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红豆糕(2)
有院子,前面是三层的阁楼,对面就是我刚刚找到的那个所谓的仓库了。院子的东西两面是高墙,不过有镂花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景象。
“嘶……嘶嘶!”
什么声音?
我茫然回头,看到一张白玉般的脸。
“秋水——”
“嘘——”
要死,他怎么会在这里?我朝着仓库的方向望望,还好,青鸾阁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此刻所有的人(青家姐妹和容庆嬷嬷三人)全部都去打扫了,再不会有别的人看到我在干什么。
悄悄走近窗口:“死秋水,上次跑得不是挺快嘛,还敢出现?”
“我这不是来道歉了吗,上次逃走实在是逼不得已嘛……”秋水看上去一副很诚恳的样子,“你不是也没受多大罪吗?”
“你怎么知道我没受罪?”消息还真灵通。
“无俦告诉我的!”他状似随口地回答一句,然后递给我一个油纸包。
“什么,想拿金钱讨好我?”就算里面是金条,在这皇宫大院也没地方去花呀。
“不是,你打开看看!”
我接过来,捏一捏,软软的,倒是不想金银一类,难道是:“不是是炸药吧?”杀人灭口吗?
“敢不敢打开看看?”秋水那家伙倒是学会用激将法了。
“打开就打开,谁怕谁!”看样子我真的是个禁不起激将的人呢。
先闻一闻,嗯,很香呢,有股熟悉的味道。
打开,白色的底,镶着红色的点点。
“红豆糕啊……”我大喜,“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红豆糕?”
“呵呵,我随便买的,没想到你真的喜欢!”秋水立刻眉飞色舞起来,“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做的,你尝尝!”
咬一口,喷香粘软,又有嚼劲,冷热均可食用。
“呵呵,秋水,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能猜对我喜欢吃什么!”我边笑边吃,完全不顾有人听到我的“赞美”之后垮了脸。
“喂,你是夸我还是损我?”
“死秋水,一块红豆糕就想搞定我,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真是太好说话了,也太容易满足了。
“好吧好吧,你要是喜欢吃,我有空就给你带,行不行?”
“你能经常出宫吗?”其实我一直好奇秋水的身份。看他年纪,也就二十出头没多少,如果是皇子,除了脑瘫的大皇子谁有无俦辈分大?
可这个秋水见了无俦不叫皇兄,即使是叫王爷也没见他行礼,似乎和无俦一样等级甚至比他还高。
还有无俦的态度也是奇怪,虽然和秋水有点惺惺相惜之意。可是在嬉笑怒骂中多少还带着一份恭敬的态度,不让自己和秋水距离太过接近。当秋水一示意不让无俦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时,无俦居然完全同意,没有一丝反抗的意思。
现在,他还告诉我他似乎可以经常出宫,这个秋水的身份是越来越神秘了。
“凤姑娘——”
“凤姑娘——”
正待和秋水继续“隔墙对话”,耳边却传来青家姐妹的呼喊。
我赶紧后退几步,将红豆糕藏在袖子中,装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样子,问:“什么事?”
“屋子打扫干净了!”
渔歌晚唱(1)
“好,你们下去吧!”我颔首,多少有些心虚,暗自庆幸着古代人的袖子够大,能放下这一大包红豆糕而不被人看出来。
屋内果然被打扫一新,看来青鸾阁虽然只有三个人,可是工作效率还不低。大概才三两小时的功夫,这里就变了个样子似的,这让我多少有些吃惊。
衣服被掸得很干净,我比较奇怪的是,她们为什么不把那些衣服索性拿去洗了。
凳子上面不知道何时盖了一块绸布,也是很典雅的色彩,与这房间很是相衬。也难为了青鸾阁的这些人,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还能找到这么适合的布来。
“好了,你们歇息去吧,我坐坐就回去!”想起袖子里还有一块红豆糕还没解决,我觉得还是应该将她们先遣走比较好。
“不如去奴婢们去那些点心过来给姑娘放在旁边,如何?”青鸾提了建议。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问题是,有了点心以后我这红豆糕怎么办?
“不用了,我不饿!”大半天时光都过去了,我居然还说不饿,实在是,唉,“给我端杯茶过来吧,这边有需要会叫你们的,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安心练琴!”
练琴此刻不是的迫切愿望了,我想吃袖子里的红豆糕是真。
真的不是我嘴馋,而是在深宫里,青鸾阁虽然不太受人待见,但是吃饭还是跟着御膳房的大厨房,就算都是些宫女太监的吃食,也都是精工细作的,哪里能吃到这种街边的小吃啊。
秋水这家伙,虽然临难脱逃,但是这次送的东西倒还真是深得我心呢。
清茶一杯,红豆糕一块,古筝一架,神秘屋子一间,各色女装一堆,这坏境,弹个什么曲子好呢?
其实说白了,我那手上的功夫,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首,现在心情还算愉快,不如就来一首《渔歌晚唱》好了。
试弹了一下,这古筝音质很不错,醇厚又不失清幽,从琴身所用的木材到琴弦都是好东西,虽然我的水平一般,但是好东西还是认得的。
音乐淙淙起,谱子早就烂熟于胸,这曲子原本就轻快悠扬,在各种庆典或者访谈节目中常常用到,绝对不会破坏气氛。
不过在这古代弹古筝,也没有龟甲片做的假指甲,虽然这段时间指甲也留得够长了,而琴弦也不是非常硬,但是弹久还是会有些生疼。
细细弹一遍,站起来,喝口茶,红豆糕已经被解决完全,看样子,可以出去了。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
夕阳透过门照到屋内,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门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晕,金冠下的青丝滑过他带些邪气的脸颊,此刻看来似乎纯洁无比。
“皇上……”我有些惊愕,怎么哪里都有他的身影?
“怎么不继续弹了?”他的神情,有些痴迷,完全不像平日那般张扬跋扈。
“皇上想听?”他怎么不治我擅动这些东西治罪?
“对,朕想听!”他说这话虽然是命令,却又像是哀求。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雁无痕,那种痴迷的神色像中了邪一般,又好似从之前的身体中又分出了一个人格来。
呀,不是吧,人格分裂?
我皱眉,想想之前遭的罪,决定还是照他的话做。
欠个身,行个礼:“既然皇上想听,臣妾就献丑了!”
搓一下手,指尖的疼痛已经消了不少,我照原样弹起,只是原本欢快的乐曲在这个忽然出现的人面前弹起来,愣是少了几分喜感。
一曲罢,我呆坐不动。
“这是什么曲子,朕什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的语气平和得不像个帝王,倒似和我同辈一样。
“回皇上的话,此曲名叫《渔歌晚唱》,取自‘渔歌晚唱,响穹彭蠡之滨”中的“渔舟唱晚”四个字。表现江南水乡在夕阳西下的晚景中,渔舟纷纷归航,江面歌声四起的情景。”
“你是江南一带的人吗?”
“臣妾不知道!”如果悬崖那个地方算我家的话,就算是吧。如果算干爹那边,那就不是了。
“自己是哪里人,怎么会不知道?”
我仰头:“皇上难道忘了吗,臣妾那天落在您的床上,将以前的一切事情都忘记了!”
就因为这个,似乎还救了我一命呢。
“对,朕倒是忘记了!”他嘴角咧起一丝笑意,“你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朕派人去查了许久,都没有查出你的来历,真是奇怪!”
我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查得出来才有鬼。
“那么,请皇上千万不要放弃追查,臣妾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来自哪里,爹娘是谁!”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
这个雁无痕太难捉摸,焉知他现在这样不是在试探我?在这深宫里,处处留个心眼总是没错。
“你在求我吗?”他的脸色瞬息万变。
我看着他,许久:“是,臣妾求陛下!”让他得意一下也无妨,以为抓了把柄在他手里。
他忽然凑近我,托起的我脸:“好美的一张脸!”
……
“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之前还痴痴迷迷,心无芥蒂的样子,此刻脸色发沉,阴云密布。
“是……臣妾自己发现的!”算了,青家姐妹和容庆嬷嬷都是他的人,我就算把责任都推在她们身上想必也是没什么用的,不如就做个好人,自己承担了吧。
“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到这里来,更不许碰这里任何一样东西,明白吗?”雁无痕眯了眼,但是我没有从他脸上看出要惩治我的意思,我稍微有些安心。
“是,臣妾谨遵圣谕!”
他松了手,站起身,然后定定地看着我:“你不是她,她不会这样跟朕说话!”
我不知道他说的“她”到底是谁,但是我几乎可以肯定,他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和这屋子,或者说这屋里东西的主人有些关系。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下,没有转身,只道:“算了,如果你在青鸾阁里待得无聊,就来这里弹上一曲吧……”后面的话,似乎没有讲完,只是欲言又止,最后和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之下。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雁无痕离去的身影,有些落寂,有些无奈,我忽然都跟着伤感起来。
当皇帝,应当会高处不胜寒吧?
之前的恨意,无端端就消失了一半。
竹林密谈(1)
手有些疼了,太阳的余晖也终于慢慢消失不见了。
天色暗了,这有些破败的小屋子开始变得有些阴风阵阵起来,凉飕飕的,居然让人从背心发冷。
算了,还是走吧。
“姑娘,该用晚膳了!”正巧青岚过来叫我吃晚饭,便让她上了锁,到正屋里去了。
走过院子,却看到墙边窗户处有个人影闪过,天太黑,看不清楚容貌。
是秋水吗,他还没走?
我心中疑惑,可是青岚在身旁也不好上去询问,只得悻悻然地跟着他去了正堂。
青鸾和容庆嬷嬷已经等在那里,表面的礼节上,她们从来没有做错过。
有了红豆糕垫底,也没了多大食欲,草草吃完,就让她们收了。
闲着无事,倒是想起了刚才在院子窗口的秋水同学了,他不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才傻傻地待在那里那么久吧?
一时间,我竟然变得好心起来,假意说自己累了,要睡了,将一干人等都遣走了,才将通往院子的窗子打开,再一次做了一个“爬窗客”。
“秋水……秋水?”我摸着石窗小声叫唤,细细找,还要四处留心,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把青家姐妹和容庆嬷嬷给吵醒了。
什么都没有!
窗子外面是皎洁的月光,在青石路上洒了一地,风吹过,路旁的湘妃竹发出“沙沙”的声音。偶尔有几个去换班的宫女太监经过,也是形色匆匆,我低一低头,他们便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五月的风,虽然已经带着几分灼人的暑意,却也还算是春风。这轩岚国地处靠海,越到夏季风越大,此刻的风就已经可以将那几株湘妃竹吹得东倒西歪。
月影婆娑,竹影凌乱。
“呜……”
在那风声中有轻轻的呜咽声传来,像女子的哭泣。再停久一些,却是越来越响,原来是箫音,哀怨极了,似乎在向旁人述说着什么。
我不算精通音律,但是在上流社会混了那么久,鉴赏能力还是相当不错的。那吹箫之人的功力和雁无俦不想上下,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雁无俦呢。
如果是他,这大晚上的,不在他的永寿宫正经呆着喝酒,跑到我这清冷院落旁边吹什么箫啊?
如果不是,又有谁那么大胆,跑到我这个被雁无痕惩治了好几次的大胆女子屋旁,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吹着这么哀怨的曲子?
我躲在石窗旁的湘竹丛中,听得有些痴了。
是什么样的感情和造诣,可以将一首曲子演绎得这样如痴如醉。那曲调,比我在永寿宫听到的似乎还要哀怨数十倍。
窗外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晚膳过后,值班的宫人们也已经将岗位换好,我这里本来就是僻静之所,经常半天都不会经过一个人。
躲着有听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我到古代这么久,还是不大喜欢用他们天干地支的计时方式,怎么也是从小用的现代方法顺手得多——曲子忽然停了。
我正惋惜,这曲子真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难道那个人被发现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去,耳边忽然传来惊雷般的声音:“你一直在这里吗?”
声音低沉,并不重,但是对于我来说却绝对无异于是一道惊雷。
竹林密谈(2)
刚被打过的屁股开始隐隐作痛起来,我在这里做什么?
说是来找秋水的?这样就把秋水给卖了。如果说是被箫声吸引,现在箫声已经停了,那个吹箫人可能已经走了,死无对证!
要死,该怎么说呢?
“是,我一直在这里!”
我正彷徨,犹豫要不要硬着头皮回话,却有另外一道声音抢了先。
是雁无俦!
我的震惊不亚于刚刚以为雁无痕站在我身旁的感觉。
原来,是他们兄弟两个站在墙外说话,我在窗子旁边,没有阻隔,所以误听做了是在我身旁说话。
只是这两兄弟,谁是先来的,谁是后到的呢?
一个是性格叛逆乖张的哥哥,一个是行事阴狠毒辣的弟弟,他们不是不和吗?在这种情况下见面能说些什么呢?
“待了多久了?”这次是雁无痕的声音。
算了,似乎有什么秘密要谈,在这后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久,我还是走了的好。
“你也听到琴音了,是不是?”还是雁无痕的声音。
我刚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琴音?
在这附近,今天只有我谈过古筝,莫非是说我?那我可得探听个清楚了。
“……是!”雁无俦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的。
“多久?”
“久到看见你进去!”
“……还是无法忘记吗?”
“我不是你,说忘就忘,忘得彻彻底底!”
“……你的箫音,越发凄凉了,这两次每次路过永寿宫,都能听到!”
“多谢皇上夸奖!”雁无俦的话起来带着无比浓重的讽刺。
窗外忽然一阵沉默,只听得见风吹落叶的声音。
“那丫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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