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发作,忘掉了战冀北,他‘第一个’与她相识,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随即,容岩醒过神来,被他自己的念头吓一跳。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怦然心动。这个念头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为何要等到月圆之夜?”凌琉玥心底有些担忧,她怕她会忘记战冀北,她害怕他回来,看到她眼底的陌生,会是怎样的一种疯狂。
“月圆之夜,毒种才会隐现。”容岩指着她手臂的位置,撩开她的袖摆,光洁无瑕的手臂,布满了暧昧的痕迹。
凌琉玥反应过来,快速的扯下来,遮掩住。
容岩如被点了穴一般,浑身僵滞,保持着撩开她袖摆的位置,眼底闪过阴霾,看来她还真是‘爱之深,情之切。’离别前难分难舍!
忽而,他觉得这些痕迹在嘲笑他,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眼底的阴郁浓厚,想起刚才刺眼的一抹,想起她为了战冀北,迫切的将他找来,心里怒意翻腾,该死的嫉妒!
嫉妒的忍不住毁掉!
“你是因为怕不能生,进不了战王府,适才将我寻来?”容岩眸光深深,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绪。
凌琉玥抬眸,抿紧唇,看着他眼底闪耀的光芒,心一沉,正要开口,却被他打断掉:“算了,我现在不想知道。”说罢,便闪身离开。
凌琉玥并没有把容岩的怪异放在心上,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那么太医说她体质受寒,是误诊?只要解毒了,便没有事情了么?
就在这是,红藻匆匆的走来,大事不妙道:“主子,现在坊间都在流传,您并不是将军的女儿,而且……而且……”后半句话,红藻说不出口。
坊间因这次的传言,再次把将军府的所有过往翻了出来。许多人大骂将军是卖国贼,被戴绿帽子也活该。
还有的传言,将军夫人是舞姬,被人赠送给当今皇上,最后不知怎的得罪了皇上,被皇上打入了军营充当军妓,遇上了将军。
一句比一句难以入耳,甚至有的人说主子是将军夫人接客时,怀上不知父亲是谁的士兵的女儿。
红藻心底担忧,怕这些传到战王府,长公主对主子有偏见。
可,他们若是反驳解释,才是越描越黑。
“我娘当真是舞姬?”凌琉玥只听过只言片语,并没有深入探听娘亲的资料。原本以为恢复记忆,一切都知道了。看来,现在形势有变,许多事情要提前了。
红藻艰难的点头,随即解释道:“当初皇上出使雪花国,回国时,便带着将军夫人回来,对外宣称是舞姬,可属下记得将军夫人的模样,气质清冷高贵,行为举止都是大家闺秀的作为,很有教养,根本就不像是舞姬。”顿了顿,红藻似乎想到什么,忿忿不平的说道:“后来皇上带着妇人进宫,因为顶罪了太后,被发落到军营。可夫人去的时候,便遇上了将军,根本就是亲白之人,哪有他们传言的接客?”
凌琉玥略微思索,看来娘亲是出自雪花国了,她真实的身份,也就只有皇上才会知道。
“外面的消息,不用理会。”凌琉玥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当有人陷害她。
可,战王府里,长公主听到这个消息,却是面色大变。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水清颜有孕,到产下凌琉玥的日期,根本就没有足月,当时是说早产。
如今,看来值得深究了。
“墨竹,你怎么看?”长公主颇为信任墨竹,她是驸马留给她的人,除了战冀北,最信任的人,凡是没有主见时,便询问墨竹的意见。
墨竹心里琢磨不透主子的心思,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凌小姐是不是将军的遗孤,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夫人,确实有过这样曲折的经历。”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若是娶回战王府,到时候也会坏了战王府的名声。
“重要!怎么会不重要?”北冥霜脸上凝重,战王府欠了将军府,所以她才要履行兑现凌傲天的诺言。若是凌琉玥不是凌傲天的孩子,而是水清颜与别人生的,不论她曾经如何崇敬水清颜,断断是不能让她的女儿嫁入战王府。
战冀北现在是鬼迷了心窍,忘记了他的使命,可她怎么能忘了?
一个与将军府无关的女人,而且还可能不能生育,她不能因为凌琉玥,让战冀北毒发生亡,也不能让他忘记仇恨。
“奴婢倒觉得凌小姐像那人。”墨竹沉吟一番,手指遮一点茶水,写下一个邪字。
长公主眉头一跳:“邪王?”
“邪王的父后深受当今雪花国皇上的疼宠,据说当初美艳天下,连女子都要自愧不如。奴婢无意间遇见过邪王一回,容貌倒是与凌小姐有两三分相似。”看着长公主眼底的疑惑,解释道:“水清颜出自雪花国。”
“你莫不是说水清颜与雪花国国后有染?”长公主觉得不可思议,雪花国的男子如同大越的女子,可雪花国的女子,强势霸道尤胜大越男儿。可水清颜柔美如水的性子,并没有传承雪花国女子的霸道,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似乎看出长公主所想,墨竹继而开口道:“兴许是别国进献的舞姬。”
长公主觉得荒唐,雪花国女子当主,别国进献女子舞姬,不是找打么?
“查!”
“是!”墨竹领命离开。
——
凌琉玥最近忙碌了起来,开始着手调查水清颜的身份,还要处理战冀北暗中势力的事情,半个月来,都没来的及想过他。
这日,好不容易忙完,出来透透气,却在观荷亭碰上了凌寒远。
凌寒远一袭冰蓝色的锦袍,抱着火红的狐狸,闲靠在倚栏上,喂着荷塘里的鱼儿。
凌琉玥一怔,难怪狐狸消失很久不见,原来回到凌寒远的身边了,那么太后和缪渊身上的毒,也是凌寒远献药治病?
想到此,也便没有了心情,转身就走。
“玥儿,你在生大哥的气么?”凌寒远瞥见那一抹纤瘦的身影,拍了拍狐狸的脑袋,狐狸快速的跳下来,跃到凌琉玥的肩头,撒娇似的用它肥大的尾巴,扫了扫凌琉玥的脸庞。
凌琉玥被毛发搔痒的打了个喷嚏,皱眉将狐狸抓了下来。
“为什么?”凌琉玥想问他战冀北给他的官职,他为何要站在太后的一边。可话问出来后,她就后悔了,太后与他母亲关系匪浅,他自然是选择太后。“你既然选择了太后,就知道,我们只能是仇人。”
“玥儿,我们以前……”
“不管以前如何,人毕竟要向前看。”凌琉玥淡淡的打断凌寒远的话,不可否认,他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玥儿,你变了。”凌寒远收紧了身侧的手,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痛色,低低的喃道:“那时候,你不会如此对待大哥。”看着凌琉玥眼底的陌生和疏离,凌寒远无比的怀念在山上的那段时光,怎么她说忘便忘了?
“你何尝没变?你若还是我敬重的大哥,你会与我的仇人为伍?唔……我说错了,我们注定是仇人,别忘了,你外家是被我灭口。”凌琉玥冷笑,不管他与她以前有什么纠葛,那都是前身的事,她没必要为了前身的感情债,与凌寒远热咯起来。
凌寒远当真能一如既往的真挚对她么?那是天方夜谭!他舅舅一家被她给灭了,他母亲因为她被锁在佛堂,他大妹妹被她害得疯疯癫癫,他小妹妹被她弄死。如此血海深仇,他若不恨她,那就是另有目的!
凌寒远面色大变,动了动唇,终究是没有抓住她飘飞的衣诀。
“主子。”阴暗处,闪出一个灰布袍子的老者,恭敬立在凌寒远的身后,粗嘎的嗓音说道:“大人有令,让您趁机斩草除根。”
“再等等。”凌寒远望着凌琉玥离开的身影,转动着拇指上佩戴的扳指。他费心灌溉这么多年,一点收获都没有,就这样除掉,岂不可惜?
“主子,大人说战冀北离开只有一两月,我们要趁他回来之际,清除一切障碍。”灰衣老者眼底闪过狠决,看来那个女人留下来,对主子影响力很大。
势必要除掉!
“我自有主张!”凌寒远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吩咐道:“荷塘里的锦鲤捞上来,送到国寺去放生。”
“是。”灰衣人还想要劝阻,可看到凌寒远眼底的阴鸷,闭了嘴,赶紧召唤人来捞鱼。
凌寒远坐着不起眼的青布马车进了宫,被人从侧门宫殿接迎进去,一路来到太后的云翔殿。
太后一见到凌寒远,神色激动的站起来,“你们都退下去。”看着宫婢太监散去,太后眼底湿润的走上前来,窝着凌寒远的手,微微颤抖道:“孩子,你终于肯进宫来见哀家了。”想到她中毒,他都没有进宫,只是托人送来解药,心中微痛:“好孩子,在外面过的好么?”
凌寒远神色淡漠,并没有太后那么激动:“还好。”目光打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嘴角露着讽刺的笑。“我要凌琉玥。”凌寒远直接道出他进宫的目地。
“不行!”太后面色大变,沉着脸拒绝,阴郁道:“你进宫来见哀家,就是为了这小贱人?不说她是哀家的仇人,就凭她不是处子之身,就配不上你。”
太后恨得咬牙切齿,心底的激动荡然无存,心底止不住的冷笑,水清颜你到底有什么魅力?不但你让许多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连你的女儿,也勾的男人失去理智。
“若我坚持呢?”凌寒远仿佛没有看到太后狰狞扭曲的脸,毫不退让。
“你别忘了你将来的身份!”太后恨铁不成钢,恼怒的瞪着凌寒远,心底止不住的后悔,到底是落魄的人家教养出来的人,目光狭窄。
似乎窥出了太后的心思,凌寒远眼底的讽刺浓郁,讥诮到:“看上不上我?那就重新生一个捧上那个位置。”说罢,起身就要走。反正他来支会了一声,他们答不答应,是他们的事,他要不要凌琉玥是他的事,走到门口,淡淡的提醒道:“你若谋害凌琉玥,你就当没有我的存在,重新和大人生一个,哦,对了,大人现在可生不了了,你重新招一个白嫩水灵的进宫,让你生一个。”冷冷的瞥了眼披金戴银的太后,眼底有着鄙薄。
“你——逆子!”太后怒火中烧的挥掉桌上的瓷器摆设,气的面色发青。
现在一个个不把她放进眼底,当真是反了。
想到此,恼怒的操起圆凳,砸向门框。
“嘭咚——”
圆凳落在门框上,门框由外而内的打开,直接飞了出去,却被来人抓住,拍的粉碎。
“谁又惹你了?”缪渊迈着虚浮的步伐走来,望着满地瓷器碎瓦,眉头一蹙,眼底闪过厌恶。却又很好的隐匿起来,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捏肩。
“哼!还不是你的好——好徒弟。”太后瞥见一旁收拾的碎片的宫婢,没好气的斜睨了缪渊一眼,心想,那孩子到底随了谁?
“嗯,我遇见他了,脾气坏了不少。”缪渊有感而发,眼底却有着骄傲。目光透过重重宫殿,落在金銮殿,阴邪的一笑。那老东西,活着的时候,他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他女人。他死了,他也又办法弄他儿子下台,让他儿子取而代之!
哈哈!那老东西到死都没有想到吧,剪了他的命根,还不是照样有传宗接代的人?
见到他得意的样子,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冷哼道:“他要娶凌琉玥那贱人,不是摆明了和我对着干?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叫我重新找个人生个孩子顶替了他。”说到这,太后一阵胸闷,不住的捶打着胸口。
“娶就娶,给他作践作践也不是不可,她不是清白之身,顶多做个……通房。”泄欲罢了。
“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贱人的厉害,若是她吹吹枕边风,将远儿迷的晕头转向,被她拿捏在手中,如何是好?”太后满脸的不甘心,当初的决定就是错误的,若是将远儿放在丞相府,大哥好好的教导,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哼!那贱人若是进宫,不是得膈应死她?
不行!坚决不行!
“不同意,那你就好好捧着你这个儿子。”说罢,缪渊也甩袖离开。
太后气个仰倒!
命人传来瞿水月,阴沉着脸说道:“你去,邀请凌琉玥去丞相府做客。”说罢,拿着一个瓷瓶递给她。
“把这个东西给她喝下去,若是任务失败……”太后阴恻恻的一笑,你这辈子别想见到他。
瞿水月脸色发白,喏喏的接过瓷瓶,低眉顺目道:“我想见一见他。”
“你若完成了任务,哀家准许你接他回去。”太后厉声道,反正战冀北去迎亲,待他回来之际,大越都改朝换代了,瞿水月也用不上了。
瞿水月不敢再说,唯命是从的离开。
关上门,外面的阳光驱散不了她心底的寒气,眼底并没有因为太后的话,而布满喜色。
心底不断的挣扎,她知道手中是什么药水,无色无味,喝下去,并没有感觉,而在七天后,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嘭——”瞿水月神游,撞上迎面而来的宫婢,宫婢手中的布匹全部都散落在地上。
当看到眼前的是受太后宠爱的瞿水月时,吓得面色灰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瞿小姐,奴婢罪该万死,冲撞了您。”
瞿水月看了眼地上五颜六色的布匹,目光停顿在其中绣有湘绣的红色丝帛上,弯腰捡起来,抚摸着刺绣道:“这是什么?”
宫婢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战战兢兢的磕巴道:“这是绣娘们不小心将进贡的丝帛给剪坏了,这这几匹布都是太后娘娘挑选的,绣娘们急的团团转,后来奴婢便出了一个点子,将另一块碎布拼凑在上面,绣一朵牡丹花替代。”说着,指着布匹上的牡丹花暗纹道:“瞿小姐,您看,这暗纹绣的也是牡丹,奴婢让绣娘在这个地方,跟着暗纹零零落落的绣了几朵,到时候裁衣时,正好做在裙摆处。若不仔细看,瞧不出来。”
瞿水月微微凝思,眸光微闪,递给宫婢道:“好了,你去拿给太后看,她会喜欢的。”
“是!”宫婢连忙拾起来,待瞿水月离开,才松了口气,急急的跑去云翔殿。
——
凌琉玥接到瞿水月的邀请,便换了衣裳,前去丞相府赴宴。
“主子,瞿小姐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甚少回丞相府,此番寻你去,会不会有诈?”红藻眼底闪过深思,瞿小姐对战王有意,太后当初趁着战王不在,当着百官的面给瞿小姐和战王赐婚,虽然就差下圣旨了,可总比主子好,有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