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入了天机阁,凌雪看便让江源澈摒退了左右,然后开始和他吹了起来。
“你想知道的两件事答案我都知道,所以我觉得那女人没活下去的必要。”凌雪看用着冷漠的神情说道。
江源澈轻蔑地笑了一下,“你昨日那幅表情,会是觉得那女人没活下去的必要吗?我看你分明就是想放她自由。”
“那你还想不想听你之前要问她的两件事了。”凌雪看干脆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舒舒服服地在大厅里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你说。”
“第一,是谁派她来的,我想这个你也知道了的吧,她是江源鸢那边的人,而且她和江源鸢的关系还不一般。当然,即使你明白了这些,然而也没有什么卵用。”凌雪看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
“之前你装作和她不认识,倒也还装得挺像的。”江源澈愤懑地在挺像的三个字上加了重音,那时候,他真的差点就以为她是货真价实的江源陌了。
“过奖了,姐姐我也就学过一些表演……唱戏而已。”凌雪看翘起了二郎腿,得意地说道。
“你还会唱戏?”江源澈一下子惊讶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她,“唱一段给朕听听。”
凌雪看摆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一边叹气一遍摇头,“你改改你那昏君的习惯好不好,咱们现在可是在谈正事,正事两个字怎么写你知不知道。”
江源澈收起了自己那轻浮的表情,正经危坐,“朕不过是想试试你,看你是不是会忘记我们现在要谈正事。既然没有,那你就说吧,他接下来的计划。”
凌雪看尴尬地耸了耸肩,“他们的计划无忧也不会知道的。因为原本江源鸢是和我们合作,后来赵临渊半路杀了出来,他信了赵临渊的话和我们决裂,就必然会改变原本的计划。而在赵临渊这个因素产生后,无忧又没和江源鸢有交流的机会,所以无忧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那你所说的,不都是废话吗?”江源澈不满地说道。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做,但是我知道我们要怎么做啊。”凌雪看狡黠一笑,“首先,戳掉江源鸢在卫国的老巢,让他不会有任何补给来源。”
江源澈惊了一下,“你是说,江源鸢那家伙一直在卫国常驻着?”
凌雪看轻嗤了一声,“怎么,你查我的行踪倒是查得蛮厉害的,人家在你地盘上横了那么久,你硬是不知道?”
“这不一样!”江源澈辩解道,“朕是派人一路从宋国打探到了晋国,再从晋国追到的卫国,才绑了你的。但是,朕根本没想过江源鸢胆子居然这么大,敢回卫国扎根。他的老巢在何处?”
“潼祈。”凌雪看直接爆出了地名。
“潼祈,就是那个漕运发达,烟花柳巷云集的潼祈?”江源澈反问道。
凌雪看点了点头,解释道,“潼祈一个叫春芳楼的妓丨院,妓丨院的后院有个房间里有密道,密道可以直通一个叫长乐无忧的街市,里面贩卖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赌坊和青丨楼,总之,是个巨型的销金窟。”
“朕这就派人去把这地方端了。”江源澈拍了拍龙椅的扶手,激动道。
“等等,你要这么直接就去给他端了?”凌雪看笑了出声,“少年郎,我跟你讲,这样可是不行的。”
江源澈狐疑地看着她,“怎么,地方是你供出来的,你还想朕放过?”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情商,现在可不是明着和江源鸢撕破脸皮让他防备加深的时候。咱们要一点一点地把他的势力摧毁,才可以让他无处遁形,明白吗?”凌雪看翻了个白眼,“巧立名目会不会,找个靠谱一点的理由,让江源鸢以为,自己是运气差才被查到的。
江源澈恍然大悟,摸了摸下巴考虑起来,“这……怕是不管我用什么名义,他都会自动联想到是我所为吧?”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凌雪看苦恼地用手托住了下巴,“没办法啊,任是谁被像是江源鸢那样对待,或多或少都会生出被害妄想症吧?”
“被害妄想症?”江源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名字还蛮贴切的。”
凌雪看无奈地将双手拍到了自己脸上,“我地乖弟弟,你又跑偏了。”
“这回是你把我带偏的,是你的错。”江源澈冷高道。
凌雪看轻咂了一下舌,“我不跟你争。”她托着腮认真地想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面前像是出现了一个小灯泡,在闪着智慧的光芒,“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江源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总觉得等她想这段时间,他都快睡着了。”
“你手上有没有那种,非常正直,又不会看人脸色,基本上没啥不正常的兴趣,又鄙视他人欲望过甚那种官员。”
江源澈摇摇头,“这种人就算有的话,也不知道被贬到什么地方去了。”
“反正你尽量找找,然后把他派到潼祈那边去,还是给个权力稍微大点的官职当当,这样的话,想必他上任没多久,就能把那里不正规的赌坊妓丨院整顿地干干净净,如果他查到了长乐无忧,自然是最好的,如果他没查到,那就派个人给他点线索让他查到。”凌雪看猫起了眼,“对了,得派点人保护他安全,否则很容易查到一半就被人给杀了。”
江源澈明了地点点头,“我会想办法找找看,有没有这样的人。”
“别太声张,一切谨慎着进行。”
“好。”
另一边,宋都,醇王府。
赵临泽与风许尘对坐着,下着一局棋。
“三国之中,其实我最喜欢宋国。适逢乱世,无论是晋国,还是卫国,都不如宋国这般宁静无事。”风许尘用着平和而温缓的语气说道,然后从棋罐中执起一枚,落到了棋盘中。
“宋国注重民生修养,自是无事。卫国晋国连年战乱,苛捐杂税又重,压得人民喘不过气来,又怎么能安逸祥和呢?”赵临泽浅笑着,落了一子。
风许尘叹了口气,“但是,似乎宋国陛下想要破坏这宋国的安稳呢。”
赵临泽愣了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来醇王殿下你还不知道咯。”风许尘敛下眉眼,如坠星辰的眼眸中散发着幽深的光,“因为宋国陛下的关系,江源鸢,哦,如今应该尊称为顺王殿下。顺王殿下他与长公主,已然决裂了。”
赵临泽皱起了眉,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地点在卫国,如果凌雪看转投江源澈,江源鸢和赵临渊加起来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还有面前这个人。
“宋国陛下对雪看的恨意,怕是已经吞噬了他的心。这样下去,或许原本祥和的宋国,也可能会爆发一场战争。”风许尘认真地分析道。
赵临泽不明白他对自己说这些话的意义,况且他也不相信风许尘说这些话是为了宋国好,于是他尽量稳定下自己的表情,风轻云淡道,“宋国不惧战争。”
“那……宋国怕不怕小皇帝死呢?”风许尘目光逼仄,直愣愣地锁定着赵临泽。
赵临泽听到这话,拈着棋子的手也不由地紧握了一下。
“宋国民间虽是安定祥和,但是朝堂之上怕也是各方势力对峙吧,以醇王殿下你为首的内亲,和以苻宰相为首的外戚是现今主要的两股势力,所幸的是,这两股势力对小皇帝都算是衷心耿耿的。但是如果小皇帝一出什么事情,怕是就会拼得你死我活了吧?”
赵临泽沉沉地吁了一口气,“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想要我叫阿渊回来,你的目的是什么?风公子,我并不觉得你是赌不起的人,卫晋两国联合,一宋国一战的话,是有胜算的。”
“我说过,我喜欢宋国的安稳,若是卫晋两国能够像宋国一样安稳就好了。我又怎么会想要战争呢?”风许尘的眼眸一片平静,平静地就像是他从未被世俗惊扰过一般。
“这局棋结束,我就与阿渊写一封信,劳烦风公子代为转交。”赵临泽客气地说道。
风许尘微微半眯了眸子,“醇王殿下,这棋咱们没必要下下去了,是局和棋。”
赵临泽仔细地看了看棋盘,这明明就还没下几子,断不了输赢。
“风公子何以见得?”
“因为,现今我和醇王殿下还没到需分得输赢的程度,自然以和为贵。”
赵临泽明白了他的意味,也朗声笑了笑,“风公子所言不错。不过,赵某想知道,赵某与风公子定会有一分输赢那日吗?”
风许尘轻轻地摩挲着下巴,“大抵吧,醇王是位绝佳的对手,我自然是不希望错过的。”
“若逢那日,赵某希望能与风公子真正地下完一局棋。”赵临渊说着,开始将棋子分拣回棋罐,虽然他心中还是希望现在就能与风许尘对弈,但是风许尘的话让他明白,两人对弈之时,可能就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某种大的劫难。
“自然。”风许尘答道。
第103章 嫁给我吧
凌雪看回府,就已经是快到申时了。一踏进府门口,就有丫鬟过来向她禀报,“长公主,府里来了一位姑娘,说要见您,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您是她嫂子。”
凌雪看瞪大了眼,自己都还没嫁人呢,哪儿冒出来个小姨子啊。
“人在哪儿?”她摸了摸鼻子,不管是谁,找上门了,她总归是要去看一眼的。
“回长公主的话,人在镜水湖那边。看样子,她好像对咱们府上很熟的样子。”丫鬟回话道。
这下,凌雪看大致猜到是谁了大司马成将那个妹妹,媛媛。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媛媛的时候,媛媛也是亲昵地叫着她嫂子,看来她和江源陌的关系,还是很好的。
“带路。”凌雪看平视着前方,尽量做出一副波澜不惊了然于胸的模样,原因是,她总不可能直接说她根本找不到那什劳子镜水湖吧。
“是。”
丫鬟带着她绕过了荼蘼林,前方便是一片的豁然开朗,有湖光潋滟,腊梅盈香。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人影穿着一件红色的斗篷,在湖边欢快地向她招着手,“嫂子,我在这儿。”
凌雪看听她这样叫自己,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毕竟她才不想和成将又被绑在一块儿。
“媛媛你怎么来了。”
“我想嫂子你了,所以就偷偷溜出了找你咯。”媛媛拉着她的手撒着娇。
凌雪看尴尬地陪着一脸的笑,然后对她道,“媛媛,我和你兄长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叫我嫂子了。”
媛媛望着她,眼中开始翻滚起了泪水,然后用着天真的童音问,“嫂子是不是不喜欢媛媛了。”
凌雪看一下子慌了起来,看着她哭,不知道怎么的,自己也跟着有些心疼起来,“媛媛你别哭啊,我不是不喜欢你啊,我只是不喜欢你兄长了而已。哎呀,也不是不喜欢你兄长,只是不是以前那种喜欢了,你明白吗?”
媛媛摇摇头,“是兄长做错什么惹嫂子您生气了吗?我回去叫他改。”
“不是……”凌雪看觉得果然和熊孩子解释问题最为麻烦,她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不勉强了。”
媛媛听到她这么说,也马上破涕为笑,抱住了她,“嫂子最好了。媛媛最喜欢嫂子了!”
凌雪卡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能摸了摸媛媛的脑袋,向她道,“我们坐下再谈,好吗?”
媛媛点了点头,欢快地跑到了远处的石凳边,拿出了小手绢,抚了抚两张石凳上带着的灰,“嫂子,过来坐吧。”
“好。”凌雪看缓步向她走了过去,坐在了她已经收拾好的石凳上,然后道,“说吧,你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她才不相信这小妮子会因为想她想到偷跑出来,毕竟那天在大司马府上,她是看到了的,成将说话对着小妮子还是挺有分量的。
媛媛支支吾吾起来,然后用着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凌雪看,“嫂子,你不要不嫁给兄长好不好?你和兄长毕竟那么长的感情了,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呢?你不嫁给他,他就要逼我嫁人了。”
凌雪看这才弄清楚了,一定是成将把先帝的旨意告诉了媛媛,也让她早有个心理准备。
“媛媛,我已经喜欢上其他人了,所以不可能嫁给你兄长,而且,你兄长也不喜欢我了啊。”凌雪看这样向她解释道,虽然她明白,这样对媛媛说,是十分不公平的。
她是公主,成将是大司马,所以他们彼此不没有相爱,是可以有其他选择的,但是媛媛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贵女,如果要她入宫或者嫁给一个王爷的话,是不能够拒绝的。
“怎么可能?”媛媛不可置信道,她不停地摇着头,“我不相信,世界上没有比兄长更值得托付的男人了。”
“小丫头,你还小,懂得起什么叫做值得托付吗?”
“就是因为我还不懂,所以才不要嫁人啊。”媛媛小声地抽泣起来,“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皇帝什么王爷的,他们以后要是对我好的话,我不得被其他的女人害死啊,他们要是对我不好,我这一辈子不就都毁了吗?”
凌雪看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年龄还那么小,就可以想这么多。
“媛媛,人都是自私的。”她叹了口气,“所以我不可能用我的幸福去交换你的未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你能自己选择,是和江源澈在一起,还是江源鸢。”
“嫂子,你和兄长就真的没可能了吗?”媛媛再次试着问道。
凌雪看果断地摇了头,“我们已经绝对不会再有可能了,因为,我和另外一个人才是命中注定。”她拍了拍媛媛的肩,“你再不回去的话,你兄长会担忧的。等哪天,我和你兄长商量商量,带你去见见他们两个,然后再决定,好吗?”
“嫂子,我不能不嫁吗?”
凌雪看沉默了片刻,然后告诉她,“不能,你不嫁的话,你们家就是抗旨不遵,抗旨不准的后果,你们成家经受不起。”
“我明白了。”媛媛绝望地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她起了身,无措道,“那,长公主,我就先走了。”
“傻丫头,你也不用和我这么客气,总归有一天,你得叫我声阿姊的。”她也起身,牵住了她的手,“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