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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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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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错一个扭身,从刀下逃离,让宗越劈了个空。

然而两人并未继续交手,只同时朝身后看去。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后方地青色帘子掀开一条缝,从缝隙里,无声无息地伸出来一只苍白优美地手。

宗越的脚边,一支玉簪碎成几段。这几天有点感冒,导致更新不准时,真是十分抱歉,现在已经差不多好了,明天会更新一个长章节,大概在中午十二点。

握拳,我继续努力去了!

二百一十二章 一梦今日醒

宗越和花错停了下来。

阿蛮,流桑,以及其他军士也停了下来。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一只手。

那是一只极为秀美的手,稍稍有些瘦削,但是更显出优雅的骨节,手指好像无瑕的白玉雕琢而成,丝毫不带烟火气息,就这样凝固在苍茫的天地间。

是的,凝固。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跟随着凝固起来,只有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沐着忧悒的月色,洒向这片大地。

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轻缓,一瞬间连心跳都变得压抑,一瞬间杀意尽数化作春风般的旖旎。

那只手手腕微转,就顺势扶在了马车厢边上。

车内的人轻轻叹息一声,悠悠长长的,也是极为从容的:“好长的一场梦,一梦醒来,便入了冬。”

那声音,仿佛从天上飘落下来的雪,融进了这无边无尽的夜色月色里。

宗越眉头一皱,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登时变得有些难看。

车内人又带着点儿浅浅的笑意道:“数年不见,宗将军风采依旧。”

听到这句话,宗越的神情陡然间转为森寒酷厉,因为他已经证实了心中所想,猜到了车内的人是谁。

花错呆呆地看着马车,一直等那人跟宗越说上了话,才终于醒悟过来,面上随即浮现不敢置信的狂喜之色。

他张了张嘴,却忽然发现自己嗓子哽咽,几乎发不出声音来。

宗越心中骇极之后,也终于冷静下来。他想起了一些这几年关于此人的传闻,稳定了一下心神道:“你便打算就这么缩在车内与我说话么?”

“宗将军说得极是,我确实有失了待客之道了。”车内人又是轻轻一笑。很自然地便将自己放在了“主”的地位之上。

接着,车帘掀开了一下。便露出来车内端坐的白衣少年,黑暗里少年模糊地脸容仿佛在笑,只一个停顿,便起身下了车,他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做得行云流水。双脚踏上雪地时,所有人都便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是一个微笑地少年。

白衣,散发。

他乌黑的发丝柔顺地滑落在肩头,而原本束发地发簪此时正躺在宗越脚边。

所有人看见他时,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花错眼中更是多了一些怀念的光芒。

那是一种极为动人的气韵,仿佛天地间的秀逸与高旷同时汇聚于他一人身上,宛如宁静流水下澄澈的月光,宛如峻岭山巅上不化地冰雪。宛如天高云淡中舒展的微风,宛如料峭早春隐约踏歌声里第一朵绽开的花。那么从容,那么自然。

那么……美。

他柔和秀美的眉目浸在温软的月色中。漆黑如墨的眼眸底浮现些许似笑非笑的意味,那眼色有一种足以令人为之生。为之死的力量。

他的相貌极为年轻。可是神情却有一种超越于一切之上地从容……你可以说他十七八岁,也可以说他二十七八岁。

最先回过神来的人。却是流桑,他有些讷讷地开口道:“容……容哥哥?”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眼前地这个少年,容貌分明与从前的容止并无多少差别,可是整个人却好像被换掉了一般,在他看不到地内里,仿佛有什么要破出来。

有他在……钟年年算什么天下第一美人?皮相地精致与气韵的瑰丽,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容止下得车来,便朝宗越悠然一笑:“此地月色极好,又有白雪作伴,正是绝佳地埋骨之地。”

宗越心中已生退意,面上却依旧冷然道:“埋骨?你的我的?”

容止笑了笑,道:“宗将军以为呢?”笑得有一点点委婉,有一点点料峭。

他手朝后一带,便抽出一柄剑来,那柄剑比寻常的剑稍微短上一些,剑身略宽,剑脊上刻有精美的花纹,看起来装饰的作用还要大于实战,这是桓远的佩剑,但是容止浑不在意地握在手中,便朝宗越踏出去一步。

他踏过来一步,宗越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纵然百般的不情愿,但望着容止眉梢的清浅笑意,他还是不由自主地记忆起了昔日的恐怖,那是令他曾经在梦中都战栗不休的眼光,从容安宁,掌握着绝对的生杀予夺。

宗越面色阴沉,一声令下,自己先转身回到马前,率领部下上马离开。

宗越那边折了六名士兵,容止这边的侍卫则全军覆没,雪地上横躺着十多具尸体。

没有人阻拦他们。

眼望着宗越等人率众走远,消失在道口转角,马蹄声渐行渐远之后,容止长舒出一口气,道:“总算走了。”话音未落,他便支持不住似的跌坐在马车厢边上,花错赶忙奔过来扶起他,问道:“你怎么了?”

容止眉毛微掀,笑道:“你若是学我一睡这么久,也会站不住。”虽然身体恢复了健康,但是长时间的沉睡,还是让他的体力大幅度的衰竭。

“那方才?”花错愕然。

容止笑道:“自然是我骗他的。”

他目光左右略扫,不见楚玉,再想起方才醒来在车厢内所见昏迷的桓远,以及现在前方地面上横躺着的柳色的尸体,便大致猜出了眼下境况。

见到容止苏醒的狂喜逐渐褪去后,花错终于想起自己所做的,破坏容止计划的事情,看着他欲言又止。

容止瞥他一眼,道:“你先去埋了柳色。”接着他有吩咐阿蛮将其他的尸体拖到道旁。

看着花错抱起柳色尸身走向一旁,容止嘴角浮现一丝莫测的笑意,路口转角处却发出一道阴沉的声音:“你果然只是虚张声势。”

宗越方才走远后,越想越是不对,觉得容止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便命全体下马,带着二十五军士去而复返。

他们没有骑马,这隐藏住了返回来的动静,也让宗越听到了那句“我骗他的。”

心中气怒自己竟然因为四年前的回忆被吓退,宗越的杀意也越发炽烈。

他拔出刀疾奔过来。

花错想要前来救援,却被宗越分出来的二十名士兵挡住,而阿蛮正拖着战死的侍从尸体走到远处,一时间赶不回来。

在容止身边的只有流桑。

流桑匆忙地从旁侧出剑,试图阻拦一下宗越,宗越不当他一回事,随手挥刀格挡,然而就在此时,他直觉感觉到一股极为危险尖锐的寒意,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接着颈上传来一道寒意,痛楚紧随而来。

容止笑吟吟地收回剑。

宗越捂着颈侧的伤口倒退几步,又惊又怒地瞪着容止:“你!”他本以为容止已经是任他宰割,却不料自己又在鬼门关打了一遭圈子,方才那一剑,若非他侧了那么一下,刺中的便是他的咽喉。

一剑未中,容止也并未继续,只笑道:“我料到你会去而复返,方才那些话自然是……我骗你的。”

顿了顿他又道:“我纵然再怎么不济,自保一时的本事却还是有的,宗将军若是还记得四年前我的喜好,此时便该顾着自己才好。”

什么喜好?

宗越心中一寒,陡然想起来,眼前这少年,是最喜欢用毒的,那么这剑上……

容止提醒道:“这毒发作虽慢,然而死状极惨,宗将军若是还想留得一命,还是尽早回城,寻人医治的好。”

宗越压着伤口,满怀恨意地最后看容止一眼,喝令部下跟随他一道狼狈离去。

这回,却是真的走了。

容止低低喘了口气,整个人躺回车上,哑声道:“阿蛮,驾车,我们快些走,此处停留不得!”他故弄玄虚,两番诡诈,加上从前积威深重,才算骗走了宗越,否则若是硬拼起来,只怕他们讨不得好。

一行人驾车行了许久,直至晨光亮起,前方的三岔道口边,却立着一个黑点。

渐渐地近了,容止一笑,让花错拍醒桓远。

桓远醒来时瞧见花错,想起自己先前是被此人击晕,兼之忧心楚玉,登时急怒交加,还未发作,肩膀上却搭上一只手,却是容止一手按着他,另一只手掀开前方的车帘。

大地已经被白雪覆盖,只勉强能看出道路的形状,三岔道口,立着一个身穿黑色毛皮大氅的人,正是楚玉!

桓远失声叫道:“公主?!”

楚玉立在雪地里,身姿单薄却站得笔直,她转过头来,目光明亮温暖宛如春水,朗声笑道:“公主是谁,谁是公主?”

昨日事,譬若昨日死。

二百一十三章 雪中慢来香

桓远也不等马车完全停下,便直接跳下车去,他快步走到楚玉面前,在距离她三尺远的地方又急刹车般陡然站定。

纵然是关心则乱,他依然习惯保持一个礼貌的距离。

桓远上上下下打量楚玉,确定她没有受到丁点伤害,才终于在心里舒一口气。想起自己方才行止很是失礼,他连忙抬手补了一揖,道:“公主。”

楚玉望着他微笑道:“既然已经出了建康,今后便不要叫我公主了,今后我们还得改换身份,为免说漏嘴,你先适应一下,叫我楚玉吧。现在就叫来听听。”

楚玉,这两个字对楚玉来说,不过是她名字的正常称呼,可是放在山阴公主身上,却是一个女子的闺名,桓远张了张口,好半天才吐出如蚊子叫一般的两个字:“楚……玉……”

轻唤出声后又觉得仿佛太温柔亲昵了,桓远忍不住脸上发热。

见桓远神情古怪,面颊绯红,楚玉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怎么往心里去,只笑着点点头,应了一声,交代道:“今后都这么叫我吧。”

问了桓远路上的情形,在得知花错将桓远打晕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那是她出的馊主意,在听说柳色死于宗越之手时,她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在听说容止在那时候醒来时,她反而完全没有任何表现。

桓远简单说了路上发生的事,接着便想问楚玉是如何赶到他们之前的,但楚玉却岔开了话题,转眸看向马车。

两人说话间,花错。阿蛮,流桑,以及幼蓝等人都下了车。一并朝她走来。

在他们之后的,是容止。

他并没有走向她。只闲闲地倚靠在车边。

流桑等人自然是来到了她身旁,因她正与桓远交谈,也没有打扰。

花错见楚玉无恙,心中的愧疚终于开解,才走出一半。发现容止没跟上来,他迟疑地在半途顿住脚步,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往回走。

就好像一条跑道,她是重点,马车是起点,心无芥蒂地几人一直走到了她身旁,摇摆不定的人在跑道中段停步,而唯独一人,始终站在起点。一步都未曾迈出。

他本来也可以和别人一样,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向楚玉,但是他没有。

楚玉笑容微敛。她的目光越过流桑等人,投注在容止身上。

容止此刻也抬起眼眸。平静地对上她地视线。在脉脉不语之间,起点与终点遥遥相望。静静地看着彼此。

虽然在容止昏睡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是楚玉还是没料到,真正解放了的容止,竟然会是这样地美丽,纵然站在那里不言不动,他也仿佛汇聚了世上所有的灵气。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说起钟年年时,花错会那样的不屑一顾,对比此时的容止,钟年年简直就好像皓月一旁的萤火般毫不起眼。

可是……

楚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太美丽了,美丽得不像是她所能够拥有地东西,看起来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同云端的轻风和水底的月光,不管她怎么伸出手,都无法触摸得到。

楚玉才想开口,忽然面现惊愕之色,看着他们后方。

桓远顺着楚玉的眼光转头看去,却见身后雪白的道路尽头,一片褚色压了过来,再近一些,方看清楚了,那是一支骑兵队伍,与先前宗越所率领的三十人小队不同,足有三四百人,马蹄声错落交叠在一起,甚具声势。

桓远方才才染上少许绯红的脸容一下子刷的变白了。

不光是他,花错等人亦是心惊不已。

与宗越在前方骑马并行地,是另一名将领,这也是宗越去而复返的原因,他返回途中,遇到这支队伍,从队伍中的军医那里确定自己颈上伤口无毒之后,便与那将领一同率领骑兵再度追来。

这已经不是功劳不功劳地问题了,领功的念头早就被抛到了一旁,现在地宗越,满心想着地是如何将容止一刀一刀剐成肉片,以消被他两次戏弄的心头之恨。

容止瞥了眼越来越近地宗越,笑笑道:“毕竟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醒来之时,仓促拔出玉簪解了花错的危急,剑还是从桓远身上借来的,又哪里去寻得来毒药?说是用毒,不过是利用自家从前积威,以及宗越自己的狐疑,吓唬一番罢了。

然而,他的思虑再怎么周密,也不可能算到预期之外的偶然事件,比如宗越回去的路上竟会遇到自己人,又比如…………

容止回头看了一眼。

又比如,楚玉。

不是刘楚玉,而是楚玉。

在心里默默计算还有多少体力能动用,在这个情形下能做到什么程度,容止又一次拿起了剑,经过半日多的休息,他又稍稍恢复了少许,倘若先前他能有现在这个体力,便能将宗越一剑杀了免除后患。

自然,这时候说倘若毫无用处,容止也只不过闲闲随便一想,便将念头全副放在对敌之上。

然而,宗越的骑兵军队尚未来到他们面前,容止却仿佛感到什么,全不顾宗越等人很快便要逼近,他转过身,朝相反方向看去。

楚玉随之讶然回望。

在他们的另一侧,一条道路分成两条,左侧那条道路上,却竟然也有黑云伴随着马蹄声,浩浩荡荡地扑面而来。

一前一后,两支队伍将楚玉等人前后包抄。

黑骑是晚一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的,但却几乎与另一支骑兵队伍同时抵达他们身前。

楚玉只听见蹄声如雷,数百乘马疾风般地席卷而来。雪地上碎雪飞扬,翻起白茫茫的一片。马上的骑士皆是全身玄黑色衣衫,身上披着黑色毛毡大氅。脸上罩着遮挡风雪地黑巾面罩,而更为难得的是。每一匹马也是与骑士衣衫同色,天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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