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闻知九江方向姑塘吃紧,袁世凯不由为九江担心起来。他就是怕王占元自作主张,放弃第一线阵地。在北洋系,很多将领都有保存实力的想法,临阵脱逃的风气杀头也禁止不了。当下给李纯和王占元各去1电,再次明示:九江一线阵地必须固守。
“一天的时间过去,姑塘之急未解,九江又被‘匪军’突破。第2兵团腹背受敌,九江阵地,情况日益恶化。九江的北洋军阵地,也在敌寇飞机的频繁轰炸中化作一片火海。”王占元在司令部急得团团转,神经质似的自言自语。
王占元这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拼着全部兵力孤注一掷与匪军决战,要么退守第二阵地逐次抵抗。以他的想法,明智些就早撤第二阵地,以免重蹈湖北战场的覆辙。那一仗,留给他的教训太深了。可袁世凯显然是要他取前策,不惜全员玉碎。
决心难下。这时撤走,袁世凯会怎么说?尤其他手下号称“铁军”的嫡系还没使用,而这个军又与他有长久的历史关系,是他的起家老本。他在北洋今日的地位就是枪杆子撑起来的。不撒吧,部队打光了,九江还是个丢。
思前想后,王占元咬着牙,一拳砸向桌子:“丢他马的,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是夜,王占元兵团全线后撤,向牛头山、金官桥、十里山、钻林山区城门湖之线阵地转进。
国民革命军得势不让人,追着屁股打去。
姑塘失守、九江失守,江西门户被国民革命军撞开。
初战受挫,袁世凯在最高统率部痛骂王占元:“马勒巴子,王占元紧要关头又存私心。他把自己的嫡系藏起来,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用?”
袁世凯桌子敲得“嘭、嘭”响,火气更大了:“他这是公然抗命,目无军法!目无军法!”
一旁的段祺瑞等袁世凯火气消了一些,上前假意的劝道:“大总统,王占元放置4军不用,也许是见大局难挽,怕被匪军缠住脱不开身。如今全军安然撤至第二阵地,结局也还说得过去。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在金官桥一线阻滞敌人,挽回影响。”
袁世凯“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急走两步,立住身,余怒未消地喊着:“失去九江,不啻给强敌一个立足点。南浔之战,艰难10倍有之。如此目无军法之将领,决不能再放在前线。”
袁世凯对北洋旧将本来就心生嫌隙,此刻看到王占元不肯力战,对手下有私心之嫌,更不能容忍了。
“让他回来,回来。我要让他说个明白。”
出师不利,袁世凯盛怒难平,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这让在座的北洋将领都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与袁世凯之间的隔膜又深了一层。
第五百九十三章 瘦的拖死(三)
拿下九江,李想的目光自然投向了赣南。
九江失利,这时,北洋军已不得不结束对赣南革命根据地的第二次“围剿”,下令各路军队撤退回防。
李想认为认为这是对他们进行南面袭击的好机会。
林动得到武昌的反攻命令后,确定了北洋军队撤退的消息后,得知,北洋新编的第九师、第五十二师、第六十师和第六十一师,正由兴国经高兴圩、老营盘向泰和、吉安撤退。
林动准备抓住这一时机,出其不意地先消灭正在运动中的两个师,然后相机扩大战果。
林动命令部队分左、中、右三路,向高兴圩、老营盘疾驰。当天晚上,各路国民革命军进入阵地。
次日拂晓,战斗打响了,三师和独立第五师,首先抢占北洋军北撤时必经的黄土拗,切断了他的先头旅同后续部队的联络,从北、南、西三面包围这个先头旅,发起猛攻。下午二时左右,全歼这个先头旅,俘敌二千余人,缴获各种枪枝二千余件,迫击炮十门。
同一天,林动又指挥三师、四师、三十五师,向高兴圩的两个师发起攻击。这一次战斗没有取得胜利。在历时两天的激战中,虽然毙伤北洋军二千余人,但因为战斗力较强的北洋军已先占据有利地形和新4军兵力不够集中,战斗打成对峙局面,新4军的伤亡同敌军几乎相等。
林动在总结这次战斗的经验教训时,对武昌这样说:“这一仗打得不好,确是骄做一点。当时,大家都很高兴打。其实那计划是错了的。因为他们并不是袁世凯的嫡系部队。同时,又不可能完全消灭他。”“如果当时专打一部北洋军,可能缴到更多的枪。”他又说:“凡是高兴的、着急中决定的事情,总是有问题的。”
最后,林动指挥部队主动撤出战斗。
北洋军队在老营盘、高兴圩战斗中受到新4军的严重打击后,不敢再经这条路北撤,改变了撤退路线。
林动发出命令:新4军主力向东急进,进行追击。
新4军主力赶到东固以南的方石岭、张家背附近,抢先控制有利地形。北洋军的六个步兵团和一个师的一个炮兵团进入新4军的伏击圈。
林动乘其不备,指挥部队发起攻击,将他们全部歼灭。这次战斗共歼敌五千余人,缴获各种枪枝四千五百余件。
在第二次反“围剿”战争中,林动指挥新4军,实行“诱敌深入”和“避敌主力,打其虚弱”的方针,先后进行了莲塘、良村、黄陂、老营盘、高兴圩、方石岭六次战斗。其中除高兴圩战斗打成平手外,其他五次战斗都取得很大胜利,共击溃敌军七个师,歼敌三万余人,缴获各种武器二万余件。
赣南根据地成功实现“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的战略。
国民革命军在江西战场进入的大反攻阶段,摆出了向南昌北洋军夹击的架势!
可“火炉”武汉已经开始了最初的暑热。
李想现在参谋部和参谋们考虑的是如何把江西北洋之敌,漂漂亮亮的消灭干净。
会战之前,李想就已经多次与参谋部研究过南昌会战的问题。
曾高走到地图前:“以我们现阶段的兵力,近卫军从九江南下,攻占德安、以最短的直线距离震慑南昌。与赣南新4军南北夹击,是为最稳妥的作战方略。”
李想听了后没有吱声,这个方案确实稳妥,但是很难能够达到他预想中最大的战果。
所有人都在看着李想,等他的意见。
“大帅?”李西屏喊了一句。
李想回过神说道:“西南战场,我们搞了一个大迂回的包抄不是很成功吗?怎么这回,却打得这么保守?从表面上看,是南北夹击,可是北洋军可以和悠闲的从湖口撤退,他们其实是进可攻,退可守。你们想想,他们在江西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怎么能让他们这么轻松滑脚?”
“大帅说的很有道理,只是北洋军也在江西驻有30万部队,我们近卫军7万加上新4军3万,才十万,其他得民兵部队游击队是有而二三十万,但拿着大刀长矛怎么跟北洋军拼?我们这次是趁北洋军在二次‘围剿’中被新4军拖成了疲兵,发起逆袭,作战的目的也不过是赶在北洋军,并不是歼灭北洋军,我们的兵力毕竟还是太少。西南军阀不像江西的北洋军,江西的北洋军不可能被劝降,而且北洋军的战斗力比起西南军阀强太多,九江登陆作战就是说明,他们还有顽抗的意志。如西南战场那样,大迂回包抄,风险太大。”李西屏说道。
国民革命军毕竟太年轻了,铺开的战场太广,兵力就显得薄弱,捉襟见肘。以至于如西北战场,西南战场,和刚刚结束的中原战场一样,取得胜利之后竟然无法乘胜追击的扩大战果,西北战场止步外蒙,西南战场止步云广,中原战场也止步黄河,如今江西战场,也是无法做到漂漂亮亮的全歼北洋军。
会场一片寂静。
军部的首脑一致反对如西南战场那样的迂回包抄作战。
李大帅会如何应付呢?在哼哈二将发言结束后,李想仍然抽着雪茄烟注视着地图。他已经一本正经地听了一个半小时。
他想先保持一下沉默,他清楚的感觉到屋子里的紧张气氛变得浓重了。会议室中的长时间沉默使他的演说给人留下印象深刻的强烈效果。李大帅欣赏所有人的悲观调子,甚至欣赏他们在争论时焦灼的神色,因为所有这些都成了他演说前的铺垫。
李想准备发言的架势与其说是在发言,不如说是在演说。
接着,李想拿开了粗大的雪茄烟,仍然盯着地图,用低沉的语调开腔了:“我的判断是敌人有拥兵自重,在战场保存实力,不与我们死战的私心。”
李想的语调有点像自言自语,不过音调一下子就提高了,恢复了他本来的咏叹调式的语气,而且是滔滔不绝的独角戏一般的演说。
他发表了45分钟辉煌的演说。他的雄辩,即便使用一种谈活的语调,也给在座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北洋军的主力,”李想说道,“集中在赣北南浔的防御阵地。我深信,敌人没有在湖口、彭泽、马挡进行适当的防御准备工作。你们提出的分兵夺取湖口关门打狗的不切实际性恰好保证了攻击的突发性。因为敌人会推论,没有人莽撞到进行这样的冒险。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战争中致胜的关键因素。”
他承认这会遭到海军方面的强烈反对。“但是这些困难是可以克服的。我对海军完全充满了信心。事实上,我对海军的信心比海军自己的信心还要大。”
他说,夺取湖口就能有效地切断敌军的补给系统。
“这反过来使同杨帆对面的敌军战斗力陷于瘫痪。”
“夺取湖口,是战略上、政治上、心理上的紧急要务。关闭江西的大门后,敌人肯定会出现恐慌。”
“敌人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从湖口登陆,因此虽然困难很多,但是我们获得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在南浔与北洋军决战也是个不错的方案,但是,南浔决战只能消灭王占元残部,或者李纯一部分敌人,既不能切断敌人的补给线,也无法实施对敌人的包围。”
“增强南浔战场的兵力,把敌人推回去,也只不过把敌人沿着南浔线逼退,时间和牺牲将很多,如果时间拖久了,北洋军缓过气来,作战将变得更困难。”
“但是,如果我们从湖口登陆,切断敌人与后方的联络,然后和从赣南反击的第4军形成锤子和铁砧之形,将敌人彻底粉碎。”
“现在全国都在注视着江西战场,如果失败了,会给中国投下火种,如果胜利了,中国就不会发生战火了。”
最后李想说:“不在湖口登陆就只剩下一条路,就是在南浔线进攻,与北洋军展开一场持久战。你们愿意吗?中国可能会走入军阀混战的悲剧,错过欧战爆发带来的天赐良机。谁愿意为这样的悲剧负责?当然,我决不愿意!假如我的估计不准确,而且万一我陷入无力应付的防守局面,那我将亲自把我们的部队撤退下来,那时惟一的损失将只是我个人职业上的名誉而已。但湖口之战绝不会失败,并且必将胜利,它将挽救十万人的生命。”
在场的所有的人都被他的演说打动了。
李想歇了一口气,然后高声的总结道:“各位,我们就在湖口登陆,将敌人彻底粉碎!”
在座的人静静地坐着,心醉神迷地倾听他的演说。
最后,原先反对声叫得最响的曾高从座位上站起:“谢谢!这是伟大事业中的伟大召唤。”
李想以他的坚强固执和他作为军事将领的威望,以其充满蛊惑煽动的演说,说服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中难以对付的三军部长们同意湖口登陆作战的计划了。
海军司令汤乡茗看了看手表,演讲持续了45分钟。
他听了李想的辩论,消除了关于海军湖口登陆的担心,屋子里其他人肯定也像他一样被他说服了。
演讲结束后,屋子里充满了一种无言的兴奋。虽然没有掌声,但似乎与会的所有人都被李想的气魄和辩论所征服了,头上充血,胸中有种冲动似乎要冲出来。
李想拉开了架势,一场规模空前的大战迫在眉睫。
第五百九十四章 湖口登陆(一)
九江。
原北洋军的指挥部,杨帆坐在了王占元之前座的座位上听着杨坤的作战报告。
“在张雪猷部在姑塘登陆的第二天夜里,黎鸣部也在鄱阳湖西岸姑塘附近登陆,一路大打出手进至九江南面张雪猷部的左侧。九江一攻陷,该师当即力断,挥师南下,企图沿南浔线正面直捣德安,进逼南昌。但是,遇到北洋军坚决的阻击。负责南浔线一带阻击作战的是北洋军王占元手下的头号打手:孙传芳。”
“孙传芳?”杨帆霍的站起。这个人他太熟悉了,日本士官学校的老同学。“是这个家伙,难怪能拦住我军前进的脚步。”
杨帆在房间度起了圈子。
他们同是1907年11月入东京陆军士官学校,为第六期生,步兵中尉冈村宁次任中国留学生的区队长。1909年,他们回国,留日士官生在北京接受陆军部考试,由陆军部尚书铁良任主考官。当年同时参加考试的留日士官生有阎锡山、李烈钧、唐继尧、张凤翙、刘存厚、赵恒惕、尹昌衡等人,孙传芳被授予步兵科举人,并授步兵协军校。
孙传芳经陆军部复试后,返天津督练公所候差,旋派充北洋陆军第二镇第三协第五标教练官。当时第二镇的统制为马龙标,驻保定;第三协的协统为王占元,驻永平;第五标的标统为王金镜。孙传芳为人健谈,善于应对联络,不仅在本协本标内与人相处融洽,即对于他镇他协亦常有来往,因此颇受协统王占元的赏识。
当年同时参加考试的留日士官生中,孙传芳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可是一场辛亥革命,把所以人的命运都改变了,就属孙传芳混的最差。辛亥革命爆发,第二镇改为第二师,孙传芳调任第二师辎重第二营营长。而阎锡山、李烈钧、唐继尧、张凤翙、刘存厚、赵恒惕、尹昌衡等人,不是一省都督也是一军之长。
杨帆是很佩服孙传芳的,同期的士官生中孙传芳的能力是出类拔萃的。可惜,却甘做北洋狗。
王占元率第二师进驻江西,兼任江西军务帮办。第二师新编为第二军,王占元提升孙传芳为该师暂编步兵第一师师长。此时孙传芳与军参谋长何佩溶成为王占元之左右手。何佩路虽是参谋长,因何常驻北京联络,王占元乃派孙传芳代行其职。在王占元的提携下,孙传芳得展才干,颇受王的信任,倚若智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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