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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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年代- 第4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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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退庭之后,武士英被羁押回阴暗的牢房里。

武士英对着牢房外的一个警察说道:“我在法庭已经按着你们的意思说了,翻去前供,认定杀宋教仁是自己起意,你们担保我断不致死,你们说,你们什么时候救我出去?”

“你急什么?”这个一脸猥琐的警察说道:“等宋案了结,我们自然会把你救出来。”

武士英道:“还有你们答应在农业银行给我开了一个户头,存有30万RMB,允作事后奉赠。翻供的事情我已经照办,银行存折总该给我看看吧。”

“你现在要看,我去那里拿给你看?明天吧,明天我就拿给你看。”警察笑笑,又道:“喏,阿芙蓉还要不要?”

警察把烟枪递过去。

“好吧,好吧……”武士英一把夺过烟枪,猴急的到一边抽起来。

这个警察的目光在阴暗地牢里烁灼生光,盯着贪婪吸着鸦片的武士英。武士英才吸了两口,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很快就没有动静。警察悄悄退出牢房。

……

刺宋案的另一凶手应桂馨在狱中过着非常舒适的生活。

“老大!”

牢房门被打开,走进来好几个应桂馨的马仔。

在床上斜着身子的应桂馨放下烟枪,抬了一下眼皮,笑骂道:“你们几个兔崽子,今天有空来看望老子了?”

“老大,武士英在牢房被毒死了!”

“什么?”应桂馨跳起来。

“老大,我们是来接你出去的,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娘西皮!”应桂馨狠狠骂了一句,道:“走!”

……

北京。铁狮子胡同大总统府。

袁世凯火大的把《人民日报》丢在地上,赵秉钧在《人民日报》上发表谈话,把自己说成是宋教仁最好的朋友,企图为自己解脱嫌疑。

袁世凯对儿子袁克定说道:“看来赵秉钧胆怯了,其实他越是想避嫌疑,这个嫌疑就越会洗不清。”

袁世凯却嗫嚅了,思量半晌才道:“父亲,应桂馨逃到青岛,公然由青岛到北京,住在李铁拐斜街同和旅馆,他的旧相识胡翡云此时也搬到北京,在松翠班搭班,两人往来如旧。”

“来北京了?”袁世凯城府甚深,端杯斜坐,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信就是他送来的了?”

袁世凯今天收到一封信,要求他老袁实践“毁宋酬勋”的诺言,并且张开狮子大口要求给他“勋二位”和现金50万元。

“是的。”袁克定小心的回道。

袁世凯脸色一沉,些微闪过的不快已经寂然消失,说道:“胆子不小,敢和我提条件?”

袁克定点头道:“我本想赏他一笔钱叫他离开北京,但他仍坚持他所提出的两大条件,少一条都不成。”

袁克定在应桂馨刚来北京,就派人提醒他说:“老袁不是好惹的,你莫要在太岁头上动土。”谁知他指着鼻子狂傲地说:“我应桂馨是什么人?他敢拿我怎样。”

袁世凯站起身来,橐橐踱了两步,脸像石板似的毫无表情,说道:“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袁克定做了一个摸脖子的动作。

袁世凯脸上泛出一丝冷峻的微笑,说道:“不要再像宋案一样闹得沸沸扬扬。”

袁克定忙躬身答道:“应桂馨一小人物,惊不起多大的风浪。”

当天晚上,有四个彪形大汉以搜查烟土为名爬墙进来,刚巧应桂馨这天晚上,不住在这儿,四个大汉搜了一会儿便失望而去。经此一搜,应桂馨才知道老袁真不是好惹的,第二天便匆匆地离开了北京。他虽然走得快,袁世凯下手得更急,就在他所乘的京津铁路头等客车中,他便被军政执法处的侦探长郝占一和另一个侦探王双喜杀死。

……

赵秉钧得知应桂馨从狱中逃出来后被人杀死,知道是袁世凯所为,便给袁世凯打电话,埋怨袁世凯不该拉完磨杀驴,并说道:“应桂馨如此下场,以后谁还敢替总统办事!”

袁世凯早就对赵秉钧起了杀心,此时更是定下非杀赵秉钧不可之心,遂派了几个心腹拱卫军到天津去执行。

赵秉钧独自在天津督署内厅踱步沉思,忽然又忆起一桩往事:辛亥年武昌爆发革命,清廷重新起用袁世凯。就在袁世凯入京组阁之前,曾邀请他在密室里共商谋取清室而代之的策略。他俩又仿照三国里诸葛孔明和周瑜比智的办法,各自在巴掌心上写四个字互相对照。袁世凯写的是“两面威吓”,他写的是“两利俱存”。袁世凯一看发现赵秉钧的计谋比自己高出一筹,就冷笑三声。

赵秉钧想起袁世凯的那三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险奸猾的冷笑,顿觉一股寒气吹往脑门上来。

他正想回卧房躺躺,突然闯进来几个彪形大汉,拦住他的去路。

一个大汉走过来对他道:“袁总统听说你近来身体不适,特命我送点药来。”

赵秉钧低头一看那来人手里拿着的两颗药丸,脑子“轰”的一胀,眼睛直了,脸色铁青,嘴唇发乌,方才那股寒气从头顶吹到脚跟。

那人催促道:“请吧!这是袁总统特制的‘安神大补丸’。”

“不!不不!”赵秉钧脑子迅速记起南北和议成立后,革命志士罗明典、吴定安联名发表告国人书,揭破袁的政治阴谋,不久有人到旅馆去拜访他们,表示敬意,以后便经常请他们吃酒看戏。最后两个革命党不明不白的死在两颗“安神大补丸”之下,不由自主地惊叫起来,“我没病!没病!不吃药。”

“不准喊叫。”那彪形大汉喝了一声。

赵秉钧明知道躲不过,但又哀求道:“那就请你转告袁总统,就说我说没病,谢谢他的关切。”

“没病也得吃下去,这是袁总统的命令。快吃!”

赵秉钧仍不甘心,妄想死里逃生,唤家人搭救,高声嚷道:“好,好,我差人倒杯水来,我就服下。”

“不必叫人取水,这里就有。”那人从腰间取下一只水葫芦,递给赵秉钧。

赵秉钧这才向周围看看,见门已被关严,屋里几个大汉一齐掏出手枪和匕首,都对准他。

他颤抖的双手慢慢抬起,接过那两颗药丸,眼睛射出悔恨、凄楚、绝望的暗淡的光,在枪口和匕首的威逼下,吞服下那两颗“安神大补丸”,顿时七窍出血,凄死在地上。

那几个大汉,见赵秉钧横尸于地,便扬长而去,回京向袁世凯交令去了。

……

袁世凯邀新上任的内阁总理段祺瑞、总统府军事处的心腹大员唐在礼、段芝贵、陈宦等人在中南海乘画舫饮宴取乐。

一众心腹大员,众星捧月般将袁世凯集拥在中间席上,觥筹交错人声嘈杂,一个个吃酒吃得红光满面。

画舫笙篁齐奏,十二女伶一色罗襦绣裙,舒广袖,移莲步翩翩起舞,歌喉裂石穿云:淡妆多态,更滴滴,频回盼睐。便认得琴心先许,欲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相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待翡翠屏开,芙蓉帐掩,羞把香罗暗解。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

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袁世凯挺着大肚子,翘足而坐,双手随乐打着节拍。

一个军官凑到袁世凯耳旁低语几句。袁世凯坐直了身子,格格一笑说道:“你给大家说说赵秉钧服毒经过。”

这个军官一脸谀笑,凑趣儿,绘声绘色的说起来……

那唐在礼见状,便明白了袁世凯的用意,他心里暗自说:“人都说袁世凯对付政敌有两件法宝,黄金和白刃。我看他对自己人也有一套戏法:既要怀之以德,又要临之以狠。”

袁世凯早就察觉到,他在北洋军内部的基础并不稳实,许多将领并不是真心实意为他效力卖命,他们只不过是利用他的权势作为个人取得功名富贵的阶梯,这和他自己要利用这些将领们去拼杀,作为扩大势力、巩固他的统治地位一样,一旦目的达到,这种相互利用的“心腹”也就变成互相攻击的政敌。尤其是当袁世凯看到眼下南北交战已不可避免,而南方革命党人内部意见分歧,四分五裂,南北开战,他们注定是要失败的。他疑虑在击败南方国民党之后,北洋派将领的个人力量必然会发展起来,将会养成“尾大不掉”和增长不利于他的趋势,特别是象“段虎”这样的人,目下虽是自己的“第一号心腹大将”,也口口声声说袁对他“私恩极重”,可是在袁世凯看来,段祺瑞也是一个不好摆弄的人物,因为他有好几次发现,段祺瑞虽说目下不敢公开抗拒他的命令,但是段祺瑞对下属却非常专横武断。段祺瑞现在已是总理,日后如果权势再大,必然也会对他来像对待赵秉钧那么一手。

袁世凯对他的“心腹”都不放心,他视段芝贵私心重,视陈宦是黎元洪的人,视唐在礼心直口快,不易为他所用。他让人叙述赵秉钧被迫服毒的过程,目的是让这四个心腹大员知道,要他们永远俯首贴耳,不然的话,他袁世凯会毫不留情地将其除掉,就像除掉赵秉钧那样。

席上再也无人敢张声,再也无人敢举杯动筷。

袁世凯沉思片刻,然后长叹一声,对儿子袁克定说道:“拿文房四宝来,念在智庵跟随我多年,有功还得记住,我给他写副挽联,明日你亲自送往天津。”

“是!”那袁克定说完取来纸笔墨砚,摆在一旁小长桌上。

袁世凯挽起袖子,挥笔写下:“弼时盛业追皋益,匡夏殊勋懋管萧。”

站在一旁观看的唐在礼心中暗自说道:“这袁宫保真会做戏,红脸白脸花脸全是他自己一人唱。”

第五百二十七章 毒药

武昌,原总督府内挂着军事委员会牌子的小楼里,气氛越低沉。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李想才拍了拍桌子道:“北京袁世凯指使手下陆征祥、周学熙赴东交民巷汇丰银行,与五国银行团签订了二千五百万英镑的巨额借款合同。我们在北京的情报人员第一时间传了回来,五国银行团第一期就支付袁世凯二百万镑垫款!……各位,对这个消息有什么看法?”

几个人对视一眼,汤化龙问道:“不是六国银行团么?”

“美国退出了。”李想说道:“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狗咬狗呗……合同规定,中国在财政、银行、币制、审计、国债等部门设置由银行团派定的外国顾问,监督财政开支。用全部盐税作借款的担保,由银行团指派外国顾问和会计,设置盐务稽核所,稽核收支,监督征解。在借款合同中如何规定任用洋员的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上,列强之间有了分歧,这是把持中国命脉的重要职位,洋员的人选和分配也就成为一个尖锐的政治问题。也正因为如此,它们又把集团政治带进了这场斗争之中,从法、俄勾结发展为英国以及日本与之沆瀣一气,而后才有同德国分赃妥协,美国一直受到冷落,最后被排挤出大借款。”

“袁世凯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接受五国银行团提出如此苛刻的贷款条件。”谭人凤的脸颊急速地抽动了两下。

谭人凤现在担任湖广铁路督办,已经融入武昌这个圈子。

善后借款合同规定:借款总额二千五百万英镑,五厘息,期限四十七年;全部借款由汇丰、德华、东方汇理、俄亚道胜银行、以及横滨正金五家银行均分承办;债票按票面价值的90%发售,银行团再留6%的回扣,所以中国实得数为借款总额的84%;借款用途分为两类:第一类是转手把钱交给外国人的,即用于支付本借款的第一次利息,清偿业已到期的赔款拖欠、各项借款及垫款,偿还已到期的各省借款,偿还即将到期的各项借款、垫款,以及赔偿各国在辛亥革命中的损失;第二类是中国政府自己使用的,主要是用以裁遣军队,整顿盐务,充作各部门的行政费,以及由中国政府与银行团“互相商允之他项行政费。”又规定,借款以盐税收入及关税余款为担保,中国应整顿、改良盐税征收的办法,“并用洋员以资襄助”,即由洋员参与对盐税收入的监督和控制,具体办法是:在财政总长管辖下设立盐务署于北京,署内设稽核总所,“由中国总办一员、洋会办一员”主管一切业务;在各产盐地方设稽核分所,每个分所“设经理华员一人,协理洋员一人”(或称华、洋所长),二人“等级、职权均相平等”,共同担负征收、存放盐务收入等责任。关于借款的使用,合同也规定了一套洋员参与盐督的办法:中国政府立即将1912年11月15日有关审计处的暂行规则付诸实施,审计处所属稽核外债室设华、洋稽核员(或称国债科华、洋科长),凡有关借款款项的领款凭单均须由这两人“会同”核准签字,提拨款项的数目应与支出的实际需要相符合;提拨款项的支票等经财政总长所委派之代理员签字后,须连伺经华、洋稽核员签字之领款凭单等一并送银行团所指定之代表,经该代表查悉所拟支出之款项合于合同规定之用途,则立即加签该支票等,以便提款;如该代表对于已支出款项之用途有怀疑之处,可向洋稽核员询问,并索取收据、凭单,进行检查,等等。让或托付于无论英、德、法、俄或日本公司、或董事等、或代理人等,并予以再行转让或托付之权。实际上日本所承担的全部债券,后来都转让给了英、法、德各国银行,分别在伦敦、巴黎、柏林发行。俄国所承担的债券只在本国发行了一部分,其余分到比利时及英、法、德各国发行。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英、法各发售7;416;680英镑,各占借款总额的29。7%;德国发售6;000;000英镑,占24%;俄国发售2;777;780英镑,比利时发售1;388;880英镑,合起来占16。6%。

从这些规定中可以看到,这笔借款的折扣之苛,是1898年的英德续借款以来所仅见的;照此折扣,再扣除手续费、汇费等,二千五百万英镑的借款付给中国的只有二千零七十一万余镑;从中扣除转手交给外国人的那些款项后,袁世凯政府最后拿到手供自己使用的不过九百九十八万余镑,不及合同所定借款总额的40%。

另一方面,连本带利再加各种损失,中国必须支付七千六百三十五万英镑才能清偿这笔借款。

这一出一入,足以说明这笔中国外债史上到那时为止最大的借款对中国是多么大的盘剥,给中国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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