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香后退几步,恭敬的站定:“奴婢确然不知。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的,还请贵嫔娘娘赐教。但现在时辰不早,再过一个时辰陛下就要回来,若是看见贵嫔娘娘没有遵照陛下的旨意行事,怪罪下来可就不好了。”
“你。。。。。。”秦宓气结,却是无言反驳。沁香微笑向着身后人摆个手势:“还不快伺候贵嫔娘娘梳洗!”
一番忙活之后,秦宓光鲜亮丽的走出乾元殿,摸着头上皇上新赐的金掐玉赤金双头曲凤步摇,笑的得意:“沁香,本贵嫔会记住你的。”言罢,在宫人搀扶之下坐上四人抬起的辇轿,怡怡然的离开。
“恭送贵嫔娘娘。”
一旁的小宫女落玉有些担心:“沁香姐姐。。。。。。”
“陛下不喜欢侍寝宫妃留下的气味,还不快把秦贵嫔碰过的东西都扔掉!”
“是。”
——
辇轿抬得很是沉稳,秦宓挺直腰身坐在上面,接受着来往宫人侍卫的跪拜。路过的嫔妃见她如此也都是纷纷让路让她先行,极大的满足了秦宓的虚荣心。
“悦宁公主容忍许充媛的错失,邀了许充媛一同用膳,还请了陛下一道。我原本以为如此大的恩典过后许充媛能以此咸鱼翻身,没想到我高看她了。陛下招了秦贵嫔侍寝,秦贵嫔当真是炙手可热。”
说话的女子瓜子脸,樱桃小口极是动人,一身嫩黄色散花如意云烟裙,团扇在手轻摇着。身边的另一女子接着道:“林嫔这话说的极是,看来陛下真是单纯的让许充媛当这个冤大头了,却不成想公主没有怪罪。秦贵嫔如此得圣意,若是再生个皇子,那封四妃之一,也是迟早的事。”
林嫔笑而不语:“管她是什么,得宠最要紧。崔婕妤,一会儿别忘了把你家带来的那串东珠给秦贵嫔送去。”
崔婕妤笑着道:“多谢娘娘指教。”
☆、第9章 身怀龙裔
第一卷:九日情
卷首:九日情暖,九日情断。朝退夕替,我为复仇而来。
许追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悦宁公主自那日起后再未单独找过她,皇上也再未出现在兰梓轩,状似连一月坐一坐都要免了。而秦贵嫔荣宠一日胜过一日,渐渐的宫中之人都忘却了许充媛在选婿大会那日做过什么,因为她们只会关注风头正盛的人,谁还会理这个貌似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充媛。她不怎么出门都听说秦贵嫔的福宁宫门槛都快被踩烂,六宫之中送的礼品堆的福宁宫的库房都快装不下了。
许追又想起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这个被发落到这偏远的兰梓轩,而皇上知道福宁宫的情况不仅没说什么,反而从库里寻了许多积年的宝贝送给秦贵嫔。两相对比之下如此的不公不正,让许追深觉惨淡。果然是人品问题,她好像自带惹怒陛下的体质,也就难怪陛下少有的几次见她都是脸拉的老长。
许追依旧每日看看话本,尝尝木兰亲手做的菜,逍遥自在的仿若深山名士。宫中的一切都仿若与她无关,直到六月起,暖熙阁外的合欢花开的热烈,一道消息传到她的耳朵里,许追拿着话本的手一顿。
薛昭容身怀龙裔,已经一月有余了。
薛婉薛昭容,其父是平西大将军薛照,平定羌族动乱之时,薛大将军可谓是居功至伟。同是武家出身,薛婉和陆萧萧直爽的秉性完全不同,她性情孤傲冷僻,即使是和她同住长春宫的林嫔和崔婕妤,也和她难以处的来。在宫中有什么宴会薛昭容皆是称病推脱,皇上对她算不上好,只偶去个一两次,远远不及去秦贵嫔或者方贤妃那里。却没想到,就是这一次就怀上了,不知道要羡慕死多少宫中嫔妃。
皇上继位至今膝下还未有一子半女,薛昭容若是能产下皇长子,那地位定是轻摇直上,先秦贵嫔一步封妃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许追来不及多想,让木槿在库房中挑出一对她刚入宫皇上赐的一对和田玉如意,就往长春宫那面去了。
通报过后进了长春宫,好家伙!她每三日去贤妃那里请安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挤得整个寝殿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薛婉坐在床边,自顾自的低着头,方贤妃和她叮嘱什么她都是点头,并不言语。
和屋中大小嫔妃见了礼之后,许追走到床边福了福身:“恭喜薛昭容。”
薛婉道:“多谢。”自有一旁的宫女接过木槿递上的礼物好生的收起。
方浣侧过身子坐着,金色的护甲很是贵气搭在膝头,她笑道:“许充媛真是有心了,看着急匆匆的样子定是得了消息就过来了。”
此话一出,许追都能听到人群中的一些细微的异动。她道:“兰梓轩闭塞偏远,若不快一点儿来,恐怕还未到长春宫天就黑了。若是那样嫔妾到了长春宫还要叨扰薛昭容讨晚膳吃,那就太不好了。”
“噗!”方浣笑了:“许充媛倒是风趣。”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薛婉都抬眼看她:“许充媛下次若来不用这样,长春宫给你备着饭就是。”
她脸色有些苍白,鼻梁高挺,眼窝比一般人要深,显得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冷冰冰的一张脸说着这样状似调侃的话,没来由的让许追一怔。
屋中的人皆是笑了,这时门外一道熟悉的声音长长响起:“皇上驾到!”顿时呼啦啦地跪倒一片人,山呼万岁。薛婉掀起被子也要跪下,宋衍琮走快几步忙按住她:“婉儿不必多礼,你有孕在身,这些虚礼都可以免了。”
薛婉道:“多谢陛下。”就坐了回去,宋衍琮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你们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方浣自是不敢再坐,立在一旁一笑,当真是人比花娇:“陛下定是高兴坏了,臣妾瞧您嘴角都不自觉的勾着呢!”
宋衍琮看着薛婉当真是笑得极其柔和,闻言回头:“朕一直在说贤妃最得朕心,果然不错。婉儿腹中怀的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怎么能不高兴呢!如今后宫由贤妃掌封印,贤妃可要好生的照料。”
方浣道:“臣妾自当竭尽全力照顾好薛昭容的龙胎。”
宋衍琮点头,视线在殿中诸人身上扫着,在那道极力躲进人群中的身影上顿了顿再移开,若有所思:“薛昭容大喜,连许充媛这等世外高人都到了,秦贵嫔怎么不见人?”
被点名的许追默默的再往后移了一步,却是不小心撞上了一人,她刚要说抱歉,就听身后那人压低声音道:“许姐姐,你何时成了世外高人?可否会画符咒,要是会的话给我画一幅贴在姓陆那人的床上,省得她再来骂我。”
许追现在的状态是前有狼后有虎,只能站在那里,敌不动我不动,敌要是动了我依旧不动。
姚知月见她不理,扁着嘴扭着自己的衣摆不再说话了。
那边宋衍琮一直注视着那边的动静,他近一个月都没见她,禁不住的就想欺负她一下。如此心情大好之后,看薛婉那还未隆起的腹部都是越发的顺眼了。你还算有点用,最起码让朕能看见她。
方浣眼珠一转:“秦贵嫔可能还不知道这消息,因此来的慢了些。”
宋衍琮脸色陡然变了:“哼!贤妃这话说的,倒是为她开脱了。福宁宫离长春宫如此之近,是朕近日太过偏爱她了,才纵的她如此拈酸吃醋,不懂礼数尊卑。”
“陛下息怒,今日是薛昭容大喜,您纵使再气也要为了薛昭容肚子中的龙裔着想。”说话的是站在许追对面的陆萧萧,语调平稳,条理清晰。
宋衍琮看了她一眼,脸色缓和下来:“陆昭媛说的有理。”
方浣斜眸看了陆萧萧一眼,握着香帕的手一紧,脸上笑意未变。
许追瞧见宋衍琮侧脸线条十分的柔和,低声细语的对着薛婉。再看薛婉还是低着头,阳光顺着窗子照进来,她头顶泛着暗红色的光,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御湖边看到的一幕。
若是真的如她所想,陛下。。。。。。这是做了乌龟?看他对薛昭容百般体贴的样子,貌似。。。。。。。还是个无比虔诚的圣龟。
如此欢快的为别人养儿子,许追仿佛都能看见宋衍琮头上的光圈。
她垂下视线,掩住眼中波澜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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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宓确实是一早就得了消息,气的不要不要的,把视线中能摔得东西都摔了个遍,好好的寝殿一片狼藉。
“娘娘您别生气了。”宫女知鹊上前劝道,秦宓反手一个巴掌闪过去:“本贵嫔做事要你来管。”
知鹊眼泪汪汪的不敢在言语,任由她继续的砸着。
秦宓着实是生气的要命,明明这一个月来皇上招她侍寝的次数最多,为何她没有身孕,那个只有一次的薛婉得了身孕?这下好了,她成了合宫的笑柄了。薛婉本身位分就在她之上,这下怀了身孕封妃是指日可待了。那她呢?她要如何才能立足?
秦宓越想越生气,抽出一旁插着的掸子狠狠地抽在知鹊的身上。知鹊疼的在地上打着滚,眼泪簌簌地掉着高声的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
秦宓本就是出气,哪里会管她的求饶声,手下越发的用力,直打的知鹊皮开肉绽才算完。一旁站着的其他的宫女不忍心的闭上了眼睛,听着知鹊凄惨的叫声心中都是凉到了极点。
其中的一个咬的嘴唇发白的宫女正是从许追那里走出来的小曼,三年前许追获罪被贬斥到了兰梓轩那地方,自此就再不得陛下青眼。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看准了当时还未封贤妃的方浣,用尽了方法总是逃离了兰梓轩那地方,没想到方浣封妃之后就把她赶了出来,几经周折之后才跟了秦宓。秦宓很得皇上喜欢,她本以为这次能傍上好的主子,却是没想到秦宓性子狠厉,常常拿下人出气。知鹊生的美,就更被她所忌惮。
想想身上的伤痕累累,再听见知鹊声声泣血的叫喊,她的心中怕到不行,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啪”地一声,掸子从中间断了,知鹊浑身是血已经没了动静。秦宓把掸子扔在了一旁,“哼”了一声:“真是没用的东西。”
小曼睁开眼睛,见知鹊瞪大了眼睛仿佛是没了气息,吓得她差一点儿惊叫出声,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身边的另一个宫女磕磕巴巴的说道:“娘娘,知鹊。。。。。。好像没了气儿了。”
秦宓也是一愣:“你,过来看看。”被指着的小曼一颗心都快跳出来,走过去食指在她鼻下探了探,顿时瘫坐在了地上:“死了,知鹊死了。。。。。。娘娘,知鹊死了。。。。。。”
秦宓到底也没想到会打死人,呼吸有些急:“快,把她弄出去。”
“娘娘,现在是白天,这要是让别人看见。。。。。。”福宁宫的掌事太监王全道。秦宓到底还是会听王全几句话的,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王公公,你说怎么办?”
“等天黑了扔到远处的枯井中就是了。”王全一点儿不见慌乱,那张饱经宫中风霜的脸没什么表情。但说话间嘴角的皱纹一动,看的小曼脊背生寒。
竟不知在这位王公公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就是这样不见踪影的,在这宫中,人命竟是连草芥都不如。
☆、第10章 人命草芥
第10章人命草芥
入夜
王喜在前面走着,后面两个年轻的小太监抬着一具女子的尸体,三人疾步在暗处走着,过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十分偏僻的地方。风吹着树枝,声音有些刺耳。那两个小太监不由得额头冒汗,就听王喜压低声音道:“就扔在这里吧!”
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暗自想着自己摊上这样的差事,真是晦气的很。动作麻利,抬着尸体顺着井口就扔了下去,只听见“咚”地一声,应该是尸体到了井底。
王喜是王全的干儿子,自小就养在他的身边,平时也净帮着王全干这样的事情。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他在心里念叨着:知鹊,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秦贵嫔娘娘。
几人心中都是吊着,突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伴着轻声的哼唱传来。这么空旷的地方,这么深的夜,又是刚刚做过那样的事情,再听见这样的声音就和撞见鬼没什么区别。其中一个小太监已经受不了尖叫出声:“鬼啊!”
“闭嘴!”王喜心中也是慌乱万分,但到底是跟着王全做事的,不一会儿就平复下来,低声的喝到。
“谁在那里?”远远的一道很是娇俏清脆的声音传来,见这面没有回应,脚步向前几步:“是谁在那里吓人?你要是不说话的话我就过去了。”言罢,脚步又向前行着。
王喜握紧拳头,这个时候在这里经过的也就只是宫女,定不会是嫔妃。若是让她瞧见知鹊的尸体,那么秦贵嫔的事情就兜不住了。这一件事小,如果连带着之前的事情都被抖出去,那自己的下场。。。。。。
短短几秒钟王喜依然下了决定,待那身影迎着淡淡的月光映入眼帘的瞬间,他一个扑身出去掐住了她的脖子。那是一个圆圆脸的女子,很是可爱。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身体也在用力的挣扎着:“你放开。。。。。。咳咳,放开。。。。。。”
王喜有一瞬间真的心软了,直到她的腿混乱之中踹上了他的下身,那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难受又羞愧。
“你们两个还在等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那边还没有缓过神来的两人急忙过来,制住女子的手脚。王喜用了力气,那女子脸憋的通红带紫,嘴巴张的大大的,眼泪都流了出来。王喜咬着牙狠狠一下,女子终于不再动弹。
王喜喘着粗气,亲自拦腰抱起她大步的走到枯井边和知鹊一样的扔了下去。
“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否则我们都得死!”
那两个人早就吓破了胆,点头如捣蒜一般看着王喜。夜色中他咬紧牙关,眼中满是戾色。
黑夜还在继续,可是有的人却是看不见那旭日阳光升起的又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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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追白日里从薛昭容那里出来之后,又去了姚知月那里坐了会儿。她心中有事本想回兰梓轩,奈何姚知月偏得拉着她过去,见她有些犹豫就苦着脸道:“许姐姐,你我一个月都未见了,你是不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了。这样对我,我可不依。”
正是长春宫的门前,众嫔妃都是打这儿过的,纷纷向着两人投去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