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
谢长宁心中惊了一下,扭头看着萧衍,略有恐慌,他们会不会……
太子擅闯品燕阁,仅仅是棋行一招的前奏。想起司马颖说的那些,谢长宁阴沉了脸。
“你……”谢长宁咬了咬嘴唇。
“怎么了?”萧衍刚刚看完了一幅画,面上还带着几分笑意。
“没事……”
看到小妻子忧心忡忡的模样,萧衍忽然就笑了,他将她拉入怀中,在眉心眼角都烙下一吻:“别苦着脸了,快成老太婆了。”言语间都是说不出的轻松快意。
谢长宁别过头,显然还是不大高兴。
萧衍深深看了她一眼,缓慢低下头吮住她的唇瓣,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游走着,所到之处,好像能点起一簇火花。
“唔……不要……”这还是在书房。
萧衍忽然停了下来:“笑一笑。”
谢长宁专注地看了萧衍一会儿,忽然就笑了,靠在萧衍的怀中,模样娇艳:“我其实有点担心你。”其中内容,不言而喻。
“我知道。”萧衍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这几日都不出门。”
谢长宁缓缓松了一口气,用脸颊蹭了蹭萧衍的下巴。
墨静兰最近日日往皇宫走动,来往的宫女都十分好奇,这太子妃是怎么了,好像在太子府待不下去一般,日日都往皇宫走,不到晚上绝对不回去。而且,看起来面色也不太好。
墨静兰的确有几分愁绪,所以每日都顶着一副苍白的面容找到太后。
就连只是偶尔来看望太后的皇后都发现了些许不对劲。
“静兰,你这是怎么了……”皇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
“没……没什么。”强作泰然自若,让人一看便能分辨。太后与皇后更加确定太子府中出了事情。
出于对太子的关心,在墨静兰走后,太后终于打发了宫女:“去查查太子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眉眼之间带着几分肃然。
太后却不知,这番举动,正中墨静兰下怀。
墨静兰走在皇宫回到太子府的路上,蓦然松了一口气。她的性格并不适合哭诉,只能这样日日装作没精打采,才能换来太后与皇后的疑虑与担心。如此一来,就能趁机揭开了。
虽然完成了任务,墨静兰还是日日往皇宫之中跑,不让太后有所怀疑。于是,便撞上了来宁安宫请安的谢长宁。
谢长宁看着面前神色憔悴的墨静兰,心里觉得十分不对劲,墨静兰绝对不可能会是这种状态,所以,一定是别有意图。想到这里,谢长宁也是肃了神色。
“宁丫头。”太后看了墨静兰一眼,又去看谢长宁,一个是孙媳,一个是儿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亲孙子。
“母后。”谢长宁应声十分自然。
“差不多,是不是该给哀家添个孙子了?”
谢长宁愣了愣,蓦然就脸红了。这段时间一直思虑过多,她也没想到孩子的问题上,萧衍也说过不急,现在事物繁多,她这关头有孕对自己对孩子也是不好的。
谢长宁正待回答,便看到一名宫女将一幅画交到了太后的手中,俯在太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谢长宁观察到墨静兰的表情似乎有些许的松动。
原来问题出在这样的一幅画卷之上。谢长宁如此想。
之间太后微微一挑眉,慢条斯理地将画展开,面色似乎有些许的诧异与愤怒,却还是忍住,将画慢慢卷起。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哀家有事去找下皇帝,你们这些小年轻先玩着吧。”说完,便匆匆离开。
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公开,又无法容忍。
“那是我太子府上姬妾的画像。”墨静兰似乎看穿了谢长宁的心思,说得格外自然,她眉眼弯弯,似有惬意。
“怎么?”谢长宁挑眉问了一声。
“也没怎么,只不过和先皇后有九分相似,太子日日
宠爱她。”
谢长宁心里哆嗦了一下,找了个女子,竟和生母十分相像,竟是不知道崇德帝知道之后,会作何反应。她压住了隐隐的不适,看向墨静兰的目光便有几分深邃。
“我提醒你,不要动端王府。”谢长宁说话带着些许的威胁。
“谢大小姐,请一切均以大局为重。”墨静兰没有正面回复,这一句话,也足够谢长宁寒了心。他们,果然没有准备放过利用端王府的机会。
“你猜,现在皇帝陛下会是什么状态?”墨静兰吐气如兰,说话依旧那么翩翩有礼。
崇德帝比她们想象的,反应还要激烈。第二日,干脆就没有上早朝。据说是得了风寒,可是究竟是不是被气病的,谁知道呢?
有心之人心里有数,看向太子的目光都带了异样。
太子有苦难言,只能在下朝之后默默到了崇德帝的寝殿请安。
“你这逆子!”崇德帝咳嗽着,随手掷出一个杯子,直接砸到了萧正瑜的额头上。
而萧正瑜却是跪在地上,躲也不躲。
“父皇请息怒,儿臣与素素确实情投意合,并不是……”太子说得格外艰难。
崇德帝缓了口气:“情投意合……你明明知道……”九分像的脸,就算是性格举止,也有其中韵味。他不是气太子找了一个如生母一样的女人不知轻重,而是气他这么明显的陷阱,竟然还毫不犹豫的就踏进去。
这样的儿子,他真的敢把江山交出去么?他的臣子们,会辅佐这样一个君主么?
闭了闭眼睛,深觉悲哀。
一次也就算了,偏偏次次如此:“瑜儿,父皇不能永远在你的面前为你挡住那些算计,你能明白么?”
“儿臣明白。”
“你既然明白,为何偏偏……”如此不争气。
“父皇……因为您是天下之主,所以母后并不开心,因为母后,儿臣才是太子。儿臣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母后,儿臣其实连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您一心为儿臣好,儿臣受着。可是儿臣竟然不知道,您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萧正瑜显然倍受打击。
崇德帝的目光瞬间犀利:“你都知道了什么?”
“父皇……为什么要放任九皇叔受伤,从而他受了这么多年的病痛之苦,明明那么聪慧的人,却一事无成。为什么?”
崇德帝忽然就沉默了。
萧正瑜哽住喉咙,噎声道:“所有的骂名,都让三皇弟背了。可是儿臣却知道一样,原本不该是他的。谢家双姝之一,谢长乐的死,其实是您的手笔吧……就为了断了儿臣执着的念头,竟然下如此狠手,她明明……只是一个无辜的少女。”
“谁告诉你的……”
“父皇……如今……您是不是还要取了素素的性命?”太子颤着语调,带了几分凄然。
“江山与那个女人,你择其一吧。”
崇德帝不知心里应当是何滋味,他为儿子做了许多,如今,儿子却来质问自己。他自问,对儿子从未亏过良心。
“儿子……不争气,让父皇失望了……”太子眼神暗了暗,皇位,他自然是欢喜的,可是他终于意识到,除了至高的权利,竟然还要抹杀掉自己一切在意的东西。这样换来的皇位,他真的踏实么?
那些真正在意的东西,如果能放弃,就不是真心所求了啊……
“你……”崇德帝胸一闷,喉咙滑过腥甜,忽然就喷出了一口血。俨然是怒极攻心。
作者有话要说: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之爱儿,当为儿计深远。
崇德帝的确很爱儿子,步步为营,甚至权衡全朝,就为了儿子上位时有能掌控的局面,可惜,却不是他真心想要的,于是,只需要一个他执着到病态的女人,就可以让帝王一腔心血付之东流。这就是……心理战术?
剧终
太医匆匆赶来时候,在皇宫里萧衍与谢长宁也到了。
“陛下怒极攻心,这才有了吐血之兆。需要平和心气,好生静养。”太医们个个为崇德帝看了病,却都不肯说话,还是柳风絮淡然开口。
谢长宁拧眉看着,将视线落在了太子身上。他依然跪在地上,似是忏悔,又是无悔。父子二人之间,必然是发生了什么。
“静养……”崇德帝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围在他床边每个人,带着不明意味,“他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朕早死!”一句极怒的话,又岔了气,猛地咳嗽起来。
“父皇,儿臣不孝,请父皇成全。”太子戚戚然跪在床前,不肯挪动。
“成全……”崇德帝猛地僵住身体,目光直直看着谢长宁,谢长宁顿觉毛骨悚然。
久久,他低笑了一声:“好……朕不为难你,你想要的,全都捧给你。”他目光之中露出怀念,所有想要的。
“着朕旨意。朕年愈老矣,甘颐养天年,禅位于太子,自尊太上皇。”
众人眉头一跳,这种情况,是万分想不到的。
太子惶惶然:“父皇……”
“天下都是你的了,一个女子自然不在话下。瑜儿,我累了……”不能再遮风挡雨,更不能再……算计许多。
墨静兰却镇定无比。
谢长宁这样看着,忽然觉得墨静兰确实有皇后风度,只是可惜了。
“恳请父皇收回旨意!”太子俯身拜下。久久不起。
就连四皇子萧正珞都寒着一张脸,不知作何反应。与意想之中的完全不一样。
“半月之后,朕去明和园静养,这朝中内外,你自己掂量吧。”他半闭上眼睛。
俨然一副袖手旁观之态。太子咬着牙,站了起来。
众人便要告退,崇德帝忽然又开了口:“宁丫头留下。”
谢长宁心头一跳,与萧衍对视一眼,不明意味。
萧衍最终抿了抿嘴,也跟着谢长宁一起站住。
“怎么?怕我害了她?”崇德帝似乎有些苍老。
“皇兄,有些事情,就没必要闭着我了。”萧衍坚决不动。
“呵,果然夫妻一心啊。”他笑了笑,“不知道会不会一直如此呢?”
谢长宁看着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手中的江山交给戚氏吧。
“你们算计的好哇,谢家算计的好哇,想把朕的儿子一个个斗败,然后辅佐戚氏上位。可是……朕……绝对不会让你们得偿所愿!”崇德帝说到激动之处。又猛咳出声。
谢长宁心中打着小算盘,这崇德帝究竟是什么意思。
“正好九弟也在。”崇德帝死死地看着萧衍,“如果瑜儿看到了那道圣旨,九弟,你说会怎么样?”
“臣弟难得太平。”萧衍说得格外郑重。
“朕要你发誓,绝不让戚氏夺了我萧氏的江山,否则端王府世世代代不得安宁,你与谢长宁生难长安,死不入轮回!”
果然狠毒!
“陛下,你还是高估了太子。”谢长宁心中揣摩了番,忽然勾起了嘴角,那道所谓圣旨,说不准就与萧衍有关,若是个有猜忌之心皇帝,看到那道圣旨,定然不会让萧衍有所安稳。可是,萧正瑜……
“太子若是肯为了个女子求陛下成全,那也会为了那个女子,护住端王府。”有些事情,不介意卑鄙。
崇德帝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目光恍惚,是啊,只要那个女子还活着,那就是太子辈子死穴。有……就能有二……
“陛下……”
太子继位诏书还未曾正式颁下,萧福似有惶恐地走了进来,想向崇德帝禀明。
“有事情,找太子。”崇德帝摆了摆手。
“陛下,江阳王诱敌深入,攘除内奸,西北大捷!”
江阳王……可是,戚洵现在还在路上。
谢长宁了然,果然,只是个假象。
崇德帝愣了下,不由也大笑起来:“哈哈哈……江阳王……好个江阳王,连朕也瞒过去了……不仅把世子救出了盛京,还拔掉了身边奸细。哈哈哈……”他大笑声回荡在空旷大殿之内,不知为何,竟然苍凉。
谢长宁无力地动了动手指,在这盘棋中,谁不是样呢。忽然只温暖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她诧异抬头,就撞进了萧衍安然目光中。显然是想安慰她。
崇德帝收住了笑声,面色阴沉看着两个人:“民心所向,你们满意了?不出十日,大街小巷都会传遍,戚氏才是天命所归,萧氏不过乱臣贼子,所以大昭不若以往昌盛,你们,满意了?”
谢长宁并不知道接下来的布局,可是当崇德帝点出来的时候,她却恍然了。没错,以身为诱饵,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来。而且,是为了护佑百姓,相信,西北暴民,江阳王也会妥帖安排。到时,便是真的民心所向。
不知为何,她看向崇德帝的目光就带了几分怜悯,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运筹帷幄,不过,还是要输给命运。
崇德帝丢下了一块牌子到萧衍的脚边:“现在,立刻让萧福收回那道圣旨,你去品燕阁。”那道圣旨,指的是禅位圣旨。
谢长宁心中一根弦绷了起来,她看到萧衍缓慢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那块牌子,又闲适地直起腰。
那道诏书自然还来得及收回,甚至及时通知到了每一个在场的人止语不谈。这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松一口气,又或是表示一下难过。权当皇帝陛下一时恼怒的结果。然而,他们不知道,萧衍正准备去品燕阁。
品燕阁是皇宫内第二高阁,第一是揽月台
谢长宁被拦在了外面。
“只有端王一人可以入内。”拦下她的人,衣襟处绣着金色的龙。
萧衍扭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缓慢地走进了那栋高阁。
谢长宁忽然捂住了心脏的位置,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竟是满满地紧张。
品燕阁最高层,放着的,是历代皇帝传位诏书以及铁律死诏。
她知道,崇德帝是让萧衍进来取东西。可是,她担心,出来之后的萧衍,就不是她的萧衍了。
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呆呆地看着门。
萧衍出来的很快,然而,他却是捧着两卷圣旨出来的。
“走吧。”萧衍腾出手拍了拍谢长宁的头。
谢长宁疑惑地看着他:“你这是……”
萧衍的目光在自己手捧的两道圣旨上扫了扫:“皇兄让我拿这个。”一道看起来已经有了些许的年头,黄色的丝绸泛着古旧的气息,另外一道看起来就新了许多。
谢长宁心中有数,又和萧衍回到了崇德帝的寝宫。
崇德帝早就等着,他将两道圣旨摆了出来:“萧氏一族,至今百余年,终于到了今日……果然是难逃诅咒。”他双眸中泛着晦暗的光。
他看着萧衍,定定出神:“这两道圣旨,你选一道吧。”
谢长宁紧张地捏出了萧衍的袖子,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先帝遗旨,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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