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扒皮笑了笑:“好了,抓紧时间。‘匪军’的进攻就要开始了,我们早一点打掉敌人的炮兵,营长他们也就少挨顿人家的炮弹,阵地上的弟兄们也就少流点血。我们就是立了大功,下次条‘战利品’,我们首选!癞皮,你也可以挑一个细皮嫩肉得男人。”
周扒皮秋了一眼黑不溜秋的黑皮。
“官长说得那儿话。我就喜欢黑皮。”癞皮憨厚的笑着一推黑皮。“快去快回。”
“我要挑细皮娘们。”黑皮扭了一下屁股,提着枪,转身钻进草窝。
北洋军指挥部的人也注意到了老虎尖山头处飘起的几个小黑点。
“不好,是‘匪军’的炮兵观测气球。”
刚到万家岭北洋军指挥部的孙传芳冲着副官喊道:
“快,‘匪军’的进攻就要开始了,告诉部队做好防炮准备。”
其实老虎尖山峦叠嶂,站在山顶也并不能观测到什么,但是升起热气球,视线就立刻不一样了,孙传芳现在的感觉就是,大姑娘洗澡流氓被偷看了。
孙传芳知道,流氓下一步就要实行强奸了。
“做好准备,‘匪军’就要开始进攻了。”孙传芳扯着嗓子喊到。
没等到孙传芳的话音落地,天空中便蓦地传出一阵撕裂破帛样的凄厉尖啸声。
“炮击。隐蔽!”
孙传芳大声的吼叫着,他可不想自己的部队有太多的人死在‘匪军’的炮火下。
第六百一十章 艰难的抉择(二)
“开炮!”郭甫臣的手高高的扬起,狠狠的剁下!……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如同一堵墙样的猛然压了过来,一排炮弹从头顶上划过,在阵地后的纵深炸起一排的火光。刚刚还在修整战壕、阵地的北洋军士兵们顿时乱作一团。
北洋军的军官们竭力的维持着部队的秩序,手忙脚乱的士兵们扔掉手里的铁锹,连滚带爬的钻进战壕内。
咻,带着一阵凄厉的尖啸,又是一排炮弹轰然而下,这次虽然打得很近了些,但炮弹却齐刷刷的落在了阵地前。
爆炸的火光之中,那些刚刚才加固了的鹿砦和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铁丝网又一次被炸得碎片乱飞。天空之中满是掀洒的碎泥。
“最厉害的一轮就要来了。”
埋头闭眼坐在战壕内的周扒皮对身旁的癞皮笑道。
一阵如同鬼啸样的撕裂声忽然之间就从头顶上传来,满战壕东奔西跑的北洋军士兵们听得这凄厉的尖啸声时,无不慌忙趴倒在地。
趴在壕壁上窥看着绽放在阵地前的‘烟花’的黑皮被周扒皮一脚就踹翻在地:“想找死啊。”
周扒皮的话来没有落地,就被一阵巨大的爆炸声给湮没。
轰轰轰,接连的巨响在身边响起,仿佛一声炸雷在耳边一样,周扒皮只感觉脑袋里一阵嗡鸣,而耳朵里更是一阵‘百鸟朝凤’样的吵杂。
而随着那夹掺着气浪而来的硝烟弥散而开的时候,周扒皮就觉得仿佛整个人坐在一面巨大的鼓皮上一样。
周围的一切都在震颤!包括北洋军士兵的心胆!
才是一轮炮击,整个北洋军阵地上的所有人都感觉着是刚从阎王殿前溜达了一圈回来一样,而也仅仅就是这一轮炮击,‘匪军’的炮弹就几乎是将整个防线的阵地耕耘了一遍。
“穷鬼们的炮弹打得真他妈的贼准。”癞皮呸呸的吐着满嘴的沙土。
刚刚还是一片忙碌之景的战壕,此时却已是一片死寂,到处都是被炸碎的用来填土累工事的粗麻袋、弹药木箱,掀翻出去的木块。而那些钉在阵地前的鹿砦、尖木桩更是炸飞得到处都是,整个阵地依然是面目全非。
咻,带着刺耳的尖啸,又是一轮炮击的开始。成堆的炮弹带着划破空气时,摩擦出的尖啸声,接连掉落下来。轰轰轰,爆炸的巨响一声接着一声,就像是雷公爷爷在拼命捶着他那面大鼓一样。大地都在颤抖着。阵地上的焦土被气浪掀翻起来,而后捏搓得粉碎,纷扬着洒下。
夏雷一样滚滚的炮火不断的敲击着大地,一团团的火球腾腾升起,红黑色袅绕而起的硝烟遮蔽起了朝阳,到处都是腾起着那浓黑的烟柱。
战壕拐角那里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枚炮弹,三四个弟兄在火光之中,眨眼就没了。一点也不夸张,周扒皮清楚的看到那团火光之中骤然迸裂的刺目猩红。就像是炸开的一团血雾。
到处都成了燃烧着的火海,烧焦了的残木断树散出的焦臭味道让周扒皮感到一阵阵的窒息。更何况这种硝烟弥散着的空气里还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1排的连部掩体被一炮弹给直接的命中了,连部一下子被端掉了大半。包括连长在内的多数人转眼之间就成了四下纷飞的血肉。
……
郭甫臣这一家伙,绝境上不但猛击孙传芳一拳,也把围攻的北洋军各军闪得下不来台。
当北洋军部队在万家岭的不顺,孙传芳与13师师长孟昭月的关系日益恶化。由于孙传芳的不计伤亡的进攻,使这个孟昭月的军队遭到重大伤亡,到如今,已经减员至3000人。
尽管孟昭月部队的战斗力已严重削弱,孙传芳仍旧坚持轻率的进攻。鉴于人员伤亡严重,孟昭月提出抗议,但是孙传芳却冷酷地驱赶士兵们走上战场。
夜里,孙传芳命令孟昭月准备一次最后的全面进攻。
“什么?”孟昭月感到十分震惊。
“只要我们活着,我们就能进攻!”孙传芳叫喊着。
孟昭月大声的抗议说道:“兄弟们既疲惫又饥饿,他们几乎没有弹药。”
“这不是我的命令,是大总统的命令!”孙传芳命令孟昭月:“你,召集所有受伤和饥饿的士兵,‘为人弹’去攻击‘匪军’。”
“但是,孙大帅,我们已经输掉了这场战争。”孟昭月看着状若疯狂的孙传芳,道:“李疯子的飞机天天在我们上空洒传单,在湖口登陆的消息最终在部队中传开了,军队士气低落。请不要再浪费兄弟们的生命了,我们已经输了!”
“如果你不服从我的命令,”孙传芳喊道,“违背大总统命令得人,下场如何,你知道的。”
“我只知道,打下去,我的下场会很凄惨!”孟昭月也吼道。
孙传芳说道:“你是个国民党的特务……”
然后拔出枪向孟昭月射击。可是孟昭月比他更快,他开枪打中了孙传芳的胳膊。
孟昭月仓皇的跑出去,然后他命令所有残存的部队撤退。
在北洋军的野战医院,躺着病床上的孙传芳悠悠醒来,听了副官的报告,气得将手中的水杯“叭”地砸碎在地上,暴跳如雷地咆哮道:“孟昭月啊孟昭月,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让你攻击你攻不动,如今又带着部队逃跑了,你搅了我的全盘计划。”
孙传芳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直跳,眼珠子瞪得像是要吃了人,大声问道:“孟昭月现在跑到哪里去了,谁知道?”
“已退过罗村。”
“兔崽子,跑得倒快。这种无耻的胆小鬼如不惩戒,这仗还怎么打。”
想了想,孙传芳站定,吩咐道:“给北京大总统府最高统率部发电,发急电。查孟师长昭月贪生怕死,临阵畏缩,拒不执行进攻命令,致万家岭围歼郭甫臣团计划破产,扰乱我南浔战区整个计划。此种卑劣之表现如不惩戒,必扰前线将士之军心,于抗战大局贻害甚大。望统率部酌查。职孙传芳叩。正午。印。”
述完,孙传芳瘫坐在椅子上。
万家岭围歼破产,整个南浔线的防御也很快就会破产的。
这时,他感到一阵恶心,直想吐。几天几夜没敢合眼,这一会儿,随着精神防线的崩溃,疲劳一古脑向他袭来。他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看见一挺“匪军”的机枪喷着火,一队队北洋军士兵倒在寨墙下。墙头上,李疯子狞笑着。不知不觉间,一滴浑浊的泪珠涌上了他的眼角。
……
国民革命军突破南浔线的消息传到北京时,袁世凯正设宴招待英国驻华大使朱而典,酒席宴会在酒酣耳热中进行。
当大总统府最高统率部参议蒋百里拿着前线电报,通过花坛边的林间小路,把电报送到袁世凯面前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正值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之际。
袁世凯用餐巾揩揩嘴唇,却仍然提着象牙筷子,让着朱而典。
“请,请!”
袁世凯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却在想:一定是万家岭传来了捷报!他费尽心思在万家岭,正等着这个捷报呢。
北洋军在南浔战区部在德安合围“匪军”1个整加强团,敌人加上游击队有10000+人,孙将军正率部合力围歼的消息一传出,就轰动了整个京城。当日,北方的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大肆渲染。想象力丰富的记者甚至提前开出了前线大捷的支票。大总统府的最高统率部和北洋陆军部对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保持沉默,他们更关心更着急的是巴望着德安前线的战争能使这张支票兑现。
消息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越传越神,越传越远。天津、上海、青岛等内地大城市有人又开始了狂热的祝捷。就是美国、英国、香港等地,未经证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袁世凯心里不知道又多么的得意呢。
袁世凯装作漫不经心地对蒋百里说:“你讲吧,什么电报?”
蒋百里咬着袁世凯的耳朵,告诉他说:“‘匪军’已突过南浔,几万大军,已经开到德安城下。”
袁世凯猛惊一下,象牙筷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尽管蒋百里把嗓门压得低低的,袁世凯听到的却像是一声炸雷,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他呆坐着,良久之后,伸出干枯的手指,把前线这份战报,递到朱而典手中。
“哦!”朱而典刚阅读了几句,便惊叫起来。
这个平时温文尔雅,颇有东方学者之风的老中国通,一反平常翩翩风度。只听他说:“这简直是惊人的事件!这决不是好兆头。”
袁世凯和北洋军的军政要员面面相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插嘴讲话。
袁世凯大总统府的中南海前皇家花园里,顿时冷落得像坟场……
“南浔防线被攻破了,东方的马奇诺防线被攻破了!”朱而典放下象牙筷子,接着说:“五国银行团每个月平均以三千万银圆的军费,以一千五百万元的政费,支援着北洋的政府……由于这个政府和军队自身的原因,看来前途黯淡。东方的马奇诺如果被攻破,南昌守不住……再坚固的防线也只是一面盾牌,腐败的军队不可能成为一把利剑!……”
袁世凯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和尴尬,说:“大使先生放心,南浔防线被攻破,并不意味着‘匪军’的强大,只是我高级指挥官的疏忽,中了‘匪军’诱军之计。我将亲自指挥反击……”
“不,不,不……”朱而典连连摇头道:“在面临重新构成防线已经没有实现希望的形势下,你必须下达了全线向安庆附近撤退的命令。你已经输了,你现在只有接受我们的调停,不然你将失去我们所有的支持。”
袁世凯送走朱而典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袁世凯在下达撤退命令时的痛苦心情是可想而知的,因为仅仅在半年前,全消灭一切反对他势力的前景似乎已经是很明朗了,当时没有人相信丧失斗志,领袖纷纷流亡海外的革命军队会死里逃生,即使有李疯子偏安鄂区的连续不断的支持。
第六百一十一章 艰难的抉择(三)
正焦虑铁锤砸不下去的时候,听说南浔突破了。
李想召集座下将领们,开口就问道:“几天可以夺取南昌?”
“我认为在两周内。”
“不行,我给你五天时间。”
李想态度很明确,他的语调像“预言”。
一片颂赞声中,杨帆悄然地来到万家岭战场。战火熄灭了,但脚下混着血肉的焦土,四下飘散着的硝烟和满山遍野的兵士骡马骸,仍使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悲喜交集,情从中来。
万家岭从此后便再无人家,成了数万名幽灵出没的场所。
赣南林动对北伐并不积极主动,只是碍于李大帅强硬命令。等他连续接到了湖口、九江胜利的消息,这才召开军事会议匆忙组织起北伐,现行拼凑了四个团约3800余人作为先遣队在刘正泰的指挥下进攻建昌。
北洋军在建昌驻有一个加强混成旅近7000人,不过部队从上到下均毫无战意,加之赣系官兵临阵反水,建昌很快沦陷。
李纯和段芝贵放弃南昌向北撤。为了鼓舞士气,他纵兵对南昌大肆抢掠后统帅二军一师7万残军一路向北。
江西各地民军自发行动,偷袭暗算,破坏道路,试图拉住李纯段芝贵集团。
北洋军上下自洗劫了南昌后,军心、士气都是空前团结和高涨,李纯告诉这些当兵的,“不想被鄂军拉出去砍头,就随我打到安庆去。”
刘正泰一路北上,沿途的小股顽抗他都赖的去打,马不停蹄的向南昌赶,而沿途的百姓听说革命军打回来,夹道欢迎,就连那些地主、乡绅们也加入了欢迎的队伍,比起穷鬼翻身,北洋军更可恶。
对于沿途要求加入的地方民军,刘正泰留下联络员,交给后续部队。现在北洋军正在跑路,再不跑快点功劳就跑了。
九江、湖口连续被拿下来后,那些投靠北洋军政府的地方武装都在自谋出路,有人想打下县城作为日后与军政府谈判的砝码。
……
北京。
袁世凯府邸。
“什么?!陈其美回到了上海?”
对袁世凯的爪牙来说,这是个可怕的消息。陈其美多年行走江湖,可以号令青帮会党,搞起暗杀更是行家里手,江湖上盛传他本人身怀绝技,善易容化装,而且武功盖世,出手如电,可杀人于无形。江苏都督冯国璋悬赏5万大洋,捉拿陈其美。
路人甲一个劲点头,“他还说自己是堂堂青帮大头目,才不怕大总统您,叫您尽管放马过来。”
袁世凯拍案而起,额头青筋也跟着暴起,“奶奶个熊!李疯子我奈何不得,还奈何不了你们?”
咚咚咚。
此时屠昊棠敲门进来,见状问道,“义父,怎么气成这样?”
路人甲连忙开口,“哎呦昊棠少爷您可好好劝劝大总统。”
“还不是那个孙大炮的马仔。”袁世凯一挥手示意手下出去,“昊棠,找我有什么事?”
屠昊棠上前,“接到线报,范鸿仙受孙中山派遣也已经潜回上海,谋划夺取上海镇守使公署。至于他组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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