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凤林岐换了浅青色常服,让若望背了一个沉甸甸黑漆木箱,由若望领路进了袁家大门,若望刚要喊府中众人前来拜见,凤林岐止住他进了正房,袁守用苗春花正要开饭,若望进来对他们说这位是凤阳王千岁,是夫人的娘家表哥,二人唬得慌忙就要下跪,凤林岐忙扶住了,让他们坐下笑着说:“林岐前来只是见见亲家翁亲家母,水柔成亲时,我还没有找到她,在国都遇见她后,又忙了些,一直未能前来拜望,二老莫要见怪。”
袁守用连说不敢,苗春花忙让若望去喊厨房做饭菜,凤林岐笑说:“不用了,添副碗筷就好,我和二老吃着饭话话家常。”
坐下吃了两口,简短说了他和水柔的关系,自然也说了从小订亲的事,袁守用一听水柔竟是大才子水意谦的女儿,心下惭愧,心里对水柔更添了几分疼爱,苗春花则是惶恐,她没有听说过水意谦,但知道水柔不只是凤阳王的亲戚,还与他从小订了亲,凤阳王又至今未娶,那他不会是来抢人的吧?一想水柔要离开心里万分舍不得,当下急得脱口说道:“我们家袁熙和水柔可是三媒六聘下了官文的,你就是王爷也不能把人抢走。”
凤林岐一笑:“听说亲家母要给袁熙纳妾,那必是对水柔不满意,所以我接她回去住一阵子。”
苗春花急忙说:“谁说我不满意了?我非常满意。”
把水柔嫁过来后所有的好细数一遍,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不好,苗春花说着心里惭愧后悔,水柔这么好,我还总是给她添堵,和已过世的婆婆没什么两样。
凤林岐笑眯眯听完并不放过她:“既这么好,为何还要纳妾?”
苗春花小声说:“不是迟迟没有怀上吗?所以想着纳个妾室,带点儿女福气,这都是我糊涂了,都是我的不是,日后我们家大大小小的事,都由水柔做主,我是万事不管,舅老爷可满意吗?”
凤林岐笑笑说:“先吃饭。”
袁守用惶恐说:“粗菜淡饭,还请王爷不要嫌弃。”
凤林岐笑说:“今日来的不是什么王爷,只是水柔的娘家人,亲家翁太客气了。”
他自是说笑着吃得轻松,袁家二老紧张无措,也没吃几口,苗春花心惊胆战,就怕他问起怎么不见水柔和袁熙,谁知道一直到吃完要告辞,也没有提一句。
松口气把他送到院子里,凤林岐扇子敲了敲头:“可不是糊涂了,竟忘了一件事。”
苗春花以为他要问水柔,心就突突跳,谁知是喊来若望问了句箱子呢?若望忙抱过来,凤林岐打开来给袁家二老看过,两人齐齐吸气,里面竟是金银玉加珍珠的四色妆奁,凤冠珠钗耳坠项圈手镯戒指都是一样四色,在月光下琳琅满目照亮了整个院子,凤林岐笑说:“这是我为水柔补的嫁妆,请二老收下。”
袁守用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们不敢收。”
凤林岐笑说:“既是满意水柔这个儿媳,娘家补的嫁妆岂有不收之理?”
两人只得诚惶诚恐收下,凤林岐走到角门处问若望:“那个小蝶关在何处?我见见去。”
苗春花一听又慌了神,要阻拦时凤林岐已经推门进去,小蝶刚悠悠然吃完饭,在灯下照着镜子,凤林岐在身后一笑:“小蝶姑娘挺爱美的吗?”
小蝶转过身惊得说不出话,要说袁熙是书上才有的人,那这位就是画上下来的,也许是天上下来的,凤林岐坐下笑道:“小蝶姑娘如今还一心要做袁大人的姬妾吗?”
小蝶转了转眼睛说:“你又是谁?是他们家人派来诓我的吧?”
若望在旁边说:“这位是凤阳王,是袁夫人的娘家哥哥。”
小蝶一惊笑道:“吓唬谁呢?夫人能有个王爷哥哥,谁信呀?”
凤林岐笑笑说:“本王还没有王妃,小蝶姑娘愿不愿意。。。。。。”
小蝶惊喜得看着眼前这位龙章凤姿的男子,竟高兴得连连点头。。。。。。
80
80、小蝶挨打 。。。
凤林岐好笑说道:“小蝶可认字吗?”
小蝶摇头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不会认字。”
凤林岐哈哈一笑:“那好,我写两张字据,你摁上手印,心里想的事可就成了。”
回头吩咐若望拿来纸笔,刷刷几下写就,递给小蝶,小蝶疑惑道:“我怎么知道你写的什么?”
凤林岐说:“那本王给你念念可好?”
小蝶看看若望说:“不行,让他念。”
若望倒着拿过去一字字念着,说是小蝶姑娘贤德无双身家清白,凤阳王纳小蝶姑娘为王妃云云,其实都是借用的一些袁熙判案的判词,小蝶数拿过去数着字数,还真是一字不差,小蝶就笑嘻嘻摁了手印,冲着凤林岐甜笑,凤林岐没有理她,回头对若望竖着大拇指说:“好小子,真是好样的,袁子昭教的不错。”
然后头也不回背对着小蝶说:“今日方知天下竟有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真是大开眼界。柔柔的家事她自己处置吧,本王权当看热闹。”
说着开门走了,若望指着小蝶说:“你听好了,一张是你自愿到袁府为奴的官文,还有一张是你半夜潜入大人房中勾引大人的供词。这下看你再攀咬老夫人,等着被卖到妓院或者脸上刺了字发配千里吧。”
小蝶呆愣愣坐着,若望出了门,她才跳起来疯了一般拍着门,叫骂不休,若望在门外说:“再喊,再喊这会儿就在你脸上刺字。”
小蝶噤了声息瘫坐在地上,头一次感到害怕,发着抖哭到半夜,第二日早起战战兢兢等着袁府处置她,到了下午不见有人来,难道昨夜是做梦了?正自我安慰时,外面开了门锁,袁府上下众人簇拥着袁守用苗春花进来,水柔最后一个缓步进来站在她面前,清冷冷瞅着她说“我来问你,我走前让你带给老爷的书信呢?”
小蝶拼命摇头:“哪有什么书信,夫人记错了吧?”
水柔问道:“确实没有?”
小蝶说确实没有,水柔说你再想想,小蝶说没有就是没有,水柔叫人拿进来一根拇指粗细的柳条,咬牙照着小蝶的后背狠狠抽打下去,老韩在旁边数数,小蝶一开始咬牙忍着,后来就开始喊疼哭叫,后背上渐渐渗出血来,水柔丝毫没有手软,想着袁熙后背上的血印一下狠似一下,她本想拿马鞭打小蝶的,问过慕容非离说是马鞭掌握不好力道会打死人,就改用柳条,老韩数到四十下,水柔停了手坐下喝茶,小蝶哭喊着,屋内众人毫无表情看着她,袁守用和苗春花只坐着,苗春花看着水柔面色沉静,心里有些哆嗦,正哆嗦时接触到小蝶的目光。
小蝶指着苗春花说道:“是老夫人,是老夫人让我不要把书信给老爷的,老夫人让我烧了”
水柔冷笑一声:“刚刚我可问过你,你说是没有书信,屋中众人都听见了。”
小蝶嘶叫道:“这都是你们府上的人,自然替你们说话。”
这时有人在门外说:“谁说只有袁府的人,我们都听见了。”
众人让出门口,水柔说:“这些都是豫章县府士绅家的夫人们,来为我处置家事做个见证。”
小蝶咬牙说:“你们自是官官相护,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我不服。”
水柔笑道:“不服是吧?你再看看,门外有你认识的人吗?”
小蝶看时,正是她们村上的甲长保长,小蝶低了头突然大声喊道:“老夫人嫌你不孕,巴不得你不在家,她逼着我半夜到老爷房中,说是生米煮成熟饭就纳我为妾。”
水柔淡淡说:“我怎么听说是你进我屋中偷盗不成就反咬一口呢?你再看看门外还有谁?”
小蝶抬头看去,她的几个相好的小姐妹都在,鄙夷得看着她,她犹自不甘争辩道:“我说的句句是实,你们仗势欺人,我也没有法子。”
水柔喝了口茶说:“那好,既然你是被逼的,我们就找来豫章县府有名的两个稳婆查验,你身上有无伤痕,还有就是你是否仍是黄花闺女。”
小蝶仰着头恨恨说:“查验就查验。”
水柔笑道:“你再看看门口,确信要这么做吗?”
小蝶看过去时,是爹娘兄嫂,嫂子怀中还抱着小侄子,小侄子依依呀呀冲着她喊着姑姑,爹娘老泪纵横进来屋中,她的娘指着她说:“袁夫人待我们不薄,今年春上你爹病重,家里没有银子,多亏你嫂子和袁夫人预支了半年工钱,家里才请了郎中,为你爹治了病,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在袁夫人家里惹是生非?”
小蝶此时心里有了几分悔意,可如果认了错,爹娘兄长几个小姐妹还有甲长保长都听见了,也看见她挨打,万一都招认了,日后回去无颜见人,就抬起头说:“确实是老夫人。。。。。。”
水柔过来重重打了她几记耳光说:“好个不知好歹的蠢货,今日众人都听到了,谁是谁非自有公断,我若罚得重了,休怪我无情。”
众人摇头散去,水柔命人锁上房门,小蝶的爹娘兄嫂跟她磕头央求,水柔一叹让她的父母兄嫂放心回去,说是不会对小蝶赶尽杀绝。
袁守用回屋看着有些发颤的苗春花说:“这下知道儿媳的厉害了吧?只因心里当你是一家人,对你和气,你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呢?”
苗春花说道:“阿弥陀佛,比你母亲还厉害了不知多少,熙儿断案怕也没有她想得周全,竟请来这么些人。子昭怎么还不回来?哪个王爷呢?”
原来袁熙午时和水柔到了家门口,嘱咐水柔回去歇息,让她不用搭理小蝶,他心中有数,就骑马往县衙去了,水柔到了公婆屋中说了声这几日有事出门,如今回来了,苗春花讪讪想说什么,水柔只说累了就转身到院子里,喊来几个下人分头去请人,然后用过饭躺下歇息,刚睡醒收拾好人就都到齐了,说了声烦劳各位见证一桩家事,就到了小蝶屋中。
在她心里小蝶只是一个缺少见识的乡下姑娘,教训过她也就是了,只是子昭挨的板子小蝶必须加倍奉还,谁知小蝶被抽打过,又见了那么多人,在父母兄嫂面前依然冥顽不灵,水柔回屋躺着一边歇息一边凝神想着。
夜里一个人去了小蝶屋中,小蝶看见她就瑟缩了一下,水柔问她想明白没有,小蝶强硬说道:“我要见官。”
水柔笑笑:“你要知道官官相护,今下午又有诸多人证亲耳听见你出尔反尔,就凭你一个乡下女子,你要到哪儿去说理?谁又会相信你?”
见小蝶低头不语,对她说:“如今你认与不认都不重要,本想下午你要认了就让你跟着爹娘兄嫂回家,没想到你一心找死,这就怪不得我,如今你有两条路,一条送你去见官,我家夫君自然会避嫌,送你去州府见知州吧,轻则入了娼门,重则流配,还有一条是我来处置你,我看你也没脸回家,就去城外尼寺带发修行吧,过上一阵子风声过去,你再找人嫁了就是。”
小蝶心中惊惧,又放不下脸面,又不想在水柔面前认输,想着既是带发修行,又没有什么损伤,硬着头皮说:“我愿意去尼寺修行。”
水柔问道:“事到如今,还不承认自己胡乱攀咬老夫人吗?”
小蝶摇头:“我没有,就是老夫人指使的。”
水柔再没理她,出了门叫来老韩,吩咐他连夜将小蝶送到城外永泰寺,并让他把一封书信带给住持。。。。。。
袁熙午时一进县衙,就看见凤林岐悠然坐着,若望在一旁奉茶,劈头冲凤林岐说:“你怎么来了?”
凤林岐摇着折扇道:“来看柔柔不行吗?不只来了,就住在你们家隔壁,也见过了亲家翁和亲家母。”
袁熙怒道:“拿你王爷的排场来吓唬我老实的父母是吗?”
凤林岐笑道:“柔柔身世确实如此,确实有一个做王爷的表哥,怎么?你害怕你们家人知道?”
袁熙无奈看着他,他又问:“那个小蝶可不是一般的不知天高地厚,而且确实有些心计,你打算怎么处置?”
袁熙坐下喝了口茶:“依我的主意,用刑让她说了实话,判个终身为奴就是。”
凤林岐笑笑:“让她这样的去别人家为奴,岂不是害人吗?”
袁熙想想说:“也是,那就判个流刑,入娼门也行,只是柔儿心善,太过狠了她怕是不乐意。”
凤林岐拿出两张纸递给他:“这个给你,算是给你的见面礼,我可没有用刑,只说了几句话,人你随便处置就是。”
袁熙看了看笑道:“真有你的。不过你无缘无故打了我板子,柔儿万分心疼,不停抹泪,她说再不会理你了。”
凤林岐笑笑:“先去水军那儿看看,回头再说。”
夜里袁熙带着凤林岐进了家门,见过父母来到屋门口,袁熙让凤林岐先进去,凤林岐想想万一水柔真的不理他如何是好,就让袁熙先进去探探口风,袁熙答应着一把将他推进屋去,水柔听见门响抬头看着他,凤林岐小心陪着笑脸叫了声柔柔。
水柔欣喜跑过来甜甜叫着岐哥哥,凤林岐一脸得意冲着门外喊了声:“怎么样?听见没有?”
袁熙板着脸进来说:“柔儿,我后背又疼了。”
水柔看看凤林岐嗔怪道:“岐哥哥你也真是的,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他挨了板子,他独闯慕容山庄你也不拦着,若是拦不住也该给慕容少庄主传个信呀。”
凤林岐坐下笑笑:“瞧瞧,真是女生外向,竟然都成了我的不是。”
袁熙看看水柔问:“不是说再不理他了吗?”
水柔笑道:“一时的气话罢了,我就这么一个娘家人了,能不理吗?”
凤林岐得意得哈哈大笑,袁熙无奈叹口气:“看来我挨打是白挨了。”
凤林岐正色道:“水柔嫁过来两年多,你多多少少让她受了委屈,就算好多时候不是你的本意,也是你呵护不周,你说该不该打。”
袁熙只得说:“舅兄说的有理,确实是该打。”
凤林岐对水柔说:“柔柔你看,他自己都觉得该打,我打他能有错吗?”
水柔笑笑说:“以后骂他几句就是了,不要动不动就打板子。”
袁熙一腔委屈看着水柔,水柔却不理他,只是与凤林岐说笑。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了,亲们看个痛快,俺去歇歇老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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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天造地设 。。。
凤林岐闲坐了会儿告辞走了,走前关照水柔养好身子,转身折扇在袁熙头上一敲说:“照顾好柔柔和本王的外甥,如果有了差池拿你是问。”
说着往外走,袁熙跟在身后送他,揉着头嘟囔说:“马上中秋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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