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施佰春连应三个好,扯了欧意如就往外走。
关上房门将皆如萧隔绝在门后,施佰春在走道上立即对欧意如道:“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欧意如将施佰春的手扣得更紧。
“师兄他被我下了药,现下功力尽失,和个寻常人没两样,你要是趁人之危取他性命,便是陷我于不义。”施佰春叮咛道。
“我杀他,是我的事,岂又与你有关了。”哦突然别过脸去。“你总把事情往身上揽,这根本不一样。”
“一样。”施佰春想缩回手,用力扯了几下。“是我令他变得如此你才能轻易下手,倘若你真的得手,如此一来便是借着我的手杀他,我是帮凶,都一样。”
欧意如沉吟了几声,缓缓道,“我晓得了。”欧意如感觉施佰春一再地拉扯着,又说:“你别扯,我想握你的手,不想分开……”
施佰春脸一红,呐呐几声,便止了挣扎的动作。
“我……我们下去叫几样小菜吃吧……饿……饿了……”施佰春结结巴巴地说。
“嗯。”欧意如握紧施佰春的手,拉着她往楼下走去。
人来人往的客栈,每日都是一样喧哗。
施佰春叫了碗阳春面,又要了盘包子,和欧意如坐在角落里默默无语地用膳。
欧意如拿着包子吃着,施佰春边大口吞面边觉得,这人的手指不但滑得像玉、也白嫩得像这包子。包子拿在他手里,都不知是包子白、还是他的葱指白了。
“沾着了。”欧意如说了声。
“嗯?”施佰春眨了眨眼,不知欧意如说些什么。
“面条沾在脸上了。”欧意如伸手将那小截白面拿了下来,说:“嘴张开。”
施佰春啊了声。欧意如随即将面条放进了她嘴里,跟着拿了白巾子把手擦干净。
施佰春脸又红了一下,不知这过于暖昧的举动,有无被人看见。不过他们坐在角落里,理应无人察觉才是。
谁知才转着这念头,头一转,却发现皆如萧不知何时已然坐在她身旁,双眼睁得老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跟来做什么?”欧意如拧了眉,真是屡看皆如萧屡动气,恨不得立刻挥剑斩下这人首级,扔了泄愤。
却见皆如萧也不说话,手伸进施佰春碗里拉了条还沾着蒋汁的长长面条,往自己脸上黏去,而后一张脸就这么凑到欧意如面前,期待地看着欧意如。
欧意如手掌轻拍方桌,劲力随即将他与凳子一道往后带开,拉开了自己与皆如萧的距离。除了施佰春之外,欧意如实在无法忍受他人靠自己太近。
皆如萧皱起了眉,手往桌子一撑,爬上桌去继续逼近欧意如。
施佰春知晓皆如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连忙拉了拉皆如萧。皆如萧转过身来,施佰春跟着说:“啊——”
皆如萧也“啊——”非常配合地张开嘴。
施佰春这时将皆如萧脸上还滴着汁的面条拿下,塞进皆如萧嘴里,皆如萧这才心满意足地从桌上下来,安分坐下。
欧意如见到这景象一双拳头是握得死紧。小七都没这么侍过他,这混帐竟然让小七喂了他。
施佰春吁了口气回过头来,则又看见欧意如愤怒的眼神。“呃……”
这两人真是天生冤家,这样也斗、那样也斗,稍微偏心一点都不行!施佰春开始觉得让这二人一起同行,真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主意了。
小二送了猪耳朵和竹叶青上来,瞬间移转了皆如萧的注意力。
施佰春连忙抓住小二,想着该如何把四周围凝重的气氛驱散。
“对了小二哥,打探一下这里离铭城和弱水还有多远距离。”施佰春问。
“噢,沿官道一路下去,大抵七八天左右就到铭城,铭城再南走三四天,便是弱水了。”小二说。
“那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的路程。”施佰春喃念着,算着大概何时能回罗刹谷。
“你觉得我长得不好看吗?”云倾突然这么问。
“嗯?”
“回答我。”
“没人比你更好看了。”施佰春低下头去继续吞面,口齿不清地说着。
欧意如有些高兴了,他继续吃着手里头的包子,道:“我喜欢听你这么说。”
看着欧意如这模样,施佰春突然心虚了起来。小白这般相信她,而她却还瞒着师姐的那件事不说,这对欧意如而言并不公平。
“小白,你听我讲件事情好不好?”施佰春囫囵吞完了面,打了个嗝后,有些犹豫地拿筷子搅着碗里剩下的那一点汤汁。
“要我离开的话,我不听。”
“与那无关。”施佰春说:“但你得要先答应我,听了之后不许生气,不许发脾气、不许骂我、不许拿针扎我!”
☆、第一百二十九章:三心二意
“好。 ”欧意如不疑有他,应得干脆。
“大师兄在我们离京都了之后才对我说我爹的事与你无关。原来他那日见你不下手,就代替你下了手。”施佰春说得小小声地,头低得快埋进碗里头去了。
‘你说什么?”欧意如掐爆了手里那颗包子,里头的肉馅被挤了出来,蛋黄还掉到地上去。
“你答应过我不生气……”施佰春自知理亏,声音细小如蚊蚋,几乎快传不到欧意如耳里。
“皆如萧,我杀了你!”欧意如扔了包子,伸手揪住正喝着竹叶青的皆如萧,扯着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你这混帐!杀了人还嫁祸予我,使我与小七误会彼此。你害我差点没了小七!混帐,我今日绝对要把你的手脚砍了,塞进瓮里用盐渍,再把你眼耳口鼻刨来浸酒。”
皆如萧手里的竹叶青全泼到了欧意如的白衣上,他有些纳闷地看着欧意如,而后问:“杀谁?杀了谁?”
“唉……”施佰春叹了口气,师兄早糊里糊涂了,哪记得那些事呢?她遂道:“记不得了吗?六公主啊,欧意冰也是你手下的左护法孜非!”说到师姐的名字时,施佰春心里又疼了一下!
“欧意冰?”皆如萧想起了这个人,他脸一偏,往旁边侧去,不看施佰春也不看欧意如,说道:“欧意冰不能杀……她是小小七的师姐……不能杀……谁能能杀……不能杀她的……”
施佰春猛地抬起头来。
欧意如更是诧异。
施佰春不敢置信地再问:“你没杀她?”
皆如萧双唇紧闭,双眼转啊转地,就是不开口,也不看欧意如和施佰春两人。
“我师姐……不……小小七她六师姐如今人在何处?”施佰春紧张地追问。“师兄你快告诉我!”
“不知道。”皆如萧说:“不能告诉别人。”
“那告诉小月好不好,小月不是别人,小月是妹妹!”施佰春连忙靠过来,拍着欧意如的手要欧意如将皆如萧放开。
欧意如不悦地瞪了施佰春一眼,才将皆如萧松开。
“在哪?”施佰春问。
皆如萧看了看施佰春,而后凑到施佰春耳边,轻轻说:“我告诉你,可是你不能告诉小小七。小小七的姐是要死的,我不能心软。”
“我晓得、我晓得,”施佰春拼命点头。“你没有心软。”
“我藏在家里了,和小城藏在一起。”皆如萧低声道。
“皆家旧宅?”施佰春问。
“嗯。”皆如萧点头。“有人照顾他的。”他后来又补了一句。“她是小小七的爹姐,比亲姐姐还要好的姐……是不能杀的。”
施佰春的眼眶都红了,她往皆如萧扑去,搂住了皆如萧的脖子。师姐没有死,师姐居然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师兄更是好,竟然没杀她姐,还让她姐姐活得好好的!
“施佰春!”欧意如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施佰春起了脸,泪眼婆娑地朝欧意如看去。
“小白……”她瘪了瘪嘴。“我姐还活着……”
欧意如一把将施佰春扯回自己怀里,留下本来要还抱施佰春,现下却只落得两手空空的皆如萧兀自呆站当场。
欧意如将施佰春紧紧搂着,自己也是失而复得了一个重要的人,和施佰春一样。
他再冷冷地朝皆如萧看去,皆如萧也瞪大眼情看着他,而后他发觉,皆如萧又瞅着施佰春猛瞧,几乎像是想把施佰春的背烧出两个洞似的,目光灼热。
此情此景,欧意如受不了地转过身去,不让皆如萧的视线投射到施佰春身上。
见屏风后的小白没了声响,施佰春以为他累了不想说话,便道:“你慢慢洗吧,我到隔壁看大师兄去。”
一听见施佰春要去皆如萧那里,欧意如原本才好了些许的心情又坏起来。他冷哼道:“出去后就别再回来。”
“咦?”站起来要往门口走去的施佰春一愣,转过头去,她疑惑不解地看着屏风后的美人儿。
“……”欧意如静了下来。
“怎么了吗?”施佰春顿了顿,还是绕过屏风,探头望了欧意如一眼。
水气蒸腾间,小小厢房全是雾气,欧意如坐在浴盆之中,皙白的肩裸露在水面之上,湿漉漉的乌丝沿着优美线条的颈项蜿蜒垂入水间,这般撩人遐想的姿态叫施佰春看了,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唾液,觉得自己的口水都满出来了。
美……美人啊……
美人到哪里都星美人……哪有人可以美成这样的……
沐浴后欧意如从浴盆里站了起来,赤裸裸跨出浴盆,毫不遮掩地由施佰春面前走过,到床旁拿起干净的里衣穿上。
施佰春深深吸了几口气。欧意如不在意自己被看光,施佰春却快受不了,脑袋晕眩、脚步虚浮地发起昏来了。
“过来。”欧意如在床沿坐下,开口说了声。
施佰春僵硬地同手同脚走到他面前,欧意如一手将她拉下,而后施佰春便坐到了他怀里,沾染上他出浴后身上带着的湿气与清淡香味。
施佰春脸颊潮红觉得有些热,却丝毫不敢挣扎。她安静地待在欧意如怀里头,虽觉得两人身形也差不多,这么抱着实有些别扭,但太久没见这个人了,什么都无所谓,就随他抱了。
只是在欧意如怀里老半天,总觉得这人好像怪怪的,施佰春抬头瞧了欧意如一眼,道:“怎么了吗?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出来啊?”
欧意如沉默片刻,才开口:“我不晓得该怎么说。”
欧意如何许人也,他向来也没同人倾诉心底事的习惯,以前一个人走过来的,若无需要,整整月余不开口也曾有之。遇上施佰春这些日子所讲的话实在算多,可能连他活的这二十几年加起来也不足这些日子的一半。
“要不说说,你心里现下想着什么?”施佰春缓声问。
“皆如萧。”欧意如照实说。
“皆如萧?”施佰春不敢置信地鬼叫出声:“啥时你竟也会怀里抱着一个,心里想着另一个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醋坛子
欧意如环着施佰春的手臂顿时出力,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只是玩笑话,你别当真啊!”施佰春咧着嘴笑求饶道。
“你知道我分不清楚什么是玩笑,什么是真的。只要是从你嘴里讲出来的,我都会认真听进去。”他这样说。
“我当然晓得。”被松开了些,施佰春安慰般地头往后一靠,后脑勺抵着皆如萧的肩说:“我也明白你真心待我好。如果你还想着以前的事情,那些全算了。发生过的事便是发生,再回头想也是无用,眼前的还比较重要些。”
“我当初并不是故意欺瞒你,只是以为不说出来,等事情过后,风平浪静时再提也成。谁知……”欧意如那琥珀色的眸子顿时黯淡起来。
“谁知不但没有风平浪静,反而更掀起滔天巨浪?”施佰春也有些惭愧。
施佰春缓缓开口道:“说来说去,总归都是我的错。倘若不是我没想清楚便冲动行事,也不会让事情闹得那么大,还惊动了你家湘王,让他也一起凑热闹,还把弄得京城天翻地覆。”
“你应该让我一剑杀了皆如萧。他一人不死,我心难安。”欧意如将头埋进施佰春的颈窝处,低声道:“他那个人诡计多端,走火入魔兴许也是装的。他不知又在想什么计谋骗你,若你信他,肯定会伤了自己。”
“小白,大师兄这次是真的。”施佰春温和地道:“我一日替他把三次脉,每回都是真气逆行、脉象浑浊。这病我暂时压下不治,也治不了。将师兄送回罗刹谷以后,师父便会看往他的了,你别担这心了。”
“你哪又懂我担什么心?”欧意如突然气愤地张嘴咬了施佰春肩头肉一口。“我就是不喜欢你这么为他说话、不喜欢你对他那么好、不喜欢你用你的眼睛看他、不喜欢你这张脸朝着他笑。反正、反正我就是不许你靠近他就对了。”
施佰春闷哼了声,肩上痛着,心里头却是甜丝丝的。“但师兄这模样,不理会他哪成呢?难道你能替我看着他,别让他胡乱跑吗?”
“你那什么全都倒、随便倒的整瓶朝他灌了不就行?让他一路睡回去,我明日便去吩咐马车。”欧意如恨恨地道。
“没那么容易的,师兄他虽然走火入魔,但还是精明得很。要是让他晓得你的主意,一次没成功,第二次再来时他就跑得不见人影,到时要找回来就难了。”施佰春笑着。
“还有,我不许你谈到他时,笑得这么开心。”欧意如低吼,手里劲道又收紧了些。他总是无法控制对这人的情感,他不晓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要一遇上和施佰春有关的事,就变得容易动怒。
“唉唉唉,松些、松些,快没气了!”施佰春连忙讨饶。
欧意如松开了手,缓缓地贴了个吻在施佰春脸颊上。
施佰春被吻得小小一惊,叹了口气,瘫在他怀里头,松懈着,也不抵抗了。
“其实,我本以为你一见到我,便又会逃开,所以在山下看见你时,我一直忍着没有向前叫住你。”欧意如声音恢夏了平静,目光有些遥远,仿佛那些惧怕的事还会再发生一般,令他不安着。
“我脸上明明戴着人皮面具,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施佰春倒好奇了。
“我认得你的眼睛、认得你的声音、认得你说话的模样、认得你身上的药香味,不管你扮成什么样子,我只消一眼便能晓得那是你。”欧意如道。
听他这么说,施佰春笑了起来。
欧意如就是爱看她这副模样,他忍不住又吻了她的脸颊一下,而后再一个落在她的颈子上。然而原本只是淡淡的亲吻,却越碰肌肤后越觉得舍不得放开来,心底起了阵骚动,于是唇瓣贴着她光滑的肌肤,深深吸吮出了个红色印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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