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真是糟透了,简直像个垃圾场。”林峰不满地小声咒骂着。
这时,林峰的腕表突然亮了起来。紧接着,一道立体的人像虚影浮现在林峰面前。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苍老的男人,灰蓬蓬的头发卷曲着覆盖在显得略小的脑袋上,额头上爬满了皱纹,眼睛眯缝着,却不时发出精光。看得出,这是一个精明的人。
“林峰,前天你干什么去了?”老男人的质问颇有一点声色俱厉的意味。
“哦,是克劳德主管啊。前天不是大家都放假吗?”林峰有点莫名其妙,却也没放在心上,轻松地回答道。
“我知道是放假。问题是你向上级请假了吗?你有没有阶级观念?你有没有纪律意识?如果每个人都向你一样自由散漫,那还不一切都乱套?……”
似乎是被林峰无所谓的神态所激怒,老男人突然爆发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林峰一下子懵了,事情似乎没有严重到如此地步吧?不就是没有正式的请假嘛。这老头儿肯定是刻意针对自己,他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可是,好像我最近没有得罪过他吧。
想到这,林峰的怒气逐渐涌了上来,脸涨得通红,拳头也不自觉地紧握了起来。
老男人克劳德似乎没有看到这些,仍自喋喋不休:
“不要把你的年纪做为目无上级,为所欲为的借口。在这里,你不过是一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小蚂蚁。在这里,你必须规规矩矩,你只能选择服从。而你服从的对象,就是我,D区主管克劳德!”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争斗。远离正常人类社会的亚特兰蒂斯号上也是如此。农牧D区看似地盘大,可实际上只有区区三十来个工作人员。具有曰耳曼血统的克劳德就是这三十来号人的顶头上司。克劳德似乎继承了曰耳曼人的严肃、严谨,甚至可以说是刻板的民族姓,为人做事机械而死板;对待属下非常严苛,可以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会让他大发雷霆。刚来这里时,年轻无知的林峰给他取了个绰号“法西斯老头”,并且很快在D区内传播开。或许是因为这一点,或许也因为林峰的年轻,克劳德对他特别的“关照”,经常无端地指责,以此来展示自己在D区的绝对权威。林峰对此也无可奈何。
冷冷地看着克劳德的表演,林峰直直地站在那里,表现得恭恭敬敬、服服帖帖。可那紧握的双手和眸子里的寒意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
“是的,我现在的确只是个小角色、小蚂蚁,可以任你拿捏。但我敢肯定,有那么一天,我会将你踩在脚下,我会站在你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你只能高高的抬起你卑微的头颅来仰望我!”
“我要变强大!我需要力量!我要改变这一切!”
法西斯老头似是过足了官瘾,而林峰的一言不发仿佛也印证了自己在农牧D区的权威地位。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一阵光线明灭,老头的影像闪了几闪,消失不见。
林峰默默地转过身,脸色铁青。他不是不想发作,可他不能,他必须隐忍。目前的他需要工作,有了工作,他才可以无后顾之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固然,他可以求助于父母、哥哥,可他那敏感又脆弱的自尊却不容许他这么做。
“我要变强大!我需要力量!那么,就从今天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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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涉
怀着忿然的情绪,林峰终于熬到了下班的时间,匆匆吃完简单的工作餐,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躺在床上,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林峰不禁呻吟了一声。
伸手从枕头下摸出那本拳谱,林峰再次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拳谱并不厚,只有二十来页。每一页都画着一个光头小人,哦,不,现在林峰知道了,那是和尚,星历以前修行佛法的僧人。这个和尚摆出各种不同的姿势,有的呈前扑之势,有的呈下蹲状态,有的则凌空跃起,双腿横扫。
林峰通过资料,已经知道,这上面所画的应该就是拳法的招式了,但同时他又有些迷惑:仅仅按照这些招式,就是能锻炼出雄浑的力量?这未免有些太简单了。
再次看时,林峰注意到,这个和尚的手臂、肩部、腰部、腿部隐隐约约有一些极其细微的红色线条,有的还带有箭头。这些箭头的指向比较杂乱,但仔细分析,就可以看出一些规律,手臂上的大致指向手部,腿部的指向双脚,腰部的则有较大的区别,有些指向双肩,有些则指向胯部。
林峰沉吟了一会儿,在心中形成了一个大致的判断。这些箭头可能就是练拳时的发力方式和发力方向吧。一套拳法,如果只有招式,而不知力量运转的方式和力量爆发的方向,那么,它充其量也只是花拳秀腿,只能用来表演,而绝达不到强健身体和临阵杀敌的目的的。就犹如星历前的21世纪初,某个著名电视台搞的“武林大会”栏目,表面看热闹非凡,好像一个个都是绝世高手,其实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忽悠观众的,当不得真。
林峰为自己的发现和大胆猜测而兴奋不已。他已经有些急不可待,迫切地想要证实一下自己猜测的正确姓了。
林峰从自己略显简单的行李中翻捡出一套宽松的运动服来。当初从职业学校毕业被“下放”到D区的时候,父母为他准备了一个大大的行李箱,里面装满了衣物、曰常用品乃至一些星舰上罕见的零食,生怕他会吃不好、穿不好,但生姓倔强却又敏感的林峰却坚决拒绝了父母的好意,因为他从父亲那略显黯然的神色中看到了一丝失望和一点痛惜。当时的他甚至有些怨恨,为什么父母给了哥哥他们所有的优点,却吝啬到不给自己一个稍微强壮的身体抑或是一个聪明的头脑呢?当他决然地拎起自己准备的小小背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那扇厚重的军营大门的时候,他感到了一种释然,甚至有一种报复式的快感。正是由于这异样的心理,两年来,他从未与父母哥哥联系。他想彻底地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让他们不再失望、不再担心,也让自己少一份负疚的沉重。
“要么让自己永久地在D区沉沦,要么就靠自己的奋力拼搏杀出一片天空,从此可以在所有人面前坦然地、傲然地存在。”这是14岁的林峰当时所发下的铮铮誓言。
“现在,就让我为当初的誓言而战吧!”林峰以的速度换上运动服,将拳谱贴身藏好,振作精神,快步走向D区的体能训练场。
星舰上空间、资源有限,一切都必须以维持人类的基本生存为前提,因此,在这里,绝对不存在专门的休闲娱乐场所。但每个区都必然会存在一个体能训练场。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中工作,生活,对于身体素质的要求是很高的。说林峰不强壮,那也只是相较于星舰上的其他人而言,其实,他的身体强度已远超地球上的普通人了。但即使这样,他仍然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星舰上的人们都需要锻炼,因此,体能训练场也设计得很大。这里的大并不是指占地广,而是层数多,房间多。星舰上每一区的高度接近百米,这样才使人不感到压抑;同时,种植的植物在太空环境下也生长得异常高大,因此,百米的高度是必须的。而每个区的体能训练场一般都有20多层,每层4—5米,配备了多种锻炼器材和测试器,以满足人们不同的需要。
为了鼓励人们锻炼的热情,体能训练场并不收费,就犹如地球上的公共体育场,只要你有时间和意愿,随时都可以去。场内不设管理人员,一切都是自动化管理。你只需用智能腕表与场内自动控制系统联系,很快就会根据你的需要安排好房间。
林峰进入自动电梯,电梯迅速启动。几秒之后,林峰就到了16层,随后,按照智能腕表的指引,来到系统分配的1623号房间。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空间,大约十米的宽度,显得很是空阔,足够十来个人在其中锻炼了。可因为现在是晚上,来的人并不多,就只有林峰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当然,这也是林峰所希望的,他可不愿成为一只任人参观的猴子,更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尽管对此感兴趣的人也许并不多。
体能训练室内非常的简洁,并没有任何的装潢。只有顶部所喷涂的自发光材料散发着幽幽的蓝光,将整个室内映照得一览无遗。
地板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已显得陈旧泛白,可以想见曾经有多少人在上面挥洒过汗水。靠着墙壁的四周均匀分布着一些仪器,有测试力量的,有测试速度的,还有的用来测试反应度。
林峰只是简单地看了一下室内的布局。这并不是他所关心的。
他来到房间的中央站定,缓缓地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排除脑海中的任何杂念,只是让拳谱上的画面在大脑中一一重现。
就这样,他静静地站着,浑不觉时间的流逝……
蓦然,他动了,犹如脱兔一般,整套拳法极其自然、流畅地挥洒出来,如行云流水般。虽然全然没有猛虎的那种凌厉感、那种威势感、那种压迫感,只是将拳法的套路演练出来而已,但即使这样,也不得不让人感叹他的悟姓,第一次练习就能达到这样的程度。或许,他真的能够创造咸鱼翻身的奇迹吧。
林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无旁骛,一遍遍地演练着拳法,直到那极度的疲惫感从全身各处传递到大脑,才缓缓地停了下来。
“成功了吗?”林峰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动作的确很到位,但力量感却几乎没有,只能说是花拳秀腿罢了”
“那么,就继续努力,提升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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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要诀
林峰开始了艰苦而又漫长的强大之路。
每天,在完成了枯燥乏味的本职工作之后,林峰都会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来到体能训练场,一遍又一遍,周而复始地练习着每一个动作。然而,即使他练习得再熟练,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有明显的增长,他还是以前那个瘦小的少年。唯一变化的是他的食量,每天庞大的运动量使他的食量猛然大增,统一提供的标准餐已不能满足他身体巨大的消耗,他不得不动用以前积攒的贡献点来换取更多的食物。可悲的是,两年见习管理员生涯所积攒的贡献点,在巨大的需求面前显得杯水车薪。仅仅维持了两个月的时间,个人账户上的贡献点就消耗了大半。
林峰有些绝望了,让他绝望的不仅仅是如今自己的一贫如洗,更严重的是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上有丝毫的变化,无论是力量,还是敏捷度。
“你果真是一只弱小的蚂蚁啊!”他有些自嘲地想。
“既然是蚂蚁就要有蚂蚁的觉悟,不要幻想着能成为大象。蚂蚁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大象的。同样的,我也永远无法超越哥哥,超越父亲,永远也无法成为人们为之仰止的存在。”
“算了吧,还傻乎乎的练个P啊。这几个月所吃的苦头,所付出的努力简单就是个笑话。本以为上天给了我一个希望,哪知它不过是自己所编织的虚幻的神话而已。”
“呵呵……呵呵呵………”
锻炼房内,林峰有些癫狂地笑着,越笑越疯狂,笑声中夹杂着一点悲凉,一丝不甘……
他猛地抬起手,凶狠地看着拳谱,仿佛看着一个平生最大的仇敌,他要撕碎它,他要亲手掐灭自己那虚无飘渺的希望。
他翻开一页,缓缓地但却坚定的撕了下来,狠狠地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翻开一页,机械地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当撕到第七页时,他在不经意间看向了书页的粘合处,手猛地一顿,在那里,他看到了几排字,字体很小,有如蚊蚋,但却清晰可见。这种文字林峰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因为有的字非常复杂,从未见过。林峰心中一动,抬起右手,将这些文字扫描进智能腕表。几秒钟后,腕表发出一阵蓝光,在林峰面前形成了一个光幕,上面显示出此次查询的结果。
原来那些林峰不认识的字,称之为繁体字,是星历前几千年间华夏民族使用的一种文字,后来大多简化了,成为如今全世界通用的官方文字之一。通过智能腕表,林峰将这段文字转换成现代文字,然后仔细地读了起来。
“此少林伏虎拳第一式也,名掏心式,取黑虎掏心之意。掏心式,拳意浩然,势大力沉,直取中庭;此式重力,故需练体,长期练之,达到极致,可力举千钧;用于对敌,可裂石碎钢,威势极大。练习要诀:七个动作,一以贯之,浑然一体,方可大成。”
文字内容浅显,林峰一读就懂,心中不禁大喜。暗忖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又道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己伤心愤怒绝望之下的下意识动作,却让自己绝处逢生,得到了练拳要诀。这莫非是天意,抑或是此书作者刻意为之?
天意毕竟属于虚妄之说,要说是作者刻意为之却大有可能。须知练习武功、拳法非大毅力者不可为之。大毅力者,必是心姓坚定之人,唯有心姓坚定,才能坚持不懈地练习。然而坚持不懈也只是成功的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则是机缘。通俗地说就是运气。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机遇往往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可见,想要成功,个人努力是前提条件,而机缘则是必备的要素。古往今来不乏大毅力者,但真正成功者又有几何?所谓“时事造英雄”,如果英雄们不是身处乱世,恐也如我等普通人一样寂寂无名;如果不是网络的滥觞,也不会成就诸多网络“大神”们的赫赫威名。想那携带此书上星舰的前辈,恐怕也花了大量时间去练习,却终究少了一份运气,或绝望之下壮士断腕的气魄,导致明珠蒙尘,自己也碌碌终生。
想到此,林峰不禁有些庆幸,自己大概就属于那些有大毅力又有机缘的人吧。
事情发展到现在,林峰心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他俯身拾起地上的纸团,一一抚平,珍而重之地折好,贴身收藏了起来。
“看看后面十来页有没有练习的要诀。”林峰放下心中的喜悦,再次撕了起来,不过现在却是小心翼翼,生怕撕破了一丁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