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人狼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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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的人狼城-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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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上楼去……去查查看……

雷瑟晃晃荡荡地站起身,拿着油灯和水壷走出了房间。走廊上空无一人,壁钩上的灯火已经熄灭,深浓的黑暗在古城里蔓延。但楼梯的方向隐约透来几许橙色的亮光,那是梯间平台墙上的壁灯散发的微弱光芒。

他再次倾听,却听不到那个声音。不仅如此,还感到自己被深不见底的虚无包围。所有声音都像被厚墙吸附,永远地消逝。是的……

稍加思考后,他选择较近的东侧楼梯。位于丁字路口的铠甲立像面无表情,活像守卫似地,与雷瑟正面相对;被擦得晶亮的金属表面,映出油灯扭曲的形状,微弱地问耀着光辉。

他蹑足缓缓地登上四楼。这里的走廊也和三楼一样,横过正中央的走道使其形成长长的H型;他来到与楼下稍有不同的铠甲立像处,窥看着笔直延伸的走廊。壁灯已经烧灭了,只剩黑暗、毫无人气、全然的空荡。紧闭的门扉在左右两侧规律地并列着。

雷瑟一开始先试着推开右边角落的房间门扉。门上了锁。接下来的房间呢?这里位于自己房间的正上方。这回就打开了。绞链发出微弱的嘎吱声响。他将门开至一半,提起油灯向房中窥伺。没有人。看起来像是伯爵专用的书房,大小也和雷瑟的房间相仿。

两侧有大型的桃花心木书桌和书架、安乐椅等等,也有陶器的摆饰。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并未令人感觉到特别的异常。当然,也没有可以藏身之处。

奇怪了……

将门关上后,雷瑟接着查看对面走廊的房间,看起来像是修达威尔伯爵夫人的化妆室。里面有华美的衣橱、椅背呈倾斜角度的理容椅、拥有许多抽屉的梳妆台、台座擦得晶亮的三面镜等数样造型完美的家具,但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奇怪的东西。

难道真是疑心病作祟?是老鼠或蛇之类的东西在外墙上乱爬吧?也许又是在下雨……

雷瑟边这样说服自己,边绕出走廊。走廊中央左手边的大房间是修达威尔伯爵夫人的起居室,对面应该是修达威尔伯爵的起居室。其前方则是寝室。

雷瑟停下脚步,周遭依然杳然无声。他渐渐感觉自己很可笑。人狼?妖怪?幽灵?吸血鬼?那种异常的怪物根本不存在。方才自己以为听到的声响,只不过是幻听……

雷瑟决定下楼回房。就在准备步下东侧楼梯时,他想起自己提着水壶,当务之急是解决喉咙干涩难耐,于是决定前往厨房喝水。

经过三楼,雷瑟静静走下楼梯。只有他的脚步声和衣服摩擦的声响,回荡在在梯间昏暗凝重的空气里。

好不容易走到地下室。突然间,他的轻忽之意尽去。在身边某处,竟能听到不知名的声响。虽是小小的声音,却让他瞬间心跳一窒。

是脚步声。

是远去的脚步声……某个人蹑着脚快步离去……

地下室的壁灯并未点亮,光线仅来自雷瑟提的油灯。在漆黑的大海中,那抹光晕俨然成了一座漂浮的孤岛。

脚步声消失了……又回归到寂静……不,依然可以听到些许声音……消失了……周遭被死寂所支配。

就此结束。

他又被孤零零地留在黑暗里。

有人在地下室。到底是谁会这么早起来……是哪个女佣吧……还是……应该说是“什么”?

雷瑟深深咽了口口水,下定决心,蹑手蹑脚在廊上走了起来。他握着水壶的手,渗出了冷汗。

对方是谁?在哪里?

莫非对方是要来伏击我的?雷瑟的眼睛投向油灯的灯罩。这光线会被对方看到……但也没有办法。只有继续走了。拿出勇气来!

再走一小段,来到楼梯处的丁字路口时,从对面角落散发出赤红色的灯光。那是道朦胧而微弱的光线,左右大幅摇摆着,慢慢接近过来。雷瑟受到一股幻觉驱使,感到自己有如乘坐在浪涛间的小船上,不觉悚然一惊,起了鸡皮疙瘩。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被发现了!

要走过来了!

如果还不熄掉灯的话,就……已经过来了!

来不及了。已经无可闪躲。

雷瑟浑身充斥着冰冷的恐惧,下意识地作出了准备。

对方大声而嘈杂的脚步声,就在左近响起。

“是谁?”

先出声大喝的竟是对方。

雷瑟无可闪避,皮肤因恐惧而汗毛直竖。

“雷瑟先生!”

对方叫出雷瑟的名字,让他着实大为吃惊。

对方将油灯高高举起,因此脸孔完全被光芒后的浓重阴影挡住。

“谁……是谁?”雷瑟惊惧不已,以嘶哑的声音反问。

“是我。”

那个高大的人将油灯稍微拿低了点。从火红的光芒当中,出现了一张戴着鸭舌帽的细长面孔。

尽管眼睛被长长的浏海遮住、蔚蓝的右眼还是自发间闪耀出润泽的光芒。

“佩达!”雷瑟的喉咙逸出近似悲鸣的叫声。

“是的。”

原来是杂役佩达。由于他拿下了惯常佩戴的有色眼镜,显得稍微苍白,眼睛下方出现黑眼圈,看起来一脸倦容。

“三更半夜的,你在做什么?”雷瑟双唇干涩,好不容易才说出问题。

佩达简短地回答:“我刚回来。”

“回来?喔!是从萨尔布鲁根回来对吧?这样……啊!辛苦你了。”

雷瑟安下心来,体内的紧张感倏地消失,雷鸣般的心跳也总算缓了下来。

佩达挺出两颊鼓起的脸庞,询问雷瑟:“先生,你刚才在这附近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吗?”

“奇怪的人?”

雷瑟吓了一跳,目不转睛盯着对方。是光线的关系吧?佩达迟钝的眼睛看起来既像绿色,又像蓝色。

“我是经过狼之密道回到这里。就在我要走出来,通往西边楼梯的方向时,碰上一个罩着黑头巾的怪家伙。我想大概是男的,不过也不太清楚。是那种长度直到脚边的布作的头巾。那家伙一看到我的脸,马上转过身去,往这边的走廊跑去。因为只是瞬间,我也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事,便马上追赶好逮住那家伙。”

雷瑟内心涌动着不安,“不,没有人往这个方向过来……”

佩达以怀疑的表情,将雷瑟从脚尖看到了头顶,“先生,您在这里做什么?”

雷瑟试图干咽了一口唾液,“我吗?如你所见,我是到厨房拿水的。下楼过来这边,听到奇怪的脚步声从那个方向传来。我想,那是什么声音?这样看来,发出声音的人应该就是你。”

佩达却断然地摇头,“不对。先生您听到的脚步声,并不是我的。我追着那个戴头巾的家伙,从那边走廊的一端往这边过来。因为中途看到先生您油灯的光线,才匆忙赶过来的。”

“那么,在我和你以外,真的还有一个人——总之,你的意思也就是……有个戴黑头巾,打扮得怪里怪气的伙?”

“没错。”佩达往后看,视线左右游移。木制门扉短短地间隔并排于走廊上。

“但是真的没有任何人过来啊!”

“那么他一定还躲在面向这道走廊的某个房间里。”

“是吗……”雷瑟慎重地点头。

“先生,请帮我忙!那个戴头巾的一定是坏人。让我们合力把他揪出来!”佩达以坚决的语调说,随即打开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的门。

那里是酒窖。一踏进宽广阴寒的石屋,只见古老的葡萄酒桶被堆叠在门口两侧。还有好几个架子与墙壁平行,排成了五行,其简有各种的瓶装葡萄酒,依品牌分别罗列,摆得密密麻麻的。

“葡萄酒还真是不少……”雷瑟带着敬意说。此言并非夸大之言,光是这些,就是一批颇有价值的财产。

两个人查探是否有人躲在棚架间的阴影下,并且逐一窥看架子间的通道。房间深处尙有另一个狭小的楼梯口,其下方看来好像有另一个房间。不论从位置上来看,或从宅邸的设计来看,此处应该是中庭地面下向外突出的一块空间。

“这里是?”

“下面也是葡萄酒储藏室,保存一些特别或高价的东西,以前一直由班克斯先生严格管理。照理说,没有伯爵大人的许可,我们是不能进去的。”

佩达边说明,边拿灯往洞穴当中探照,开始步下短短的楼梯。楼梯底下可以看见一道木门。他用手拉动圆圆的金属把手,但门无法开启。

“不行,门上锁了。大概是班克斯先生关起来了,看来得去管家房借备份钥匙。”

“你看那边!”雷瑟指着距门把不远的上方,那里有假小小的钩环。

“有人在里面的话,就无法带上那个钩环了。”

“也对。”

“啊……别担心。那个不明人士不在这里。往别的地方查查看吧!”

雷瑟和佩达走出酒窖,决定去看看走廊对面的房间。

“怎么了?”

佩达将把手拉得喀哒作响,雷瑟不由得出言询问。

“这里上了门栓。这个!奇怪了……”

雷瑟将油灯移近门的表面。如果说门栓从里面被带上的话,情况便和刚才相反,表示有人在这个房间里。从门框的缝隙一瞧,锁孔的簧片并未突出,这道门并未上锁。

“这房间是作什么用的?”雷瑟压低声音问。

“是置物室,但现在应该没放什么重要东西。”佩达再次使劲拉着圆形把手。

“室内还有其他出口吗?”

“里面还有另一个房间,再来就是尽头了,也没有壁炉。”

“这么说来,有人把自己关在里面,还拉上门栓,不让我们进去。”雷瑟半带恐惧地说。

“好家伙!”佩达的声音也微微露出怯意,“戴黑头巾的男人应该就躲在里面吧?”

“嗯。”

“那也没办法了。雷瑟先生“我们一起用身体撞坏这扇门,抓住那个家伙!不这样的话,就要被他逃掉了!”

雷瑟微感踌躇。

佩达仿佛看穿这点,“那我来!因为有些危险,先生您就帮我拿灯照看着。我来把门撞开!”

雷瑟默然点头,将水壶搁在走廊的角落上,接过佩达的油灯。

“小心点!”雷瑟不由得出声叮嘱。

佩达尽量靠往墙边,蹲低了身子、不假思索便用肩膀撞向门板。木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他的身体被弹了回来,又再次往门扉冲撞,冲击的声音里混杂了木板的破裂声。不一会儿,门板看起来歪斜得相当厉害。佩达咬紧牙根,再一次猛烈地冲击门板。

木材断裂的惊人声响回荡在走廊上,门板倏地朝内打开。佩达勉强才挺住,免得一头栽进去。

“成功了!”

雷瑟欢声叫着,全身戒备走到门口。他举高油灯至头顶,想要照亮室内。这是个并排两具棺木就会全满的狭小房间。除了左侧墙壁前方堆叠了一些桌椅,半个鬼影也没有。在门口正对面还有另一扇门。

雷瑟回头查看方才佩达破坏的门扉内侧。长度约莫一公尺的木制门栓折成了一半,门板上门型的金属零件摇摇欲坠,而钉在墙上,用以拉上门栓的金属零件则弹飞开来,落到地板上。

佩达准备打开里面的门,一拉把手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里也上了门栓,里面有人!”

佩达说得应该没错。雷瑟默默点头,佩达又再度朝那扇门撞去。经他反复强力冲撞,门板的木材开始弯曲、嘎吱作响、扭曲变形,而后开始断裂。铰链发出金属质地的倾轧声,里头的门栓发出龟裂的声音。最后,佩达想也没想就将门板一脚踹开。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往房中开启,撞到墙壁后又弹回来。佩达手一伸,用手掌抵住门板。

“当心哪!”雷瑟的声音颤抖着。他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份预感拼命阻止他的行动。

房中不知潜伏着什么——应该说不知潜伏着什么人。两个人全神贯注,屛住气息。佩达身体挨着墙边,仅用手臂缓缓将门往里推开。对雷瑟来说,紧闭在房里的黑暗,好像正沿着门的轮廓被驱赶出来。等门大大地敞开,雷瑟便站在门槛的位置,用油灯向房内照去。

映入眼帘的是被污垢和滋长的霉菌沾污的黑色墙壁和地板。房间约五公尺见方,几呈正方形,是个没有窗户、壁炉、书架——什么都没有的单调房间。这个昏暗房间的各个角落都有蜡烛微微闪动的光线。

房里的几样东西有如幽灵般,黯淡地显现它们的轮廓。共有三张不同形状的小桌子。其一是右边内侧角落的一张方型工作台;另一张是左边内侧角落的圆形扑克牌桌;最后一张则是孤伶伶地摆在房间中央的品酒桌——而冰桶和吧台一应俱全。

【柯纳根夫妇的陈尸现场】

【密室的门(自内侧看)】

但房里的东西并非只有这些。

有股异常的沉默,一份彷若藉自坟场的寂静,还有相当浓重的血腥气味……

在那里,描绘出来的是无比残酷的地狱景象。

“啊啊啊——”

眼前的一切都冲击着雷瑟的目光。雷瑟为这个令人厌恶的场景深深喘息,久久无法闭口。全身关节一时僵硬起来,眼前一片漆黑,意识瞬间退到遥远的地方——

雷瑟受到巨大冲击。残留在他瞳孔的影像,是两具惨不忍睹的诡异尸体。

在右侧墙边工作台前方的是一具男尸……

在左侧墙边扑克牌桌前方,则有一具女尸……

两具尸体都呈俯卧的姿态——手贴靠着腰、双脚伸直——倒在冰冷的石板地上;从背部到肩膀上的衣服,都被血染成了鲜红色。男尸的情况尤其严重,因为他的上半身就倒在一滩乌黑血泊里。

这幅凄惨的景象还不止如此。

在两人的尸体上,并没有头,脖子根部像被撕扯过般切断。在一片血肉模糊当中,还能隐约看见背脊骨还是颈部的白骨……

这两颗被砍下的男女首级,被亲密地并排在房间中央的品酒桌上。他们脸上有如玻璃工艺品的眼珠,含恨望着雷瑟的方向。

这就像个阴森、残酷、绝望而又无比诙谐的笑话。

被害者是谁?

是柯纳根夫妇,汉斯和阿格涅丝。

一股眼睛看不见的邪恶妖气,在室内卷起黑蒙蒙的沉重漩涡。

第十一章  斩首刑的牺牲者

1

——血淋淋的首级。

木制的品酒桌组是古董了,包括一回旋镖形的大型吧台,以及鼓状冰酒桶。前方的吧台上,整齐并排着一男一女的两个首级,脸朝着门口。

一个首级是柯纳根。另一个则是阿格涅丝。死者是这对夫妇。

尸身部分在地板上,房间的左右两侧深处,颈项的切面各自朝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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