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整了好几分钟,又一再重复著,然后,才长长吁了一口气,向沙漠望了一眼,沙漠作了一个手势,戈壁按下了一个掣,激光射出。
激光射出的时候,其实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可是在各种电影或电视上,都照例伴有“滋”的一下响,所以也就有了那种错觉,那一股激光,就从看来根本不存在的门缝中射了进去。戈壁的动作真快,在大约至多几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中,激光并没有反射出来,他就知道自己初步成功了,他迅速地上下移动了激光的射出的幅度,立时又按下了一个按钮,激光消失。
前后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钟,在这一秒钟之中,可以肯定人人都屏住了气息,而在一秒钟之后,人人都把眼瞪得极大,因为个个都看到,那大箱子的门,正打开了少许!
戈壁首先一跃而前,一伸手,就把门打了开来!
激光果然破坏了门锁,可是,在那扇长方形的门之后,人人都呆了一呆,在那扇门内,是另外一扇较小的椭圆形的门。
那种门,看起来也并不陌生,就像是潜艇中常见的那种,或者是大型保险库常设的那种门,在门上,有一个转盘,那时,我也来到了门前,戈壁向我作了一个手势,我跨出两步。coM电子书,双手把住了转盘,用力一转,却不料那转盘十分轻巧,我用的力道太大了,几乎站立不稳。
那如同汽车驾驶盘也似的转盘,转了六七下之后,再用力一拉,那椭圆形的门,就打了开来。
门极厚,恰如一般保险库的钢门,门打开之后 那时,所有在场的人,都已经齐集在近前了,所以,人人都可以看到门打开之后的情景。
一时之间,人人都不出声,静得出奇。
那一刹间的寂静,自然是由于每一个人所看到的情景,都使得看到的人讶异莫名之故。
那扇厚重的门打开之际,我由于要打开门,所以反倒是较后看到门打开后的情景。
门后,是一个椭圆形的空间,像是一个放大了的蚕茧,高度约二公尺,宽约一公尺半,比较起那个长方形大箱子的整个体积来,至多只占了一半,另一半,全是一层一层的金属层,颜色不一,这许多金属层,看来都起著保护作用 至少其中有一项功能,是防止X光的透视。
在那个茧形的空间之中,首先看到的,是一张安放角度微微向上的座椅,那张椅子的大小,恰好可供一个普通身形的人坐得十分舒服,椅子有著相当宽的扶手,两边扶手之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按钮,至少有超过一百个之多。
而在座椅的上方,则是一共分成九格的银灰色的屏,看来类似荧光屏,但是又有所不同,但是看起来,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些银屏,起著荧光屏的作用。
没有人,哈山先生并不在这大箱子中,这是任何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连我和白素在内,也都没有人想到,那“容器”打开来之后,内部的情形会是这样。
人人盯著看,可是没有人出声。最早有了反应提是戈壁,他不是出声,而是带著梦幻一样的神情,伸出手去,想去按那座椅的扶手上的按钮。
他的动作十分慢,显示他的心中,十分犹豫,而沙漠也在这时,有了行动,一下了就抓住了他的手,不让再伸向前去。
我和白素也在那时叫了起来:“别乱动那些按钮!”
直到这时,才是另外几个人的呼叫声:“天!那是什么……东西?”
戈壁沙漠立时向我望来,我吸了一口气,指著那座椅:“我不能肯定那是什么,但是我见过类似的设置,我认为这是一个……”
我确然见过类似的装置,看起来,像是一个太空囊,或是一人宇宙飞船的驾驶舱,等等。可是要我确切地说出它是什么来,我却也说不出。
它不可能是一个飞行体 飞行体的外形,没有理由是大形的,像个冻肉柜。
那么,它是什么呢?是一个休息室?一个实验室?一个供人躲起来的地方?还是一个什么仪器的操纵室?
我停了半晌,只好摊著手:“老实说,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
沙漠虽然制止了戈壁,不让他去触摸那些按钮,但是他已探头去察看它们 沙漠和白素和我,都制止戈壁去按那些钮,是由于我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根本无法预料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可能后果严重之至!
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全是我们的不知道,连稍为错手,引起的后果是什么也不知道!
不单是沙漠在察看,别人也知道,每个按钮,必有作用,按钮之上都有著符号,可能是标明那些按钮的作用的。可是每一个符号,看来都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组合的线条,绝没有看得懂的在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再重复著:“这不是地球上的东西,不是!”
我这样说,大有根据,因为有一些符号,在地球上,几乎已是世界性的文字,人人一看就懂,例如圆圈之中加一个横间,就是禁止的意思,红色,是危险的意思,等等。可是这里,上百个按钮上的符号,在场的所有人 却没右一个看得懂!
那些符号,有的是由几何线条组成的,可是一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例如,一个大三角形之中,有一个小三角形,那代表了什么呢?小三角形角的倒置,又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圆圈之中有三点,又代表了什么?谁能知道一个平行四边形之中有三个小圆圈,那表示这按钮的作用是什么?
还有一些符号,根本不由几何图形组成,看起来像是一种古里古怪的文字。
在这种情形下,谁敢随便去按下一个按钮?
在惊讶之余,人人议论纷纷,我的说法,得到了公认:“哈山在海上捞起来的,是不知来自那一种异星人的一种不知用途的东酉,我们那么多人弄不明白这东西是什么,哈山绝没有理由弄得懂,这其中,只怕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因素在!”
白素有点悻然:“这位哈山先生,号称是家父的老朋友,可是他得了这东西那么久,连提也未曾向家父提及过,真不是意思!”
白素很少表现那么激动,这时她的不满,自然一大半出自她心痛白老大打赌的失败!。
我看到白素不快,自然立刻站在她的一边,我愤然用力,把那又厚又重的门,重重关上,居然发出了“砰”地一下声响。
然后,我又抬脚,在那门上,重重踢了一脚,大声道:“最好是把它沉回海里去,等哈山再出现的时候,或许可以把它再从大海中捞起来!”
对于我的这几句话,在场人人都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来。
从各人的神情上,可以看出,各人都雄心勃勃,想在这东西上,研究出一些什么名堂来。我挥著手,继续发挥我的见解:“各位,这东西来自外星,已可肯定,它有什么作用,我们全然不知,而且,我相信也研究不出来,因为任何不同的星体上的高级生物,和我们完全是两回事!”
戈壁不同意:“至少,那座椅证明,那个星体上的高级生物,身体和我们差不多,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坐在那座椅上。”
沙漠补充:“那种外星人,至少也有手指或类似的器官,不然,无法使用那些按钮!”
总工程师道:“当然也有眼睛,不然,用什么器官来看那些符号!”
我也并不坚持,作了一个夸张的手势:“好,那么,就开始研究好了,首先,要有一个人坐上那张适合坐的椅子上面去!”
我一直站在门前,一面说,一面伸手用力一拉,又把那扇门拉了开来。
我的意思是,请任何人先进去坐一坐,看看会有什么发现。
所以,当我拉开门之后,我面向著各人,而且人又站在门的后面,看不见那个座椅,我看到的,只是别人。在刹那之间,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情大大地不对头了!因为我所看到的每一个人,包括处事最镇定的白素在内,人人都骇异莫名,如见鬼魁!
所有人都现出了这种神情,自然是每一个人都看到了绝不应该看到的情景之故,而只有我一个人没看见,那自然是由于我在门后的缘故了!
所以,我大受震动之余,也来不及问别人究竟看到了什么,身子一转,就转过了那扇门。
这时,我也看到了,相信我的神情,绝不能例外,也是无比的骇异!
是的,任何人都会骇异,相信最镇定的人,也不能例外:看到的情景,和刚才并无多大的差异,只不过那张座椅上,多了一个人!
刚才明明空无一人,忽然在那扇门一开一关之间,座椅上多了一个人 这种情景,极像一些大型魔术的表演,但既然没有人认为那容器是一件大型魔术表演的道具,自然也就不会有人以为那是魔术表演!
那就足够令人震骇了!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人,是一个老人,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缓缓睁开眼来,可以推测,当别人看到他的时候,他是闭著眼睛的。
他的神情十分安详 直到他完全睁开眼一之前,他十分安详,而当他睁开了眼,看到了那么多人,用骇异莫名的神情望著他的时候,他却比任何人更加惊惶!
那人是一个老人,一个很老的老人。
我一看到他的时候,虽然十分震惊,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知道他是什么人。白素显然也是一样,她一步跨到了我的身边,我们自然而然握住了手,两个人的手都冰凉。
这时,人人都因为极度的惊讶而出不了声,那老人也一样,他神情惊骇之极,可是最早恢复镇定的,却是他。
他坐在那张座椅上,座椅本来是略微斜向上,也不是面对著门的,可是他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的众多按钮上的一个按了一下,椅子就转动了起来,变得面向著门,而且也不再斜向上,变得他面对著我们。
我留意到,他在按动按钮的时候,十分熟练,根本不必看。
当他面对著我们之后,他的目光,迅速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掠过,然后,停留在白素的身上,在那一刹间,他显然认出了白素的身分,他向白素笑了一下,用上海话大声说:“找到我了,白老大真有两手!”
他不开口,我和白素,也早已知道,这个突然像是演魔术一样出现的老人,就是哈山先生。
哈山会突然坐在那张椅子上,事情已经够令人骇异的了,他这时一开口,又冒出了这样一句话来,更令得我和白素骇异莫名!
因为他这样说,像是他一直坐在那里,我们打开门就看到了他一样!
可是事实上,其间不知有过多少曲折变化,何以他会一点不知道?
在我和白素愕然不知所对之际,哈山已经从座椅上站起身,他一站起身,自座椅之下,就有一道本来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的梯级,自动伸了出来,他就踏著那梯级,走了下来,走出了容器。
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白素身上,走出容器之后,伸手向白素一指,笑著道:“是大小姐吧,白老大真好福气,有你这样的女儿!”
他一直在说上海话,上海话之中,有的十分粗俗,也有的十分客气,朋友之间,称呼对方的儿女,也多有称“大小姐”和“少爷”的。白素本来,应对何等伶俐,可是这时,实在因为惊愕太甚,所以竟仍然僵住了出不得声。
哈山仍然在笑著,依然用上海话:“一定有赤佬码子出卖了我,不然,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
“赤佬码子”是骂人话,他这样入,自然是想到了船长说出了他藏身的所在。而他这样说,更令得我和白素吃惊,因为听起来,他当足自己一直藏身在那容器中!
哈山说到这里,视线才不专注在白素身上,向我望了一眼,再看了一下他处身的环境,陡然之间,他的神情,变得怪异莫名,叫了一声:“你们把我的船改成了什么样子?这 ”
他叫了一半,陡然停了下来,望向我们,神情 更是怪异莫名,先是挥了几下手,喉咙发出了几下没有意义的声前,然后,才哽著声问:“我不是在船上?是不是?”
直到这时,我才能出声,声音也哑得可以,我叫的是:“哈山先生!”
哈山向我望来,我和白素一直握著手,即然认出了白素,自然也会知道我是什么人,所以他也不向我打招呼,就直接问:“怎么一回事?”
我长吁了一口气,和白素齐齐叫了出来:“说来话长,哈山先生,你一直在 ”
说到这里,我和白素,一起向那容器指了一指。哈山在那一刹间,在惊疑的神情之中,又有了几分紧张,他后退一步,先关上了那扇椭圆的厚门,然后,又关上了外面的那重门。
接著,他的神情更疑惑,盯了那具激光仪一眼,又哑著声叫了起来:“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在什么地方?快告诉我,白老大呢?”他变得十分激动,他不激动还好,他情绪一起了变化,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忍无可忍之感,也都在情绪上爆发起来。
总工程师首先叫:“别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问你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另外至少有三个人,都顾不得礼貌了,用手直指著他问:“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一个人(可能是副厂长)在高叫:“他不是人!不知是什么妖魔鬼怪……。”
哈山又惊又怒,我看到场面混乱,大声叫:“大家静一静……”
我连叫了三遍,各人才算是静了下来,我急急问哈山道:“哈山先生,事情十分复杂,真正是一言难尽,你有许多疑问,我们也有很多疑问,是不是找一个地方好好谈谈,不要站在这个厂房中?”
哈山又叫了起来:“厂房?我为什么会在厂房中?你们是怎么打开这容器的?白老大呢?”
他还在乱七八糟地问,而且十分愤怒激动,我摊著手,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场面。白素就在这时开口。这时,每一个人的情绪都十分焦躁、疑惑、惊愕 白素的声音则十分柔和镇静,对各人不安的情绪,首先起了安抚的作用。她说:“哈山伯伯,我们有许多问题要问对方,能不能分个先后?”
哈山一听,这时就道:“我先问。”
虽然我性急,也不知有多少问题要问,但是也知道,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若是和哈山争先论后,那只有使事情更混乱,所以我不和他争,但是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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