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倪,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们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以自己的笔名为傲,无论在任何一个网站或论坛都会用它。
“真理永远无法战胜愚昧,何必跟一头猪去浪费生命呢?更何况这里还是猪圏。”
单倪的这一句话犹如当头倒下一桶冰块般,让如火焚身的我一下子冷却,最后回了一句话,打算收兵休战。
“终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把最后一段文字打上去后,OICQ里就有头像在闪动,当然是单倪,除了她再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还没来得及点击对话窗口就自动跳出,她在邀请我视频,笑笑,对她,我一向不会拒绝。
在我OICQ的好友栏里总共只有五位好友,他们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所认识的几乎全部人。活了二十八年,熟识的人却少之又少,单倪是一个意外闯入者。
她比我小三岁,是个智商高达一百六的天才,据说还是保守估计。年纪轻轻就拿下了双硕士学位,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心理学与计算机这两门学科有什么关联之处?怎么这小妮子可以同时把它们都拿了下来?
单倪是我的半个同行,我们相识也是因为同样都在写灵异小说,并且都是大受欢迎的女性写手。她刚开始对我怀着敌对心态,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在她看过我全部的文后却对我有了很大的改观,主动联系上我,并且大肆赞扬我的小说,从此就缠上我了。
在我的眼里她实际上就是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虽然聪明,却淘气任性,狂妄自大却很理智,在她的身上你无时无刻不发现矛盾所在,可这却是她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之一。
不一会儿单倪那头染成深红色的俏丽短发先出现在屏幕前,然后是她那张灵气十足的脸,看上去十八九岁的样子,让谁看了都不会相信她是个双硕士。
“不要理他们,这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她先给了我一个甜美的笑容,然后打了一句话过来。
僵硬的撕扯面皮回了个微笑给她,又引来她一阵惊艳赞叹的夸张表情。我知道自己虽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于倾国倾城让另一个女人迷恋到如此地步,她这么做为的是豉励我多多活动面部肌肉。不然,真会除了手以外,其它肌肉全都要僵化,不能用了。
“其实我也有不对,不应该跟一群孩子闹的。”冷静下来后有些后悔。
“都成年了,还孩子?犯了事要负法律责任、要坐牢、要死人的。”我惊诧单倪的表情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阴狠?我从未见过她一副模样。
“别去理它了,最近都没见着人,在忙什么呢?”没记错的话,她快十来天没跟我联系了,实在有些反常。
我们闲聊几句又各自码自己的字去。
网络上的不愉快已经渐渐淡忘,苗苗也没再找过我,这件事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不过到被我捡了个便宜,当作现成的素材用到新写的小说中去。
这样大概过了四天后的一个晚上,单倪突然有在OICQ上呼我,叫我上通灵者论坛去看看,还直接把链接地址丢了过来。我也没多想直接就点击了进去,屏幕突然跳出的画面把我吓了一跳。
那完全是一个灵堂模样的大厅,整个是黑白色调,左右两旁摆满了花圈,正对着的前方一眼就看到一幅黑白相片,里面的女孩子长得挺普通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的,让人感觉不自在。
“怎么回事?”我莫名奇妙问单倪,她让我再仔细看看。像我这种一像淡然的性格是很不愿浪费时间管闲事儿的,但还是耐着性子再看了一次,这一看可惊吓不清。不是因为它故意放出来的音乐及哭泣声,也不是因为画面中不时飘过的恐怖鬼人,是横幅上的那句话。
——感谢大家来到葛言的灵堂悼念,头七将安排在七天后的晚上。
“这是什么地方?葛言又是谁?”我疑惑的问到。
“这是网上灵堂啊!这你都不知道?现在可流行呢!知道那个葛言是谁吗?猜猜。”
“猜不出。”
“就是前几天晚上在论坛上侮辱你的其中一个家伙,好像是通灵社的什么成员这一。”
“你该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惊骇的看着那个灵堂。
“当然是真的,我有这么无聊吗?”
我懊悔不已,不想我无意的一句话就给言中了,难辞其咎。
论坛里一时血雨腥风,天昏地暗,纷纷在议论这件事情。
有人说她的死是因为得罪了那冤魂,也有人说是玩碟仙玩出人命来了,没一个说她的死得正常的。更离奇的是,居然还有一个声称是她男友的人站出来说,是我害死的她。我没有现身争辩,关掉浏览器,想平缓一下情绪,又一个人死去。
第五章 访客
6、
很久没做恶梦了,这一夜我又被那多年前的恶梦缠身。
第二天阳光已透过白纱窗帘披洒进来,我被同床共枕的小猫“咪咪”舔醒,作息一向很有规律的我难得一次懒觉,也许一夜恶梦影响了睡眠的质量,所以仍然感觉眼睛酸涩。
勉强睁开眼正对上咪咪灵动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我,“喵……”一声控诉我的罪状,忘给它喂食恐怕要饿坏了。怜爱的抱她入怀亲亲,我们两个生物相依为命多年,是它排解了我的孤独寂寞。
当我再次坐在电脑前时已经快十点钟,刚打开OICQ信息音就不断闪入,有些失措,这还是第一次,我的意思是,我的Q从未如此热闹过,待它们好不容易停稍下来,我连忙打开看个究竟。
共有一百多条,全部都是陌生人的信息,除了指控还是指控,莫名其妙的说我是杀人凶手,总有一天会糟报应,其中的几十条都来自同一个ID,剩下的也都是几个ID发过来的信息,女人的直觉,我很快的联想到与个虚拟灵堂有关。
正当我在无奈的删除这些信息时,我家的门铃响了起来。
点击鼠标,打开监控系统,清楚的看见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我的心还开始收缩,然后剧烈跳动。
我该不去理会,让他误以为没有人在家还是寻问呢?内心挣扎了近三分钟,电铃还在不屈不挠的坚持着,我的眼睛始终紧盯着屏幕中那个男人的面孔,最后,终于,我又再次点击了鼠标找到话筒,带着颤音开口道。
“请……请问……您……您找哪位?”太久没开口说话了,感觉发声有些吃力。我看见对方的脸中闪过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又恢复常态。
“您好!我找林严沁同志,请问她在吗?”男人充满磁性的声音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但此时的我只觉得惊慌失措。
“我……我就……就是!您……您有……什么事吗?我……我……”我话还未说完对方就急不可耐的表明身份,这让我差一点儿没晕过去——他居然是个警察。
当我们面对面时,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圆瞪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着我,当然,他是低下头向下四十五度角来俯视我的。
也许,他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士来接待,更没有想到,这栋老旧的房子居然只住了一只猫及一个残疾女人。过后这个自称姓墨名年的警察对我说,当时闪过他脑中的遗憾大过惊讶,他很遗憾这么一个美丽的女人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如果这是恭维,的确足以让我心花怒放。
可当时他绝对想不到,对于一个从小患有自闭症的我来说,要独自面对这个陌生人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克制自己不去尖叫,握着轮子的手铁青,借此来控制恐惧心理。虽然如此,我仍然不得不邀请他进来。
墨年给人很友好的感觉,笑容憨厚诚恳,有阳光的味道,就连一向不接近陌生人的咪咪都爱娇的朝他示好。
他很快的表明来意,有人秘告我有杀人的嫌疑,说完他还让我看了一张相片。
这是一张让我感觉很熟悉的相片,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少女,不同的是,她不是站在天台上,而是四肢扭曲的躺在水泥地上,长发混着触目惊心的血糊在面上,那双惊惧的眼瞳还流着血,似乎在指控,发上一抹璀灿的红光生生刺进人的心里去。
墨年先是问我认识这个女孩吗?我摇了摇头否认,强忍着看见血液刹那的眩晕感,脑中闪过一大堆血淋淋的零星片断……
我是被剧烈的摇晃唤回现实中来的,当我再次醒过来时映入眼中的是一张清丽美丽的面容,她就像根救命稻草般被我紧紧拽住双手。
“好些了吗?”她担忧的寻问我,递了杯温水过来,还有一颗定神的药丸,被我厌恶的推拒开,我对药物已经开始抗拒。
单倪常会不定期的来看我,每次都会大包小包把我家冰箱填充饱饱的,上一次来距离现在也快有半个多月了吧?
有单倪在,我的情绪稍稍平息了许多。此时她已经开始像只母老虎般对那个显然未弄明白怎么回事的男人语言攻击,那个男人还算有好风度,并没有跟她计较,任她指责漫骂,直到我出声制止。
“警察?”她突然想起什么般递了封信给我。“这是在你的信箱里拿到的。”
这是个完全空白的信封,没有一个字在封面上,显然不是邮寄过来的,很轻。墨年也凑了过来,大家盯着它,神色都有些古怪。我慢慢的撕开口子,里面有一张薄薄的白纸,说它是白纸也并不完全,因为纸里面有一个墨水渲染开的骷髅头,墨水的颜色很淡,骷髅头惟妙惟肖逼真的吓人。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谁在搞这种恶作剧?”单倪首先发飚,她的性子就是这样,有时候火爆的吓人。
“我可以看看吗?”我把纸递给了墨年,他看了又看,研究了好一会儿,似乎也没看出个什么来,摇了摇头又递给我。
我隐约觉得这封奇怪的信还是与那个死了的女孩有关,还有之前所看见的那种照片,那个躺在水泥地上的女孩,我分明清楚的知道她是——葛言。
墨年又继续他的调查,于是我与单倪一五一十把网络上的那场口水大战说了出来。事实很明显,我不可能因为这种小小的争执而去杀害一个小女孩,我没有作案动机。显然他也是这么认为,并且表示,来这么一趟本来就是例行公事,这个案子太离奇,他早有心理准备不会这么简单。
“有人说,她是自杀?”单倪又试探的问道。
墨年保守的没有给予过多的回答,他起身表示准备离去,有礼貌的寻问是否还可以再来探访?我有些顾虑,但还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男人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墨年之所以说这个案子有些奇怪不是没有道理,当然事情的经过我也是在过后才知道。
第六章 死亡经过
7、
葛言的尸体是早上在一个女生的尖叫声中被发现的。她的宿友苗苗似乎被吓得不轻,她坚持声称葛言是被鬼缠身害死的。
就在几天前,她们整栋楼的人只要到了深夜都会听到那个女鬼的哭声。
葛言是个不太爱说话的女生,喜欢上网,一到网络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口若悬河,四处与人争辩。
平时除了通灵社有活动外很少外出,她的男朋友常为她打饭什么的,两个人很是恩爱。
葛言的不寻常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但因为她是通灵社的核心成员之一,大家都没有特别关注,最了解情况的,恐怕只有跟她同一个宿舍的苗苗等人。
据苗苗说,葛言在发现那个发夹的前一天还好好的,跟平常一样,参加通灵社的活动,跟男友浓情蜜意。但发夹出现后,她的行为就开始反常起来,事实上,不仅仅是她,宿舍内的其它成员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那天晚上,苗苗特意赶在十一点钟之前上趟厕所,却撞上葛言,她突然像疯了似的惨白着脸跑出来,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的她,朝楼梯跑去。苗苗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连忙跑进宿舍通知其它人,她们今天晚上意外的都没有出去。
当她们追赶上天台时,只见屈敏站在正中央,对着夜空张牙舞爪,狂吼道:“是你,我知道是你,为什么要缠着我?不要缠着我,走开,走开。”
粉蓝的睡裙在空中飞舞,她的双手在对空挥舞……
苗苗被她这样子给吓傻在那里,只怕真是中邪了。
“苗苗,你先回去,帮忙泡杯热奶。”屈敏温柔的对她道,这种刻意的温柔更让人不安。
但早已失去平常心的苗苗却感激不已,转身逃回宿舍中,一边泡牛奶,手还在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热牛奶都冷了下来,她才听到一群人从楼梯下来的脚步声,古时时还把一些好事者赶在了门外。
“学姐。”苗苗无措的站在一边,让道给她们拥着还在发抖的葛言进来,她的脸色看上去还不太好。
“苗苗,牛奶泡好了吗?”屈敏问道,苗苗忙把微凉的牛奶两手捧上,还不时的偷偷注视着葛言。
屈敏接过杯子,从抽屉里拿了个瓶子出来,倒了些粉末进杯子后递到葛言嘴边,轻声道:“喝了它吧!好好睡一觉起来什么事都没有了。”
葛言呆滞的看了她一眼,乖乖的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就在大家都以为她情绪已经稳定时,她却死活不肯爬上自己的床,就像上面有什么东西等着她似的。无奈下,古时时只好让出自己的床位,给她暂时睡一晚。
让苗苗颇为感到安慰的是,那天晚上再没有听到女鬼有啼哭声,或许是因为通灵社的学姐们都在的原故吧?这晚她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葛言不顾通灵社其它成员的劝止,坚决跑到男友的舍宿去睡,结果到了第五天,收到她跳楼自杀的消息。
那天,正好是9月10日。
8、
墨警官走后,单倪按摩我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问道:“这两天有感觉吗?”
我摇了摇头,对于再次站起来我早就不抱任何的希望,也不热衷。
“你要克服心理障碍才行,不然……”单倪抚摸着我的双腿,她一直坚持它们是因为我闭塞的心才无法站立。
我摇了摇头道:“留下来吃饭吧?我让张姐给你做好吃的。”
“今天不行,我还有事,改天吧!你要不要我再给你带点什么过来?”
“不用,张姐会买的。”
“张姐怎么能跟我们年轻人比?她的喜好我可不敢恭维。”
“是,是,是,不过这话可别在张姐面前说啊!”
“知道了!”
我们相视而笑,默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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