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姬- 第26部分

咚咚——

“是谁？”千夜忙收好花环，放在包袱的衣服下。

“姐姐，是我……”是小茜。

“快进来！”千夜起身走至门边拉开门，将小茜拉进来。“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千夜好奇的问道。

“姐姐，我……”小茜羞红着脸不知道如何开口。

“怎么了？”千夜有些着急，对于小茜她有种过分的保护欲，或许小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像是以前的她，让她想要爱护这个可爱的女孩。

“姐姐，我，我很烦恼……”小茜睁大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千夜。

“呵呵，说说看，是什么让我们的小茜烦恼啊！”千夜拉着小茜的手坐在窗前，微笑着说。

“我，姐姐，我最近看到一个人总是心跳加快，就连他的眼神也让我有种晕眩的感觉，姐姐我是不是病了？”小茜仰着小脸问道，样子可爱极了。

千夜哧的一声笑出来，她情不自禁的拉起小茜的手，笑着说：“傻瓜，你是情窦初开了！”

“姐姐，哪有，你不要笑话人家了！”小茜害羞的别过脸，不敢看千夜。

“哼，让我猜猜是谁啊！是不是……我哥……”千夜还未说完，就被小茜扑上来压在几塌上，小茜呵着千夜的痒，逗得千夜求饶不止。

“其实，是燕大哥啦……”小茜将头埋到腿间，不好意思的说。

“小茜，不是我不允许，只是我们不想连累了你……”千夜的脸上有些漠然。

“姐姐……”小茜看了看千夜，然后弯起嘴角说：“既然姐姐叫我不要喜欢，我就不喜欢了！”

千夜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般，她一把将小茜抱住，温柔的摸着她的头发，就像一个母亲一样。

“小茜，我可以做你的姐姐吗？”千夜喃喃的说。

“当然可以，你一直是我的姐姐啊！”小茜抬起头，娇声的说。

“恩，是啊……”千夜看着窗外的明月，心里划过淡淡的温暖。

“我没有父母，从小就是爷爷把我带大，小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小孩有父母，我就问爷爷我的爹娘在哪，爷爷总是看着天空发呆，很长时间的不说话，知道我以为他根本没听见想要重复的时候，爷爷才会转过头，拍着我的额头说‘孩子，有些事，都是宿命啊……’我一直不懂，姐姐，这么多年了，我习惯了与小花小草说话，与小鸟玩耍，这山上的一切都是我的朋友，我熟悉他们就像我们是一体一样，直到遇见了你们，姐姐，我真的很想要家人，这一直是我的梦……”小茜也看着月亮说着，皎洁的月光照在她稚嫩的脸上，有一种难以捉摸的疏离，那种寂寞的表情让千夜的心不停的颤抖……

“小茜，你的家人有留下什么给你么？”千夜心疼的看着小茜，这个孩子是这样的坚强……

“啊，有……”小茜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颈上的衣领里扯出一根红绳，鲜艳的红色被抽离出来，绳子的底端挂着一块新月形状的玉，那玉颜色润泽，泛着淡淡的幽光，一看就是不菲之物，玉上刻着一个字，千夜借着月光一看，竟是一个‘言’，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这玉定有另一块，两块可以拼在一起，凑成一对，小茜，那一块的主人或许就是你的亲人！”千夜激动的说道。

“真的吗？我还有亲人？太好了！！”小茜高兴的在地上跳起来，象个孩子一样的转圈。

第89章：月色

夜晚恬静如水，淡淡的微风出过，小茜打了一个呵欠，便趴在千夜的腿上阖上了眼睛，她弯起嘴角，似乎在做着与亲人相聚的梦，千夜抚上她的额头，嘴角也跟着笑起来，她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觉得异常的平静，她将小茜的身子放平，自己也躺下来，回想这几年，千夜觉得遥远的就像前世发生的一样，远离一切的喧嚣和繁华，只希望像这样静静的看着月空，寂寞也好，隐忍也好，至少，不用再回到那漩涡的中心……

同一个月空下，新帝，眯着双眸看着天边的一弯新月，他缓缓的抬起自己的手臂，拂开绣着龙图腾的剑袖，露出麦色的皮肤，以及手腕上那淡淡的快要看不清的痕迹，他的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这静谧的夜空下，他才敢这样的毫不掩饰的释放自己的感情，她，他连名字都不敢轻易的提起，只怕揭开那还没愈合的伤口。

千夜，你现在过得好吗？

他看着皎洁的月亮，喃喃的问着，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去寻她，强迫着自己给她自由，放她离开，殊不知，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眼神是那样的哀伤，他从不让其他女人在自己的寝宫里过夜，所以梦醒的时候，看着空空的床畔，心里的失落是那样的蚀骨，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即使千夜是毒，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只要她对他嫣然一笑……

“娘娘，夜深了，披件衣服吧，小心着凉……”一旁的侍女拿来披风为吟妃披上。

“你下去吧……”吟儿挥退侍女，依旧是站在窗前发呆，她的眼神忧郁而深远，远处夜空下那个伟岸的身体就像一个魔咒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她爱他，从未间断过的深爱，那天在湖边，她大胆的脱下鞋子，将脚放在水中，感受那份沁入心田的冰凉，那时她就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深深的灼烧了她纯净的心……

他在想着谁，是那个叫千夜的女人吗？自己陪在他的身边那么久，从未在他的寝宫留宿，是不是她还没有那个取代她的资格？是不是自己还无法将她从他的心里挪开。想着那夜的梦，吟儿就觉得心口有难以言语的抽疼，她要如何守卫自己这份卑微的爱呢？

……

满朝的文武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新君穿着龙袍，威仪尊贵的坐在龙椅上，身后是镂空的何玉屏风，他就像一个天神一样睥睨着这跪着的黑压压的一片的人，他的心有些莫名的空洞，这天下，这江山，他都拥有，唯独没有她的陪伴，这几年，他疯狂的掠夺着周围的一切，就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她，守护她，让她可以安心的待在自己的身边，让他用自己无上的权利去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伤害……

“皇上，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民间却传言前朝燕国的王子出现在民间，并且发动组织一批人预谋造反，这力量虽小，但是斩草要除根，燕国王子迟早会成为大新的隐患，将来就是祸害了！”丞相作揖上奏道。

新君的眼睛霎时变得深黑，黑的不见底，他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爱着自己妹妹的男人，新君眸光一转，又突然想到了一些事，那个被他关在新月湖底的人又是谁？琉璃曾经说过那个人是个谜，难道他和千陌以及燕朝有什么关系吗？新君心里渐渐明了，发现丞相还在等着他的答复，随即看着将军，嘴角微微勾起。

“破颜大将军，这件事，就交与你去办，铲除乱党，立功则重赏！”新君说道。

“是！微臣遵旨！”破颜单膝跪下，行了一个军礼。

“你们若是无事，就退朝吧！”新君看了一眼众人，然后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去。

新君转过长廊，阳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他径直走到一个假山后，身边的随从转动了一块石头，面前的石门便被打开，里面是一条漆黑的隧道，新君带着随从走进去，这个地方直接通向湖底，里面阴暗潮湿，虽是夏日，但是这里却透着让人发颤的寒冷。

远远传来水滴声，新君从未见过这个被关着的男人的真面目，他究竟是谁？新君抬脚往里走，直到一个囚笼，四周都是大理石壁，只露出一个一人高的铁栏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新君站在铁栏前，渴了一声。

“你终于来了……”里面的男人声音像来自地域的魔鬼一样的嘶哑，样子看不清，只是蓬乱的头发下遮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这个男人究竟是谁？新君的心里有些莫名的寒冷。

“你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会再来找你？”新君冷冷的问道。

“我，我是谁，我自己都不清楚了，我是谁？哈哈……”男人有些发狂的大笑着，这笑声让新军的心里无比的厌恶。

“住嘴！”新君吼了一声喝止住那凄厉的笑声。

“我不管你是谁，就算你不是燕王子，我也不能放你离开！”新君甩过袖子，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人却开了口。

“听说过一个这样的故事吗？”男人的声音虽然沙哑难听，但依旧吸引着新君的好奇。

……

新君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自他从水牢中出来，他甚至觉得有些晕眩，这是一个怎样可笑的故事啊……他敛了敛眉，朝着寝宫走去，只是他刚才站的那个地方的草已经被他踏地残破不堪。

破颜接过皇帝的指令，早早就从将军府出发，他一夜未眠，夜里是无尽的梦，以及那梦里出现的鲜红的嫁衣，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见那张脸，那眼里的哀伤依旧是那样的让他心疼，那时候，他以为她会披着这华丽的嫁衣嫁给齐王子，只为借助齐军的力量灭了新国，只是不知为何她突然反悔，并且求齐王子放过他们，那个时候，他不懂这个女人，他不懂她为何会这样做，明明是为了复仇，为了要让新君受伤，可是最后为何心软了呢？

破颜骑上马背，眼睛直视前方，他如今就去找寻他们，去知道真相，去探个究竟……

第90章：忌日

小茜清早起来便见着千夜直直的坐在窗前，仿佛一尊木偶，没有生命没有气息，小茜突然感到有些害怕，她轻轻拍了拍千夜的肩膀，生怕反过脸来的是一双毫无生气的眼。

“小茜，你醒了啊……”千夜淡淡的说，明亮的眼睛里竟布满了血丝。

小茜松了一口气，或许是因为千夜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所以她居然会害怕，她暗自觉得自己可笑，随即弯了弯嘴角，笑着对千夜说：“姐姐，你怎么不叫醒人家？”

“呵呵，我看你睡得极香就没叫了……”千夜依旧是淡淡的回答，她的思绪回到了昨晚。

千夜本来睡眠极轻，刚睡下没多久就进入了一个梦境，时间一下回到了四年前，依旧是那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天上晶莹的雪花成了梦境唯一的背景，她依旧是穿着那件鲜红的嫁衣，她木然的走着，走着，前方没有人，只是皑皑的雪白一片，白的刺目，她只是走着，没有方向的走着，那无尽的路似乎没有尽头，两边是屹立的大山，山上竟开满了梅花，每一片花瓣都摇摇欲坠，掉在雪地里殷红的一片，煞是惊心……

突然梦里有人从身后抱住她，让她不要再走，不要离了她太远，只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亦控制不了她的心，那熟悉的温度再次夺走了她的呼吸，可是她不会停下，他也不会在原地等着她，漫天盖地的雪花夹着梅花压下，千夜惊醒过来，这一醒再也睡不着了，只得睁大了眼睛躺在那里，一颗心却木然没有半分哀恸，她想哭，可是，她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两眼早已没有哭泣的权利。

“姐姐，姐姐……”小茜推着发愣的千夜。

“啊，我没事，只是没睡好……”

“姐姐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准备早饭……”小茜跳下床踏着鞋离开。

千夜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她静静的躺下，记忆在脑海里飞快的旋转，她是多久没有回想这些事了，就像尘埃一样落在心上，不经意去触碰，拂的满手的灰尘……

成为奴隶，在牢笼中的日子仿若是前世，那个时侯的自己害怕，彷徨，崩溃，甚至想过要了结此生，可是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见着他，那个杀了她父母的仇人，那个让她堕入地狱的恶魔，往事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如果那个时候他没有带她回宫，她被他杀了，或者，她辗转为其他的命运，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的残忍，他的温柔，他的犹豫以及他看她的眼神的复杂，失去记忆对她来说是偶然还是必然，他的谎言让自己失了这清白的身子，委身于仇人的怀抱，日日夜夜的交缠却一次又一次让她无法抗拒，她觉得自己可笑，当她知道那个伤害她的女人被他惩罚后，她的心又有些犹豫，或许忘记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呢？

千夜从来没有把我自己能够掌握这样一个男人，直到他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她的心有些东西似乎在一片一片的凋零，是坚持还是倔强，她已不知道，只是每次抚摸手上那有些凹凸不平的疤痕，她才清晰的觉得过去的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小夜！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千陌的声音打断了千夜的思绪。

“哥，我知道……”千夜缓缓的坐起身来，四年里每到这一天，千陌总会带着千夜到一个高山上，仰望着家乡的方向，祭奠死去的父王和母后，那是千夜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夜，或许这也是千夜心里永远的梦靥……

“哥，如果我们不是公主和王子该有多好，我宁愿做一个普通的百信，和自己心爱的人守着自己的这片天空，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有一个温暖的家……”千夜看着山间冒着袅袅青烟的农家，眼里满是羡慕的说道，那样平淡的生活才是她所渴望的，至少不用面对那些纷争。

“千夜，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那我如何在这世上找到你？只是上天让我们相遇却让我们成为兄妹……”千陌温柔的看着千夜。

如果我不是我，你也不是你，那我们终究会成为陌生人擦肩而过还是注定在某个地方相遇？既然上天让你遇着我，却又为何让你我成为仇人？这杀父弑母之仇又如何能容纳我们……

千夜静静的低下头，跪在地上，她从怀里抽出一块斯帕，上面沾着血迹，那是母亲的血，千夜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个夜晚，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那么小的她目睹了这一切，目睹了那个烙刻在她脑海里永恒的噩梦。

“娘亲，女儿不孝，没有替你报仇，女儿没有用……”千夜忍着巨大的悲伤说着，她的眼睛开始灼热，她知道自己不能哭，可是抑制自己的眼泪却是那样的难受。

“不，千夜，没用的是我，父王母后的仇终有一天会报，那挫骨扬灰之辱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千陌抽出佩刀插在地上，眼里满是杀气……

漫山是随风而动的树，一眼看去是一片绿的海洋，千夜觉得这颜色能让她安心，那山腰上的一簇殷红，是那样的娇艳，那样的柔美……

千陌在地上摆上了水果和水酒，两人跪在这小小的山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