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督因宋案为该党羁縻,在申眷已他去,而九龙会匪一日数惊,因之南京非常震动。
一、黄兴已派人回湘募兵。
一、长江四路炮台多系湘人,洪承点告假,已委吴绍璘湘人代理,一经联合,实为大害。
一、第八师军械最为完全,惟章驾时甚受排挤,第一师章梓不得人心,欲让洪承点,而另组他事。
筹备项下:一、陈其美所招之章武,从前曾效驰驱于某,昨以此事就商,因即牢笼,使明为彼用,暗仍受我指挥,以便相机谋其中坚要人。
一、第一、二、三、第十六各师,及长江各要塞之官长,相习者多已设法劝导,允为我用,将来有变,必先守中立,以待我之命令。
一、已就徐、海一带清洪帮运动组织,以备急需,而济北兵之不及。
一、距南京二十余里之巴斗山,有数千人啸聚,其中大约九龙会人,已派人设法运动。
一、要塞有关交通,彼此得失,皆系于此,万不可入湘人之手,宜速选熟习兵情,不为彼忌,而听我命者任之。
一、已设法组织军人同志会,劝官兵入会,不为政党利用。
一、已派员投入其党,坐探消息,欲询南方近状,随时函电,可通消息。
一、程督求去,恐彼党强迫承乏,转多棘手,已运动地方坚留。
再,现得确音,彼党已由粤汇五十万来京,专为运动军队之用,尚有续汇者,其数颇巨,最宜注意此事。
属下鄙见以为,宜乘尚未决裂,借防蒙问题,将最新各快舰调防辽海,派郑汝成、曹嘉祥临时司令,严行组织。凡船主非北产或南人而无眷口在北者,均汰之。倘听其留南,必资敌用,盖闽人素性畏葸,从前临战,皆其败事。去岁又皆望风投款,有事必不足恃,因彼等眷属多在闽省,万一囚之,无不倒戈之理,伏维注意。而南方已经运动成熟之各军队,及章武等归附,亦似宜从速牢笼。盖事机已失,再欲求之,则无以下手矣。”
雷震春说了足有半顿饭光景,总算将他收集的情报形说了个大概,还顺带忐忑不安的发表了一点点个人意见。
袁世凯盘膝端坐,默默地听着,直到雷震春报告完方轻轻叹息一声,蹬了靴子下炕来,踱着步只是低头沉思。
段祺瑞和冯国璋等北洋将领坐得笔直,目不转睛地看着袁世凯。许久,还是袁克定道:“父亲,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袁世凯双眉微蹙着,徐徐说道:“这就要看你们的了。”他抬眼睨了段祺瑞和冯国璋二人一眼。
段祺瑞舔了舔嘴唇,嗫嚅道:“军部制定总方略。有攻击南方敌军任务之北军,第一期对于鄂、赣、皖、苏作战,利用京汉、津浦两路线集中,以鄂省为主要战场地,并以海军策应沿岸,兼妨害敌军之集中。”
段祺瑞来到地图前面,指指点点的说道:“各区部分。一、京汉方面:对于鄂、赣、皖取攻击目标,其主力及区分如左:北洋第六师本队河南第一师河南混成旅预备队对赣进攻倪嗣冲所部——约步一师、马二营。雷震春禁卫军备兵之主力——约步五营、炮二营、马一营。毅军赵倜所部——约步十一营、马二营。预备队——集合郾城,利用贾鲁河为补充线。北洋第二师补充队对皖进攻。北洋第六师李纯一部,黎天才第一师之一部,确实对鄂进攻,占领武胜关。雷震春禁卫军备兵之一部,自潼关一带占领防御线对鄂军防守。
二、津浦方面:对于苏宁取攻击目标,其主力及区分如左:北洋第五师张勋所部——约步十九营。本队北洋第四师预备队对宁苏进攻山东混成旅——欠其一部。山东混成旅之一部确实防守济南徐宝山所部——约步一师。为扰乱宁苏内部之牵制队。
三、拱卫军有防守北京主要之任务,以第二师及调集奉天张作霖之大部分辅之,以防慑禁卫军及宗社党等。
四、姜桂题军任对于蒙防务,驻张家口一带。
五、现驻张家口预备征蒙之第一师——何宗莲所部,候临时调遣——若粤军由海道进发,担任防御或由海道入粤。
六、福建军进驻上海,如不可恃,则以驻西陵、南苑、定州等处第三师之一部充之。
七、第三师及一师之一部,由海道输送南方,但上陆地点临时指定。
注意:一、北京编制概依前清新军编定,但现数只七成,北洋第二师尚缺一团。二、自暗布动员后,直隶保定、河南磁州及颍、兖各处,皆新设征兵、募兵机关,计添入新兵当在二万上下。雷震春之禁卫军备兵现正招兵,拟编成一师。”
“你说得很是。”袁世凯长长透了一口气,目视窗外款款又道,“不过都鄂军作战可以先缓缓一缓,我看他还没有与我一战的决心,还在和我敷衍。他不主动挑起战争,我们就不先惹他,等先把孙大炮收拾了再搞他。”
段祺瑞和冯国璋二人也不禁同时舒了一口气,这样可以避免两线作战,而且避开的是战力最强的鄂军,专心对付孙大炮属下柏文蔚和李烈钧的两个打手就简单多了。
袁世凯并没有把全副精力用于调兵遣将,为使军事行动迅速奏效,他还需要搞许多政治阴谋活动。
“一定要注意争取和利用同盟军,孤立国民党。我花了那么多的钱,还从日本把梁启超请回来,组建的进步党,这时候他们就该发表了关于时局的声明挺我!声明:一、拥护我为正式大总统候补者;二、改组现内阁;三、可先选总统,后制宪法;四、大借款在今日之财政上不能反对,只可监督用途;五、宋教仁案以法律解决之……”
袁世凯一顿,又道:“对国民党内各派系,要区别对待、分化瓦解。在北京的国民党议员大都主张‘法律解决’宋案。明天召开了国会开幕大会,士诒。”
“在。”梁士诒上前一步应到。
“你代表我去赴会,重申尊重国会和约法。”
“是。”
“对于国民党的激进派,士诒你给我放出口风:我现在看透孙中山、黄兴除捣乱外无本领。左又是捣乱,右又是捣乱,我受四万万人民付托之重,不能以四万万人之财产生命,听人捣乱!自信政治军事经验,外交信用,不下于人。若彼等能力能代我,我亦未尝不愿,然今日诚未敢多让。彼等若敢另行组织政府,我即敢举兵征伐之!国民党诚非尽是莠人,然其莠者,吾力未尝不能平之!”
梁士诒低眉顺目的答道:“士诒定以个人资格往告国民党人。”
袁世凯又强调说道:“我说是袁慰亭说的,我当负责任。”
此时的袁世凯完全是一付凶神恶煞的面孔!
……
上海,黄兴寓。
一群长袍马褂的遗老和黄兴对座饮茶。
袁世凯采取收买分裂革命党的策略,革命党人武力倒袁的主张一再受挫,法律解决的希望全属幻想,袁世凯的态度又日趋强硬起来,一部分人主张调和,呼吁和平的声浪又高起来。
黄兴联络在前清与袁世凯齐名的一些督抚和在社会上有影响的人物:岑春煊、李经羲、伍廷芳、温宗尧等人出来主持公道。
岑春煊啜一口茶,仿佛惊然而悟却又摇头翘足,说道:“只怕袁世凯不会听。”
黄兴加以激励说道:“公等与袁资望平等,听不听由他,言与不言则视公等之爱国心如何也。若坐视南北决裂,不出赞一词,人将不蔑公等乎?”
岑春煊、李经羲等人怔着想了半日,才说道:“我们就试试,袁世凯听不听我可不管。”
……
第五百三十章 和平烟幕
北京。大总统府。
袁世凯正在和他大儿子袁克定咬耳朵。
袁克定扬扬手里的纸片,低声说道:“这是岑领衔,伍廷芳、李经羲、谭人凤、温宗尧、王芝祥、高而谦、蓝建枢、杜锡圭、张其锽等10人签名电,这是通电,还在报纸上登载了……说:政府与人民未能相见以诚,一事发生,是非各走极端,相持益急,纷扰日甚。祸机既伏,大局垂危,国事如斯,安忍坐视。……他们提出引渡唯一没死的一个宋案嫌犯洪述祖出庭对质,大借款交国会通过、政府不得干涉宪法的制定,作为南北妥协的条件,希望父亲能够采纳。”
袁世凯蹙着眉头沉吟着,许久才下了决心,咬着牙道:“你给我回电:当宋君被刺之始,尚未获凶,即有人预设成心,诬指政府。继又凭影射之词,牵混之据,断章取义之电文,预侵法官独立职权,实为文明国所未有。即就所呈证据而言,洪述祖尚无嫌疑可说。设将来法庭判决,应行备质,政府断无袒护理由。但未经判决以前,无论何人不得妄下断语,判决以后,当事亦何得抗不受理……反正,要断然的拒绝他们所提出的调和条件,对岑等电文所提出的借款、政府干涉制定宪法问题,逐条强辩。”
袁克定略一想,赔笑道:“儿子明白。父亲,于右任、谭人凤、章太炎作为南方三大势力的代表,还有一个洋人也称赞的小记者黄远生,已经来了,都在大厅侯着,要求谒见父亲。见还是不见?”
“三方代表来了,我能不见?”
袁世凯扭着大屁股去了会客厅。
客厅气氛诡异,大总统的下人也不把他们当客人招待。
“都坐。伺候的人呢?怎么不上茶?快,上好茶!”袁世凯一脸和气。
“大总统,南北之间,为何会出现如此紧张局势?”于右任温文的说道,开口竟直奔主题:“南北一旦开战,乃是新生民国之不幸,我国民四万万同胞之不幸!辛亥年,南北之间尚能调和,今日之南北,难道不能调和?大总统是深明大义之人,辛亥年能做出正确选择,我等想,大总统今日也必能再做出正确选择!克强兄拖我北上,带来调和条件:其一、宋案要求洪述祖到案;其二,要求撤回派往军队;其三,组织国民党内阁。”
“此算是为国民党对我最后之忠告吗?”袁世凯转着眼珠儿沉吟许久,说道:“但是我要说的还是那句话回他:宋案尚未水落石出,究竟洪述祖有无关系,并不能确定,自当保全洪述祖之人格,无到案之理由。至于所派往军队,究何所指。如指张勋、倪嗣冲之兵,则张、倪两军本驻扎该处,并非派往。惟政党内阁一层,毫无疑义,盖议会中谁党占多数,即以谁党组织内阁,实属当然之事。”
显然,战争已经准备就绪,袁世凯对孙中山一派人的态度已十分蛮横。
“大总统,家和才能万事兴,国和才能国运兴!”谭人凤苦口婆心的说道。“南北之间有意见,有意见咱们坐下来好好谈,凡是就怕谈,谈了总会有个结果,一旦动了兵戈,就什么都完了……”
此时李想暗中备战的时候也在大声呐喊和平,并把反战的谭人凤派出鄂区去搞调停活动。谭人凤也是真心地搞起调和。
袁世凯态度极为强硬地说道:“并非南北有意见,乃地方不服从中央,中央当然惩治,无调停之可言。人谓我违法,我丝毫不违法。宋案候法庭裁决,借款听国会解决。国会议决要如何便如何,我何违法之有?宋案证据有黄克强盖印,黄克强既非行政官,又非司法官,何能盖印?即此已违法,尚责我乎?”
袁世凯痛诋黄克强种种“违法”行为,切齿咬牙,大有欲得而甘心之意。
谭人凤见难再多说,只得闭嘴。
袁世凯知道谭人凤是代表武昌李想来的,转脸又对他和颜悦色地说道:“先生此来,我心感甚好,民国疮痍未起,诚不愿再见动乱,兵队可否撤退,还清与武昌黎副总统,李大帅相商。对国民党,我亦尚无成见。但须劝彼等以国家为前提,勿蓄意谋乱方好。不然,我受国民付托,不得不以土匪目之矣。”
“大总统耍这么多手段,不会想帝制自为吧?”章太炎不愧有疯子之名。
袁世凯不禁变了脸色,旋又平和下来,一哂说道:“吾以清运既去,不得已处此坐,常惧不称,亦安敢行帝制,人之诬我,乃至于是。”
章太炎点点头。
一直做着速记的黄远生挑起头问道:“那大总统主张何种政体?”
袁世凯目光一闪,笑道:“自以共和政体为主张!盖共和既已告成,而又欲适用他种政体,其愚孰甚!”
黄远生搔搔耳根说道:“近有人评论总统并不实心赞成共和,拟复君主制,有是事乎?”
袁世凯思量着,心里越发不自在,起身道:“予知此种谣传自不能免;然既为公仆,岂能逃诽谤乎!此种问题当留之以待后人之解决。余既为民国办事,必当尽余之能力,以求民国之成功!倘有破坏之危险,决非自余而生,必由于一般暴徒以破坏国家为主义者也。”
黄远生垂头默思片刻,又问道:“有人说大总统欲仿效拿破仑,是不是?”
袁世凯大笑道:“我欲为华盛顿,非拿破仑也。华盛顿为历史中最有名人物,建造自由国,余何故欲为拿破仑而不为华盛顿乎!”
袁世凯说罢仿佛不胜感慨,起身踱了两步。
黄远生问道:“现在中国最要之事为何?”
袁世凯不假思索的说道:“对内对外均以和平,此为最要之事。”
……
不久,袁世凯发布裁兵节饷令,命参谋、陆军两部会商财政部,“妥筹限制兵额,分配军区,核实简练,以足维持地方治安为度。”并规定行政经费应由各部各省权衡缓急,大加裁减,制定预算,依法颁行,务使漏卮尽寒,丝毫无滥。
袁世凯好像他从无发动战争的打算。
为了消除国人对他“复生帝制”的疑虑,他还在不同场合,一再公开表示将信守诺言,效忠共和。
袁世凯欺骗性的宣传收到相当效果,不但全国商民大多信以为真,就连那博学的政活动家章太炎也确信袁世凯“帝王思想是其所无,终身总统之念是其所有”
第五百三十一章 糖衣炮弹
汉口。
高尔夫球场。李纯一杆挥出,球却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纯把球杆丢给球童,笑笑说道:“这洋玩意我还真玩不转。”
李想笑道:“有空多来兄弟这里玩玩,多玩几次就玩溜啦。”
“老弟这让热情,我一定要来。”李纯也不禁大笑,心却在想,“老子带兵来!”,嘴上却道:“自程德全发出通电公布宋案证据后,老弟当即致电大总统及各省,委婉地敬诫各省都督及民政长官,要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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