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武公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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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武公传奇-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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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醋坛子不依不饶。忠武公的鞋铺一时间成了揪发挠腮、上吊喝药、寻死觅活的去处。忠武公只好依照纪律规定向秀哥秉报,但秀哥的指示只有三个字:辛苦了。搞得忠武公叫苦不迭,谁叫你在了党呢?

在天凤五年到地皇三年之间,忠武公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下党。他的鞋铺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地下联络站。来人只要有秀哥的字条,忠武公就要管吃管住还要管盘缠路费。因为纪律的约束,忠武公做人做事都必须坚决低调,好在所有开支只要帐目记得清楚,键哥会定期送支票来。

忠武公的父亲看见儿子从此改邪归正也十分满足,自认为儿子从此就子承父业,做一个本份老实的鞋铺掌柜了。因此,就把鞋铺的业务全盘交给忠武公打理,自己则一门心思地帮忠武公找起媳妇来。

这时的忠武公虽然算不上达官贵人,但也不愧是长安城里的社会名流,官家闺秀虽不屑下嫁,但大商巨贾的掌上明珠还是愿意高攀的。长安城的媒婆们也十分热心这单业务。最先是有媒婆来保荐肉铺的小姐,虽说不上知书达理,但家教绝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因为家道殷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生得唇红齿白。特别是吃多了猪油和下水,胖嘟嘟的有如粉色的牡丹,眼亮脸圆腰细屁股大。忠武公的父亲一眼就认定必有多子之福。这对一个从江洲奋斗到长安,而且两世单传的鞋匠来说,诱惑力是相当的巨大。忠武公由于有工作纪律的约束,平时虽然可以吃酒狎妓,但不能动真的来实的,看见这个油汪汪的姑娘也十分上心,便跟秀哥作了汇报。但秀哥只带回来两个字:不可!

这样一来搞得长安城的媒婆们更是穿梭不止,都以为是忠武公心高气傲,随后又陆续介绍了皮匠铺的、丝绸庄的、金银铺的等商家小姐。每次忠武公的父亲都十分满意,而忠武公都恋恋不舍地予以否决。最后还有一些文武官宦家的闺秀,因受了爱情挫折也肯下嫁,弄得忠武公不敢正视她们忧怨的眼神。

此事非同小可,惊动了长安城妇女委员会淑媛分会。这个机构不是一个简单的机构,会长是莽叔的千金长公主,更是刘汉平帝的寡后。这个女人更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读小学一年级就当了皇后,读小学四年级就守寡,夫君汉平帝也只年长她五岁,所以说虽有五年的夫妻生活,但那只是些小孩子的过家家。等到两个少年刚开情窦,平帝又不幸驾崩。莽叔说了算后便封她做黄皇室主。这个做了皇后、皇太后的黄皇室主实际上还是个黄花闺女,所以才出任了淑媛分会的会长。

淑媛分会的会员全是三公九卿,各路诸侯家的待嫁千金,主要的活动也就是元宵观灯、上巳踏青、七七乞巧、重阳赏菊等一些风花雪月之事。这一年正是地皇元年,王会长正是二十四岁的韶华青春,一时兴起便深感关心“模范青年”的婚姻大事也是淑媛分会不可旁贷的职责。于是便在一个明媚的春天里,带着《长安淑女报》(这份报纸也是由淑媛分会举办,主要刊登大家闺秀们的爱情故事和婚嫁情况。副刊主要刊登她们的闺怨诗词)的记者,搂着一摞名媛绣像来找忠武公,要为他解决人生大事。

忠武公坐在芬芳的王会长身边,《长安淑女报》的记者又围在他们身边,一页页看着美仑美奂的绣像。听着王会长的一一推介,真是个个生在似海侯门,人人都是闭月羞花,直搞得忠武公喉干声涩,心乱如麻,差一点就想要做秀哥的叛徒。巧的是突然间晴天一声霹雳,直震得忠武公冷汗雨下。要不是这一声霹雳,恐怕就没有后来的忠武公,而只有平庸的侯门快婿了。关于这一声霹雳,忠武公在后来的两千多年的经历中,不下百次地提到,在他后来遇到的人生关键时刻也不下百次地闪现过,因而在不下百次的演讲报告中,忠武公都用了“霹雳一声震天响”来诠释他在人生关键时刻的幡然醒悟。

幡然醒悟的忠武公便憨厚地搓着双手说,我配不上她们,我只会打鞋,找个老板娘就行了。

王会长闻听此言泪潸然,在本爹说了算的年代里,还有如此憨实青年。前面说过王会长也是命苦之人,爹地为了自己的政治抱负,将七岁的她嫁入帝王之家,那年小丈夫箕子也只有十二岁。而且在头年里,爹地杀了箕子外婆家几百口人,就饶了箕子的母亲一人。这样的婚姻,这样的无猜少年,哪里还有什么恩爱?但童年王会长在陪侍丈夫的五年里,百般迁就,处处温顺,终使少年天子温情萌动。但天不作美,十六岁的平帝郁愤过度,死在了十一岁的王皇后怀里。看着丈夫那双交织着情爱与怨恨、善良而抑郁、久久不肯闭合的眼睛,小皇后悲愤交加,万念俱灰。

之后,许多趋炎附势之徒在王会长面前百般殷勤,但她自此红尘看破,心扉紧锁。想不到长安城里寻常百姓巷陌、市井凡尘之中还有这般憨实青年,王会长也不觉芳心萌动,涟漪层层。

此后,王会长便常常假工作之名,屈尊就驾与忠武公探讨人生,一来二去两情相悦。依照工作纪律,忠武公又向秀哥作了汇报。这回秀哥很快传回话来:可交而不可娶。自此忠武公便有了他人生的第一个红粉知己。尽管王会长常常暗自神伤,垂泪而对:最弟,我们是没有结果的,我们是没有结果的。但忠武公十分感激王会长的关爱,总是发自内心的回答,不问结果,过程比什么都重要。

这件事在秀哥说了算后的阶级队伍清理运动中,忠武公向组织上作了认真负责的交待,尽管最后秀哥过问了此事,但对忠武公的使用还是产生了负面影响。由于莽叔在此后的两千多年里一直都是一个反面人物,王会长又是莽叔的长女,所以在历次运动中,忠武公都要不厌其烦的作反反复复的交待。特别是在秀哥和其他几位哥都离开人世之后,没了人证。忠武公的交待材料更是冗长不堪,以至于他的档案是所有干部档案中最厚实的冠军。到了大唐朝,国家档案馆只得辟出专门房间来存放他的档案,这是后话。

章节七

地皇年间,忠武公不断地得到秀哥的指示,鞋铺要扩大规模,扩大经营范围,但又不见键哥送支票来。忠武公没有办法,只好求助王会长。王会长正处无以回报忠武公之时,便借了许多钱给忠武公,还亲自出面盘下了一条街给忠武公做厂房,于是鞋铺成了集团公司。产品有草鞋、麻鞋、皮靴,同时还生产马鞍、甲胄和枪柄等。有些东西虽然与军火有涉,但因为有王会长罩着,也没有谁敢来过问。而且王会长还介绍了许多生意,忠武公是着着实实发了大财。之后,倒是键哥常常受秀哥之托,来找忠武公要钱要物,车拉人驮不计其数。

地皇四年深秋的一个午后,王会长的一个贴身侍女惊慌失措地跑进忠武公的总经理办公室,交给他一个锦囊。忠武公打开一看,却原来是王会长的一缕青丝和一张小笺。笺曰“故衣谁当补,新衣谁当绽”。原来王会长在绿林好汉攻入未央宫时,不听侍从宫女劝阻,只说了一句“何颜面以见汉家”便纵身跃入火海。忠武公顿觉天昏地暗不能自持,昏厥在他的总经理大班台上。

此后的长安城便陷落在一片嘈杂和混乱之中,长乐宫未央宫几成灰烬。街市之上不是这里放火就是那里杀人。今天籍没旧贵的家财明天就有新贵乔迁。绿林豪杰们都忙着这么几件事:一是满街坊搜寻藏匿民间的宫女做老婆。二是颈上挂满战利品当街叫卖。三是看见酒馆妓院就赖着不走,吃霸王餐喝霸王酒狎霸王妓。好在键哥及时送来了更始新政府制发的腰牌。原来秀哥已是新政府的萧王。忠武公的家产和人身虽然没有受到侵犯,但乌烟瘴气的长安城实在让他作烦。环卫工人作鸟兽散,街道没有人扫,公厕没有人掏,更没有人去维护交通秩序。行道树上拴满了绿林好汉们的骡马,粪便屎尿满地都是。到了晚上也没有人点亮路灯,跌跌撞撞的醉鬼们相互间撞得眼冒金星,狮子一样地甩头。之后,他们都用手里提着的酒瓶子敲对方的脑壳,出手慢的就要当街挺尸,魂失长安。

好在也是这一年红休侯被莽叔逼死,更始新政府追认他老人家是革命烈士。键哥也就成了烈士之后,忠武公自然跟着沾光。绿林豪杰们在和莽叔的撕杀中也搞得面黄肌瘦,破衣褴衫。莽叔的人虽被逐出长安,但还常常在月黑风高之夜往长安城里放冷箭,常有流矢正中巡逻军士的面门。城里也有许多莽叔的地下党夹杂在百姓之中大搞恐怖活动,纵火投毒,暗杀绑架无所不为。所以,新政府也知道军备工作的重要性。没多久,新政府负责军队后勤保障工作的领导就在键哥的引荐下找到忠武公要采购军备。新政府因为籍没了莽叔的国库,有的是钱,军鞋、甲胄、马鞍什么都要。

这个时候有一件事情让忠武公十分费解,键哥派来专门的技术人员,指导忠武公用烂稻草烂麻编织军鞋,颜色不好看就用硫磺熏,熏得金灿灿的十分上眼。但是这样的军鞋军士一穿上脚不过三天就磨得稀巴烂。键哥还要求忠武公用瘟猪死羊的皮做靴子和马鞍还有甲胄,穿在身上汗水一浸散发的臭气要把人熏死,过后还满身溃烂奇痒难熬。特别是瘟猪死羊皮的马鞍,官佐们只要骑上一天就必定烂裆,痒得不行,只有挠裆的份,根本没心思打仗。再好的战马用了这**鞍背上都要生疮,官佐们骑上马背就搞得战马痛楚不堪,蹶蹄子翘屁股非把官佐们摔个嘴巴啃泥不可。

就是这样的一些害人的军火,键哥还要忠武公虚报数字,又用黄金买通负责采购军备的领导,再用半价回收全价供货,反复不止。这种做法忠武公深感良心不安,他对键哥说,这不失了诚信吗?这不是拿人命当儿戏吗?这不是坑害自己的政府吗?并为此与键哥生了间隙,但不久秀哥带了话来:这也是战争,是没有硝烟的战争!忠武公无言以对,只能服从。

在后来的军需物资供应中,忠武公变本加厉,用霉烂的木头做枪柄,用篾屎编织盾牌。其结果不言而喻,没几个月,绿林豪杰们在与那个放牛娃的撕杀中还没开战骑士们就纷纷落马。参战的将士们战了几个回合后浑身奇痒,无心恋战。兵士们突刺出去的枪头刚触到敌人的甲胄,枪柄就折成两截。这仗没法打只好缴枪投降。长安城二易其主,鼻涕虫放牛娃盆子弟坐上了金銮殿。忠武公又如法炮制。盆子弟重蹈绿林豪杰的覆辙,退出长安城时正是隆冬时节,烂草鞋在脚上才穿了三天就化作齑粉。军士们浑身溃疡,烂裆脚气加冻疮,不战自败。这是后话。

忠武公事后才知道,就在他在长安城里干地下党的时候,萧王秀哥早就身在曹营心在汉了。更始三年的六月,萧王秀哥已在缟城坐上了龙椅。这一年的四月,秀哥驻扎安次,一个叫马武的将军乘着酒兴说,天下无主久矣,大王自甘谦让,难道就不想想宗庙社稷吗?今宜还蓟即尊位,再议征战。否则,名不正,言不顺,岂能驰骋出击?

秀哥故作变色,将军何得妄言?如再乱语,该当斩首。

到了五月,兵至中山,兄弟们听说成都也有人称帝,便又联名搞了一个请愿书:大王初征昆阳,莽贼自溃;后拔邯郸,北州弭定;三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德则无所与辞。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百姓为心。

秀哥又不允。

六月,兵至南平,一个叫耿纯的又代表大家发了火,说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乡土,背井离乡,归附大王,甘冒矢石,其心固望攀龙鳞附凤翼,以成所志。今功业即定,天下亦应,而大王滞留时日,违背众意,不肯正位称尊,士大夫望绝计穷,尽有去意。臣恐怕大众一散,难以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大王何苦自失众心?

秀哥回道,诸位请不必着急。遂再三谦辞。

同月,兵至缟城。一日,秀哥的老同学华哥特自关中来献“赤伏符”,符有谶语“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原来秀哥等的就是一谶啊!谦让三次之后,秀哥也就按照老的套路,“至于再,至于三。皇天大命,不可稽留”,为黎民社稷计面南称朕了。十月迁都洛阳,封侯拜将是相当的热闹。

而这一年忠武公还在长安城里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听到这些消息后,心里十分郁闷。我虽然只是一个地下工作者,但是对建立大汉天朝也是有贡献的呀,秀哥怎么把我忘了呢?于是连夜摊了几十张饼卷在包袱里,腋下夹着一把雨伞,直奔洛阳而去。

一千九百多年后,也有一个青年与忠武公同样的装束,同样直奔某一个地方。这个青年也与秀哥一样亲手缔造了一个新的时代。又过了几十年,有一个画家就用他的画笔重现了这一历史时刻,刊登在报纸上。忠武公端起来一看,脱口而出,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就为了这句话,忠武公被革命小将打得半死,还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在此不述。

章节八

按照大汉的度量,长安到洛阳也有千里之遥。忠武公从灞桥上船沿渭水出潼关转洛水到洛阳,水陆兼程历时半月,一路上不下百次地想象着与秀哥见面时的感人场景。然而,到洛阳城双脚还未站稳,就被两个巡卒抓了起来。

忠武公非常愤怒,高呼:我找秀哥,我找秀哥!

谁是你秀哥?

刘秀哇,就是那个当皇帝的刘秀!

这一说更糟糕,忠武公立时就被两个巡卒上了手枷直接送到了看守所。过后,有两个狱卒来给忠武公检查身体,用铜锣来测他的听力,用新鲜的人屎和狗屎来测他的嗅觉,用胡萝卜和白萝卜来测他有没有色盲,问他得没得过传染病,得没得过性病,有什么家族病史。

检查完身体又来两个狱卒给忠武公测智商,问一只手有几个指头,两只手有几个指头,手和脚加起来有几个指头。

测完智商又来两个狱卒给忠武公拓手模和脚模以及量身高称体重,还要忠武公脱得精光查胎记痦痣疤痕。

查完后又来两个狱卒给忠武公画像。

最后才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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