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夫人不得不冷下了脸质问。
“外祖母息怒,我心中从未有过休妻的打算,即便君儿将来真的不能再生育,我裴少逸也绝对不会为了这件事而抛弃发妻。”裴少逸一脸正色道。
厉夫人还是冷笑:“裴大人或许此时真的没有这个心思,可是令堂呢?之前我一直认为令堂能够养出裴大人这样出色的儿子定然也是个德妇贤父,可如今却没想到居然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没错,身为婆母,若是得知媳妇往后再也不能生育,心里会难过,甚至动怒,可是却也不能够做的如此无情!君儿虽然未曾能够为裴家生下儿子,可是毕竟刚刚冒着性命之忧给裴家生了以为千斤!想当年君儿的母亲也是因为难产而再也不能生育,可是温家却从未因此而薄待过君儿的母亲,温家姑爷对君儿也是宠爱有加,难道裴大人还及不上温姑爷这个商贾出身之人?!”
“外祖母,家母也只是伤心过度方才会一时冲动而已。”裴少逸的脸色也渐渐不好,不过碍于这事上面裴家理亏,也只能忍着,“请外祖母放心,待家母缓过来,我定然会和她好好说说,相信家母也不会让裴家做出抛弃发妻之举。”
厉夫人不信,即便裴少逸说的如何的信誓旦旦,但是没有一个男人不会介意这件事,不过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便将这件事闹大,“既然裴姑爷这般说,那我暂且相信裴姑爷。”
“多谢外祖母。”裴少逸拱手道。
厉夫人不笑不恼,“好了,趁着君儿还没醒,我先回府去看看有什么补身子的好药材。”说完,便起步离开。
裴少逸亲自送了厉夫人出门,然后方才转身返回。
不是去看望仍旧未曾清醒的温君华,也不是去看望方才出生的女儿,而是往裴老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进了院子,便隐隐约约听见了裴老夫人的凄凉的哭声。
他蹙起了眉头,随后快步进屋,在进了屋之后,便看见了裴老夫人趴在了正堂的四方桌上,凄凉地啜泣着。
“娘……”
他上前,唤道,声音中似乎压抑着什么。
裴老夫人挺简陋了儿子的声音便抬起头来,见了儿子之后,更是伤心了,“逸儿……逸儿……如今怎么办才好?逸儿……不管如何,你不能让那个贱人给连累了连嫡子都没有啊!逸儿……你休了她!休了她!逸儿,她不敬婆母,又无子,而且还心肠歹毒,即便你休了她,也不会有人说你半句不是!”
裴少逸心中更是烦躁,可是眼前之人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是绝对不能对她发作的,深吸了口气,示意身边的丫鬟退下,然后方才开口:“娘,你先别伤心,孩儿定然会有儿子,也会有嫡子的,只是,休了温氏的话娘不要再提起!”
“为什么?!”裴老夫人厉声道,“她如今……”
“娘。”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耐心道,“没错,温氏不敬婆母,又心肠歹毒,若是在这之前,孩儿若是休了她,没有人会说孩儿半句不是,甚至还有可怜孩儿娶了恶妻,可是如今温氏为孩儿生了一个女儿,便不能以无所出休弃她,而她不能再生育也是因为为我们裴家生女方才导致,若是我们在这时候休弃她,那便是落井下石,所有人都会怜悯温氏而指责我们!娘,孩儿如今得了皇上和丞相的看重,已然招了不少人的嫉恨,若是孩儿在这时候做出这等德行有亏之事,那岂不是正好给人把柄打击孩儿吗?可若是孩儿在这时候对温氏不离不弃,那孩儿便能够得了一个美名也能够避免被别人握住把柄!”
“可是若是温氏以后真的不能再生……”
“娘放心,不管温氏能不能生,孩儿都不会让自己绝了子嗣!”裴少逸的眼底闪过了一道冷芒,“若是温氏将来真的再无所出,孩儿便可以名正言顺纳妾,将来孩儿成了二品大员之后,便可得一平妻名额,届时,平妻所出之子也是嫡子。”
“可……可总是比不上……”
“娘,事已至此,孩儿只能如此!”裴少逸打断了她的话,“即便美中不足,可是,总好过被政敌以此来击垮孩儿的好!”
裴老夫人没有再反驳什么,儿子的话她也是听明白也是听懂了,可是,心却更加的难受,就像刀割一样,“逸儿……我的逸儿……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裴少逸见她听进了他的话,松了口气,轻声安抚着。
裴老夫人悲悯了自己和儿子几句之后便开始将矛头转向了温君华,大骂她是扫把星贱人祸害,像是恨不得将世上对形容女子不好的所有词句都用在了温君华身上,简直像是温君华已然让裴家断子绝孙一样。
裴少逸没有阻止她的谩骂,待她骂到开始没有力气了,又安抚了几句,便让丫鬟来照顾,起步离开了,因为,今晚上,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去安国公府宴饮。
厉家没有收到请柬,但是作为连襟又是建安帝跟前新得宠的翰林,自然是接到了请柬。
对于这场婚礼,裴少逸的心情极为的复杂。
这桩忽如其来的赐婚将他的一切计划打破,也将他心底一直以来的坚持摧毁。
他想得到那个将他视如敝履的女子,她越是不屑他,他便越想得到,可是如今,这个心愿,永远也无法达成!
去参加婚宴,裴少逸心里是极为抗拒的,可是,却又不得不去,不仅仅是因为人情来往,更是因为,他想亲眼看看那个得到她的男人有什么比得上他!
除了出身,他自认为绝对不会比齐明景差!
不甘!
是的,他是不甘心,他输就输在了他的出身!
若是他有一个好出身,如何需要做出换亲的事情来?如何需要如此的卑躬屈膝?
对于渴望得到荣华,裴少逸心中大部分是占有欲在作祟,但是也并非没有情义,在他最困难的时候,荣华便如同他心中最明净的一个期待。
只是,这份单纯的心,在他一步一步靠近权力的时候,被沾污了,而再也无法寻回。
回书房换过了一身衣裳,随后便坐上了马车,往安国公府而去,不过很可惜,当他方才到了安国公府之时,宴席已经开始散了。
裴少逸虽然还是进去了,但是,却未曾见到新郎。
从一些宾客的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裴少逸的脸色有过一瞬间的暗沉。
进了洞房?!
曾经属于自己的女子,如今却还与别的男人洞房花烛……
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是,在听到了这句话的时候,裴少逸的心里仍旧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好在,他还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快便缓过来,笑着和一众尚未离开的宾客打招呼,同时诉说自己晚来的原因。
在得知了裴少逸方才喜的千金,不少宾客都给出了一番祝福。
裴少逸笑着接受了这些祝福,不过心里如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
齐怀若是被人给扶着回来的。
而送他回来的自然就是齐家的其他公子,原本众人在扶着齐怀若到门口之时,几个小的还想着进去闹洞房,不过本是醉醺醺的齐怀若却给拦住了,挡在了门口。
众人随后一阵起哄,大有直接闯进新房之势。
好在杨衍看出了齐怀若的心思,出言阻止了,“好了好了,各位表弟,我们就别为难二表哥了,走了走了。”
三皇子开口了,众人自然不好再留,抱怨了一番之后,便一哄而散。
杨衍却留下来了,笑眯眯地看着挡在了门前的齐怀若,“二表哥,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还要装吗?”
齐怀若看着他,却仍旧是醉醺醺的模样,似乎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似的。
杨衍失笑一声,“没想到二表哥还有这番模样,母妃还一直担心委屈了二表哥,不过看二表哥今日这般维护新娘,想来也是喜欢,不知道这位二表嫂长的如何的国色天香,让二表哥一见倾心?”
“三皇子。”原本醉醺醺的人顿时清明起来,话虽然不重,不过却是带着淡淡的警告。
杨衍诧异,随即便再度失笑,“好,好,我不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便不妨碍二表哥了。”说完,便笑着转身离开。
齐怀若嘴边也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转过身,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门,起步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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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趟医院,累了个半死,今天只能当三千党了,明天再努力
103 花烛,丧服
房间内的龙凤花烛烧的正旺,染了满室柔和。
齐怀若一进寝室,便见心中思念不已的人儿端坐在喜床上,在柔和的烛光中周身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清雅的面容在这一刻染上了继续娇媚,眼波流转之中仿佛有着说不出的娇柔。
齐怀若知道自己醉了。
真的醉了。
否则,怎么会看出这样一番情景?
此时,守在新房中的便只有绿荷一人,在见了齐怀若进来之后,便上前行礼,“二少爷。”
一声带着些许惊惶的叫唤将他从旖旎之中拉了回来。
醉意,却浮上了眼眸。
“下去吧。”他轻轻道,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沙哑。
绿荷领命,随后退了出去。
半晌,传来了房门关起的轻响。
接着,便是一室的宁静。
宁静的,让荣华有些绷紧了心弦。
齐怀若的反应,她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在这一刻,她似乎也无法冷静对待。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已经不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新欢之夜,洞房花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她说过她会尽力当好他的妻子,所以,即便无法接受,可是,她没有资格拒绝。
或许,这也是她唯一可以回报他的。
眼帘低垂,半晌,缓缓抬起,嘴边,漾着淡笑,“你来了。”
便只是看着她静坐着,齐怀若却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而如今,见了她的笑容,听了她柔情之语,他更是无法压制自己。
有多少次,他想着不惜一切将她从裴少逸手中夺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对这个女子动情,只是知道,当他发觉了自己的心之时,便已经无法割舍。
他知道她已经订了亲,也知道,两人之间相隔了太多太多,一直以来,他都在压制着自己,可是,不管如何的压制,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打听她的消息。
一次有一次。
得知她在温家过得不好,他心疼,得知她对裴少逸关怀有加,他妒忌。
他心疼她在温家所受之苦,也想过出手相帮,可最终却还是未曾动手,因为他生怕自己若是开始了,便再也收不住手。
他以为她喜欢裴少逸。
若是他下了手,便绝对不会再把手。
届时,他虽然帮她脱离了温家,却也毁了她的一辈子。
他一直一直忍着,也压抑着自己。
后来,裴少逸进京赶考。
会试他无法干预,然而,殿试的结果却掌控在皇上手中,所以,在裴少逸进了殿试之后,他在皇上的面前提了他几次。
而殿试上,裴少逸应对得宜,一切便水到渠成。
琼林宴上,裴少逸拒绝了皇上赐婚,得知此事之后,他知道,心中多年来的执念该是时候放下,可是,在放下之前,他还是想去一趟姑苏。
或许心里仍旧是抱着能够与她再见一面的想法。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切竟然会有如此的转变。
裴少逸居然偷龙转凤,弃她于不顾。
他原以为他帮了她,却不想那曾经让他嫉恨却不得不裴府的寒门子弟却在名利面前如此的不堪一击,最终让她遭受了如此折辱。
然而,在愧疚的同时,心中的执念再起,比之前更深。
她已然是自由之身,已然不在属于别的男子。
那他,缘何要放手?
寒山寺的几日相处,他一直压制着心中的情谊,生怕吓着了她,可是,最终还是吓着了她。
而她的反应,先是愤怒,随后便是冷漠。
冷漠。
像是,他的一切都不过是在戏弄她,折辱她一般。
面对她的刻意疏离,最终,本不想将当年旧事重提的他,还是一一道出。
她没有相信。
他也知道她不会相信,或许即便是其他人也不会相信,有一个人会如此动情,会如此的执念。
十年来,他即便始终未曾割舍,可是,却也从未参与过她的生活。
他明明有能力让她在这十年的日子中过的更好,但是,却一直一直袖手旁观。
若是真的动情,怎么会如此冷漠?
即便她从未拿这样的话质问过他,可是他知道,她心中定然有这般的想法。
或许,优柔寡断,便是他此生最大的弱点。
因为在乎,所以不敢轻易的下手。
犹豫,最终在她被嫡妹逼上绝路之时消失。
他知道若是他再不动手,此生不但他永远也无法得到所爱,甚至她的未来也是堪忧。
所以,他选择了回京。
在回京之时,他心里也并未有万全之策。
他知道贵妃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甚至娘亲也不会同意,虽然他若是执意行之也定然可以达成所愿,可是往后她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他想保护她想照顾她,而不是让她来受苦。
直到刺客出现,他受了伤,这时候,一个法子在心中形成。
近乎荒谬的法子。
可若是成功,那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障碍都会消失。
修书一封去了寒山寺之后,他便开始动手。
最终,他的计划成功了,可是,却没想到居然给她带来了这般大的伤害。
他知道在她并不愉快的十多年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便是他的兄长,而她的生母虽然一直冷漠无情,可是,她也一直从未放弃过。
可是,因为他的疏忽,她失去了这两个至亲之人。
思绪戛然而止。
沉重,渐渐地袭上了他的心头。
若是她知晓了害她失去至亲之人的罪魁祸首是他,她会如何?
会如何?
心中的沉重顿时转为了恐惧。
眼前的娇颜也似乎开始渐渐的模糊了起来,仿佛便要在他的面前消失。
他慌忙上前,倏然伸手,将坐着的女子给猛然搂入了怀中,真实的触感传来,方才让他心中的惊恐平复。
荣华自然是不知道此时眼前男子复杂的心思,忽如其来的拥抱让她的身子僵硬了起来,即便是已经做了心里准备,即便他们已经是夫妻,可是,如此亲近的行为,却仍旧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渐渐的,齐怀若似乎也感觉到了怀中之人的异样。
也渐渐的,找回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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