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被月光拖出老长的黑影一闪而过,似是在窥探她一般。
夏初雪眼见于此,料定不会是安北大将军后,迅速扯下披拂肩上的素色披风,右掌轻拍一下窗台,轻盈跃出,朝那道黑影追去。
只见此黑影轻功极好,奋力追上的夏初雪还来不及细看,就被黑影掷出的粉末给阻断前行路线。
“是谁?”可惜周遭哪里还有黑影踪迹?暗夜中除了沁人心脾的晚风吹拂,再无其他,直至一阵刺鼻灼烧气味窜入鼻息。
来不及垂首查看,只见沾染上些许粉末的素色单衣袖口处,已然冒出火星,不多时,迅速顺着易燃衣料往上蔓延。
“该死。”中计了,那道黑影并不是逃跑,而是引她现身,然后以特殊粉末暗器将其焚烧殆尽。
难道……这就是新娘嫁入安北将军府不足三日就会暴毙而亡的真相?
因为今天正好是夏初雪进入安北将军府第三日。
30脱尘
30脱尘
愈燃愈炙的素色单衣,夏初雪紧蹙柳眉,足尖一踮,不顾屋顶高度,纵身跃进安北将军府中的一座陌生院落中水池,将整个身体浸在这汪还算清澈的池水间,有着说不出的舒爽畅快。
要知道,自从远嫁至炎热无比的边关重镇,好似便与那澄澈清水绝缘,不仅处处要以节约用水为己任,这么多天,居然会在这般诡异情形下沐浴?
正当夏初雪为澄净水池兴奋当下,一阵凄凉哀怨的箫声若有似无的自屋顶另一端传来,犹如鬼魅般飘入耳际,让夏初雪迅速将头探出水面,全神戒备起来。
会是先前黑影去而复返吗?
如果是,她该如何以残破衣衫应战?
如果不是,为何一到夜晚就寂静无声的安北将军府内会响起凄凉哀怨的箫声?
“既然来了,还请阁下现身。”
不理会身上衣衫如何让不整,今夜,她定要看看这个暗中之人,究竟生的怎样一副三头六臂,不理会身着半透且残破不堪单衣,目光不移。
望着寂寥月夜笼罩下的荒芜院落,直起泡至微微泛白的身子,重新跃上安北将军府四通八达的灰褐色屋顶,寻箫声而去。
轻盈越过三座主院落屋脊,夏初雪终于见到先前吹出凄凉哀怨箫声的正主,居然是位男子。
只见此人身高近七尺,虽然此刻端坐在屋脊灰瓦之上,却依然无损他的颖长,身形清瘦,就着夜空皎洁月色,可望见此人身着一袭雪白长袍,外罩一件同色披风,衣料虽平凡,却掩不住他周身散发出的孤傲与贵气。
眼见有人前来,并未停下欺近薄唇的玉箫吹奏,仅用一双恬淡如水的眸子,平静扫过夏初雪,不以多出个陌生人为意。
好一个俊俏才俊。
不容小觑的是他眸底掩藏不住的精明与透彻。
是在对何事精明?亦或是在对何人看得透彻?
31意欲何为
31意欲何为
虽沉默,却阻止不了星眸的惊疑打探,仿佛被什么莫名力量定住一般,俏丽容颜自落座一旁后就不曾移动分毫。
“你有一双世俗无染的眼睛。”白衣男子缓缓停止了吹箫,语出惊人之言。
那眼,一如先前感受般闪烁如星子,这是夏初雪第一眼的感觉,当月光投射出那男子整脸的面貌时,她才算是真正的震住,那男子俊俏有如白玉似的脸庞上,满溢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然,令人不免有些害怕。
“你是何方神圣,何以在此装神弄鬼?”夏初雪仿佛为了拂去心底的赞赏之情,摆出将军府女主人威仪厉声喝问。
在夏初雪尚未反应过来前,那男子已快步走向她,一件原本轻覆在他肩头的雪白披风,俨然覆盖在她肩头,带着他专属的清冽气息,沁人心脾……
转身回望白衣男子意欲何为,却跌进了两汪不带任何情绪的深渊,被风吹至温热的朱唇,就此擦过了来人冰冷薄唇。
他身上的气息,随着这个吻,变得温柔至极,未等夏初雪推开他,只见身前白衣男子痛苦中捂住太过冰冷的薄唇,背过身去,仅以疼痛至颤抖的背脊充斥眼底。
“你这是怎么了?你……”突然转头身来,呈现在她眼底的是那张苍白、冷汗滢滢俊颜,止住了夏初雪全部询问,逸出喉间的‘你’,陡然拉长了尾音。
自己没有猜错的话,他早已在接触到眼前佳人那一刻起,就身中剧毒,要不是自己收手及时的话,只怕此时留下的,只是一具毫无温度的尸体。
‘咚……’的一声,白衣男子重重跪倒灰褐色瓦片屋顶,捂住逐渐变得诡异艳红的薄唇,细碎的冷汗迸出额际,不知是无法拒绝那双同心底某人一般圣洁星眸,还是那孤独且仇恨的神情,本想杀掉欺近自己任何人的他,居然迟迟无法朝她下手。
“姑娘,我可以唤你初雪吗?”仅是幽幽低唤,仿佛早已用尽他体内所有深情。由卝文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恩?为什么?眼前白衣男子识破她的身份了?
“你到底是谁?认识我吗?还是我应该认识你?”他眼底盈满的深情,使她无法硬下心来拒绝,最终只能轻点颔首。
32伤痛
32伤痛
“南宫无月。”他的深情双眼,好像透过夏初雪身体,飘向了更远的远方,停留在某个虚无缥缈的佳人身上……
初雪,我可以唤你初雪吗?
答应我,离开安北将军府,这里很危险,不带一丝人气,根本不是活人久居之所。
去过天高任鸟飞的自由生活,可好?
南宫无月先前在屋顶的一番话,仿似生了根般在心田疯长,捂住耳、蒙住眼,都不见将其暂时忘却的迹象。
“无月,你以为我还有全身而退的余地吗?没有,因为我早已亲手堵上所有退路。”将心灵出卖给仇恨,那么你就没资格逃离与疼痛。
夏初雪眨了眨眼,恢复往昔淡漠神情,赤着脚走近不远处桌案边,认真编写那部孩童启蒙手稿,并未察觉屋中不知何时走进一个人来。
“真是想不到,每次迎接本将到来的,都是夫人奋笔疾书的认真模样,这么晚未睡,依旧是为了先前那部孩童启蒙教育手稿?看到夫人如此心向梨园关孩童,本将甚感欣慰,只是夫人这部手稿预期还有多久能完成?”看来先前那场困兽争斗好戏,还未触及他底线。
“回夫君,妾身已经同府中夫子商量完毕,待这两日最后修订完善后,即可交付梨园关各大书局誊抄成册。”言语恬静恭顺的叫他挑不出任何瑕疵。
“不错。”
“夫君谬赞,这些都是妾身力所能及之事。”
“告诉本将,到底哪种姿态才是真实初雪?”深邃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虽然转瞬即逝,却叫夏初雪给瞧见,径自沉默无言,纤掌却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
天亮了,夏初雪却一夜无眠。
昨天,真是发生了太多事:膳厅的危险宠溺、沁紫轩的血腥兽斗、妖娆紫夜的张扬举动、南宫无月的凄凉忧伤、更有那甩袖离去的南宫龙傲,头仿佛应景般疼痛起来……
33他,是谁
33他,是谁
“夫人。”
夏初雪努努嘴,压下所有疑惑与不解,振作精神下令:“进来。”
“夫人,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青蓝边说边不合时宜的双掌合起,口中念念有词拜谢着上苍神明。
老天要真是开眼的话,世间又怎么会尘事纷扰?“威风凛凛的安北将军府,能出什么事?”
“自从首位将军夫人过逝后,嫁入安北将军府的新娘再无一人能活过三朝。”青蓝直言不讳,随后发觉自己犯了府邸大忌,惊惧跪地,‘咚……’一声闷响,自青蓝双膝见蔓延至整间屋子。
夏初雪淡淡瞥一眼身前跪地垂首的青蓝,并未马上将她搀扶起身,说些佯装温柔的话语,既然有人知道犯了错,何不找个更好的方法杜绝以后再犯同样错误?自行动手梳洗起来,仿佛屋中除了她自己,再无旁人。
“青蓝,你可知罪?”
“请夫人责罚。”
“让你死,如何?”
“青蓝自当以死谢罪。”
“让你生,你又当如何?”
“青蓝不敢苟活,还请夫人赐死。”
眼见于此,夏初雪却抿唇不语,眼角却染上丝丝笑意……
“起来吧,下不为例。”
青蓝并未起身,而是将头垂得更低,眼中漾满恭敬:“夫人,奴婢……”
“青蓝,有些事无需点破,起来吧,别再跪着,日后千万不能忘形多言,本夫人绝不会以残害下人身体来树立威信。”今日不会,将来亦不会。
“奴婢谢夫人,夫人,你昨夜沐浴过了吗?”身体散发出清水冲刷过的清香,就连昨夜身着的素色单衣都已换下。
“告诉我,安北将军府中有位二少爷,名唤南宫无月吗?”既然回答不了,何不悄然转移话题?
“啊……”木梳落地也毫无察觉,手掌在夫人青丝边缘久久停留,依然等不到主人的回神抽回。
“怎么回事?”夏初雪不禁皱眉询问。
“二少爷,他,他早已去世多年。”四下端看一番,这才压低声音道出其中缘由。
“什么?青蓝你刚刚说南宫无月他……死了?而且已多年?”
34苦等三年
34苦等三年
“什么?青蓝你刚刚说南宫无月他……死了?而且已多年?”
如果安北将军府的二少爷仙逝多年,那她昨夜在屋顶见到的白衣男子是谁?为何要谎称自己是南宫无月?
浑身不带一丝凡尘气息,尤其那首余音绕梁的曲子,叫夏初雪都无法自脑海中拂去。
“回夫人,二少爷早已过世多年。”青蓝郑重点一点头。
“那么安北将军府往昔有没有谁见到过南宫无月?”明知答案是否定的,夏初雪依旧不死心焦急问道。
青蓝想都不想,径直摇起头来,一副深层恐惧模样。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他……”
“夫人?”
“……”
*****
梨园关东街。
一座被烈日炙烤多年,现如今已呈现出破败模样的绣楼,零星院落虽破败,屹立在这飞沙吹拂的边关绿洲边陲,别有番古色古香。
火红灯笼不管白昼黑夜都扑哧哧热切燃烧,让如意坊盈满了热切,更有坊前站成两排的花样女子们,任由纤细不赢一握的腰肢随风摇摆着,涂着丹蔻的葱白玉指此时正规律的甩着锦帕。
“王副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今晚还是找如烟姑娘给你弹奏曲子?”满是馨香的帕子轻轻拂过那名王副将晒至黝黑的脸庞。
要知道,如意坊在姚妈的带领下,个中自有严律、规矩,坊内的姑娘也是分等级,等级越高,赚到金银珠宝自然不在话下,并且能有自主挑选客人的权利,其余的姑娘依次类推,其中又以如意坊花魁蝶舞为花中翘楚。
卖艺不卖身的孤傲,惹得天下许多男人对她如痴如醉,不远千里来这边关重镇,一掷千金为博得红颜一笑。
而她,此时正在姚妈单独为她准备的‘蝶舞阁’,等着那个三年来始终对她忽冷忽热的俊伟男子。
35谄媚
35谄媚
“将军,您来了,蝶舞可是等你很久了。”眼尖的姚妈见到梨园关最有权势的安北大将军,马上一脸讨好的凑近他谄媚说道。
能令眼高于顶的姚妈和蝶舞同时奉为上宾,这南梨国内,怕是只有南宫龙傲一人。
并不搭理堆满笑容的姚妈,步履稳健,径直往如意坊最里边的‘蝶舞阁’步去。
****
涂上艳红丹蔻的纤纤玉手,轻点眉粉,一袭绛紫纱裙,无暇美背一览无遗,脚踝处的银铃镯叮当作响,身前梳妆镜中人神共愤的娇颜,道不尽她一举手一投足的魅惑气息。
她在等,等那门扉处悬挂廊檐下的风铃响起,那么她将奉献出所有无悔情愫,不点而朱的柔软红唇一并印上他的,直到朱唇浸染他的邪肆凉意,也不愿与之分开。
“姑娘,你说今夜将军什么时辰前来?”手中端上装有几样精致高点的碗碟,蝶舞阁小丫环桃儿自顾自询问着蝶舞姑娘。
“他已经来了,不是吗?”
四下打量、左右张望,都不见蝶舞姑娘唯一入幕之宾的安北大将军身影,不免疑惑的桃儿意欲张口再问,俨然被蝶舞姑娘硬生生阻断:“退下,不叫,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蝶舞阁。”
36太过君子
36太过君子
站在屋外,听得房中传出的一段对话,早在一年前就成为蝶舞首位入幕之宾的安北大将军,紧紧皱眉,蝶舞每日等他前来这蝶舞阁?
南宫龙傲邪肆入屋,花魁蝶舞就这么光着白皙双脚,快速奔到门口处,一双来不及压制,且早已满含情愫的双眸就这么直直的望进南宫龙傲深邃眸中:“将军,真的是你?你还是来看蝶舞了。”
靠近蝶舞馨香身子,在她毫无心理准备情形下,一把将其抱起,紧接着在她那头乌黑发丝边缘,用力嗅了嗅,好闻,是他喜欢的香味。
“将军,你怎么了?”蝶舞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她,为什么?大白天前来如意坊不算,竟然还摆出这般亲昵姿态,他怎么了?
“嘘,别出声,今天任何话都不想听,只想来你这里好好清净一下。”当然少不了她的琴声,那个要自己感到陌生及熟悉的夏初雪,竟然让他这么失控。。电子书下载
蝶舞聪慧的什么都不再说,在安北大将军怀中,娇羞点一点头,任由他抱进里屋:“蝶舞,今天,我只想让琴声伴我浅眠片刻。”自己则是坐到特定软榻上,闭目养神起来。
什么都不该妄想的,不是吗?
满溢爱慕的泪为什么就是不争气的滑落?
略显颤抖的双手开始轻抚琴弦,那清澈如小溪的音符溢出,让他暂时忘了烦恼,忘了府中的新夫人,更忘了这世间纷扰。
今日,他还是不碰她啊……
37爱意
37爱意
爱上他,却永远不能得到他,那么就让她永远待在他稍作停留的地方吧。
恭敬叩门声响起,悠扬琴音渐消。
“进来。”
推门进入,贴身小厮目无斜视,欺近主人所慵懒卧躺的红木雕花长塌边,沉声跪地,以仅容两人听闻的嗓音禀告着府邸要事,静候主人定夺。
“该死。”漾满怒意的低咒响彻蝶舞阁。
凤目痴迷望向怒意肆虐下的英挺俊颜,妄图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从而拂去爱郎眼角眉梢的冷酷与狠戾,当然还有那深入骨髓的疏离,蝶舞并未多想,茫茫然来到安北大将军身后,伸出莹白如玉的双臂,紧紧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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