山石径的路口,神色怔怔地望着丽娟离开的方向,呢喃自语:“你以为单凭布衣之女的出身,就能做王妃吗……?”尾音渐消,她又无限怅惘地幽幽一叹,方拂了拂半尺略宽的衣袖,取出一把纨扇执着向高亭走去。
待李婉儿清雅的倩影走远许久,那声怅惘的幽叹仿佛仍在寂静的假山僻径回荡,直至“咯吱”一声枯枝断裂的清响将它打破。
阿秋踩过一根枯枝步出假山,走到仪华的身边,低低地叫了一声“小姐”。仪华定了定缭乱的思绪,回眸看着阿秋略微怔忡的神色,嘴角不由噙上了一缕冷笑,泄出发自心底的深深寒意。
阿秋止不住仰着身子微退半步,却见仪华举步而去,只背着身抛下一句:“她要燕王妃之位!”阿秋回过神,连忙跟了上去,追问道:“是要全力彻查茹妃,再以行事?”仪华步伐放缓半分,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复又瞥了眼阿秋道:“王爷离回府之日还有两月,我们的时间不多。”
语尽,主仆二人不再多言,一派自然的回到了高亭席间。
然而,世事有变,再无两月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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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营地
“报——”
一声长报打断了营帐内的交谈,朱棣蹙起眉头,一丝不悦晃过眉心,即刻却舒眉允道:“进来!”
话落,一着蓝色对襟马甲的士兵撩帘进账,跪地禀道:“朝廷来人,正候在营外。”此是朱棣意料之事,他只微颔首道:“丘福你去领人进营。”
一名约不惑之年,长相憨厚,身形健壮的蓝衣大汉,步伐矫健地从一旁走出来恭敬的应声领命,随那名士兵走出了大帐。
见丘福等出去,朱棣在一张长型翘头案后站起身,三两步走到两名并列站着的将士面前,沉吟道:“本王估算前来那人,是为了武臣袭职之事宣旨。”两人中年纪略大,面似五十开外,长着山羊胡的一人抱拳,附和道:“皇上体恤征战沙场的武臣,对此袭职一事商议许久。属下估计也是为此。”
朱棣眼角余光探了他一眼,不露声色地想道:到底是跟随父皇一起渡降打过仗的人,虽然现今是任燕山中护卫副千户,以保护他的安危为主要职责,但对父皇的忠心敬仰却不是他能相比。
正想着,帐内另一人沉默了一会,说道:“王爷、朱亮将军,现在猜测也只是猜测,不如等朝廷派的人来了再看。”这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苟的刻板,近五十岁的长形面庞上脸色严肃,一身正气凛凛。
朱亮捋了捋胡须,道:“还是徐福将军为人严谨,当得如此。”
少时,丘福回帐复命,身后跟着一着青色官服、一着武将劲装的两名男子,一齐单膝跪地,拜谒道:“参见王爷。”朱棣走回翘头案后坐下,面含淡笑道:“请起。”
“谢王爷。”叩首道谢,尔后起身。
“朱能!你不是在操练,怎敢擅自离开!”随着丘福等三人起身,朱能看清其中一人的面容,竟是他那个不及弱冠之龄的长子,当即怒目喝爆道。
朱能没想到朱亮也在场,心下暗道了一声糟糕,眼珠子一动,忙急中生智道:“这几日夜里连连暴雨,燕山上多处狭沟被冲击,我被派来禀告王爷可是要派兵修复。”
燕山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成吉思汗攻打北平,其主力就是越过燕山山脉从而进入北平。此闻燕山狭沟被冲,确实不是小事,朱亮只朝着朱能“哼”了一声:“不要仗着王爷宽厚,与你不计较,就可随意出入主帐!”,也就作罢。
朱棣极欣赏朱能少年英气,是一棵能收为己用的好苗子,自不会对此说什么,就随意帮着解围了几句,便揭过此话不提,言归正传,道:“有何旨意下达北平?”胸前绣獬豸五品官服的来人,躬身回道:“一为武臣袭职,一为在北平设立卫所。”
明军建国之初即行卫所兵制,又待初年几次统一战后,开始有意向设立卫所,定军户。只是初时需要试点,只在个别几个军事重镇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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