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章不由得啊——了一声,如果这女人真是那青铜器的主人,若真的跟史书上记载的是那鱼伯的妃子,那岂不是有三千年高龄的女鬼了吗?!
“公子若是想解开谜团,就请快点——”儿氏面带不悦之色扭头向那棵老柏树走去。
李文章抬腿跟在儿氏身后,泥鳅满头雾水地跟在李文章身后,刚才那女鬼跟师傅的对话,他一句也未听懂,不过若说那儿字的青铜器,这他可是知道的,所以那女鬼催促他们快点时,泥鳅屁都没放一个就迅速地跟在李文章身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饿泥鳅为了国宝重见天日,饿就发扬一下自己勇于牺牲的大无畏献身精神,刚才这么危险饿泥鳅都没死,这说说明饿泥鳅后福到咧!泥鳅心里想着,加快脚步跟在师傅身后。
五个成年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的苍柏葱郁挺拔,那儿氏走到柏树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橄揽形中间形状较粗且圆;两头呈细尖形的陶埙,放在嘴上呜呜咽咽地吹起来,树下一个洞门随着音乐声缓缓打开,儿氏拾阶而下,走入幽幽的洞中,眨前背影就要隐没在洞内,李文章和泥鳅来不及细思,只得抬腿紧跟在儿氏身后,这回无论无何都要睁大眼睛,不让把人再跟丢了!
洞内在台阶狭长迂旎,原本以为洞下会暗淡无光,心内正暗恨身上背包全部丢在那老妖怪的府上,没想到入得洞中,却发现洞内居然笼罩在一片晕黄的光线下,就象家中买了一只5瓦的节能灯,散发着虽暗淡却不失温馨的光芒。
耳边传来孱孱的流水声,使李文章知道他们离九龙泉很近,前面的儿氏一边带路一边吹着悠悠的陶埙,那来自远古的声音;仿佛有一种无贪无念;旷绝千古的禅境;又似无言叹息着红尘沧桑。使走在身后的李文章一扫胸中的阴霾,沉浸于这哀婉而空灵的音乐中,就连平时浮躁多话的泥鳅,居然噤声侧耳,如痴如醉地听着。
儿氏走到漆着髹红漆的木门前,轻拍木门,门吱呀呀地地一声移开了,不过不是从正面打开,而是从上面推移开了,李文章和泥鳅这才发现,那关闭的根本不是什么房间的木门,刚才一路走来只顾沉溺于埙的旷古幽绵的古乐中,没有仔细打量周围,或者也可以说他们被音乐迷惑了,现在站在洞中,借着暗淡晕黄的光线,他们这才发现儿氏敲的根本不是什么门,而是一个漆着髹红漆的巨大棺椁!
一个身着赤色艳丽的袆衣,衣服上用彩绢刻成雉鸡形状缝在袆衣上并用彩绘描成鲜艳的颜色,那女人双臂平伸从棺椁中冉冉升起,泥鳅傻张着嘴,突然大叫一声:“又诈尸啦”,说完两眼一翻直直地倒在地下。说‘又’字恐怕是联想起茹家庄孙老头家的那次经历!
见惯不怪,其怪自败,见得多了,心里的承受能力自然大大增强,面前这女人温润的两颊虽然擦着鲜红的胭脂却掩盖不住一脸的青色,高髻上佩带满头华丽的副编首饰,一只玉凤制的笄贯穿于发髻之中,两旁当耳处悬一卷曲如蛇状的玉衡,衣袆服饰色艳似新但那双手指甲经上千年持续生长,长长地指甲卷曲着,犹如盘根错结的枯枝,牙齿也因过长而暴突在嘴唇外面——让李文章想起聊斋中那些青面獠牙的厉鬼!李文章看着这副模样横立于棺椁之上,心脏忍不住剧烈地痉挛了一下,身边的符咒咒早就用光,连包袱都丢在那老妖怪的府上,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是谁,但单凭她那足饰珠玑,腰金佩玉上看出,生前身份肯定极其显赫,非富及贵!
儿氏对着以稳稳站在棺椁上的女子翻身跪拜:“娘娘……”,话未说完,那立于棺椁上的女子一挥手,对着儿氏不耐烦地说道:“不必多礼——下去吧——”儿氏躬身立起,倒退着隐进另一洞内。
女人身形一闪,李文章还未看清那女子已于面前,李文章只觉得周身一阵寒气袭卷而来,他忍不住退了两步。
“对不起——,让公子受惊了——”那女子嘴里虽然道歉但神情倨傲,没有一丝歉疚的模样。
“不敢不敢——”李文章把心一横不卑不亢微躬身行礼道:“小可不才,敢问娘娘叫小可行至这里,有何指教?!”
“听儿妃说你竟然把老妖精打伤了?!可有此事?!”,那女人转过头来看着李文章,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噢——,那纯属侥幸……”李文章低下头避开那女子探询的目光,余光隐约看到刚才退出的儿氏裙裾在洞口一闪,迅速隐在黑暗中。
“是吗?!——”那女子打断李文章的话语,低下头看看躺在地下的泥鳅,轻声说道:“你的朋友这般没用,不如交给哀家,你看如何?!”
“谁说饿没用——”躺在地下的泥鳅翻身跃起,闪在李文章身后,其实他刚才早就醒了,只是不愿意面对那女鬼青面獠牙模样。所以躺在地下迟迟未动,这样做还有一个目地,刚才他躺着时,偷偷地打量着这个地下洞穴,发现这个洞穴真是深不可测,暗的地方看不清楚就不说了,除了刚才儿氏带他们进来的那条出口外,隐隐绰绰又发现三个洞口。去掉儿氏刚才走进去的洞口,还剩下两个,他正想着一会儿万一逃命地时候该跑哪个洞口,没想到那女鬼说到他身上了,他可不想被那女鬼带走。想都没想就蹦了起来。
女人嘴角微扬:“既然来了,就请二位公子先参观一下哀家的宅府,看看比那鱼邑如何,哀家去去就来”,说完忽转头面对儿氏隐身的洞口,眼里流露出轻蔑的目光,虽然一闪即逝,但仍落在暗中观察的李文章眼里,难道儿氏跟面前的什么娘娘并不睦?正想着,只听那娘娘叫道:“儿妃——,出来吧——,你来带路!顺便说说哀家的意思——”
儿氏低头从洞中走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完全失去了刚才在溪边看到的那副温婉明媚的神情。犹如一轮明珠忽然被弃入泥沙中。李文章看到儿氏的那副模样,明知不是子琪却仍不由自主地有些痛楚,恨不能伸手一下子将她揽入怀中。
李文章看到那娘娘如初见时那般,身躯复从地上冉冉升起跃入椁室,只听棺盖‘咯吱吱——’地叫着,椁盖关闭了。
儿氏看到那娘娘进得椁内,脸上表情明显明亮了许多,她面上微微露出笑意,顽皮地对李文章眨眨眼睛,将食指手伸到嘴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然后招招手,带着李文章和泥鳅绕过棺椁,李文章这才发现,在个洞穴非常宽敞,而面前的这个棺椁就摆在这个洞穴的正当中位置,棺椁后的不远处居然还有一个略小些漆着髹红色漆皮的棺椁。
缓缓绕过那口棺椁时,李文章不觉驻足细看,如果方位估算得没错的话,这口棺椁应该是南北长近四米,东西宽近三米,高约二米用柏树材料做的。他小心地垫起脚尖轻踩靠在棺椁旁的石磬上,伸脖细观,椁盖用朱红色绘着红黑相间的彩色图案,头端为一组兽面纹,兽面的双角粗壮外卷,其下有两条长眉和一对“臣”字形大眼,圆睛,正中的鼻梁上有垂鳞纹装饰,鼻下有张口大嘴,露出一对向上翘起的獠牙。兽面纹的嘴下有一红黑相间的垂三角形图案,下端两侧各绘一个卷尾大鸟纹。整个图案气势非凡,色彩鲜明。就连不知何时学李文章的模样,也找了一个石磬站在上面观看的泥鳅,心下也忍不住啧啧称赞,心下暗叹不已:‘这么一大口棺材,画得这么漂亮,里面不知道装多少宝贝,唉——,可恨有那老不死地老棕子死了还阴魂不散看家护院,既生饿何生她哇——’,泥鳅他忘了,若是没她这个女鬼,哪来这么一大口棺椁杵在那里刺激他的眼球?!
等得不耐烦的儿氏轻轻拉拉李文章的衣角,也许是因为儿氏的脸太象子琪了,使李文章对儿氏有着天然的好感,李文章没说话,从石磬上跳下来乖乖地跟在儿氏的后面,绕过那口巨大的棺椁向后走去。
一路上陈放着许多青铜礼器、乐器和玉器和等物,看得泥鳅心痒手痒不已,若不是惧怕那老棕子,他肯定会捡一两个藏匿衣内。
儿氏并不答话,只顾前面带路,转过一壁上放置了一件带柄铜矛的地方,儿氏停了下来,对着李文章深深一躬:“公子——,请帮帮奴家”说完抬头用一种哀伤的目光凄然地看着李文章。
李文章一愣,他没想到一死了上千年还活到现在的女鬼有求于他这么一个凡夫俗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一回礼:“请问姑娘,我能帮得上姑娘什么忙?!”
儿氏的脸色阴晴不定,饱含着犹豫不忍痛苦等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神态,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仿佛痛下决心般突然双膝跪倒在李文章脚下,:“请公子救救奴家——”
李文章被她吓了一跳,闪身躲在一旁,伸手掺起儿氏,柔声问道:“姑娘别急,请告诉我到底何事——”
儿氏刚要开口,神色忽变,急急从宽袖内掏出一物塞入李文章手中,李文章只觉得一细软绵滑的东西落入手中,他看也未看迅速揣入衣袋中,与此同时,一阵说不清的怪味说臭不臭说香也不能算香从远处飘来,随之娘娘的身影出现在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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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三十八节 椁室
娘娘轻移莲步走到儿氏身旁,用锥子般的目光盯着儿氏,忽笑道:“儿妃,是不是还念念不忘那个人啊——”
儿氏一惊,双膝跪倒伏在地上:“娘娘,奴婢不敢——”
娘娘低身伸手扶起儿氏,笑道:“儿妃,哀家跟你说过不知多少遍了,咱们是姐妹,现大敌当前,你与哀家就更要同心协力,你说是吗?!”她虽然在和儿氏说话,但勾子一样的眼睛却望着李文章,仿佛在说:“你们做什么事情我都知道,别想瞒我!”
儿氏立身站起,垂着头看着地下,“哀家刚才让你跟先生所言,你可否言及?!”在一瞬间,娘娘把刚才对李文章公子的称谓改为先生了。
“奴婢——还没来得及……”儿氏的头垂得更低了声若蚊蝇,娘娘的脸更青,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饿说这是啥东西——”站在李文章身后的泥鳅大声说道,声音大得在山洞里传出回音。
娘娘扭转头,看到泥鳅手上高举着一块叶蛇纹石的鸟头,不觉婉转一笑,“噢——,那是不知道哪个调皮鬼丢的玉琀,先生若是喜欢,就送与先生”
“啊——,饿不要——,都是碎地咧——,要送你也送饿个好的——”,泥鳅将玉琀放回原处。
娘娘脸色微霁,强忍怒气轻声答道:“这有何难,只要先生愿意跟哀家合作,事成之后,哀家请先生到哀家的椁室中挑选两件最喜欢的送与先生!如何?!”这个娘娘恐怕长这么大还没被人直截了当地称你啊我啊地。
“你想让饿们做啥——”真是人为财死,泥鳅只听到那自称娘娘之人后面那句开棺让他们进去挑,而忽略了前面的前提,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细缝,娘娘那副青面獠牙渗人模样现在对他而言,可爱多了,他的脚不知不觉从李文章身后移了出来。
“请问娘娘想让我们做什么?!”李文章开口了,刚才儿氏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神情,而娘娘让他们办事又表现得如此慷慨大方,天下没有白掉下的馅饼,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
“其实很简单了,跟我们合作,将那老妖精赶出鱼邑!”娘娘盯着李文章的眼睛,“其实这件事情不论你做与否,那老妖精都不会放过你的,何况你还打伤了她,哈哈——”她突然仰头高声长笑,忽低下头看着李文章:“一想到这事哀家就忍不住想笑,想当年她是何其英勇善战,却被你……”,又是一阵响亮笑的笑声。
“可是上次打伤她实属侥幸……”
“儿妃——,你说说先生是如何打伤妇好的?!”娘娘突然打断李文章的话眼睛盯着儿氏。
“奴婢没看清,好象是用茅山法门的符咒——”
娘娘脸上露出胜利的喜悦,玩味地笑着说:“先生不必过于谦逊,听说茅山的符咒的传承很注重师传,而师父又包括阳师和阴师,传承方式亦有阳传和阴传。不知道先生可否得到阴师的神授?!”
李文章摇摇头,“小可是偶然习之,未得师傅深授,所以……”
“噢——”娘娘微微一笑,打断李文章的话语,“哀家就说嘛,刚才哀家细细推来,如若先生所用符咒果真如儿妃所言,打中妇好的印堂和膻中,那妇好应该伤得不轻,怎会被打中要害却仍能拚力追击,原来是先生功力不够,唉——,可惜了,否则就这一下,那老妖肯定不能作怪,先生也不至于逃得如此狼狈,还得让儿妃出手救助!”
“啊——”李文章的目光转向站在娘娘身后的儿妃那里,正巧和儿妃含情脉脉眼波流盼的目光相遇,儿妃低下头来,手指轻绞罗帕,一副娇柔可人的模样。
李文章怎么也想不到,出手打断那老妖半截手掌的会是眼前这看似小鸟依人的女子,看着那张貌似子琪的脸,虽然明知不是子琪但他的心头还是在不觉间涌起一阵说不清的情愫,他终于发现眼前这女人虽然长得和子琪一模一样,就连身高也一样,可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和子琪之间的气质截然不同。子琪就象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外表热情地燃烧着,一副天生随和哪怕今天被扔到一陌生的环境当中,立马就能跟身边的人热火朝天地打成一片的架势,只有深入到骨髓里才能体会到她的那份温柔。而面前的这个女人天生一副温柔、幽闲、安祥而又不失可爱的模样,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忍不住伸出一双手,为她撑起一片蓝天!李文章想不通,怎么如此相似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怎么差别这么大。
“好了——,让哀家带着二位先生到哀家的椁室小座细说,先生意下如何?!再说……”娘娘出声拽回了李文章不知抛锚抛到哪里思绪,探询的眼睛看着李文章。
“中——”兴奋不已的泥鳅嘴里蹦出不知从哪里学说的山东话出言打断了娘娘的话,一脸惊喜加交的神情,手脚跃跃欲试,乐得就象鲶鱼似的差点把嘴裂到腮边。
娘娘没说话皱皱眉,看了看泥鳅,转身带路,一盏幽灵般的***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前面,忽近忽远地飘浮在半空中,象是被一个看不见的隐身人提在手中引路,两边的岩石被那幽幽的团光照得更加阴森诡异。
又站在一进来时误以为是门的那口巨大的髹红漆的棺椁前,李文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