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群太可怕了不是吗？”卓自遥瞠目结舌。
“是啊。罗马也很快会意识到这一点。”星儿不被察觉的一笑。
“星儿？”
“什么？”
“你真是只是一个在列车上呆了二十年不知道去哪里的基因复制人吗？”
“那你以为我会是谁？”
“不……”卓自遥摇摇头，“我想，是你自己也意识不到你自己是谁。”
“对，那样不是很好吗？所有知道自己的源头是谁的基因都会变得恐慌。”
又是一声巨响，一片炽热的红色被甩上天空，像喷溅出的鲜血。它闪亮着变成金色的星辰，又渐渐暗淡。
“我喜欢这景色。”星儿说。
“我只是在想，又有多少人要被砸死了。”
“你的基因中看来充满理性，我的主人。”星儿向他迷人一笑，“为什么不喝点酒，忘记生与死，专心享受这个疯狂的夜晚呢？毕竟，你现在还活着。”
“可这里没有酒，只有工业酒精！”
“嘿，亲爱的兄弟，原来你在这里！”66区土匪们拥了过来。伊凡迈动着他那看起来有些丑陋的铁制双腿，“让我们为伟大的钢铁之都干一杯，他们能把你的全身都换成螺丝钉，哈哈哈哈！”
酒瓶塞到了卓自遥的口中，似乎岩浆冲入了咽喉。卓自遥毫不犹豫的一拳挥去，然后一群人扭打在了一起。星儿有些无聊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为什么我喝再多的酒精，也不会醉呢？”她幽怨的叹着，望着红芒闪烁的天空。
没有人在乎正在播出的新闻：罗马舰队正在集结。
第41章 罗马
罗马城。
西方帝国的中心并不是一个星球，事实上罗马城建造在一座白色圆盘上，一根中轴穿过它的中心。有人给这种造型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剑与盾”，而老百姓们私下都管伟大的帝国首都叫：“大陀螺。”
这样的设计有深刻含义，中轴正指北极星与南极星，代表着罗马是世界的中心。虽然长安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一点。
在这陀螺仪的巨大中轴尖碑之下，就是强悍的元老院。这里以盛产雄辩家和骗子而闻名。每年选举执政官的时候，所有娱乐节目的主持人就都失业了。
但是不仅仅是街头醉汉和饶舌歌手才对元老院的忍耐到了最后极限。
“罗马居然输给了一群奴隶。”咆哮的是执政官索尔克拉克，“赫里克斯亚，海军必须为此承担责任。”
“我完全同意。”海军统帅赫里克斯亚低下头，“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挽回战局。我需要元老院同意派出整个十九舰队，六千架战机，并包括五十万名陆战士兵。”
“你要派出五艘航母？五十万士兵，只为对付一群手无寸铁的奴隶暴动？”元老席上骚动了，“你会把整个罗马拖入战争的泥潭，而我们已经无力支付军费了。”
“军费并不是问题。”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是谁在那里说话？”索尔克拉克愠怒着，在门口站着的只有卫兵和侍者。
但是走来的是一位海军军官，少将军衔，只有三十来岁的年纪。军帽托在手上，仰首走过元老席，目光中似乎并没有任何人的存在。
“苏尔乌斯，我没有允许你进来。”赫里克斯亚叹了一口气，似乎他已经为掩饰军队和元老院间的矛盾尽了最后一份力。
“如果允许军队得到AIG在北极地区的所有资产，包括奴隶的所有权，那么我相信各军团会争相奋勇作战。”
“这个人究竟是谁！”元老席上跳起一老议员。
“请允许我介绍，你面前这个人是‘奥古斯都’号航母指挥官苏尔乌斯。”海军少将冷眼相望，“有什么问题吗？”
“‘奥古斯都’号航母？我们哪来的这么一艘航母？奥古斯都是神圣的称谓，没有一艘航母拥有过这个授名。”
“没有错。奥古斯都是神，是伟大的意志。但罗马失去神已经很久了。在很多年前，我们曾经有过，那是屋大维！是奥古斯都·恺撒！而我们抛弃了我们的光荣，是我们抛弃了自己的神！国家在无休止的争吵和犹疑中奄奄一息，人民却失去了土地和财产，奴隶们也可以轻易的嘲笑我的军队，在我们的战舰上涂上他们的污迹。现在，容忍已经到了尽头，是时候改变这一切。让伟大的胜利之神重回罗马，让我们呼唤强者的名字。我们不需要元老院，我们只需要胜利者！”
整个席间鸦雀无声，却似乎能听到整个罗马的惊哗声。
“见鬼！元老院辩论在现场直播。这个人在公开宣扬废除元老院，恢复独裁帝制。立刻停止传播信号！”索尔克拉克向幕僚急急低语。
“晚了，执政官大人，你没有看见收视率的变化吗？罗马已经震动了。全世界很快都会这一事件做作反应。”
“立刻逮留这个人！”索尔克拉克大吼着，决心挽回局面，“赫里克斯亚，我要求你整肃你的军队，清除所有激进分子。”
“我曾经试过……”赫里克斯亚叹了一口气，“可是你们的无能让我失去了军队的拥护，你们早就该听我的派出一整支舰队，而不仅仅是一艘中型航母。现在，我不得不说，我也成为了激进分子的一员。”
“海军……究竟想干什么？”索尔克拉克因为震怒而颤抖，指向一旁的军事保民官：“我要求全城进入紧急状态，立刻将奥古斯都号……不，那见鬼的什么号航母驱离首都。”
“这事不太可能。”第一军事官希拉尔摇头，“我手里只有罗马卫戍军团不到二十万人，而对方是整整几支舰队。事实上……我刚得到消息，在我们辩论的时候，罗马已经被包围了。”
元老院发出了绝望的惊呼。“没有军团长愿意站出来保卫罗马和他赖以生存的制度了吗？”索尔克拉克大喊，“罗马公民会唾弃你们。你们夺走了他们对国家的权利。”
“事实上，公民从来没有过权利，权利是元老院的，而公民们永远只支持保卫他们财产的人，现在，是谁在保卫罗马公民的财产和尊严？是谁将为他们收回被奴隶夺取的土地而战？是罗马军队！你们这些连投枪都拿不动的老骨头，可以带着你们向商业公司出卖罗马的税单回家准备接受审判了。”苏尔乌斯挥动手臂，“现在，我宣布，元老院被解散了！”
巨响仿佛应他的声音而起，那是战舰向罗马城进行炮击的震动。火球在城中腾起，被摧毁的是罗马的防空炮台。
※※※※※
“罗马城的军事冲突还在进行，兵变部队已经控制了罗马城的大部分，而罗马的五十四个行省中，有三十一个已经被兵变部队控制。同时有七个行省可能宣布独立。兵变方的发言人声称，他们将重新启用恺撒的基因，来拯救变得腐朽和荒淫的罗马。”
这条新闻正映在卓自遥面前的电视中。
“如果恺撒重新控制罗马，我想他们一定会对钢都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卓自遥觉得内心开始恐惧。
“是的，所有敢于反抗的奴隶都会被杀死，以警示其他人——恺撒的方式。”星儿撇撇嘴。
“你觉得我们不可能获胜，对吗？”
“你心中早就确认了答案，何必再问我呢？”星儿微笑。
“难道……这近十亿奴隶的死亡是必然的？”
“从理智的分析角度来说，是的。请问世界上还有谁有力量对抗罗马？又有谁会为了一群奴隶而对罗马为敌？”
卓自遥感觉到寒冷，“那么……逃亡是可能的吗？”
“逃去哪里？哪里会接受十亿的奴隶？这不仅意味着大量的粮食，更意味着向罗马宣战。”
“你是说没有任何出路？”
“是的。”星儿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等死吗？”
“是的，等着我们死。或是等着罗马死。”
第42章 劝说
罗马舰队没有想像中的来得那么快，因为独立风潮已经蔓延到十三个行省。这包括近百年来才新设置的外缘行省，也有本土之旁的心腹之患，比如军事力量最强的高卢。
高卢总督本尼特·克拉里斯拥有忠于他的超过八十万人的军团，和十三艘重型航母的舰队。某国一位军事观察员在时评节目中兴奋的推测，罗马新帝国要平定高卢也可能需要半年，甚至战事旷日持久，将罗马拖入泥潭。最终可能导致各行省独立，罗马帝国崩溃。
这时女节目主持人笑着打断他：“对不起，我们需要插播一条重要新闻。”
然后是“奥古斯都”号航母正缓缓覆盖高卢首府马赛天空的画面。
高卢总督克拉里斯刚宣布独立，就收到了罗马第十九舰队出现在他的海军基地的消息。
一场不到三小时的海战后，他的舰队被完全摧毁。十三艘航母沉没七艘，其余的受伤并投降。陆基战机甚至没有来得及升空。
于是克拉里斯只好在宣布独立三小时后直接宣布投降。
这场胜利使“奥古斯都”号舰长苏尔乌斯在罗马城中的威望急剧的提高了，之所以是他而不是十九舰队的原司令官，是因为苏尔乌斯是在解除了其上司兵权后直接下令进攻高卢的。当十九舰队开始给战机注油加挂炸弹时，高卢总督还没有宣布独立。
事实上，当十九舰队完全击溃驻守的高卢的军团后，奥古斯都才看到克拉里斯在三小时前发布的那份独立声明。他长出了一口气：“幸好他宣布了，不是吗？否则我就成了侵略罗马行省的人。”
平定高卢的六小时后，苏尔乌斯就回到了罗马，接受市民们的欢呼。记者在人群后报道着：“恺撒广场上聚集了上百万人，人们高呼着：‘奥古斯都！奥古斯都！’不知道是向苏尔乌斯头顶的那艘战舰致敬，还是向他本人。我突然有了种感觉，我们不需要复苏恺撒的基因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恺撒！”
“将军，根据最新民意调查，你的支持率又上升了百分之七，现在是百分之三十四。”一位新闻官得意地挤过来讨好。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苏尔乌斯没有正眼看他，“我不打算竞选执政官。”
“可是公民们希望你能……”
“公民们只希望强大的罗马。告诉我这广场上有多少人。”
“一百多万……也许接近两百万了。”
“罗马城有多少人？”
“八千万人口……我不明白，将军，你……”
“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罗马人涌上街头，为我欢呼。”
“但将军，你知道，那不可能，总会有反对者。”
“是的，但反对奥古斯都的人，不能算是罗马人，对吗？他们对国家的成败漠不关心，或者只是贪募罗马的财富而移居，他们没有资格住在这里。你必须坚信，凡是纯正的罗马人，都会为我而欢呼。我就是鉴别者。阁下，你是罗马人吗？”
“我……”新闻官打了冷战，“当然是！”他挺直腰杆，“我永远为你而骄傲！”
苏尔乌斯泛出高傲冷笑，扬手阻止了人群的呼声，大声的演讲。
“你们都在高呼着奥古斯都，神的名字！但是罗马的神应该是什么样？他应该坚定而毫不动摇，他对弱小卑微者毫不同情。他永远只庇护一种人，就是高贵的罗马人！就是广场上的你们！”
风暴般的欢呼，人们的情绪高涨到极点。
“我只信仰这样的神灵，我知道奥古斯都的力量所依存的，这种击溃一切的力量就在我们的头顶，在天空之上。”苏尔乌斯指向头顶，所有的探照光束汇聚在那巨大的战舰之上，“是它在捍卫你们，是它在执行奥古斯都的意志，是它让所有罗马的敌人胆寒，是它为你们征战四方，是它把罗马的光荣远播四海！是它！它就是奥古斯都——我们的神灵！”
人群陷入癫狂，同声狂喊着：“奥古斯都！奥古斯都！恺撒·奥古斯都！”这是那个古代伟大皇帝的名字。
卓自遥关闭了电视。长久的默然无语。
几分钟后他才开口：“我们这回真的完了。”他望向星儿，“我想见一见这奴隶们的领袖，劝说他们撤退。”
※※※※※
巨大的升降梯向地心向去，下方就是那赤红的钢铁之海。
电梯是粗笨的钢铁铆成，似乎正在高热中吱吱作响。电梯没有隔热罩，只有靠人自己穿着笨重的工作服。放眼望去，无数不知多巨大的钢铁支架撑起了四周的天穹，那金属的表面上同样反射着红热的光芒。
这里的一切都简陋粗糙，根本不像是为人而设计。卓自遥忽然会想到一个词：“炼狱。”他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样。但炼狱的景色也许不会比这里更壮观。
红色大海越来越近，渐渐占据了下方的所有视野，卓自遥觉得自己正在沉向太阳。
而在远方，有数个庞大的黑影，那是几艘正在改装的战舰。不，是十几艘，它们悬吊在巨大的钢缆上，上面焊火飞溅。有数十万名工人正在昼夜赶造。
焊接？卓自遥皱了皱眉，他原以为会看到一些高科技，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老式钢铁厂，也许其中的技术改进是自己所无法理解的。不过至少那战舰的造型他能评价——实在是太丑了。
他们就打算用这样的拼装战舰去对抗罗马的精良母舰？卓自遥无法想像那会是怎样一场战争。
※※※※※
赫列金就站在红色火海的旁边，虽然厚重的玻璃隔开那致命的高热。但所有人还是觉得被灼烤着。
“我们不会撤退！”这个身形高大的人仿佛从来不用思考一般，“我们一出生就在这里，也必定死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城市，我们哪里也不去。”
“请冷静，为十亿人的生命想一想，留在这里是必死的。”
“人都是必死的，卓先生，”赫列金看着卓自遥，像看着一个不敢喝酒的男人，“你来自汉的军队，我不知道，你是否也同样提议你的国家放弃你们的首都，据我所知，那里也正在被围攻。”
卓自遥愣了许久：“如果失败是必然的，我也会支持撤退。”
“不……”赫列金沉缓了语气，摇摇头，“没有撤退。已开发的星球都是别国的领土，未开发的星球根本无法供应十亿人的食物。我们没有地方可以退。”
“总会有希望，多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而不是坐在这里等死！”
“没有人在等死！”赫列金被激怒了，“我们会让敌人为他们得到的每一寸土地而付出代价！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城市是钢铁铸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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