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霜不解,抬头看向抓住自己手的君柒,疑惑的目光直直看着她。
这皇宫里送来的东西,必定是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是好东西,那也是添加了那些个不利的辅助东西的,这东西,还是自己来打开比较好。
将绿霜的手拉过之后,便是仔细看了看那木盒子的锁扣,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帕子,捏住边缘,才是小心翼翼得将锁扣打开。
两个丫头都是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木盒子里的东西,等待着那入目的鲜红,毕竟两个丫头都是到了待嫁的年纪,看到这皇宫里的纹绣阁里亲自绣出来的嫁衣,说不好奇那都是假的,哪个姑娘不期待着美丽的嫁衣,不期待着自己能穿上最是好看的嫁衣风风光光的出嫁。
所以,当木盒子里那一件如血一般鲜红色的嫁衣出现在几人面前时,最是兴奋得莫过于绿霜,她指着那木盒里的嫁衣,声音里便满是羡慕之意,
“小姐,皇宫里做出来的嫁衣,就是好看,比起帝都里最好的绣坊做出来的嫁衣还是要熬好看。”
绿霜眼睛发亮看着那嫁衣,就差伸手去拿那嫁衣到手里抚摸了。
兰瓷倒是站在一边看到嫁衣后反而就是淡定了许多,看着那嫁衣,甚至是露出了与绿霜完全不同的神色来,她看着那嫁衣时,眉头是皱着的,更是越皱越深。
君柒看到了兰瓷的神色变化,也是觉得有趣,
她指着那嫁衣,就问兰瓷,
“兰瓷,你觉得,这嫁衣美么?”君柒微笑着,唇上淡淡的笑容却是给了兰瓷一些压力,她想了想,便是毕恭毕敬得回答。
“回小姐的话,这嫁衣自然是美。”说道这里顿了顿,又是看了一眼那在木盒里静静地躺着的嫁衣,有些话,似乎是被她自己吞了下去,但又是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来,君柒自然是要配合她,问下去。
“但是?”
“回小姐的话,这嫁衣,太过鲜红了,看着让人不安。”
兰瓷踌躇了两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嫁衣本应当是红红火火的,代表着喜气,但若是像这样太过于鲜红了,像是倾洒在衣服上的鲜血一样,看着也是让人不适了,那种成亲婚嫁之时的喜悦,也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君柒笑着,没回兰瓷的话。
“兰瓷,你说的这也不对吧,”绿霜听了却是有些不赞同,“嫁衣本应当是越鲜艳越红火好,穿在身上才是喜气洋洋的。”
说完这话,便是看向君柒,原本是想得到君柒的赞同,但看着自家小姐的神色,什么话便都是不敢再说了,只是看着那鲜红色的嫁衣,还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话没说错。
绿霜的眼睛一直看着那木盒子里的嫁衣,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看见自家小姐的手忽然便是一推,那木盒子便是落在了地上。
华贵的红色嫁衣,一下子便是从那木盒里倾泻了出来,华丽的袍子,上面绣着的云雀百花图,那栩栩如生的模样,看着便是令人欢喜。
铺在地上,与柒缘院里的灰暗的地板形成了明显的反差,有一种极致的反差美。
绿霜下意识得就要蹲下去将那衣服捡起来,却被君柒拦住了。
“等等。”
绿霜只好停住手,只是半蹲下去的姿势,便是停滞在那里,她扭过头去,依旧是十分不解君柒的行为,这可是自家小姐今后出嫁之时要穿的嫁衣,为何却是要故意弄脏了它呢?
君柒蹲下身去,仔细查看了那嫁衣,却是未曾用手去翻弄过。
只因,黄鼠狼给鸡拜年送来的东西,谁也不保证里面是不是带了毒,让你一触碰,便是有什么不可以预计的可怕结果。
兰瓷见君柒的动作,一下就是明白君柒这是在做什么,便也跟着蹲下身去,仔细查看着,嫁衣繁厚,里面若是藏一些绵针类的阴险毒物,怕不仔细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两人盘查了一番,也是未曾查出什么来,君柒与兰瓷对视一眼,兰瓷却是立刻移开了视线,低下了头,装作方才没有与君柒对视的模样来。
“去让人抓一只雀鸟或者白鼠来。”
君柒吩咐一边的绿霜,绿霜虽还是不解,但也照做了,急急忙忙跑出去寻了。
一下,便是只剩下了兰瓷与君柒。
君柒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是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抿了几口,见地上的兰瓷还是保持着方才仔细查看的模样,也是不说话,她叹了一一口气,她这样的性子倔强的人,自然也是不会与这兰瓷之间说过多的东西。
不多时,绿霜那丫头便是急急忙忙得小跑着进来了,进来时,手中托着一只看起来才出生不多时的兔子,灰毛兔子看起来也是十分机灵。
“小姐,这时候,哪里去找白鼠云雀的赶巧府里的嬷嬷前些日子出府时,在外面抓到一只兔子,前些天生了一窝小兔子,奴婢便是去抓了一只兔子来。”绿霜说着便将手里的兔子朝着君柒托高了。
君柒拿手避开了去,指着下面的嫁衣,
“将兔子放到嫁衣上边。”
这衣服上若是沾染了什么毒物,放一只活物上去,就能知道究竟内里有没有乾坤了。
绿霜应了一声,便是高兴得蹲下身,将灰兔放在嫁衣胸口处,便是松开了手。
这小灰兔还不大,遇到生人也是胆怯的很,被绿霜放下后,蹲在那嫁衣胸口处瑟瑟发抖,鼻子嗅了嗅,才是胆怯的朝前蹦了两下,跳到了嫁衣的胸口处,那里是嫁衣的内部,贴着身子穿的里边,
“小姐,看这小兔子多么……。”
绿霜看着兔子蹦跶,甚觉可爱,便是指着说道,但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乖巧得蹲在嫁衣领口处的灰兔忽然便是身子颤动了一下,腿一抽,便是瘫在了那嫁衣领口处的地方,再也没有动过。
灰色的兔毛黯淡无比,与那鲜红如血的嫁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绿霜的心惶惶然。
君柒的眼眸暗了暗,
兔子在外袍上边时还是活生生的,跳到了领口处的里袍,便是双腿一蹬,死了,看来,这连慕卿真是用心良苦,在这绸缎嫁衣上动的手脚心计十分,外人若是碰到了袍子外边是没事的,只有穿在身上的那人,才会暴毙而亡。
【148】上门
灰色的兔毛黯淡无比,与那鲜红如血的嫁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让绿霜的心惶惶然。爱琊残璩
君柒的眼眸暗了暗,
兔子在外袍上边时还是活生生的,跳到了领口处的里袍,便是双腿一蹬,死了,看来,这连慕卿真是用心良苦,在这绸缎嫁衣上动的手脚心计十分,外人若是碰到了袍子外边是没事的,只有穿在身上的那人,才会暴毙而亡。
兰瓷和君柒两人是心中本就有数的,是以,见到这灰兔暴死,并无过多的反应,至多便是验证了心中所想,这嫁衣内有乾坤。
但绿霜却是不同,她之前完全是没有想到过,这件嫁衣竟会如此,那灰兔只不过上去触碰了两下,便是暴死,如此看来,她一下子也是明白了方才小姐那些举动是为何更是明白了,这件皇宫送来的嫁衣,不是一件好东西好征兆,反而像是一个毒瘤,现在收下了,是摘不掉切不去。
她一下子就蔫在一边了,这件嫁衣是皇宫送来的话,小姐后天的婚礼上,势必是要穿的,若是穿了的话,那小姐的下场,便是与那兔子一样,若是不穿的话,皇上怪罪下来,别说小姐了,就是君家也担待不起。
“绿霜,把兔子处理了。”
“是,小姐,”绿霜应了一声,就转身准备去拿簸箕扫帚去,她可是不敢碰这兔子,万一兔子身上带有余毒那就是不妙了,“小姐,那这嫁衣怎么办?”
转身之际,又是想起地上的这件嫁衣,不由开口问君柒如何处理,皇上赏赐的东西,这丢也不是,不丢更不是,该是怎么办?“这个你无须操心。”
绿霜见君柒这么说,便也不再多问下去,取了扫帚簸箕来,便是将地上的死兔子给扫到簸箕里拿了出去。
“兰瓷,你去准备些温水来,去府里的药阁里取一些解毒性的药草来。”
“是,兰瓷这就去做。”
君柒对医术并不在行,若是南城在,或许便是可以帮助自己查清楚这嫁衣上的毒是什么毒,但如今南城不在,自己不可能拿着这嫁衣出去找医馆里解毒,毕竟这嫁衣再如何,也是皇宫里出来的,若是查出个什么来,到最后遭殃的人怕也不会是皇宫里的那些个贵人,反而会是自己。
大的解毒药材花费不起,何况是药三分毒,也不能确定就能解了这嫁衣上的毒,若是解毒不成,反倒是加重了毒性,那可是不好了。
只能用温水侵泡两天,加些性温的解毒药材,水本就能稀释毒性,加上些许解毒药材,再如何,到了后天,这嫁衣上的毒性也是会消淡一些。
君柒坐在桌边,眉头微锁,似乎是在思量什么。
看着地上铺着的那红嫁衣时,君柒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了。
她不懂这连慕卿如此明目张胆得将这嫁衣送过来的意思是什么,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嫁衣,究竟是谁送来的,既然他们都是能猜到,那她就不明白为何要拐了一个弯子得来,让那李姑姑方才在外面与自己演了一场精彩的戏。
嫁衣,出嫁。
君柒望着地上那鲜红色的嫁衣,这个时候,才是真正反映了过来,心中忽然便是有歇些许的怅惘,
她活了两辈子,这辈子再过两天,到了后天,自己便是成了别人的新娘了!
那种新奇,期待又是有些不安的情绪一下子就是蔓延了上来,散也散不去。……。
……
静夜如斯,一眨眼的功夫,这天便是黑了,只不过今夜的月亮不圆也不亮,若不是特地抬起头去找寻明月的位置,或许都是找不到那躲在阴影后的明月。
君府和皇宫里正忙得如火如荼,准备着出嫁的事情,这婚礼的另一个人又何尝不是。
明奕在这次成婚之后,便是不再做这大宇国的质子,他既然是娶了大宇国的公主,那便是可以回国继续做金澜国的皇子殿下,不管这金澜国的皇帝是否还会承认明奕这样一个在五周大陆里声名狼藉的皇子,他终究是不用继续做质子了。
“主子,月芙还跪在门外,不肯离去。”
明奕坐在里面,夜已深,本是该入睡的时候,再过一天一夜,他终于,终于是要回金澜国了,终于,是要见到自己的父皇母后了呢。
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呢?
这时候,明奕屋外的门轻轻推了开来,清阁里最是妩媚的鸨爷站在明奕前边,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进来了。
他曾经都是月芙的属下,如今看着她如此落魄得跪在门外,只求见得主子一面,心中也是有些看不下去。
明奕没说话,只转过眼,妩媚得看了他一眼,妖冶的容颜,故意勾人魂魄的神色,让鸨爷一下子就是红了脸,低下头去再不看主子。
“我已是应下她的要求留下她,清儿,你说,她为何还要索求更多呢?”
接下来明奕似叹息的一句话,直接就是让那鸨爷脸色泛白,一下就是跪在地上,
“属下不知。”
明奕笑了笑,站起身子,背对着那鸨爷,开口时,声音已经不似方才那般魅惑,反而冷酷至极。
“告诉月芙,洗干净了,等着连景箫来要回她。”
“是!”
鸨爷话毕,便是立即闪身出了门,方才进来,也是因为月芙苦苦哀求,自己于心不忍才是答应进来,现在可是后悔万分,他可是不敢得罪主子,这月芙,可是让自己提心吊胆了一把!
那鸨爷出了门,月芙便立即抬起头来,神色里充满哀伤,那双昔日冷凝无情的眸子里,此刻却都是愁绪,从前不食人间烟火只道是妩媚佳人,此刻却是心事重重历经世间事的模样。
她武功本是高强,能做明奕随身的女侍卫暗影,那她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甚至是比起男子来更是高一层,否则,也不会有机会留在明奕身边,是以,这样武功高强的她,又怎么会没听到方才明奕在里面说的那句话呢。
鸨爷看了看她,又是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是关上的房门,叹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说,绕过了她,走了过去。
月芙跪在地上,心凉如水,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依旧是平坦的肚子,眼神闪烁,眸光含泪,紧咬住下唇,却发现自己再怎么狠下心来,都是舍不得肚子里的孩子。
深呼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时,眼里的神色似乎是恢复到了从前,再不跪着,与那鸨爷一般,转身就是离开。
里头的明奕察觉到外面月芙的动作笑了笑,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房间窗子悄无声息得一开,月光还未来得及趁着这个时候照进来时,屋子里早已没有任何身影。
庆华镇的夜,比起帝都城,更是静谧,这儿的青楼倌院,也只有三三两两的几家,哪里像帝都城里,有专门一条街是供人深夜玩乐的。
君家忙活了一天,到这个时候,也总算是安宁了下来。
只是,总会有人满心愁绪睡不着如君安氏,也有人满腹心思睡不着如君柒。
柒缘院的内屋画屏后面,摆着一个木桶,里面泡着的便是那鲜红嫁衣,也正因为如此,草药味儿弥漫了整个屋子里,虽是不浓清淡,但闻着总是有些难受。
君柒翻来覆去便是睡不着,便是起身,执了灯起来,想去那画屏后边看看浸泡着的嫁衣如何了,确实不曾想,一转身面前便是站了个人,浑身漆黑的。
饶是君柒这样胆大的人,都是差点将手里的烛火一下子丢开,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后退一步,冷静地拿着手中烛火去照面前那人的模样,其实看到那一身漆黑无比犹如黑无常的衣服时,君柒心中就是猜测了个大概,但当看到那漆黑衣服上边顶着的的确是那华艳无双的脸时,她依旧是着实不解了一把。
她与这明奕可没有过多接触,他这时候跑到自己的闺房里来做什么?
劫色?没有。
劫财?更没有。
夜幽?谁跟他夜幽!
“不知奕皇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君柒冷着一张眼,看了他一眼便转过身子,将屋子里的灯火点燃了,此刻她身上穿着白色亵衣,一头长发披散着,精致的小脸却满是精神和防备,看在明奕眼里,那简直是比任何有趣的东西还要有趣。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