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扯了多久才把话题又引到了凌雪看身上。
“说,你接近渊儿、狐媚惑主是什么目的。”
凌雪看瞪着死鱼眼,“我没接近他啊,是他先搭理我的。”
再说了,那时她才穿越过来,人生地不熟的,又怎么可能摸不清头脑地就去主动接近谁。
苻太后转过头看向赵临渊,“他说的可是真的?”
赵临渊想了想,两个人第一次相见确实是自己先开的口,虽然语气态度也不怎么好,毕竟不管是谁被关了,心情都不会好的,何况他还是九五之尊。
于是赵临渊很不争气地点了点头,“这的的确确是儿臣先主动的。”
“那你之后在渊儿面前尽卖弄些小聪明又是什么目的?”苻太后一脸深沉“钱。”凌雪看用着轻描淡写的语气道出了这个她深思熟虑很久的答案。
第10章 疯狂的马
放在21世纪,这是一个最差的答案。但是放在君主专制的古代皇族面前,这就成了一个绝好的答案。原因很简单,只有四个字,“帝王心术”。如果你把自己说无私了,为社稷,为百姓,这不是要造反的节奏吗?
赵临渊看着苻太后无言以对,于是启唇道,“母后,到底是谁在您面前嚼舌根,挑拨我们母子之间的关系,儿臣不愿意去调查。我宋国是个宽容的国家,只要有本事,不管是小聪明还是大智慧,都能有他的容身之所。今日是尊儒大典,凌雪看是本次的主策划人,现场情况还需要她来把控,所以还请母后把人交还给儿臣。”
他的态度很明显,也很强硬。
苻太后冷着眼强势道,“这是你该说的话?”
“儿臣并未觉得自己有何过错。”赵临渊谨慎而肯定地回答道。
苻太后表情凝重,缓了一会儿,又一下子笑开了起来,“好,有几分帝王该有的气势,我儿真是长大了。”
凌雪看嘴角一抽,内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
这么快就解决了?说好的宫斗大戏呢,说好的步步为营阴谋算计呢,一点新闻价值都没有!
吐槽归吐槽,凌雪看觉得自己这条命没丢还是极其幸运的。于是她又很欢快地陪着赵临渊回了尊儒大典的会场。
此时射术的比试刚刚结束,前三项“礼”、“乐”、“射”苻留生皆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都是你,害我错过精彩的比赛。”赵临渊悠悠地抱怨道,不过他心里倒一点也不生气。毕竟凌雪看没有真的出事,自己还得了母后的夸奖。
“关……”凌雪看刚开口想说关我屁事,瞬间觉得不适合这个高大上的场合,于是堆起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改口道,“圣上高兴就好。”
“呵呵。”赵临渊也学着她平常的古怪语气将这两个叠字冷冷地掷出了口,惹得凌雪看猛地一惊。
“我勒个去,你连这个都学会了,牛木耳啊。”
赵临渊小得意地轻哼了一声,“我学会的还多呢,比如你那个,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他便唱还边跳了起来,不亦乐乎。
“行了。”凌雪看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你注意下场合啦,那些当官的可都在盯着你。”
赵临渊这才停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冷气。
“混蛋,都是你的错!”他用手遮住了整个脸,透过指缝来观察着周围人的眼神有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你遮也没用啊,这里谁不知道你是皇帝啊?”凌雪看无奈地耸了耸肩。
这时,另一件事吸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本来用于御术比赛的马匹突然不受控制了起来,并且正正朝着凌雪看和赵临渊的方向而来。
“护驾!”侍卫们赶快守在了凌雪看与赵临渊的前面,以免失控的马惊扰到帝王。
“呐,你往左边逃,我往右边逃。”凌雪看简单交代了一句,就玩命地往右边跑了去,然后马匹了奇迹般地转了方向,直冲凌雪看而去。
“这么倒霉?”她低咒了一声,尽量地往高处跑去,可是根本阻挡不了那些马匹。
“你们这些饭桶愣着干嘛,还不快去给朕把这些畜牲稳住。”
“遵命。”
侍卫忙腾了一会儿,才终于把马匹制止住,凌雪看也体力不支,瘫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真刺激,够我写个长篇报道了,老子要究责到底,先查事件主要负责人,再看领导有没公款私用,最后通通引咎辞职。”她拍拍胸口,确认一下自己还活着,才反应过来,“妈蛋,我就是负责人啊。”
“你在瞎嘀咕些什么啊,还不快起来看怎么解决啊。”赵临渊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现在现场一片混乱,显然是不能继续比赛了。
“还能怎么着,查呗。”凌雪看拍拍屁股上的尘土,“说到底,为什么这些马都冲我来啊,难道我遇到会御兽的狠手了?”
“陛下,草民有话想说。”一个陌生的男子向着赵临渊拱手。
“准了。”
“草民听闻有一种香料,唤作桑荃,寻常人闻不出味道,但马匹一闻便会发狂,所以草民猜想,这位公子是不是沾染到了这种香料,所以……”
“可是我进宫时乘的是马车,那匹马也没有反应啊。”凌雪看摊摊手,无奈道。
赵临渊不放心地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你再仔细想想,进宫后有没有谁故意碰你什么的。”
“不只有就你了吗?”她翻了个白眼,突然想到,还有抓她的两个侍卫!
侍卫是不可能和她结仇的,所以要不是他们背后有指使,要不是他们不经意间被人利用了。
凌雪看凑近了赵临渊,对他耳语道,“呐,给你个表现圣明的机会,第一,查出押我的两个侍卫是谁;第二,问问惠妃娘娘或者太后是谁在他们面前说我坏话的。”
赵临渊一惊,“你这是要公报私仇?”
“我还宫爆鸡丁呢,这是个连环计。除了你之外,和我有过肢体接触的就只有押我去冷宫的两个侍卫了,太后向我发难也只是其中必要的一个小环节。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赵临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反正凌雪看这样说了肯定有她的道理。
“明白了的话就去吧,皮卡丘。”
“皮卡丘?”
凌雪看的嘴里又冒出了他不能理解的词语。
“夸你。”凌雪看也不愿意过多去解释耽误时间,于是又用这两个字糊弄了过去。
惠妃听到赵临渊陈述完事情后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
“她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人要害他啊,生命力真是顽强。”
这话也刚刚戳中了赵临渊的笑点,他忍俊不禁,叹了口气道,“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所以朕才来看看你知不知道在母后面前进谗言的是谁。”
“你们的意思是,那个人就是害凌雪看的。”惠妃坚决地摇了摇头,“小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赵临渊自然知道,被惠妃称作小叔叔的人只有一个,也是他的小舅舅,宰相大人老来得子的苻留生。
这事难办了起来,查吧,毕竟是亲戚,不查吧,他一个皇帝又会失信于人。
关键是桑荃是味很难辨别的香料,而整个宋国最好的鉴香高手又恰巧是苻留生,现在所有证据都指向着他。
于是他返回会场,立马做了两件事,第一件是把选手和前来观看的大臣家眷都给打发走了,第二件就是与凌雪看商量,看可不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当然不可以!”凌雪看义正严辞地说道,“我们要依法治国,依宪治国,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你说得都对,但是这不现实啊。”赵临渊把凌雪看拉到了身边,“你想,万一那个人背后有我都很难去约束的势力,那怎么办?一查的话,他们很容易明面上就对你下手。”
“巧了,我活到这么大就没畏惧过权势。”凌雪看拍拍赵临渊的肩,突然间记者魂又燃了起来,“你想想,你作为皇帝,尚且因为无法去动一些权贵而包庇他们让我息事宁人,那你手下那些地位更卑微的官员呢,他们也肯定不敢为老百姓出头,这样的国家,普通老百姓还看得到一点希望吗?”她站起身,向着赵临渊一拱手,“我先回醇王府了。”
“我送你。”
“为国为民,请圣上还是先考虑下我说的话,在下告辞。”
“凌雪看,你就不能不要这么倔吗?”赵临渊一把将她揽到怀中。
她说的话他又怎么会不懂,但是权贵阶级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也不愿意因此让凌雪看成为众矢之的。
凌雪看叹了口气,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扒开,“我可担不起狐媚惑主这一罪名。”
他愣在了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
“来人。”他将手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终是下了决定,“给我查出一个月内宋都所有香料店中桑荃的购买记录。”
“是。”
第11章 极不害臊
东风阁。
凌雪看回去的时候样子是极为狼狈的,衣服也是脏兮兮的。
“公子,奴婢这便吩咐热水房给您烧洗澡水。”
“嗯。”
她进了内室,把外套随意地脱了下来扔到了屏风上。
这时,她开始无聊地想起今天的事情,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对赵临渊太过分了一点。毕竟以前她写评论稿抨击公检法什么的,对方都是老谋深算的政治家。但赵临渊不一样,他还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而且她知道他是在维护她的。
想了一会儿,她又觉得自己一定不可以动摇,毕竟赵临渊虽小,但却是帝王,他的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全国人民的生活,如果他畏惧权势,包庇佞臣,那么下面的人将更加无法无天。
不过她也承认,今天自己的态度确实不太好,改明儿给他道个歉再说说理就好了。
她想了很久该怎么道歉,但总觉得无论如何开口,就都成了矫情,脑子里也是越想越乱,一直到杂役们把大木桶和热水搬来。
“好了,你们全都出去吧。我要安安静静地泡个澡。”
她将一群准备留下来给她搓澡的丫鬟也全都打发走了,合上门,才安心地褪去了衣服,走进大木桶中。
热水蒸腾起满屋的雾气,薄薄的氤氲里,她看到一道白色的人影从窗外跃进来。
“啊”
凌雪看叫了起来,她虽然和风许尘睡在一起,但是只是出于帮他恢复形骇,两个人从来没有坦诚相见过,这下她洗个澡他却突然冒了出来,不被吓一跳才怪。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
门外守着的丫鬟大有冲进来的趋势,她便立刻闭了嘴,想了几秒才答道,“我心情不好,瞎嚎两声,不用管我。”
确定她没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丫鬟便规规矩矩地应诺了一声,“是。”
“心情不好吗?”风许尘走到木桶边来,蹲下身将视线和她齐平,叠着手臂放在木桶边缘,“说出来给我听听吧。”
凌雪看浑身打了个寒颤,压低着声音,“你……不要过来!把眼睛闭上,混蛋,不准看我。”
“人和人的构造都差不多,看和不看也没什么区别啊。”风许尘歪着头,像是想不明白她的话的样子。
“没区别那你为什么要穿衣服!”她拿出了最直接的话来证明。
“因为会冷。”风许尘用着认真而俏皮的语气说出,外带着眨眼睛卖萌。
面对这样子的话,凌雪看发觉自己竟然无言以对,她本来觉得古代人都差不多,可为什么和赵临渊还可以稍微沟通沟通,可这风许尘却是纯粹属于“我说的你不懂,我不说你却懂”这种奇葩。
她得想个办法把风许尘支开,好好地洗个澡。
“阿尘,我是真的心情不好。”凌雪看用着哄小朋友的语气轻声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他也担忧地想要了解。
“你知不知道桑荃?”
“一种很特殊的香料,人是不容易闻不出来味道的,但是马匹一闻到就会发狂。”
凌雪看点点头,没想到他还挺清楚的,于是立马双手合十作求人状,“我今天就是被人用这个整了,是你的话一定有办法查出来的吧?”
“你什么时候要?”
“就今晚。”她假意把脸上的水蒸气当做泪水抹了抹,“今晚不查到的话,我都不知道明天他会再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我。”
风许尘咧开嘴笑了起来,“那好,我就先去查查看。”
“嗯,拜托你了。”凌雪看伸出胳膊,故作深情地向他挥挥手。
风许尘一走,她才觉得自己终于得解放了,立马加快了洗澡的速度,然后舒舒服服地上了床。
果然还是一个人睡爽。
风许尘回来的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多晚了,只觉得有个重物压着自己。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压着她的时候她基本上感觉不到重量,可是最近觉得越来越他沉了。
风许尘见她醒了,便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纸包,在她面前晃晃,“事情办好了。”
凌雪看听到这话也立马清醒了过来,“这么快?”
“嗯嗯。”风许尘宠溺地勾起唇角,“因为主谋就在府中啊。”
凌雪看立马警惕了起来,从他手中夺过小纸包道,“是谁?”
“你不要着急嘛,这件事很好解决的。”风许尘带着一脸宠溺的笑容,指指他手中的小纸包,“你明日想办法在每个人身上都撒点这个,到时候自然有人会露出破绽。”
凌雪看撅着嘴把小纸包凑近自己的鼻子闻了闻,只觉得有股淡极了的清香,于是她便问道,“这个不是桑荃?”
风许尘嘿嘿地笑起来,靠着凌雪看嚷嚷着,“好困,不说话了,睡觉。”
翌日,赵临渊还是老样子,一大早就赶过来接她进宫。两人一路尴尬着没有说话,等上了马车,凌雪看才把昨天风许尘给她的小纸包塞到赵临渊怀里。
“帮我。”
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她本来想了很多开场,但总觉得不合适,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就开门见山好了。
“这是什么?”他凑近鼻子闻了闻,有股淡淡的香味。
“在每个人身上撒一点这个,犯人就会自动露出马脚。”
赵临渊点点头,把小纸包揣进怀里,犹豫了半天又道,“害你的人不是苻留生。”
凌雪看怔了怔,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怎么会突然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