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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帆有些无语，他劝说了两句无效，就只能无奈地从塔顶上一跃而下。
“嘭！”远志星的重力拉扯着他猛然坠落在佣兵公会前面的地面上，在地面上砸出了几道裂纹。
古帆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佣兵公会，就一拳打烂了佣兵公会的墙壁。
白箭飞随后落了下来，身上的战甲自动收起，折叠到背部，变成了类似背甲的装置——这是人马族特有的战甲折叠方式。
几个刚刚从佣兵公会里走出来的佣兵怯怯地在小心观望着，目光一会儿落在古帆身上，一会儿落到白箭飞身上，偶尔还会抬起头来，看向天空中，那拥有奇特半透明身躯，正在得意地宣示主权的浮生龙。
岂无年就站在佣兵公会的大厅门口，微笑着看着古帆，有一种欢迎孩子回家的家长的感觉。
看到他这个表情，古帆顿时感觉很不爽，故地重游的种种感慨瞬间不翼而飞。
“老爷子，我回来了。”虽然不爽，古帆还是非常认真地行了一礼。
岂无年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他笑呵呵地走上前来，拉住了古帆的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古帆情不自禁翻了翻白眼，我们彼此不太熟，我给你面子，你也别太嚣张好不好？
岂无年上下打量着古帆，点头道：“长高了些。”
除了长高了些，岂无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然是一身简简单单的战斗服，依然是腰悬长刀，依然是长发束在脑后，只是长高了些，成熟了些。除此之外，和几年前相比，似乎完全没有变化。
数年的时间，只是短短一瞬，岂无年的样子几乎完全没有变化，甚至精神更矍铄了一些，但是眼前的少年，却已经成长到了惊人的地步了。
“贵友……”岂无年目光落在了白箭飞的身上，人马族在这里也是非常罕见的。
“白箭飞，我的朋友，也是白帆号的领航官。”古帆介绍道，然后他指向了天空，“那是水晶，水晶浮生龙，他脾气不太好，不要惹他。”
他不是在告诫岂无年，而是在告诫其他的佣兵们。
那些佣兵们连连摇头，他们只是普通的佣兵而已，而浮生龙这种级别的生物，就算是猎人中的佼佼者都不敢说能够对付得了。
“老爷子，我……”古帆顿了顿，岂无年道，“先进来再说……这些年你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
“只是在外面逛了逛，寻找一些东西……”古帆也跟在岂无年的身后进入了大厅，然后走到了岂无年的办公室。
“我估摸着你会过来，所以早就在整理一些东西，都是这些年发生过的一些大事。”岂无年看着古帆，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子侄辈，远志星走出了这么一个强大的存在，对他这位前仲裁员，现分会长来说，也是一种特殊的荣耀，即便是古帆不回到远志星，他其实也在定期把这些讯息都发送给古帆的公网账号里，只等待古帆有空打开。
古帆一看，就是一个小时。
他看得很细，看得很慢，每看一段时间就停下来思考一会儿，似乎在理清这中间的思路。
他抬起手来，一道银色的光芒构筑成了一个类似个人终端的东西，漂浮在面前，古帆就利用这构造出来的个人终端连接上的公网，开始搜集各种讯息。
岂无年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人终端，他已经无法想象古帆走到了哪一步。
“峰南岐已经死了？”古帆突然问道，在岂无年搜集的各种消息里，有各人的近况。
“是的，东郡帝国已经公布了阵亡消息。”岂无年声音有些低沉，“早些年我们有过一次联络，他说他早就有了阵亡的觉悟，只是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说起来，现在乔木也很厉害了。”岂无年用欣慰的语气说道：“他已经加入了顶级驾师协会，前些日子回来过一次，还提携了一把当初的老兄弟们。”
“顶级驾师协会？”古帆皱眉，他对这个地方并无好印象，但是乔木确实是一个比较有天赋的驾师，能够加入也并不奇怪。
“他来调查峰南岐的死因？”古帆突然抬头问道。
“是的……”岂无年看着古帆，古帆也看着岂无年。
古帆已经接到了北芸所发来的消息，他知道峰南岐是被紫菱号杀死的。
岂无年肯定也知道。
乔木肯定也知道了。
“我要走了。”古帆突然站起来，他不但接到了北芸发来的关于峰南岐的消息，还接到了之后的另外一个邮件。
那个邮件让他再也无法等下去。
岂无年并没有挽留古帆，正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他走的也是波澜不惊。
古帆跃上了水晶的背部，然后向岂无年拱了拱手，行了一个佣兵礼，又对其他送行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佣兵们点点头，水晶发出了一声沉浑的吼声，四翼展开，冲向了天空，还没有飞出大气层，就突然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走了？”众人都咋舌，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目送古帆离开，岂无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就发送了一条讯息。
“乔木，你说不论是古帆、白帆号还是紫菱号出现，都让我通知你，现在我告诉你一声，古帆回来了。”
顿了一顿，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听我一声劝，峰南岐的死不是他们的错，能放开就放开吧。”
他也只能说到这里了，剩下的一切，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了。
站在水晶的背上，古帆回过头去。
超光世界中，远志星已经变成了超光世界中一个镜面，透过镜面上偶尔闪过的光芒，他可以看到远志星上那孤独的空港城市。
乔木……
从多嘴的乔木变成了沉默的乔木，再然后，终于还是要走到敌对的立场上吗？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水晶，最快速度，去圣服学院。”
三灵号已经许久没有出动过了，管它四周的国家打成什么样子，铜三灵就在家里养着自己的懒骨头，偶尔帮石何悲、翰平生等诸位大师试验一下他们的新技术，日子过的好不惬意。
不过半个月前他突然接到了一个讯息，就急匆匆地出发了，今天才回来。
各种新技术的堆砌之下，现在的三灵号也已经和当日不可同日而语，越发狰狞恐怖起来。不过它最大的用处，还是超强的防御和超大的腹部空间。
回到了空港里的三灵号，就连降落的姿态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因为在它的腹部的两艘飞船，都实在太重要了。
翰平生等几位大师都在空港里等着，他们看到被小心翼翼歇下来的紫菱号时，都吸了一口气。
各种探测仪器一窝蜂地涌上，从紫菱号身上的战斗痕迹以及紫菱号的记录之中，可以得到很多的讯息，不论是日后再次见到对手，还是分析对方的驾驶技巧，都很有用处。
但是翰平生等人最关注的，却是接着卸下的那艘飞船。
乌阔号。
最高等级的粒子切片扫描技术全用了上去，建立了完全拟真的模型，用最大的计算资源去模拟当初发生了什么。
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
“白帆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一点，石何悲大师轻轻拍了拍北芸的肩膀，“不要担心，保证还你一艘全新的紫菱号，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第480章：是非难消
不论是白帆号，还是古帆都在努力向圣服学院的方向赶来，但是最先到达这里的，却还是乔木，他其实早就在学院附近，只是在等待一个消息，就直接把挑战书发给了北芸。
接到挑战书的时候，北芸的心情有些起伏。
她和乔木曾经是同伴，但是她和峰南岐也曾经同样是同伴。
她曾经毫无顾忌地干掉了峰南岐，当乔木来的时候，却去和他讨论彼此之间的情谊？这种事情北芸做不出来，也不屑去做。
她只是默默地找到了翰平生先生，找他借来了紫菱号的复制品——紫菱号至少有两个复制品，用来试验与研究。她对紫菱号并没有太深的执念，并不是非其不可。
然后她召集起了其他的船员，就回复了乔木的挑战书。
挑战在圣服学院之外的一处几乎无人居住的星域进行。
在那片星域，北芸看到了乔木的飞船。
乔木不但是飞船的驾师，同时还是飞船的船长。
那是一艘通体呈现出了黑色的飞船，外表略显狰狞而并非流线型。从这艘飞船上，北芸依稀看到了当初四齿号的影子。虽然现在的乔木的成就早就已经超越了局限在一隅的峰南岐，但是毫无疑问，乔木并没有完全摆脱，或者说刻意摆脱峰南岐对自己的影响。
乔木的飞船就叫做乔木号，飞船体长二百余米，是一艘传统意义上的猎人用飞船，但是从飞行时产生的重力波就可以看出，这艘飞船绝不是表面上那般简单。
“你竟然还戴着矫正用口罩。”当双方的通讯接通时，北芸有些惊讶。
当初乔木和古帆之间有着许多的冲突，而最严重的一次，古帆曾经割掉了乔木的舌头。而从那天开始，乔木就不再说话，而是用思维波来替代自己的舌头。
没想到到了今天，他竟然还戴着这矫正用的口罩。
和当初相比，现在的乔木显得老了很多——或许是因为他身上俞族人血统的缘故，他的发线已经退到了后脑勺上，几乎就要失去所有的头发了。
“你长大了，北芸。”乔木却是略有些感慨。他没有用过多的心思为自己的思维波加上什么语气，声音听起来有些平板，略显冷漠，但是话语却让北芸有些感慨。
当初的北芸还只是一个小姑娘，现在却已经是亭亭玉立，有了那么一些女人味了。
“只可惜，不会有机会看到你日后的样子。”乔木看着北芸，“今天以生死来定胜负吧。”
不死不休！
乔木无意去分辨是非对错。
当初峰南岐曾经让乔木向白帆号通风报信，让白帆号逃过了追捕。但细数起来，在那些行动中，白帆号不知道救了四齿号多少次，不论是峰南岐还是乔木，都受过无数次的救命之恩。而反过来说，峰南岐所效力的势力杀死了北芸的父母，北芸又在盛怒之下，干掉了当初范围内所有的飞船。
无辜与否，是否该死，这种事情是文人们讨论的。
什么伦理，什么正义与邪恶，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
所以乔木也不打算讨论这些，他所求的只是一战。
活下来的就是正义。
峰南岐和北芸之间无所谓对错。
但是峰南岐却对他有着再造之恩，峰南岐虽然自身成就并不高，但培养出了乔木这样的接班人，也值得骄傲了。
“拿出你的真本事来吧。”乔木道，“让我看看这些年你进步了多少。”
两艘飞船各自飞退一段距离，然后同时开始加速。
不论是紫菱号还是乔木号，都已经接进了人类技术所能达到的极限，不过是短短十多秒，就已经达到了光速障壁。
光速障壁之上，各种强大的技巧，是古氏一系的拿手活，而在罗茜的手中，这种技巧已经推陈出新，譬如那曾经技惊四座的“死神斗篷”。
紫菱号最强大的武器就是它的十二对长桨，攻防一体，灵活异常。
在两艘飞船相向飞行到几乎要碰撞到一起的刹那，十二对长桨猛然挥舞起来，搅动了空间，如同扯起了一袭黑色的斗篷，瞬间笼罩了紫菱号，那一瞬间，紫菱号穿越了空间，直接跳到了乔木号的背后，而原本的飞行方向和惯性方向也全部改变了。
反重力逆变。
十二对长桨如同十二对利刃，向乔木号的方向插下，乔木号恍若未觉，又或者是完全无法躲避，依然在向前飞行，但是在那一瞬间，十二对长桨竟然完全插在了虚空之中。
超光弹跳复变！
只是一瞬间，北芸就判断出了对方所使用的技巧。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那一瞬间，它确实处在这种传说中绝对无敌的状态！
乔木的面色铁青，他的思维波有些散乱，刚刚一瞬间，他用思维波强化了自己的肢体，让他完成了这个几乎不可能的操作。
虽然在顶级驾师协会里找到了一位优秀的老师，但是那位老师所能教给乔木的东西，却极为有限。
事实上，真正对乔木的驾驶技术产生了深刻影响的，正是古峰和古帆两个人。
乔木他也是如假包换的“古氏”一脉的传人。
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不论是利用重力的许多特殊技巧，还是他使用思维波的方式，都脱胎于古峰和古帆。
驾驶技巧不但需要天赋，同时还需要想象力。没有想象力的驾师，连理解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战术与技巧，又谈何胜利？
俞族人生性严谨，但是他们也并不缺乏想象力。只是乔木真正开始成才的时间太晚了，所以他的驾驶技巧也被打上了深深的烙痕。
同门竞技，想要分出胜负实在是太难，他们这种层次，若是在亚光世界中战斗，恐怕打上三天三夜也别想分出胜负。所以两艘飞船几乎同时加速，不约而同地进入了超光世界。
如果说亚光世界里的战斗是在拼刺刀，那么超光世界中的战斗就是在贴身肉搏。
两艘飞船搅动着重力波，重力扰流波如同对撞的激流，打着旋儿，产生了无数的漩涡，撕扯着两艘飞船。
超光世界中，紫菱号的十二对长桨威力大降，但是它的战斗风格却愈发凶猛了。
不论是北芸还是乔木，虽然都深受古峰和古帆两个人的影响，却都没有在超光世界中和他们并肩战斗过，自然也不会产生思维定势。同样的基础，不同的发展，就像是在一棵树上伸出的两个枝杈，同样粗壮，却伸展向了不同的方向。
在超光世界的重力波之下，飞船的外壳变得脆弱不堪，很快两艘飞船就变得不怎么完整起来。
不会同归于尽吧！水寒看着全力以赴的北芸，他能够理解北芸，理解她的愤怒，以及她打算以战胜乔木来洗刷自己被鬼面号打败的耻辱的决心。所以他只能默默地支持着北芸。
身为船长，在两名驾师完全拼驾驶技巧的对决中，并不能提供多大的帮助，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帮不上忙。
乔木同时担任乔木号的驾师和船长——即便是古帆，都不得不放弃驾驶，成为专职的船长，因为船长需要作出的判断实在是太多。
乔木是一个人，他们是两个人。
这就是紫菱号的优势。
对耗的话，他们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