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命人盯紧了相府和宫里。”她总觉得最近会有事情发生,眼皮子一直跳个不停。
“是。”红藻应声离去。
少顷,院落门口响起李嬷嬷的声音,接着引着一个人进来。
凌琉玥睁开眼眸,看着怯弱的少年,心底冷哼,倒是会装,当初要杀凌晗晟的那股子阴狠劲完全的敛去。
李易捕捉到凌琉玥眼底的阴寒,脖子一缩,那一日的场景记忆犹新。可,阮箐那一脉失势,奴才们为了讨好凌琉玥,对他很苛刻,经常欺负打压他,若要过的如意,便要违心的来求凌琉玥。
想到自己的处境,李易咬了咬牙,小声的说道:“二姐姐,易儿来向您赔罪。”说罢,便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当初易儿被猪油蒙心,才会……才会对晟儿弟弟下重手。”越说到最后,越没有底气,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是下了死手。
凌琉玥自然知道他的处境,同样寄人篱下,踩低捧高,就未曾料到自己会落的什么下次么?
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凌若瑾面上讨好,却心怀鬼胎。李易,他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明日随我一起去青峰山。”凌琉玥散漫的开口,清冷的嗓音略显低哑,慵懒而性感。
李易眼前一亮,这是原谅他了?欣喜的应道:“是,易儿明日便来找二姐姐。”
——
翌日
晴空芳好,万里无云。
凌若瑾早早的便穿戴整齐,款款的来到小破院,看到里面的残败,眼底闪过厌弃。踏入院子,脸上尖刻的表情,转瞬笑意涟涟。
“姐姐,您梳洗好了么?”凌若瑾一推开门,迎面呛了一鼻子灰,脸上的笑容僵滞,看着拿鸡毛掸子拂尘的红藻。眼底闪过怒火,想要发作,却没有忘记此行的目地,攥紧了手心,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红藻一手灰,拿着洁白的锦帕为凌若瑾擦脸。
“滚开!”凌若瑾尖叫的跳开,看着飘落在地上的锦帕,上面染着清晰的五个黑手指印,脸色涨的通红。
贱人!贱人!
一定是故意害她!
“怎么了?”凌琉玥洗漱好出来,瞥见凌若瑾精致妆容的脸上,灰尘扑扑,嘴上鲜红的口脂因她用锦帕擦拭,脱色蔓延到周边一圈,活脱脱的一张血盆大口。
“没,没事,二姐姐好了么?”凌若瑾扯了扯僵硬的脸部肌肉,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我先去洗漱一下。”刚才吃了不少灰,肯定脱妆了。
“挺好的,现在走吧。”凌琉玥嘴角微微一抽,手掌掩嘴,轻咳一声,率先走出去,看到门口站的笔直,略有些拘谨的李易,目光一顿,便走开。
李易连忙跟上,搀扶着凌琉玥上马车,跳坐在外面随车夫一道,却看到急匆匆追来的凌若瑾,险些一个踉跄栽下马车。
动了动嘴皮子,想到里面的凌琉玥,终究什么都没说。
青峰山,是帝京皇族贵胄,书生武夫最爱之地。不仅因此处风景优美,更是这里由开国皇帝建造七层塔,若能顺利通塔,便能入朝为官。
但是,每年只有这个时候,才开放一次。吸引无数满腹经纶的才子,络绎不绝的赴京来此。
而女子便是赏景,吟诗作乐,有个别则是寻觅如意郎君。曾经因有两位大臣千金,一同相中通塔才子,谁都不能得罪,皇后便让二女比试才艺,获胜者,则赐婚。
“一年一度的才艺比试,因此而来。”红藻解释来由给凌琉玥听,心底不禁担忧,主子虽然会武,可从未见她学过才艺。
凌若瑾邀请主子来,摆明了不安好心。
凌琉玥皱眉,抚弄着手腕上的玉镯,漫不经心的说道:“不参加就可以了,无须担忧。”
“二姐姐,凡受邀者,均要表演一项才艺。”李易掀开帘布一脚,提醒道。
凌琉玥手一顿,天知道她根本就不会劳什子的才艺,只会杀人。难道,还可以比杀人不成?
红藻看出凌琉玥的异色,正要开口让车夫打道回府,马车悠悠的停了下来:“小姐,到了!”
第二十九章 表演
青峰山上,平地广袤,绿意盎然,百紫千红。狭窄的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纵横交错,通向不同的景点。
凌琉玥一行人来到观景亭,各位千金小姐都已到齐,看到姗姗来迟的几人,纷纷停下交谈,侧脸望来。
看到凌琉玥微微怔愣,可目光落在凌若瑾脸上,错愕的瞪大了双眼,讶异之色溢于言表,掩嘴轻笑。
凌若瑾被笑的莫名其妙,仰首四顾,小姐们笑的更为张扬放肆,凌若瑾心下不安,不悦的皱眉,捻着绣帕按住唇。
“你们不许胡闹。”轻柔的嗓音软糯舒心,一袭杏色罗裙的女子娉婷而立,招来丫鬟打了一盆清水,端给凌若瑾,圆场道:“天气炎热,瑾妹妹一路赶来,风尘仆仆,想必是热着了,先梳洗下。”话说的含蓄委婉。
众人立即敛好情绪,心底全都明白那是场面话,免得凌若瑾难堪。她们并不估计凌若瑾,而是给瞿水月的脸面。
“谢谢月姐姐。”凌若瑾心一沉,大约猜测到什么。推开丫鬟,看着微波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一张丑如夜叉的容貌,顿时花容失色的挥落水盆:“啊——”
双手紧紧的捂着脸,汗水、灰尘、脂粉混淆在一起,精致的妆容已经花了,她的脸就像个调色盘。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明明精心准备,想要美美的出场,博个好彩头,到时候好说亲事,爹爹就不会为了凌琉玥作践娘亲。
手指骨泛白的紧紧抓着衣袖,死死的咬紧唇瓣,怨恨的挖了凌琉玥一眼。
一定是这贱人故意让她出丑!让她在众人面前成为笑柄,落得个没脸!
“瑾妹妹?”
瞿水月担忧的嗓音响起,凌若瑾稍稍恢复理智,镇定下来。接过重新打来的水净面,让瞿水月的丫鬟为她补妆,愤恨的坐在凌琉玥身边。
“二姐姐,你的大礼我已经收到!”凌若瑾咬紧后牙槽,一字一顿的挤出。她算看明白了,这辈子她和凌琉玥就是仇敌,不斗个你死我活,永不会罢休!
凌琉玥清浅一笑,心情不错道:“哪里,妹妹高兴就好。”
凌若瑾脸上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冷哼一声,走到瞿水月身旁。
“二姐姐……”李易不动声色的将一场不见硝烟的暗斗收入眼底,心底越加的恐惧,原本看着这里无一个男眷,想要开口暂且离开,也说不出口。
凌琉玥淡淡的一瞥,将视线移向缩在角落里的瞿水芹,红唇微勾,以往她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如今,她的光芒尽数被瞿水月的光芒掩去。
“小姐,我们要不要先离开?”红藻心里焦急,主子绝对不能在这群柔柔弱弱的女人面前丢人,不然还不知凌若瑾如何得瑟。
“输了走丢人,还是现在走丢人?”凌琉玥眉头一挑,不急不躁,端起茶水浅啜。云山毛尖,入喉清爽,余味回甘。
嗯,好茶!
红藻急的跺脚,见主子一脸优哉游哉,又不好忤逆,直接将人拖走!
“各位姐妹们已经表演完才艺,只有两位凌小姐还没有,瑾妹妹的手不方便,便由我这个领头人为她表演。”瞿水月说罢,便盘腿坐在蒲团上,焚香弹琴。
琴音铮铮,袅袅回响,时而如风过雨,轻泣低诉。时而如水激崖石,澎湃呼啸。时而如铁马驰骤,剑戟相磨。时而缠绵悱恻,清幽哀怨。迂回百转,细腻绵长。淋漓酣畅,令人回味。
凌琉玥不懂琴的痴儿,都听的忘我,渐入意境。仿佛眼前在演绎着悲切的爱情故事,可以想象瞿水月的造诣多高!
瞿水月潸然泪下,她用灵魂在弹奏‘云裳诉’,凄美悲戚的爱情,宛如她亲自经历一般,身临其境。
凌琉玥细致的打量瞿水月,杏面桃腮,大眼樱唇,眼角下一颗美人泪痣,妖艳娇媚而惹人堪怜。虽然她的相貌与凌含烟十足相似,细看神韵却又有不同。她的一颦一笑,都牵人心魂。
伸手鼓掌,撕破了静寂的亭子,拉回了沉浸在琴音中不可自拔的众人。
“献丑了!”瞿水月拭掉眼角晶莹,亭亭玉立在一隅,柔美的纱裙被清风吹拂,飘渺而出尘。“凌小姐准备了什么才艺?”
“才艺?”凌琉玥眨了眨眼,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盈盈浅笑:“我来错地方了。”说罢,一甩裙摆,起身朝外走去。
“站住!”凌若瑾愤然开口,冲到凌琉玥的面前,幸灾乐祸道:“凌琉玥,既然到了这里,岂有不表演之理?是不愿意,还是你根本就不会?”她已经出丑,凌琉玥怎能全身而退?
那么,她所有的计划,岂不是白费?!
“你就当我不会便是。”凌琉玥一脸无所谓,倒像是淡泊名利,不是拿不出手。
众人有些琢磨不透,若说她是传言那般一无是处,为何又得到长公主和战王的亲昵?若说她有过人之处,不该表演,让她们信服么?
瞿水月略微沉吟,笑容满面,一双杏眼弯弯,如夜空皎月,明亮而清澈:“凌小姐,青峰山有不成文的规矩,来此的女子必须演奏,不是姐妹们无理取闹。”顿了顿,继续温和的说道:“若你不愿意表演,那么便要去桃花坞,接受山主的考验。”
凌琉玥所说的山主,是管理青峰山之人。而历代管理青峰山的人选,都是经过重重考核,选拔而来。
“二姐,你可要想清楚了,七重塔自建造以来,通塔之人寥寥无几,而历代山主都必须是通塔之人,他所出的题目,都是七重塔中任意一题。”凌若瑾话里毫不掩饰的讥讽,凌琉玥若能答得出,还会有拿不出手的才艺么?“二姐,你若不行,索性就夹着尾巴离开,别丢人现眼,成了青峰山永不接待的人。”
“主子……”红藻焦急的拉住凌琉玥的衣袖,四小姐能让人替代,那她能不能替主子表演?
“都说来错了地儿,这都是你们娇养美人聚集的地方。”凌琉玥邪佞的勾唇,绝美的容颜上镶嵌黑水晶般的眸子,顾盼生辉,流转着狡黠光芒。“那,才是我要去的地方!”素手一指,洒脱的转身而去。
留下神色各异,如吞咽了苍蝇的一众女子。
------题外话------
咳咳,女主v5了
第三十章 吃醋
七重塔!
她居然要进七重塔?!
女子们美眸圆睁,似要瞪脱眶,难以置信的面面相觑,她们没看错?
瞿水月若有所思,大而圆的杏核眼,氤氲着一层迷蒙的水雾,眨一眨,泛起数层涟漪。“姐妹们,我们的才艺都已经展示完,凌小姐她要闯七重塔,若她过了通塔。今年的魁首,便属于凌小姐。”
众人并无异议,心中都倾向瞿水月,今年的魁首,怕是非她莫属。
隐匿在角落中的瞿水芹,仿若被人遗忘,昔日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沦落到无人问津,所有人仿佛约好一般,与她保持距离。
如花般的容颜,黯然失色,望着那一抹被金光萦绕,一身风华的凌琉玥,满心满眼的艳羡,活的自我,活的洒脱。
瞿水芹轻轻的捏紧手心,慢慢的退出亭子,朝凌琉玥而去。
凌琉玥望着匾额上几个金色潦草的‘七重塔’字迹,青砖堆砌的高塔,气势恢弘,肃穆而庄严,仿佛蕴涵着博大精深的古学文化,令人肃然起敬。
“主子。”红藻见凌琉玥望着七重塔静静的出神,眼皮子一跳,主子不会要通塔?
“呵呵,要玩就要干票大的。”凌琉玥仿若看穿了红藻的心思,双手背在身后,跨步走向七重塔紧闭的塔门。扫了眼围拢在一旁看热闹,等待通塔的人出来的游人,错身向右走去。“跟那帮爷们斗斗,试试身手!”
她这些日子都在熟练心法,体内磅礴的内劲已经能运用自如,先与他们过过招。
红藻一愣,猛的一拍脑门。对啊!没说不能武斗哇?
可是——
“主子,武斗夺胜者是要进锦衣卫——”红藻急急的喊着凌琉玥,可凌琉玥一转弯,已经跳上了擂台。
红藻急的团团转,锦衣卫是九千岁缪渊的地盘,可缪渊和将军的恩怨……忽而,灵光一闪,只有战王能帮主子了!
桃花坞
桃花嫣红,千娇百媚,落英缤纷,辗落泥尘。
战冀北面色苍白,盘坐在桃树下,执棋与一位八旬老者对弈。
老者一袭白色广袖麻布袍,精神矍铄,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你杀气太重,于你病情不利。”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浑浊的眼底透着睿智的光芒。
战冀北睨了眼杀机四伏,包罗万象的棋局,将手中汉白玉的棋子扔在棋盘上,搅乱棋盘。
“我来此,只是知会你一声,我要娶凌琉玥。”战冀北阴冷一笑,嘲讽道:“你继续躲着,看她如何灭了西武侯府。”说罢,一撩衣摆,起身向林外走去。
“臭小子,你给老子站住!你说,你要娶谁?”老者一改慈祥,抓起小几上的茶盅砸向战冀北。哪有之前返璞归真,仙风道骨的气质?
冷修腾空跃出,不敢挥落茶盅,硬生生挨了砸。
老者暴跳如雷,一脚踹掉棋盘,吹胡子瞪眼道:“反了反了!你娶头母猪也不能娶她!老子说什么也不同意!”
“师傅!”战冀北转身,定定的看着鹤发童颜的老者,霸道而笃定道:“除了她,无人能胜任战王府主母之位。”
“孽障!你忤逆师命,不尊师重道!”老者心乱如麻,口不择言!
“我顺从本心。”
“老子将你逐出师门!”
“请便!”
“……”老者气喘吁吁的看着战冀北消失在林中,失神的坐在蒲团上,从衣兜中掏出一支光滑的竹签:凤凰涅盘,贵命再续,百年江山易,女主天下兴!
这些年来,他夜观星象,占卦卜算,太白之妖的确是女主昌的征兆。该来的总归会来,他纵然有通天本事,依旧无法逆改天命。
“小童,凌府琉玥求见,带她去流云阁。”老者无奈的叹息,世事无常,瞬息万变,所有荣华不过过眼云烟。他们若能放得下仇恨,自己又为何避世百年不得出?
“是,山主!”小童穿着灰色麻布袍子,亦步亦趋的跟随在老者身后。
——
冷修和冷月心底震动,主子竟然真的要去凌琉玥做他们的主母?
冷修并无异议,主子的决定,他们只能服从,更何况,他觉得主母挺不错,至少能让主子表情丰富,就值得他认可。
冷月就不干了!
他不知为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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