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小姐又深深叹气,睁开眼看着这车内奢华的装饰,也许这样就是天意,至少在未来可见的数十年内,朱家的富贵不会消失的很快。
玉琳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摊开手,手心里是一张信纸,这是昨日午间吴王送来的,上面寥寥数句,说徐知安的伤情已经好转,杨墨兰和徐知娇也很平安。
让玉琳心潮起伏的,不是这几句,而是在信纸末尾被贴上去的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更少:多谢公主,我很好,勿念。即便从没见过,玉琳也能想到这定是杨墨兰的笔迹。少了些圆润多了些洒脱,是否当初她让人送自己上京时,也是这样洒脱,或者,早在她决定嫁到徐家时,就那样洒脱。
玉琳知道自己不该哭,该坚强,当做从没见过杨墨兰,可是人的心怎么能这样轻易就忘掉?那是生下自己的人,那是记忆里自己曾被当做珠宝一样相待的时光。虽然那段时光很短,可在玉琳的记忆里,怎么也无法忘记。
”原来你的生母并没有死去。言情更快”奉国公主听到玉琳的话,哦了一声才轻声到。或更新玉琳并没坐在椅上,而坐在秦国公主面前铺着的一张大地毯上,用手扶着额头问秦国公主:“姐姐,问你,当初你知道你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什么心情?〃是盘腿我想问”我嘛?”秦国公主浅浅笑了:”我和你不一样,我从小就知道,而且,我并不记得我的母亲曾对我温柔相待了。
第35章 故事
说着,秦国公主微微一滞,重复一遍:“从来不曾。”虽然秦国公主面上笑容和原来一样,可玉琳竟然听出她话里的一丝落寞,纵然有再多皇帝的宠爱,可那也不是母亲的温柔相待。
玉琳看着秦国公主,面前的女子长眉如鬓,鼻子高挺,端坐在那自有一种庄严。玉琳的沉默让秦国公主笑了:“别为我伤心,玉琳,顺安郡主说过,她说我的母亲,或许……”
秦国公主停下,接着才道:“玉琳,你我虽都没有母亲,可你和我还是不一样的。你是大雍骄傲的公主,而我的出生,从一开始就给了别人一个机会。”
秦国公主的眼里渐渐有了亮色,不再是方才那样,玉琳看着秦国公主,深吸一口气,接着就笑了:“姐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骄傲地迎着那些困难,不被困难左右,更何况我呢?”
秦国公主看着玉琳,越过矮几伸手去握她的手:“这才是我的妹妹。玉琳,你的母亲把你送回吴王叔父身边,只是愿你过的好。至于别的,你很难去怨。”玉琳垂下眼帘,浅浅一笑:“姐姐,我知道。只是终究意难平。”
秦国公主把玉琳的手握的更紧,玉琳正要抬头,有侍女在帘外道:“公主,云梦长公主府里的人来报信,说云梦长公主昨日生下一个千金。”秦国公主松开握住玉琳的手,对帘外道:“重赏来人就是。”
侍女应是又道:“来人说,还带来裘大小姐的手书。”秦国公主对帘外道:“那就送进来。”侍女应是这才掀起湘妃帘走进来,把一封信柬送到秦国公主面前,秦国公主接过后细细读了又说了一句侍女这才退出。
“姐姐和裘家表妹,现在很好?”玉琳有些掩饰不住惊讶,要知道秦国公主历来不爱和人来往,上回裘驸马事发,皇后奉了皇帝的旨意,往云梦长公主府里遣去四个曾为宫内皇子公主保姆的嬷嬷。在玉琳瞧来,这件事于秦国公主这里,就已结束,怎么也没想到裘如婉会和秦国公主继续来往。
“婉表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她知道云梦姑姑会害怕谁。”秦国公主的回答还是那样简略,玉琳哦了一声有些泄气地道:“果然在婉表妹这里瞧来,我是个不值得托付的人。”
秦国公主笑了,轻拍玉琳的手一下:“你啊,和个孩子吃什么醋呢?”玉琳对秦国公主微微吐舌一笑,秦国公主又道:“再说你的性子,我是再明白不过了,你和我比起来,那是知礼守规矩的人,而不是像我这样……”
“姐姐并不是不知礼不守规矩,你只是不愿意和他们虚与委蛇。”玉琳一口说破,秦国公主又是淡淡一笑,两个侍女走进来,一个怀里抱着一大捧荷花,走到矮几前把荷花插在花瓶里,侍女还笑着道:“这是新摘的荷花呢,莲子虽嫩,却也可以吃了,厨房特地做了莲子银耳羹来。”
说着另一侍女已经走上前,把手里的托盘放下,托盘里放着两个小碗,里面是莲子银耳羹。秦国公主命侍女下去,这才自己端起一碗,对玉琳道:“荷花还没赏完,就有嫩莲子可以吃,人这辈子,仔细算来也不过这样。”
玉琳双手端着碗,嗅着那羹的味道却没喝下去,听到秦国公主这话就笑了:“姐姐的意思,难道要我早日择个驸马?”
“我爹爹皇子皇女无数,我成不成亲有没有孩子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吴王叔膝下只有你这么一个,他口里虽没说,心里还是盼着你早日成婚的。”
玉琳的手轻轻拨一下碗里的匙就对秦国公主淡淡地道:“我明白姐姐的意思,可是就算能择的驸马,又有谁,不是因为我是公主而娶我?”这是天家儿女共同的命运,秦国公主怎么能不明白,声音也变的很轻:“不说我们,就说那些朝臣之女,有几个的婚姻是真正因为喜欢?还不是门当户对?玉琳,得心爱之人这件事,于你我而言,不过是得之我幸,不得,”
也没有什么怨怅,玉琳咬住下唇,纵然明白这一切,可还是有些意难平。秦国公主把空碗放下:“楚郡王夫妻是宗室内出了名的恩爱夫妻,可是当初楚郡王并不愿意娶这位王妃的,他心中,另有所爱。”
这是玉琳不知道的,她看向秦国公主,秦国公主没有看玉琳而是缓缓地道:“这件事我是偶然间得知的,因为牵连到的,是那位顺安郡主,你该记得老太后。”老太后是今上嫡母,十年前薨逝,当时今上哀毁备至。
玉琳当然记得,秦国公主道:“老太后病重之时,依例我们该去服侍,老太后那时病笃,已经昏昏沉沉。我那时年纪小,所谓在旁侍疾不过是看着宫女们做事。有一日也不知为什么,皇后离开时候,并没带上我,而那时我因无聊已经在老太后床后睡着。醒来时有些惶恐,却听到老太后和人说话,说当初若是答应了楚郡王对顺安郡主的求婚,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而陛下也不会怨恨先帝和太后。”
怨恨先帝和太后?玉琳的眉微微皱起,皇帝在公开场合,一直表现的非常追念先帝和太后,怨恨二字,玉琳还是头一次得知。秦国公主淡淡一笑:“那时我也很奇怪,但知道这样的事不该去问,只有在那等待,等着宫女寻找到了我,我装作一直在睡,宫女把我抱走,过了几日老太后也就去世。”
后来的事,秦国公主沉吟一下:“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去问爹爹,爹爹沉默了许久后才告诉我那件事,当初的人伦惨祸,从皇子被逼成为质子,纵然他能遇到我的母亲,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而楚郡王当初向顺安郡主求婚,如果没有被宫廷里的人拒绝,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被逼成为质子,不管是皇室还是大臣,都视此为奇耻大辱,而要洗清这一切的,除了战争,别无他法。现在的青唐和大雍,看起来是很风平浪静,但秦国公主知道,自己的父国和母国,终将有一次战争。
这一切,当初的顺安郡主知道吗?或许她不知道,毕竟她只是一个一心为母洗清冤屈的女儿。而所有的一切,于大雍皇室而言,于青唐皇帝而言,都不过是理由和借口,没有这件事,也有那件事。
“姐姐!”玉琳看着秦国公主的脸色,不由惊叫出声,秦国公主闭眼,接着很快睁开,对玉琳浅浅一笑:“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很多看似不得了的大事,最初的开端都那么小的不起眼。所以要谨言慎行。特别是皇家人,就更要谨言慎行。”
玉琳点头,想问秦国公主又没问,秦国公主已经收敛起所有心神对玉琳道:“你瞧,当初楚郡王心里还有别人,可他现在和楚郡王妃恩爱如初。你,我的妹妹,为什么不可以和驸马倾心相恋呢?”
“姐姐!”玉琳的脸红了,接着就道:“可我害怕,害怕像云梦姑姑一样,因为恋着驸马,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不是云梦姑姑,玉琳,相信我,你值得天下最好的男儿,而且,能被你恋上的,也不是裘驸马那样看似风度翩翩,其实却草包无能的人。”
草包无能?如果云梦长公主知道,一定会气的要死,可管她呢。玉琳有些坏心地想,该让爹爹安心的,而不是这样等待。
“你欲效周皇太后故事?”皇后听到玉琳的话,那眉立即皱的很紧,接着收拾起惊讶道:“可是你没有母亲,若让林氏来主持,又未免有些失礼。”
“侄女知道,所以侄女恳请伯母,让侄女自己主持这件事。”皇后本以为玉琳会顺势请自己主持,这样的话,那就能遂了心意,可没想到玉琳会这样说,那眉比方才皱的更紧:“这更不妥,周皇太后昔日虽已不再是周的太后,但她怎么说也是嫁过人的,而你,云英未嫁之身,怎能主持这件事,大臣们该怎么说?”
“窦皇后有雀屏之设,李相国有选婿窗,这些可都是云英未嫁女子想出来的,不但没成为笑柄,反而成为佳话。侄女知道伯母疼爱侄女,可周皇太后昔日也是设了纱帘,并没直接见到众人,侄女也在纱帘之后,并不算失礼。”玉琳当然知道皇后想要说什么,笑吟吟地先把皇后的口给堵住。
”皇后在和玉琳说什么呢?”皇后刚要再次反对,就听到皇帝的声音来,皇后急忙起身迎接:”陛下驾到,为何不见传报?妾未免太过失礼。〃从殿外传”这是你的宫内,我来,本该是要通报的,可我听的玉琳也来,想偷偷吓她一跳,这才没让人传报。”皇帝笑着道,接着看向玉琳:”你又想出什么鬼主意,瞧把皇后为难的。”
第36章 定议
“伯父说的,就跟我只会捣乱,不会想出正经主意一样。”玉琳笑吟吟地说。皇后面上神色微微一滞才对皇帝道:“玉琳这丫头,现在可真不是孩子了!”
刚刚坐下的皇帝听了这话就笑了:“时光如水,今早我一起来,就发现鬓边添上了白发。”皇帝的话带有叹息,但皇后并没立即回答,而是先习惯地想了想才道:“陛下正春秋鼎盛。”
皇后的话让皇帝淡淡一笑就对玉琳招手:“来,来,把你的主意说给我听听,瞧瞧你的主意,怎么让你伯母为难。”皇帝的话让皇后的眉微微一皱,皇帝必定会答应,而且,皇帝过来的也太巧了,难道说早就知道。皇后的眼里不由笼上一层阴霾,看向玉琳的眼有些不善,但这抹不善很快消失,努力让自己面上的笑自然一些:“玉琳这孩子,瞎胡闹呢,说要仿周皇太后故事选婿,而且,还要亲自主持。”
玉琳听到皇后这话,唇边现出一抹笑,接着对皇帝有些撒娇地道:“伯父,这是侄女的终身大事,难道不能选个喜欢的?”玉琳一双眼又清又亮,皇后已经抢在皇帝准备开口前道:“陛下,虽说女儿心事,可是这总是……”
“不过一件小事,答应了就是。”皇帝开口果然就定下,这让皇后眼里有不满,但这不满并没到达脸上,接着很快消失,皇后就对皇帝道:“可外面的大臣们?”
“大臣们爱嘀咕就让他们嘀咕去,吴王就这么一个千金,难道选个喜欢的驸马都不成吗?再说此事虽有些不合礼节,可是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一锤定音,皇后纵再有理由也只得应道:“陛下既然如此说,那妾也只有遵旨了。”
皇帝唔了一声就对玉琳道:“你的心愿我已经准了你,只是驸马是你自己选的,到时日子过的不好,可不许到朕面前哭。”玉琳笑的眉眼弯弯,给帝后行礼,起身后才对皇帝道:“这是自然,侄女自己的日子,自然会过好。”
皇帝哈哈笑了一声就挥手道:“去吧。”玉琳应是退下,皇后等玉琳出去了才对皇帝道:“陛下,您这样心疼玉琳,妾也是知道的,可是天家哪有家事?”
“天家事既是天下事,可也要分事情大小。公主选驸马和太子选妃,本就前大后小,前者可以稍微越礼,后者就必须谨遵规矩,朕晓得你恪守礼仪,可有时候,疼宠一下小儿女们,又有什么关系?”
皇后的眼垂下,接着起身道:“陛下既如此说,妾也只有遵旨。”皇帝站起身:“你别担心,大臣们要说什么,我会让人说,这是玉琳软磨硬泡要朕答应,皇后并不赞成,并不会坏了你贤德名声。”
最后一句让皇后的心跳一下,接着就送皇帝出去,等皇帝离开,皇后才对身边近侍道:“去,去问问到底是谁把玉琳进宫的消息告诉陛下的?”
皇后的话里投着丝气急败坏,能够被自己握在手心里的人,现在也不能继续握住了吗?皇后眼里有厉色闪过,手抚上宝座扶手,那精致的凤首装饰被皇后轻轻地抚摸过去,能让皇后心里的愤怒少了许多,但并不是全部。
近侍已经回来:“娘娘,陛下正在批阅奏折,听的永乐公主进宫,于是说很久都没见过永乐公主,这才过来,奴婢瞧来,只怕是赶巧。”
赶巧?皇后瞧着近侍,唇边笑容寒意毕露:“这个宫廷里,有那么赶巧的事吗?”宫女自知失言,可也无法补救,只有跪在地上,皇后有些厌烦地瞧一眼宫女,突然轻叹一声,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可是还没办法补救。
过了很久,皇后才对宫女道:“起来吧,你让人出宫告诉五侄儿,就说永乐公主要自行择婿,让他……”让他什么呢?皇后说不出来,接着才道:“记住,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宫女应是,起身出去,皇后疲惫地坐回宝座上,用手撑住额头,太子和自己渐渐离心,女儿出嫁之后又不能常常进宫,至于夫君,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进宫这许多年,走到现在,竟似无人可以依靠,却要硬撑下来。可惜,自己的辛劳却没几个人能知道,皇后长声叹息,看着那照在金砖上的阳光渐渐收起光线,殿内渐渐昏暗,即便有宫人把烛点上,也没有那样光明。
“真是太好了!”朱为安听到宫女传来皇后的话,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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