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活人- 第270部分

“我没什么看法，害人的鬼自然是恶鬼，救人的鬼自然是好鬼，这有什么需要质疑的么？”吕秋实看上去根本没有动脑子，顺着老僧的话回答道。

老僧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似笑非笑的样子说道：“吕施主是有大智慧的人，贫僧相信你绝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只不过你小心谨慎惯了，不愿意轻易将自己的看法表露出来罢了。”

“我……”吕秋实惊骇于盘坐在床榻之上的老僧的判断，自己进屋之后，这个老僧至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睛，可是他却感觉到对方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就像白天再五台山各个寺庙内，被诸多神佛雕塑注视的感觉一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贫僧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吕施主你是谁？”老僧的话中处处透着禅机。

“我是谁？”吕秋实愕然了一下，重复着老僧的话，他的这句话既像是问自己，又像是问盘坐在床榻上的干枯老僧。

“吕施主，我这两个鬼徒儿本是亲生兄弟，哥哥生前积德行善，死后本应投胎一处好人家；而弟弟生前恶贯满盈，死后自当是被打入地狱。”老僧的思维瞬移的异常快，没等吕秋实琢磨明白，又将话题扯了回来，“贫僧问你，你觉得我这两个鬼徒儿，如今害人的和救人的哪个是哥哥，哪个又是弟弟？”

按一般人的想法，既然哥哥生前积德行善，那么救人的一定是哥哥，反之，害人的自然是弟弟。

可是吕秋实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感觉的到老僧话中有话，思考片刻后，迟疑的说道：“难道说这兄弟二人死后化鬼，变得与生前截然相反不成？”

“吕施主果然聪慧，只是吕施主可知他二人为何死后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么？”

我管他们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吕秋实暗自腹诽，不过嘴上却说道：“我不知道，难道说这中间有什么因由不成？”

“呵呵，哥哥死后作恶，只为给弟弟一个行善的机会，目的就是为了让弟弟能够不坠地狱，吕施主可明白贫僧的意思么？”干枯老僧说完话，继续闭合这双眼，面朝吕秋实，似乎在期待着吕秋实的回答。

“这……”吕秋实本想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可是话到嘴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问道，“大师难道是借此指点我么？”

“不错，吕施主果然悟性过人，将来完成这一世的使命，不妨皈依我佛，有望修成正果。”干枯老僧听到吕秋实的回答后，脸上居然流露出了笑容。

“使命？我的使命么？是什么使命？”吕秋实自动过滤了后半句，敏锐的从老僧的前半句中发现了关键的问题。

干枯老僧将头转向正前方，不再面朝吕秋实，缓缓地说道：“人之于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亲身所历的事情未必是真，有很多事情不解内情的话，是很容易产生错误判断的。就像贫僧的这两个鬼徒儿，如果不是贫僧告诉吕施主内情，吕施主能想得到害人实为善，救人实为恶么？”

此时的吕秋实感觉自己有些头大，床榻上的老僧话题瞬移的太厉害，东一榔头西一棍子的，他根本就跟不上对方的节奏，因此，他只能选择了沉默。

不过干枯老僧似乎并不愿意看到他沉默，先是对着另一边的两个化形鬼淡淡的说一句你们出去吧，然后又将脸朝向吕秋实，说道：“吕施主不言不语可是从贫僧的话中悟到了什么？”

“没有，”吕秋实实话实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琢磨老僧话中的深意，“我只是在考虑大师口中的使命是否是指我的使命，如果是，那我的使命是什么呢？”

干枯老僧从案台上拿起一把剪刀，轻轻的剪掉了一截烛芯，然后又把剪刀放回案台上，一句话不说，似乎是在等待吕秋实后面的话。

吕秋实注意到，整个过程中老僧始终都是闭着眼睛，如果说从案台上摸起剪刀可以用熟悉房内物件摆放来解释，那么闭着眼剪掉了一截烛芯，又该怎么说？

沉思片刻后，吕秋实眼前一亮，紧盯着床榻上的干枯老僧有些激动的问道：“大师，难不成你是想告诉我，我现在所看到的，听到的，经历的并不是真实的，只不过是我不了解事情的内情，才会认为自己是死活人，而实际上就像你刚才所说的，我根本不是什么死活人！”

“阿弥陀佛！”干枯老僧的手上第一次有了动作，他双手合什，高诵佛偈，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动容，“吕施主聪慧异常，仅凭老僧的只言片语就能够领悟到这一点，实在是值得称赞。”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我是死活人？”吕秋实蓦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床榻前，他知道床榻上的老僧就要说出一些他非常想知道的事情来了。

可惜干枯老僧并没有接着往下说，反而问道：“所有人？不知吕施主所指的所有人仅仅是指人间的修行者，还是包括了地府的诸殿阎君以及混迹在人间的那些鬼王？”

吕秋实身形一颤，猛然间想到，似乎真的是像老僧所说的那样，直接说自己是死活人的似乎只有人间的修行者，地府以及逾辉一伙从来没有指名道姓的说过自己是死活人！

令他震惊的不仅这些，老僧随后的一句话使得他当场惊呆了。

“这世间从来没有死活人，千年前没有，千年后的今日就更没有了！”

第559章　千年往事一

“这世间从来没有死活人，千年前没有，千年后的今日就更没有了！”

吕秋实足足发呆了半个小时，异常激动的问道：“如果世间从来都没有过死活人，那为什么世间有那么多关于千年前死活人的传言？如果世间从来都没有过死活人，那我是什么？

我眉心的黑白双龙是什么？我双眼会发出黑白光芒又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短短几年的功夫，却变成了如今的样子，大师，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吕秋实已经不仅仅是激动了，而是有些疯狂。一直被人间的修行者认为自己是死活人，连带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死活人了，可是今夜居然听到这个神秘的老僧说出什么世间根本没有死活人，他怎么可能平静的了？

如果这个世间真的没有死活人，那他所遭受的磨难以及他所爱的女孩遭受的磨难，这些帐要跟谁去算！

老僧从吕秋实的口气中听出了吕秋实的激动，他从床榻一旁拿过木鱼，一边敲击，一边诵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吕秋实只感觉到自己心中同样响起了一个声音，也是在诵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慢慢的，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老僧依旧闭合这双眼，但却能够感觉得到吕秋实的情绪变化，当他发现吕秋实情绪已经稳定，停止了诵经，开口说道：“阿弥陀佛，吕施主莫要着急，可有兴趣听贫僧讲述一个故事？”

吕秋实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老僧要讲些什么，点了点头不再言语，静静地坐在老僧的对面。

“唉，”老僧先是叹了口气，这才慢悠悠的说道，“千年以前乃至更久远的时候，人间的修行界可谓是高手辈出，人才鼎盛。那时候人间灵气充足，各个门派均有得道飞升之人，但就在千年之前，有一个人横空出世，使得与他同时代的所有年轻人都黯然失色。

可以说他是无数年来修行界的一朵奇葩，什么天资聪颖资质过人的话根本不足以形容，同辈中人根本无人能够望其项背，得道成仙指日可待。

不过，可惜他是一个散修，没有什么背景靠山，而且他性格高傲自持甚高，以至于得罪了不少修行中人。再加上他崛起的太快，又不买其他门派的帐，以至于被人陷害，遇高手联合围攻，几乎被散去一身道行。

自此之后，他销声匿迹，游遍全国各地，数年后，等他再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时，身边已经聚集了大量的孤魂野鬼，甚至还有鬼王相随。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使得鬼王能够甘心为他卖命，而他此次出现后也展开了报复，不仅仅是所有当年参与过陷害他算计他的修行中人被杀，就连涉及到的门派也遭到了灭门之祸！”

说到这里，老僧停了下来，似乎是给吕秋实一点时间来消化他的这番话，片刻后他话锋一转，说道：“吕施主和他有些相像，都是在实力大成之前遭人算计，数次险死还生。不过唯一的区别在于，吕施主心性善良，实力大成后并没有对曾经算计过你的修行中人展开杀戮。”

“是么？”吕秋实学着老僧一般面无表情，“或许是因为我现在还是孤身一人，不像那个人身边有众多鬼王相助。”

“吕施主说笑了，”老僧虽然一直闭着眼睛，却仿佛能够看到吕秋实的内心深处，“阿弥陀佛，吕施主胸怀大仁慈，怎会因为没有众鬼相随而放弃报复？如果贫僧没有看错，吕施主以灵魂状态，恐怕地府的阎君也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如今以肉身示人，在如今凋敝如斯的修行界中，以一己之力，也足以扫平。”

听到老僧提到地府的阎君，吕秋实的脸色变了几变，对面前形似枯槁的老僧不由又多了几分好奇。

在他上高中的时候，这个老僧就让慧法出现在他的身边，点化了他心中的自杀倾向；在他开始被诸多势力算计的时候，又是这个老僧派遣慧法点出了他的心魔，并且暗中保护他的父母；而如今，林冰诅咒缠身，险些丧命，又是这个老僧派遣慧法将林冰带到此处，明言可化解诅咒，救林冰一命。

再加上慧法在深海市对自己的帮助，吕秋实越来越看不出这个老僧到底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他不相信什么佛家的慈悲为怀，祁连乡墓葬内明心的算计，深海市陈家别墅内慧能的杀意，都说明了对方和张天白那些修行者一样，想要将除掉自己。

可是如果抛开这些，只看老僧和慧法二人，他们的所作所为，至少到目前来看，却无一不是帮助自己，只是他们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吕秋实早不是当初懵懵懂懂的毛头小子，短短几年的经历比许多人一辈子经历的都多，无时无刻不在面对着算计与被算计，他的心性早不是当初那种别人对他好，他就感恩戴德的那种人了。

如果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人，帮助了自己那么多，他或许不会多想，只会感激对方并想办法报答，可是对方不但不是一个普通人，反而是佛法精通的高僧，说白了同样是修行中人，他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对方的善意呢？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刻开口问道：“大师，我听鬼王逾辉说过，人间修行者中，除了一个老秃驴让他有几分畏惧，其他人都不放在眼里，不知道他口中的这个，这个，可是指的大师？”

“吕施主不用遮遮掩掩，逾辉口中的秃驴的确就是贫僧。逾辉虽是鬼王，却也算得上忠义，若非如此贫僧当年就会把他散掉了。不过他也是个井底之蛙，虽说人间修行凋敝，但仍旧是有高手隐匿的，仅贫僧所知，如今人世间还有一人与贫僧当在伯仲之间。”

还有一人？吕秋实心中又是一惊，暗想不知道老僧口中的那一人到底是谁，自己又是否见过，那人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老僧发觉吕秋实突然沉默，就明白他在思索什么：“吕施主无需多想，此人和老僧一样，对你均无恶意，否则你焉能活到现在？”

第560章　千年往事二

“这个人我见过么？”对于老僧的话，吕秋实还是比较认可的，也不怀疑，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问题。

老僧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吕施主所说的见过可是指用肉眼看到此人么？”

老僧的回答让吕秋实大感吃不消，句句禅机都需要自己去琢磨，有心不跟对方纠缠这些吧，可眼下却是了解自身所隐藏秘密的最好时机。

他正想开口，可是老僧却不愿再多说这些，继续开始讲述刚才的那个故事：“那人展开疯狂报复，终于引来一些名门大派的干涉，可惜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展现出独有的道法来，就是你现在所独有的黑白光芒以及黑白双龙！”

“我眉心的黑白双龙你是怎么知道的？”吕秋实险些再度跳了起来，如果说老僧知道他眉心的是黑白双鱼，那还有情可原，因为慧法见过，很有可能是慧法告诉给这个老僧的。

可这个老僧居然一口叫破自己眉心的是黑白双龙，这怎能不让吕秋实吃惊？他紧盯着老僧，手中暗暗掐起诀印，随时准备出手：“你到底是谁！”

老僧似乎并没有觉察到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他的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吕施主莫要惊慌，你完全不懂得修行之道，更不懂得望气之术。要知道你自身的存在不仅人间与地府在关注，就连上天亦在关注。所以在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变化，均会有天象示警。”

“照你这么说，我就是那个人了？或者是我是他千年后的转世？”吕秋实不能不小心的试探，一切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疑云或许今夜就能揭开。

按照老僧的说法以及他以前所了解到的，人鬼神三界均不能容下自己，万一自己真的是那个人的转世，岂不是以后将会面对更为危险的存在？

以前他的实力低微，接触的也大多是普通的小鬼和实力一般的修行者，如今自己眉心黑白双鱼变成黑白双龙，破魂的操控也得心应手，实力大为精进，可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对手变了。

变成了鬼王阎君一级，就连人间的修行者也不再是以前的张天白明心之流，变成了眼前这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僧，还有老僧口中的另一个与其不相上下的人！

这个老僧虽然到目前为止看上去一直在帮自己，可是当初自己实力弱小的时候，地府、逾辉一伙还有许光超等修行者，哪个不是在帮自己，可到最后，那个不是对自己别有企图！

除了张潘妮外，现在吕秋实根本不相信任何修行者，即使对方以前帮过自己再多的忙，可是天上不会掉馅饼，谁知道对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僧感觉到吕秋实心中的谨慎，也察觉到吕秋实的目光锁定了自己，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