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谢长宁也是诧异,本来谢府退婚,江阳王府也是允了的,怎么又是出尔反尔。虽然对方无信,可是还不能太生硬。
浅碧和绛朱两个大丫头,一左一右跟着谢长宁,一路就朝着清微居奔去。
清微居内,林氏坐在上首,王氏与江阳王妃一左一右坐在两边,看起来其乐融融,如果可以忽视掉王氏面上偶尔露出不虞的话。
“戚伯母,长宁给您请安了。”谢长宁弯唇笑笑。前世她嫁到江阳王府后,戚夫人对她也是照顾有加,这个传统的大家闺秀最喜欢的就是谢长乐性子一样的儿媳,最不喜的就是谢长宁一般的女儿家。
前世她还顶着谢长宁名字的时候,可是难得看到这位王妃的好脸色。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是她跑来说不退亲的事情。
“几月不见,长宁似乎稳妥了许多,长大了。”戚夫人轻轻点了点头,但怎么看怎么有些勉为其难。
王氏勉强笑了笑,“宁儿和乐儿不一样,乐儿已经……江阳王府也没有必要因为同乐儿的婚事再聘宁儿。”
戚夫人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定亲的时候,定的就是谢府长房嫡女,并未说是长宁还是长乐,想将长乐嫁到王府,是谢府决定的,如今长乐虽然遇难,我们却不想就这样放弃这桩婚事,也愿意聘长宁。”
可是我们不愿意把嫡长女嫁给你们。王氏强忍着怒气,没有说出口。如今谢府已经挑明不愿意嫁谢长宁,却还要死缠烂打,不知道江阳王府最近遭遇了什么,需要靠和谢家联姻来度过?
“妹妹很喜欢世子,我不想她不高兴。”谢长宁站在王氏旁边,悄悄拍了拍自家母亲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
“长乐很喜欢洵儿,想必也希望洵儿找个好妻子,还有什么人比自己的亲姐姐更让她放心呢。想必长乐也是希望你能替她嫁给洵儿的。”戚夫人不急不忙,稳重的很。
谢长宁心里一紧,这句话真是容易让人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她垂首,似乎有些没精打采,本以为她不会说话了,林氏正准备接口,谢长宁突然开了口。
“我是我,妹妹是妹妹,我们谁都不可能代替谁,不会去做对方的影子。戚伯母,您想多了。”可惜她前世没有明白这个道理,以为用谢长乐的名字就能替她好好活下去,没想到只是晚死了几年。
“长宁,对于你来说,江阳王府是份好的不能再好的亲事,你最好好好考虑。”戚夫人面色冷了下来,觉得谢长宁太不识抬举,要不是儿子一再要求,她才不愿意娶这么个儿媳过门。
王氏却笑了,戚夫人这是当她的女儿是大白菜,廉价的很啊,“戚夫人不用担忧,宁儿还有两年才及笄,到那时再议亲也不迟。”
这一句话出来,已经是下了逐客令了。戚夫人心里窝着一口气,也不再多说,起身便告辞。林氏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听棋和听画,恭敬地将戚夫人送上了马车。
“江阳王府确实难得是门好亲事,大小姐为何不乐意。”听棋不解,回去的路上和听画小声嘀咕着。
“主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碎嘴的,你小心不要被听到了。”听画杏目一瞥,又悄声道,“大小姐是什么人,做事必然有自己的道理。”
听棋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
清微居内。
王氏一脸气愤:“就看戚夫人这态度,我也绝对不会把宁儿嫁过去。”自家女儿总是最好的,她怎么受得了戚夫人这番刺激。
“没错,今天驳了她的面子,就更不能把宁丫头嫁过去了,”林氏沉着脸,现在后起之秀是越来越不把谢府当回事儿了,“早点给宁丫头寻门好亲事定下,也省的和江阳王府闹得太僵。”
谢府和江阳王府交情也不算短,若是为了儿女婚嫁之事闹僵,恐怕会惹人诟病。
王氏轻叹一声:“宁儿,你可有什么想法?”能够匹配的的确少之又少,但如果是谢长宁自己看上的,感觉又是不一样。
“娘,反正还有两年,您就先不要想太多了。”谢长宁自己也很是发愁,“到底是为了什么,让戚夫人改了主意?”或许可以对症下药。
林氏轻摸着左手大拇指上的羊脂玉扳指,“说是戚洵那孩子的意思,似乎很希望迎娶宁丫头。”
谢长宁脑中一丝亮光划过,还来不及抓住,又消失不见,她好像遗忘了什么。
想起谢长乐,想起她提起戚洵时娇羞的模样,这秋高气爽的节气中,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到底什么被忽视掉了,什么会让戚洵在谢长乐被害后,还要求娶她谢长宁。
戚洵临走之前,曾将他画的那一卷梅树捧给她,让她每日画上一瓣花瓣,说红梅满树,他会回来。可是当她快要画满一树树梅花时,他却不愿回来。五年的相濡以沫,她对戚洵不是没有感情,可是戚洵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或许,他曾经的温柔小意也仅仅是为了做戏?那她多可悲,好不容易动了心,却要遭受这种结局。
所以,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起,戚洵已经被淘汰。这一世,谁都可以,唯独戚洵。
想到这里,她定下心神:“解铃还须系铃人,待到安阳长公主寿宴时,我去和江阳王世子说清楚吧。”
除了江阳王世子戚洵,还有太子萧正瑜、未来太子妃秦霜、四皇子萧正瑜、四皇子妃司马颖等等,这些故人,终于又要再见面了。
前一世因为做了谢长乐,甚少再过问各世家的明争暗斗,竟没有察觉谢家被一步一步推上了一个不可挽回的地步。二叔家父子和大哥共四人战死边疆,三叔不但没能帮谢家一把,反而在四叔刚刚步入官场就参了四叔一本,害得四叔被调往扶野县,却在路上遇害。到最后,弟弟谢长安也被算计,被处死。整个谢家嫡系儿郎就剩下了四叔家那个不满周岁的婴儿。等她察觉出来的时候,再无翻转之力,几百年的老世家,就如此没落。
“阿姐!”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人儿,带着些许的凉气,搂住了谢长宁的腰,咯咯笑着。
“长安,还不快给祖母和娘亲请安。”谢长宁故意板起了脸,可是眼中却是满满的笑意,这样多好,她可以一步一步来,慢慢保护他们。
七岁大的男娃娃长得很是精致,粉雕玉琢,口齿伶俐,讨喜的紧:“阿奶,阿娘,长安可想你们啦!”说着就往林氏身上扑。
“小机灵鬼!”林氏笑得合不拢嘴,把谢长安抱在怀里,左右脸蛋各亲了一口,“祖母也想你!”
屋内一扫之前戚夫人带来的阴霾,每个人都是眉开眼笑,谢长宁趁机站起来行了个礼:“七日后就是长公主寿宴了,今儿请帖也到了,长宁去选份寿礼。”
安阳长公主虽不是当今圣上的同母胞妹,却是最小的妹妹,比起其他长公主来说,应该也算是最得圣上疼爱。所以这位长公主每次过寿,圣上都会参加,而世家子弟们也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
林氏搂着谢长安,心头热乎,连连道好,并且告诉谢长宁,如果没有合适的,可以到她的小库房去挑。谢长宁笑眯眯应下之后,就先回去了,送寿礼这种事情,总要和二叔家的嫡女谢长生商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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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一)
安阳长公主的寿宴设在了妩园,此时菊花开的正浓,衬得一番好秋景,三三两两前来道贺的人面上带着喜气,宴会还没开始,安阳长公主在垂纱的凉亭中侧卧,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谢长宁带着两个妹妹坐到了一片淡绿色菊花前,安静寡淡,几乎不惹人注意。只是染了一身的菊花香气,让她不太舒服。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谢长蕴沾沾自喜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公子贵女,能参加这样档次的宴会,说明她也是很有身份的。可是她忘记了,如果不是谢长宁和谢长生两位嫡女出来参加宴会太过单薄,哪里有可能带上一名庶女。
“姐姐,这菊花可真是稀奇,居然还有绿色的。”谢长蕴一张小脸带着三分羞涩,拉着谢长宁的衣袖。
谢长生性格开朗,最看不得谢长蕴平时作为,此时不由皱了眉头,果然是姨娘教出来的女儿,少见多怪,上不得台面。
“三姐,你这话还是要留心别让人听了去,省的人家说我们谢家的女儿,居然连株菊花都没看过。”谢长蕴仅比谢长生大上半个月,就要让她叫一声三姐,实在不甘心。
谢长蕴霎时涨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接下谢长生这番话,只是扯着谢长宁的衣袖,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裙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哟,谢家妹妹这是怎么了,快哭了?”这一声不高不低,可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到谢长蕴受委屈的模样,又别有心思的去打量谢长宁和谢长生姐妹。
连谢长宁都忍不住要为秦霜叫好,明明不认识谢长蕴,都能借着她来讥讽自己。没看到与谢家有过矛盾的世家子女,都面露不善么,这谢府苛待庶女的名声要传了出去,谁还敢求娶谢家的女儿。
谢长生更是恼怒,早知道带着这个谢长蕴就是个麻烦,偏偏自己的那个庶女妹妹还闹了头疼,长房的那个李姨娘是个能闹腾的,这才让大姐带上了这个麻烦精。
“谢谢秦小姐关心,舍妹只是有些不舒服。”谢长宁语调平平,似是毫不在意,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谢长蕴的后背,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个庶妹。
所幸谢长蕴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对,不敢再掉链子,轻轻地点了点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秦霜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长蕴一眼,“既然这样,谢大小姐就好好照顾妹妹吧,我先走了。”说罢,一甩衣袖转身离开,颇有几分气势,到底有皇后姑姑的人就是比别家贵女有底气。虽然已经是前皇后。
就在众人不知不觉的时候,长公主的凉亭内已经多了一人。一袭竹青色长袍,衬得英俊的面容更加病态苍白。端坐在紫檀木椅上,他轻咳了两声。
“皇姐,那几人是谁?”显然,凉亭中人也注意到了刚刚的小插曲,显然,他问的不是秦霜,那姑娘隔三差五就往皇宫跑,他搬出皇宫前常见的。
萧玫慵懒地摇了两下团扇,看着萧衍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兴味,难得看到这个清心寡欲的皇弟会对哪家姑娘感兴趣:“谢家的女儿。”
萧衍愣了愣,开口道:“谢长宁?”也难怪一提到谢家的女儿,他第一反应就是谢长宁,谢家双姝实在出名,而不久前谢长乐又遇害,谢家调查这事情搞得沸沸扬扬,就连他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富贵闲人都知道了。
“对,穿玄色衣裳的是谢家嫡长女谢长宁,穿鹅黄色衣裳的是谢樊将军的嫡女谢长生。至于那个水粉色衣衫少女,估计是哪个庶妹吧。”萧玫颇有耐心地介绍着,“不过,估计谢太傅不会把宠在心间上的长孙女嫁给你。”
说是调笑,也不全是,萧衍已经二十二岁,早年因为体弱一直拒绝娶妻,这两年,他身体愈发不好,皇兄也希望他能留个后,但是只能干着急。
萧衍并不理会萧玫的玩笑话,反而认真道:“之前谢长乐遇害的事情,结果调查的怎么样?”
谢长宁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有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老成,想必在别院的一番遭遇与妹妹的遇害给她的打击并不小,如今谢老太傅几乎不插手朝廷的事情,谢长君又刚刚步入朝堂,若不是谢家积威已久,恐怕早就垮了。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正瑜,不过未必可靠,咱们的太子侄子又不是傻子。”这笔账仔细算算都能清楚,其实真凶本就是为了迷惑悲愤之下的谢家,哪知谢家从悲伤中走出来的太快。
萧衍嘴角微抬,头低垂,慢吞吞道:“皇兄几个长大成人的儿子里,哪个是傻子?”虽然是反问,更是另外一种程度上的肯定,他不得不庆幸自己体弱多病,年岁又小,不然在二十年前,皇宫里一场腥风血雨就波及到他了。
“老九,皇兄关心你,你也别多想。”萧玫手臂微微使力,从卧榻上坐起来,瑰丽的妆容后竟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外人并不知凉亭内姐弟两人的一番交谈,依旧三两成群的游赏玩耍,而好不容易避开秦霜的谢长宁,竟然半刻也没得消停。
“长宁表妹。”戚洵依旧言简意赅,不知【文】道这少【人】言寡语的【书】性格到底【屋】是谁养成的。夫妻多年,好像偶尔流露出的温情都是虚幻。
谢长宁看着戚洵的脸,还没及冠的少年略略青涩,可是挡不住英气俊朗。一时间,眼前的戚洵和前世离开之前的戚洵重合在一起,她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不知滋味。
“洵表哥。”谢长宁淡淡地应了一声,谢长生能看出来,大姐见到表哥并不是很高兴,想起谢府中最近流传的事,顿时了然。
“表哥。”戚洵还要再说话,怯怯的一声让他愣了愣,看过去,正是躲在谢长宁身后的一个小姑娘在叫他,仔细分辨,似乎是谢长宁的庶妹,是叫……谢长蕴?
他敷衍地点了点头,近乎忽视地将目光移到了谢长宁身上:“听说表妹从别院回来后大病一场,现在看起来倒是好些了。”
谢长蕴见了这一幕更是伤心,好好的一个英俊表哥,眼里竟然只有这个对人不冷不热的姐姐,如果表哥这样关心她的话,她一定高兴的不得了。
“多谢表哥关心,长宁如今确实大好了,有一件要事,还要和表哥相商。”谢长宁说话时左右看了一眼,示意浅碧将两位小姐带远一些,浅碧极有颜色地带着谢长生和谢长蕴朝另外方向走去。只留下了绛朱和戚洵的一名小厮。
“表妹有何事?”谢长宁不说,他也猜得到,正因为猜得到,心里才带了几分酸涩。
谢长宁伴着戚洵走了几步,周围的菊花形形j□j,可没有一款是她喜欢的,她一直不喜欢菊花,也不喜欢梅花,可是长乐喜欢菊花,戚洵喜欢梅花,她也将就着喜欢。自从嫁到江阳王府,她没有种过一棵她最爱的牡丹。
“表哥,长乐已经不在了,江阳王府和谢府的婚事也当作罢,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提出求娶我,可我不是长乐,也不想嫁给你。”谢长宁无比肯定地将这一番话说出口,说出来,心里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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