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了!
克莱尔忽然感觉自己第一次弄清楚为什么史蒂夫会说那种话,还有他为什么不愿承认过去那些事以及即将发生的事对他带来的精神外伤。因为他是独自一人……就算有种被抛弃的感觉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吧。
克莱尔面对史蒂夫温柔地笑了笑。她想起父亲在自己小时候去世时,自己也对所有的东西都充满怒意。甚至曾经莽撞地离家出走,史蒂夫的行为和当时的自己很像。
“能回家真是太好了。”她温柔地说道, “你父母一定很高兴。”
史蒂夫立刻闭上了嘴,用讽刺的语气说道 “喂,就算你不来港口,我也不可能在那儿等上一整天,明白吗?”
着实吓了一跳的克莱尔默默地点了点头,没等她做完这个动作,史蒂夫便已经迈着大步走出了房间。就算现在想对他说些什么,也已经太迟了,不过至少,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对他说些什么。真是可怜的孩子,他一定非常想见到自己的父母。一定要再多给予他一些理解。
最后再环视了一眼这个奇特的小书斋之后,克莱尔一边思考着如何处理罗德里格的事一边转身朝房间正面的门走去。就像史蒂夫所说的那样,说不定安布雷拉已经派了救援小组。虽然他们应该会照顾罗德里格,但克莱尔还是想在离开之前让他的身体情况变得更稳定一些。
必须得找到止血剂。虽然我不太懂应该怎么治疗受伤的人,但我想罗德里格在那个时候要找的的确是止血剂。
在返回大厅的途中,她顺便打开了走廊两边的另外两扇门确认一下。
第一间房子里有很多肖像画, “亚西福特家族”的历史好像就是通过这种形式展现出来的。地板上虽然有一个摔得粉碎的水壶,但再没有什么能吸引克莱尔注意力的东西。第二个房间是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几张纸和深深的沉默在里面迎接克莱尔。
少女回到大厅后,忽然意识到在离开这里,走上来时的那条道路——她想要快些通过那座不断发出嘎吱声的、噩梦一般的吊桥——之前,忽然想到应该调查一下二楼。其高度比连接监狱的桥稍稍高出一些,那里还有一扇门,可以让克莱尔绕道追上史蒂夫。
她忽然把目光转向地板上的一颗小红点。那很像几何学教授使用的镭射指示器。红点迅速朝克莱尔移动,当她追着细细的光线把头抬起来时……
哐啷!
第一发子弹在她飞扑出去的同时打在了瓷砖上,瓷器的碎片在离她刚才的所在地只有几英寸的地方飞溅而起。刚刚躲入装饰柱的阴影之中,第二次枪响便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地板上的瓷砖再次碎裂。
尽可能将身体缩成一团的克莱尔在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自己的眼睛在刚才那一瞬间捕捉到的东西究竟是不是真的——一名金发男子手持装有镭射瞄准器的来福枪,身穿装饰着金丝缎的深红色短外套(就像是某个帆船俱乐部的制服一样),还有显得有些宽大的领带。这种打扮就和小孩子想像中的高贵人物差不多。
“我的名字是阿尔弗雷德?亚西福特。”声音显得趾高气昂,作出一副十分了不起的样子, “是这个基地的司令官。快老实交待!你到底在为谁工作!”
什么意思?
克莱尔虽然想作出更为尖锐的回答,但此刻的她只想到了这句话。
“什么意思?”她大声问道。
“哼,假装一无所知起不到任何作用。”这时他大概正在下楼梯吧,那充满藐视的声音不断变换着发出的位置, “克莱尔?雷德菲尔德小姐一我知道你在谋划着什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但你已经无法再前进了,克莱尔。你不可能战胜亚西福特家族的人。”
男子的嗤嗤冷笑听上去就像是女人发出的一般。克莱尔完全相信这个男人的脑袋里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正在和她说话的是一个疯子。没错,因此如果不继续跟他对话反而更加危险。红色光点在她背后的墙壁上不断晃动,他正把注意力集中在克莱尔藏身的那根柱子上。
“好吧,那个……阿尔弗雷德。你说说我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克莱尔用极小的动作确认了一下半自动手枪的弹夹里还有多少子弹。
从男子继续说出的内容来看,他似乎没有听到少女刚才说了些什么:“不要怀疑亚西福特家族悠久的历史、非同一般的优越性和革命性。”语气十分傲慢, “我们家族的渊源可以追溯至几百年前,与欧洲的众多皇族都有关联。而我的妹妹,则继承了历史上那些伟大人物的血脉。不过我想,你的主人并没有告诉你这些吧。”
什么主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克莱尔盯着若隐若现的红点大声说道。她知道对方正从柱子另一边观察着自己,他很有可能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再次开枪。与阿尔弗雷德说的话越多,克莱尔就越发感到自己面临的状况有多么危险。没有人能够预测危险的精神病人下一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他提到了妹妹……会不会是在影片中折磨蜻蜓的那两个小孩子?虽然没有证据,但本能告诉我事情就是这样的。他很顺利地从一个让人恶心的小孩成长为一名变态。
“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要投降的话……”阿尔弗雷德的喉部似乎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或许会高兴地绕你一命。只要你背叛自己的上级……”
就趁现在!
克莱尔仍把脑袋藏在柱子的阴影里,将持枪的那只手举了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木材和灰浆突然在离她侧脸不远的地方炸开。对方射出的弹丸切裂装饰柱的时候,克莱尔终于站直了身体,此刻她正喘着粗气杷身体紧贴在柱子上。如果他的射击再精准一些……
“你以为自己是敏捷的小兔子吗?”阿尔弗雷德一定非常高兴, “还是应该说你是老鼠呢?克莱尔,你其实是只老鼠。笼子里的老鼠。”
他又一次发出了那种略带疯狂的扭曲冷笑……但从声音的位置来看,可以肯定他正一步一步地往楼上退去。一扇门伴随着明显的脚步声被打开,关上,随后他便不见了。
这真是太好了。要是没有一、两个疯子就称不上是“'u''b''color=#ff0000'生化危机'/color''/b''/u'”吗?如果放在别人身上,说不定会把这当成一件有意思的事。阿尔弗雷德的确疯了。
在确认他已经离开之后,克莱尔又稍稍等了一会儿才敢放心地叹一口气。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放松警惕。在离开洛克福特岛,远离安布雷拉、怪物和这种精神有问题的人之前,她都无法让自己不紧张。
不过克莱尔实在厌倦了这种该死的遭遇。她只是个文学系二年级的学生,喜欢跳舞、骑摩托车和在下雨天里喝牛奶咖啡。她想见克里斯,想要回家……而在任何一个愿望都无法实现的当下,她认为还是忍住想要一边惨叫一边把地板踩得啪嗒作响这种完全歇斯底里的冲动比较好。
这种想要彻底放松的诱惑让她差一点陶醉在回忆之中,但终究没能成功。克莱尔在内心深深地叹了口气。阿尔弗雷德从台阶上消失之后,大桥附近的那扇门也已经被打开,最好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罗德里格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情况不可能变得比现在还糟。当她带着忧郁的心情推开正面那道门时,忽然产生了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简直和在浣熊市的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浣熊市并不是孤岛,它所承受的灾难也远比这里要沉重得多。
那儿和这里完全不一样。浣熊市里的每件事物都充满了悲伤。
克莱尔无从得知前方都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着她。一切还没有开始往坏的方向发展。
第五章
地图上的停泊地点实际上很难称之为“港口”。在这里没有找到船这件事让史蒂夫非常失望。他原本想像这里有长长的埠头,上面有无数个用来固定船只的木桩,海鸥在天空盘旋,至少有五艘船可供他选择,每一艘的储藏室里都塞满了食品,还有柔软的床铺……而现实是他只看到一条又脏又小的栈桥从令人不快的灰黑色浅滩中伸出,还在一片漆黑中隐隐约约看见由一堆堆粗糙石块组成的防波堤将这里与大海完全隔离了起来。在栈桥的另一端有一个像是平台一样的东西,上面堆放着从船上拆下来的舵轮,他们或许是把这个傻乎乎的东西当成什么“海之纪念碑”了吧。古旧的平台上还堆放了不少垃圾,一件原本明显是橘红色、如今已变成混浊芥子色的破烂救生衣耷拉在平台的一端。着样子这个停泊地点根本停靠不了比独木舟稍大的东西。换句话说,史蒂夫死定了。
别开玩笑了。那安布雷拉那些混蛋是怎么出入这个岛的?另外,如果有飞机场的话,它究竟在哪儿?
虽然不得不思考其他逃亡方法这件事非常令人沮丧,但告诉克莱尔到这儿与他汇合这件事无疑把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虽然他不得不留在这个地方,但光是等着克莱尔的到来什么也不干的话,史蒂夫实在是想不通。
虽然甩掉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
史蒂夫皱起眉头,一脸焦躁地狠踢了几脚周围那些生锈的机械制品。那个女孩有些唠叨,有些太过单纯,但她的确救了自己。而且还想回监狱去帮助那个把她放出来的受伤看守,那个安布雷拉的走狗,这实在是……太崇高了。没错,这真是值得敬仰的行为。所以把克莱尔留在这儿显然不是一件正确的事。
带着对究竟应该怎么做的疑惑,史蒂夫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朝栈桥另一端的舵轮走去。虽然在开船时会用这个东西来控制前进的方向,但这位少年并不知道这一点。当他快走到尽头时,与整个“码头”稍显寂寥的风景相对应,舵轮忽然顺滑地转了起来。
伴随着低沉的机械轰响,脚下的栈桥忽然顺滑地向外移去,史蒂夫眼前的水面也一下子涌起了一大片水泡。
这是什么东西!
少年用一只手紧紧抓住舵轮,另一只手则抽出金色的鲁格手枪指着那些气泡。如果那是安布雷拉制造的怪物,相信它很快就会吐出炽热的毒雾。
很快,一艘小型潜水艇就像一条暗金色的大鱼一般浮上了水面,船顶的舱盖自动在离他脚尖不远的地方打开,一条金属梯子连接着这艘貌似没有人的潜水艇。和周围的萧索景象不同,小小的潜水艇看样子得到了充分的保养。
史蒂夫仰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它。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简直就像主题公园里的交通工具一样。
面对如此稀奇古怪的事,史蒂夫脑子里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难道说,我今天就只能遇到这种奇怪的事吗?
没错。在屋子里找到的地图其实并不详细,标明的东西只有两个箭头和“码头”、“飞机场”这两个单词……看样子不乘潜水艇是到不了机场的。安布雷拉真是个疯狂的公司。
史蒂夫登上了一级梯子,但突然有些犹豫。刚才那个不明所以就进入的陷阱让他的皮肤到现在还有些泛红。他不喜欢被活生生地烧死,同样不喜欢淹死。
该死的,不去看看怎么会知道。
他的确是这么做的。史蒂夫沿着梯子向下爬,下到底部后便从梯子一伸脚踩上潜水艇内的地板,梯子底部与地板连接的压力板立刻做出反应,启动开关将他头顶的舱盖牢牢地关了起来。史蒂夫赶紧又踩了一下梯子,舱门随即重新打开。看来现在至少是不会窒息而死了。
潜艇内部非常简洁,整个空间和一个较大的浴室差不多,一条窄窄的梯子把它分成了两个部分。在船体后侧有个堆满填充物的凳子,前部是操作面板。
“那我看看会发生什么事。”史蒂夫一边嘟囔一边朝控制面板走去。结果发现那儿的结构简单得让他吓了一跳,只有一支能够上下活动的控制杆——它现在固定在上部,指着“待机”。下方写的是“移动”。这简单到极致的机械结构让史蒂夫开心地笑了起来。所谓“用户友好方案”指的就是这个吧。
他再一次踩下压力板,让舱门紧紧关闭。一边想着克莱尔一定会对这个发现兴奋不已一边将操纵杆往下扳。一阵由金属发出的柔和兹兹声响过之后,潜水艇开始下潜。由于只有一个舷窗,再加上外面一片漆黑,所以除了不断冒起的气泡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下潜只过了大约十秒钟便结束了。潜水艇似乎已经停止了动作,在艇内可以听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某种闸门被打开了似的——可以肯定那不是从水里发出的。
是要一边前进一边上浮么。
当他握紧武器登上梯子时,顶部的舱门忽然打开……离开潜艇后,史蒂夫所在的地方是一块被玻璃和有机玻璃包围的金属甲板,每个方向都被昏暗的海水包围着。几级楼梯的前方是一条明亮的走廊,从那里的左侧可以看到海底,简直就像隔着一面用水做成的墙壁似的。
真是花哨。这种结构就像水族馆里那种建在水下的,用来看鱼的通道一样。
史蒂夫很讨厌这种结构。因为他一下子就会想到要是鲨鱼游到自己附近时玻璃忽然裂了该怎么办……以及其他一些更恶劣的事。
他来到走廊后,慎重地盯着正前方转过两个弯。自从小岛受到攻击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真正地紧张起来。不是因为人类原始恐惧中的闭锁恐惧症,而是面对一大片深色的海水时总是不自觉地想到会不会有什么东西突然朝玻璃撞过来——比如蓝白的双手、趴在窗口的死人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他笑之类的……
史蒂夫无法停止想像,当他一路小跑,来到连接海底隧道与其他区域 的隔离门时,一边暗骂自己没有胆量,一边感到了实实在在的安心。
推开门之后,他一眼便看到二、三,不,总共四只丧尸似乎突然间涌起了找寻同伴的欲望。每一只都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脚步拖沓地朝史蒂夫走来。那些破烂的衣服——毫无疑问,那是安布雷拉的制服——从它们伸出的双手垂下,每一只都发出了死鱼一般的臭味。
“呜……”其中一只发出这声呜咽之后,其他的三只也跟着吼了起来。这种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平和,还充满悲哀和丧失感。但一想到安布雷拉加诸给他的痛苦,少年便几乎感觉不到同情这种情感。不,事实上他完全感觉不到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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