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子,就该在家听父兄的话,让你出嫁就出嫁,就算是为了我君家荣耀,你也该出嫁!”
君文俟的话听来已经弱了几分,但又实在是不敢君柒这丫头竟敢如此顶嘴。
君柒一听,冷哼一声,望了一眼始终低垂着脸,什么也没说的君家家主她的父亲,君枫林,见他在听了这些对话之后,依旧无动于衷,便是开口,
“父亲都还未曾开口说,大哥哪里来的胆量在父亲面前开口,让妹妹随意出嫁为家荣?”
君柒说这话的时候,她身边的君安氏便是眼神瞅了瞅君枫林那边,拽了拽君柒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面色有些惶然,
而君文俟听罢君柒的话,望了一眼父亲,脸上一点惧意都是没有,仿佛这父亲形同虚设,他哼了一声,口露嘲讽,却是不再说话。
“小柒啊,怎是这般不懂事,你大哥让你嫁给王公子,不仅对你好,对我们君家也是真的好,相信若是老太君听了,也会应允的!”
看这对嫡亲兄妹好戏的方氏末了,轻笑着加了一句。
而她那父亲,果真真是从头至尾未曾开口说话!顾着自己面前一方,低眉敛首,
实在是懦弱平庸!
难怪压不住妾侍,难怪让母亲如此委屈过活。
“方姐姐,小柒既然不愿嫁,那就不嫁,今儿好日子,就别搀和这些事儿了。”开口说话的女子声音娇甜,面容也是清秀可爱。
是五姨娘蓝氏,她身边坐着的七妹君红莲眨巴着大眼睛,乖巧无比。
“呦,这里哪里轮得到你蓝妹妹说话!”方氏睨了她一眼,声音上挑着,蓝氏一听,瘪了瘪嘴,望了君枫林那一头,见其微皱眉却是不说话,便也不再开口了。
君柒因着这五姨娘多说了一句话,而特意望了她一眼,这一眼被方氏看在眼里,
“柒姐儿方才说心头有人,倒是说说是谁,心里头人可不是随便能有的。”
君柒听着她这话,可不就是赤果果地在警告她?
她望向方氏装扮精致浓艳的脸,勾唇一笑,那笑容勾勾得,带着份惑人,也给方氏带了一股子奇异的不安,
“小柒心头人恰恰与云姐姐心头之人,是同一个呢。”
心酸
夜风瑟瑟的,吹在方氏有些僵硬的脸上,让她画的浓艳的脸,瞬间便有些不太好看,家宴旁边挂起的喜庆的红灯笼微光衬在方氏的脸上,也让方氏的脸忽的便是有些局促。爱欤珧畱
三姐儿君若云望了方氏一眼,母女俩恰好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秒,又转瞬扭过头去。
君柒当然将这些都看在眼底,而她所言,却是不假。
在她残缺的记忆中,这君若云,的确也是倾心于那纳兰肆的,毕竟,京都丞相府的大公子纳兰肆,是在整个京里都是鼎鼎大名的,他温润儒雅满腹经纶,他博学多才金贵无双,京里不少女子都是倾心于她的。
不过她和君若云唯一不同的是,那次桃花节,她因错手弄翻东西,恰好在纳兰肆身边,那纳兰肆便与她多言几句,合笑欢颜,而君若云却是未曾与他说过话。
不过,若是因着这事,这方氏母女便要置她于死地,那也太荒谬了些!
“呵呵,小柒真是爱开玩笑,若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日在家绣绣花弹弹琴,不曾见到男子,怎会倾心与人?”方氏急着要撇清,却是忘了,她说的这些苍白的理由,同样适用于君柒。
“二姨娘,小柒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在她记忆中,的确不曾经常出府,除了必要的踏青,节日外,在家中也就看看花看看书了,说罢,便是看了一眼自始至终都是娇羞地微低着头不曾说话的君若云,心中念道,这个庶三姐倒也是不笨,知道有方氏在说,她无需开口。
方氏一听,心里来了梗,看来这小蹄子今日,是非要与她杠上了!
君柒心里也是一凛,她重生而来,惨死深井,含着一肚子怨气怒气,怎么说也得压制压制人,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看看,她君柒,可不是好欺负的!
君安氏在一边看着自己小女儿与那方氏无硝烟的争吵,心里有些焦急,放在袖笼里的双手早已握在一起,以努力抚平心中躁意。
其他几个姐妹,看热闹似地看着,就连君柒两个嫡亲姐姐,平日里怯怯懦懦,自哀自怜的两个姐姐,都是正襟危坐地看着,却不曾开口帮君柒几句。
别提几个无用的哥哥,都是一幅幅幸灾乐祸的模样。
她可是分明记得,引起这一场硝烟的人,就是自己嫡亲大哥君文俟。
“呵呵,小柒真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方氏被君柒说得含着一口气笑了两声,接着便是转头向身侧的君枫林撒娇,“老爷,你也不看看,小柒这般顶嘴呢。”
说着,方氏的狐狸媚眼还朝着君柒这方看了几眼。
君柒心中恶心,这方氏多大岁数的人了,还学那少女一般欲语还休的娇羞模样,白粉盖不住细纹,捏着的嗓子盖不住苍老,再风韵她也是一只老母鸡了。
君枫林皱了皱眉,君柒看他的表情,便知他心里对这些妻女之间的争斗十分不耐和无谓,只要不涉及他便好的感觉。
“好了好了,别闹了,吃饭吧。”君枫林还算俊朗的脸牵起尴尬的笑,就是一副书生模样,他看了一眼方氏娇艳的脸,端起碗筷,低眉敛首,对周身这一大群妻子环绕熟若无睹,声音温温吞吞的,听来十分懦弱。
“老爷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大家快些吃吧!饭都快凉了。”
方氏笑着接过君枫林的话,一副主母模样。
果真是小妾当道啊!
君柒虽不生于古,但总是知道,这妾侍怎能与正室同一席?这方氏不仅同席,语气之间还如此嚣张,将她的娘置于何地?
“是啊,快吃吧,小柒,多吃点儿。”君安氏舒了一口气,拉着君柒在旁边坐下,一边给她夹了鸡腿子,嘱咐她多吃些,“府里好些时间没办过家宴了,也没如此…。小柒,多吃点儿。”
君安氏的话含在嘴里,没说出来。
君柒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落败的君家,果真是主仆颠倒,妻妾对换啊!
……。
……。
“娘,你这是做什么?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晚饭过后,这家宴,便是散了,各人回了各人院里,一日的劳顿,也该休息了。
散席后,一向清高自傲的三姨娘苟氏趁着人不注意,便是塞给了君柒一道平安符,冷清的三姨娘声音意外地含笑着说,那是她前些日子拜佛求来的,小柒失踪后回府,也算大难不死,便赠与她保佑。
送完便带着庶四姐君荷青与四个君觅离开了。
君柒拿着那平安符沉眉良久,这三姨娘一向清高自贵,为人素来冷清不喜闹,从不刻意与人交好,怎的会忽然赠她平安符?
这,究竟是不是平安符?
君柒跟着君安氏回了安良院后,进了里屋,待丫头燃起烛火暖炭后,便拿出怀中那平安符把玩查看时,却忽的眼光一瞥,见到了自己娘从屋子里拿出了针线篓子,竟是坐在梳妆镜前,开始手执针线绣花。
“今日宴席,花了不少银两,得多赶制一些精良绣品让丫头拿出去卖了,换得一些银钱,府里才不会太过紧缺。”君安氏映照在昏黄灯火下的面容慈祥而又温柔,素颜的妆容,宁静的面容,倒是让人忽视了她眼角的细纹,只看到美好。
只是,这君家再过落魄,也不至于让一个妇道人家,让主母去绣花卖钱养活这一大家子?!
记忆中,原本的君柒不知道,应是君安氏一直瞒着她吧,毕竟,君柒是几个姐妹里最有自己心思和最敢说敢言的。
“母亲怎能做这些事,这君府竟是要靠母亲绣花养着?再落败,也不至于让母亲如此吧!”
君柒一下子心里便有些气愤,女人当家养活一家子的确不错,女人本应当自强,但是,这府中,少爷们都二十多了,却只会在外逍遥,安分的四个君觅在家读书在外学学武,却也从未为家挣得一分钱,君枫林更是不管这些柴米油盐,小妾们只心安理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让主母累死累活绣花卖得钱。
怪不得今日的宴席,盘子都是干干净净,原是许久没吃这么丰盛了!
君安氏听闻君柒的话,面色稍稍一顿,手下动作未停,在她手下迅速绽放一朵娇花,她收手收针,才看向君柒,拉过她的手,
君柒下意识地把手里的平安符放进袖笼里。
“你哥哥们要出去结交贵人,你父亲要继续研读,早日考上进士,你的弟弟妹妹们还要读书识字学习,姐姐们也到了该出嫁的时候,特别是你大姐二姐,都已经十六了,却没人上门求娶,府里需要开销,需要银子,”
说道这里君安氏皱了皱眉,两个女儿的确是她心里最急的,别家个姑娘这年纪都该出嫁了,自家姑娘却还在府里待嫁,明明然儿,茉儿生的都是美貌,哎,怪只怪,君家没落了啊,若是当年……
君柒一听,心中来气,
“哥哥只会在外胡天酒地,哪里是结交贵人,分明是花钱巴结狐朋狗友,父亲读了几十年书,还没考上,也该醒醒,家中妻女儿子一大群,应早该挑起大担,养活大家,闲余再读书,姐姐们自哀自怜整日一副怨妇相,节日出门也缩手缩脚,公子们自然瞧不上眼,外头好姑娘可多得是,”
君柒说道这里,见君安氏听罢有些难以接受的样子,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声音坚毅,双眸清亮,语句清晰,
“再者,母亲,不能让妾侍给骑在头上,既要养活君家,甚至重新光耀望族,就不能单靠母亲之力,绣花,那就妻妾一起绣,姐姐们会的,也要绣,一同养家,这君家不是以往望族,小姐公子小妾的都是娇养着,还有哥哥们,再不给银两,要用,就自己挣!不读半本书出去混,混不到半点好处,还有弟弟们,管住了,可不能学了哥哥们。”
君柒已经忍住了心里暴动,如若是以往,直接派了手下出去,军规站姿一点点上!
不过,不急,总有一日,让那些纨绔的世家公子哥尝尝烈日下军姿滋味儿。
君安氏听罢君柒的话,眸子里有震惊,却是张了张嘴,又闭了闭,沉默一顿,
烛火摇曳着,墙上倒映出母女两的身影,略显单薄。
“他们不听我的话。”
半响后,却是君安氏略显无助无奈的一声叹息,让君柒听了,刹然之间便是一阵心酸。
死人就是死人
君安氏听罢君柒的话,眸子里有震惊,却是张了张嘴,又闭了闭,沉默一顿,
烛火摇曳着,墙上倒映出母女两的身影,略显单薄。爱欤珧畱
“他们不听我的话。”
半响后,却是君安氏略显无助无奈的一声叹息,让君柒听了,刹然之间便是一阵心酸。女人,尤其是当家主母,该狠就要狠,该拿出手段的时候,就要拿出手段来,才能将手下一群人压制而臣服。
君安氏是一个好妻子,是一个好女人,是一个好母亲,但却不是一个好主母,没有足够的魄力和狠,将底下妾侍儿女收拾地服服帖帖。
心酸,便油然而生。
“娘,君家,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君柒握着君安氏的手,这君家,早已内外溃烂,早已不是当年风华的君家,只是依靠女人养着的落魄世家,若是再不整顿,恐怕日后,他们的处境会越加困难,她穿越重生至此,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家族如此败落,何况,娘在此,有父有兄,虽不亲,但为了自己的将来,也不能任由如此下去。
君安氏听了君柒的话,心里没有想法是假的,只是,
“小柒,你这次回来,怎的和以往不一样了,你从前从不管这些,最爱胭脂首饰,”君安氏没说出来的是,虽伶牙俐齿,但是哪里会这般懂事。
君柒听罢,咧嘴豪爽一笑,笑里有些狡黠,
“死而复生,怎的会一样,女儿我可是绕过鬼门圈的人,阎王指点过女儿。”
君安氏不懂,但也无需懂,女儿回来了就好。
听完君柒的话,君安氏心里明显有些触动,她放下针线,但面色还是有些忧色,
“小柒,娘还是担忧,再者,这偌大的君家,大家长辈的都在,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没本事,怎么整顿?再者,如若真的整顿,又从哪里下手?”君安氏叹了一口气,沉着眉头,一向柔弱的她,看来也是听进去了君柒的话,心里有所想的。
君柒听罢,心中也冷沉着,脑中迅速划过多种画面,如何整顿,怎么整顿,的确是一件难事,她虽不生于古代,但是在现代上流家族,军政世家中,也是一样的,没落的氏族,单靠女人撑起来,的确有困难,何况,这里男尊女卑,内心再强大的女性,或许生于古,就也随了古了。
她的娘亲君安氏,就是这制度下妥协的良家主母。
“娘不要急,整顿君家也不在朝夕之间,只是,女儿觉得,母亲再也无需自己小心翼翼地绣着花,为这君家攒着银子过活,姨娘们都是不在意,哥哥们弟弟们也是毫不珍惜,父亲一不开口说些什么,今日的家宴上,女儿将一切看在眼底。”
莫说她君柒有大脾气,任谁处于她的位置,见到那样一副场景,被自己兄长如此说,都会有脾气,母亲一辈子忍惯了,她可不是善女,忍不得,既然来此,命中注定,忍不了的为何还要忍?!
君安氏听了君柒的话,心中有些难过,自己在这君家二十多年,自己女儿说的这些,自然是心有体会,小柒的话,简直是说道了自己心坎里,也将自己这么多年来,不敢言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君家曾有多么辉煌,如今就有多么败落,小柒,娘不希望君家在这一代没落,老太君更是不愿,”君安氏咬了咬下唇,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
她转头拿起梳妆台上的刺绣,就着烛火仔细看了看,看这那精美的纹路,看着那娇艳的花瓣,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姿态,忽的一横眉,拿起一旁的剪子,在君柒略惊讶的眸光里,一刀就将那刺绣从中给剪开了去,
顿时花散,娇花劈成两半,本事精致的绣品一下毫无价值。
“小柒,既然你是受过阎王指点的,定是知道该怎么做,娘听你的。”
君安氏一副将君柒看做被神指点过的不凡之人似的崇敬模样,让君柒心中有些失笑,却也笑不出来。
她想了想,还略有些青涩稚气的脸上,挂着的老沉冷静表情令她看起来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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