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施下去。
倘若因此事发生异端，那他宁愿得罪天下，也要保全身边的少年。
性本就复杂，自私无私仅一念之间，他选择前者。
视线盯着兰七丰润的唇，花小莫知道如果兰七紧张会下意识微嘟唇，虽不多见却是知晓。
兰七蹙眉，最后一针停半空：“按住他。”
伸臂钳住瞪着双腿扭动的无忧，秦毅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的暴起，眸子涌出森寒煞气。
花小莫边上帮着兰七下针，而后又按照吩咐去写方子，本就不太好看的字迹因为内心失了平静，更是歪歪扭扭如同爬过的蚂蚁，不忍直视。
静冷的房间，青年细小的呜咽抽泣声格外凄厉，牵扯脑神经，阵阵疼痛，花小莫听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咬牙瞪眼过去，而原本极度不安痛苦的青年突然安静下来，只拿含着幽幽水光的眼神望着花小莫。
像他养过的一只兔子，花小莫脑中莫名起了这个感觉，心神忐忑恍惚，有点惊悚。
草了，前世今生，他没养过一只小动物啊，除了大白，而且大白也不需要他养。
这么想着，胸口一阵发闷。
顷刻间，无忧撕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那一声凄哑的声音似是从喉咙碾出来的，带出丝丝血腥味，惊得花小莫心跳漏了一拍。
拿出帕子擦着手上无意沾到的血迹，兰七淡淡道：“照这样下去，不出半月，他必定会入梦不醒，发狂痴傻，了断自己。”
秦毅低头看着目光涣散浑身抽搐痉挛的，眼底溢出多种情绪，多年前那段纠缠的岁月被剖出来，鲜血淋淋。
“王爷，想让他活多久？”兰七微抬眼睫：“如果是一两个月，那可以一试。”
“可如果想他多活个几年，或者十几年，需要用到研制千魇的身上一滴血。”
隔了半响，秦毅神情阴鸷，启唇：“已死。”
“那就想办法寻到嫡亲血缘赌上一赌。”兰七挑眉看向他：“否则，请恕下无能为力。”
看着无忧沾满了血迹污物的脸，视线从他高高肿起的左边脸颊掠过，秦毅嫌弃的皱了皱眉，下一刻却当着兰七与花小莫的面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自己掌心划出一道口子，顿时血液翻涌，他面色平淡地朝呆傻的花小莫道：“取吧。”
花小莫抖抖嘴皮子，从药箱里找出干净的白瓷瓶接了几滴血，又拿了止血的药粉洒秦毅伤口上。
有些意外的瞥了眼秦毅，兰七没精力去猜测这两之间有什么瓜葛，低头花小莫写好的方子后面又添了几句，视线从那些不成形字体上扫过，压了压唇角。
原本虚弱的无忧突然眼眸大睁，蠕动着血污的唇瓣，似是急切的想要诉说什么，奈何喉中只能发出可怜的破碎音调。
悚然抬头，花小莫盯着面前布满泪水的青紫脸庞，咽了咽口水，这哑了。
周遭空气猛然结了冰，秦毅一双斜飞的眸子凌寒如刀，脸色阴沈，透出一股比执拗更加可怕的狰狂偏执，看的花小莫心惊肉跳，偷偷把手心里的薄汗衣服上擦了擦。
有些同情的看了看神情疯癫，开不了口的无忧，一一个命，别管不了，只能自己去跟天斗。
兰七整理好药箱，起身道：“王爷，如果没事，们就先离开了。”
自是没有回应，兰七提着药箱，另一只手牵着花小莫离开，门合上的瞬间，他听到屋内响起了衣物撕碎的声音。
心里轻叹，孽缘也是缘。
直到离开后院，花小莫才舒了口气，狠狠搓了搓脸，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绝不会脑残到自以为是的去充当英雄。
汴州虽好，不及桃花村，等阿七炼制出解药，他们就赶路回家。
“落九霄去哪了？”花小莫察觉出了不对，唤作平时，落九霄会黏他屁股后面打转，训都训不走。
兰七看他一眼，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又是一月十五，圆月之日。”
没听清，花小莫便凑近几分询问：“阿七，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感慨日子过得快而已。”兰七垂了垂眸子：“他走时匆忙，只与提及出门办事，大约十六回来。”
给阿七留话了，又怎么会没时间去找他，不知怎的，花小莫心中升起一起不安的预感。
想到那枯竭的生命，那股不安逐渐扩大，埋没了所有思绪，脑中唯一存留的只有那张邪魅的面容，苍白的唇与浓墨般的双眸。
鼻腔内，忽地酸楚难当。
“小莫？”伸臂揽他入怀，兰七柔声唤道。
“啊？什，什么？”花小莫心不焉，脸上的血色褪出几分。
兰七抬手摸了摸花小莫的头顶，黑眸温柔含笑，宽慰道：“别多想。”
远处隐约有嬉笑声传来，清脆如银铃：“哼，都别拦着。”
花小莫跟兰七寻着声音走过去就见一彩衣云裳，面容精致，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正仰着脖子冲树上斜躺着的清俊男子大声嚷嚷，面露忿忿之色。
脆脆的声音透着几丝威胁：“再不下来，就让父皇下旨关进大牢！”
而树上的男子连个眼角都未曾给她，余光瞥到一处，忽然从树上跃身而下，身形如风，眨眼功夫便落地上。
“大清早跑树上耍帅诱惑未成年少女？”花小莫痞痞的拍着白宸的肩膀，瞟瞟瞪过来的少女，语气别提多酸。
白宸目不转睛的盯着花小莫，抿唇无语，眉宇似是饱含无奈。
“喂，们又是谁啊？”少女大步跑过来，上下打量花小莫，“为什么他见了就会从树上下来？长的还没好看。”
身后跟着几个太监宫女，其中一个太监细声道：“大胆，敢公主面前无礼。。。。”叽里呱啦吐了一堆。
心里一遍遍默念童言无忌，花小莫的笑容嘴边僵了僵，随即恢复过来：“见过公主。”
公主？把脑子里杂七杂八的记忆翻出来，花小莫看着眼前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女，原来是皇后生的，当今天子的掌上明珠，宝贝疙瘩，秦婉。难怪这么娇蛮，走路完全可以横着走。
兰七跟白宸只微昂首，并未行礼。
“咦，长的好看。”看着兰七，秦婉撅嘴，摇晃着脑袋：“不过还是比三哥差了一点点。”言语含着可惜。
兰七笑而不语。
花小莫抿了抿唇，宫里不是应该处处谨言慎行吗？面前这个小不点说话怎么这么口无遮拦。
似乎对白宸很感兴趣，秦婉嘟嘴：“这支玉笛好漂亮，能借给吹奏一下吗？”
白宸神色冷漠，目光始终落花小莫身上。
“真小气。”秦婉撇嘴，丝毫不畏惧白宸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走近几步把头抬得高高的去看白宸，肆无忌惮的打量。
却见对方根本不理睬她，许是被宠惯了，帝王家的华贵与傲气浮出，从未被忽视过，秦婉从鼻子里发出重重的哼声。
只可惜威严太小，没把花小莫三吓着，也只有身后那几个太监宫女吓的扑通跪地上战战兢兢。
“本公主命令开口说话！”让无力吐槽的话语从秦婉口中发出，板着白玉小脸。
白宸斜她一眼，又去看花小莫，仿佛永远看不够。
再次让花小莫佩服，秦婉满血复活，又笑眯眯的把脸凑过去：“是不是不会说话？”
见白宸没回应，秦婉突然扁了扁嘴，眼眶微红：“带进宫好不好，太医院那些老头子很厉害，一定能把嗓子治好。”
花小莫抬头看天，绝对的演技派，实力派，果然皇家的不可小觑。
挤到秦婉与白宸之间，花小莫干笑一声：“公主，如果没事，们就先离开了。”
霸道的张开手臂拦住，秦婉神秘兮兮的笑道：“带了一只会说话的鸟儿过来，们就不好奇，不想去一睹奇观？”
“不了，们对那只鸟不感兴趣。”花小莫摆摆手道。
秦婉俏皮的皱皱鼻尖，对白宸抛出一句：“要。”
41
话一出；四周鸦雀无声。
花小莫下意识去看白宸；白宸也看他；目光依旧清冷如昔；却没来由的让他一暖。
“那个，公主；跟说几件事。”指指白宸；花小莫正色道：“是关于他的。”
秦婉撅起红嫩的小嘴，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让花小莫脑壳疼。
就花小莫打算放弃的时候，秦婉移着小步子不情不愿的过去，抬起下巴：“说吧。”
瞥了眼神色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冷冽的白宸；花小莫低头秦婉耳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众目睽睽之下；一灵动少年与一俏丽少女挨着头凑的极近，亲密举动落外眼中；不免浮想联翩。
正给秦婉洗脑的花小莫突然顿了顿，后背两道视线太强烈，想忽视都不成，他咽了咽口水，没敢回头。
秦婉扭头瞪一眼白宸，嘟嘴道：“真看不出来，他原来是这种！”
“不怪他。”话说到这份上了，花小莫觉得自己必须来点狠的，他露出一抹哀伤，轻声道：“公主，实不相瞒，打算再努力一把，如果他还不愿意接受。。。。。”
拍拍胸脯，秦婉豪爽的挥手：“放心，事情包身上，帮。”
“多谢公主，不过感情毕竟勉强不来，哎，一直想问他一句，如果给他承诺，他愿不愿意陪到老。”花小莫感激的差点落泪，这公主挺接地气的。
身后白宸垂了垂眸子，清冽的眸子深处柔和一片，透着惊讶和欣喜，无知晓，他的心跳动频率快的叫他措手不及，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浅色薄唇动了动，而后就见正跟秦婉贫嘴的花小莫身子一震，整个都呆住了。
“喂。”秦婉推推花小莫：“傻了？”
花小莫没去管秦婉，而是转身看向白宸，目光震惊，他纠结的站了两秒左右就咬牙跑过去。
“当真？”
白宸微颔首，唇角溢出一丝轻笑，只一瞬消失不见：“嗯。”
“没开玩笑？”花小莫呆了呆，觉得自己声音都抖：“没骗？”
“并未。”白宸语气愈柔，目光灼灼，不再冰冷。
花小莫抖了抖眉毛，只不过找个说辞救白宸脱困，好让秦婉移开注意力，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偷偷拧了下大腿，花小莫痛的倒吸一口凉气，这下完了，白宸说愿意。
怎么办？告诉白宸，刚才只是权宜之计，别当真？这样做会不会太虐？
而且，好像他自己也不乐意。
脑中忽地闪过什么，花小莫脸色一白，紧张的神色去看兰七，却不料撞进一双柔和似水的眸子里。
耳边响起一道温柔的声音：“小莫，随心就好。”
唇边带着柔柔的微笑，可这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却给一种想要落泪的感觉。秦婉盯着兰七，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明明很勉强，还摆出不意的表情。。。
秦婉古林精怪的摸摸下巴；又去看花小莫和白宸，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听到阿七这般说，花小莫顿时觉得自己渣了，刚才他跟秦婉说的那些话既然白宸能听见，那阿七肯定一字不落的听着了，肯定很难过吧。
花小莫心里不是滋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想着外面的。
就花小莫还为自己究竟算不算渣这个问题苦恼的时候，前方脚步声渐进，几迈步走来。
瞧见来，秦婉连忙跑过去，欢沁道：“三哥。”
秦毅眸子沉了沉：“过来这里怎么不提前通报一声？”
“给个惊喜。”秦婉调皮的吐舌头，搂着秦毅的胳膊，半个身子挂了上去：“昨日母后那里见到三嫂，她脸色好像不太好呢，三哥，这些天怎么都不回家啊？”
三嫂？回家？
花小莫瞬间觉得自己真相了。
难怪这座宅子里的下不多，而且荒芜，附近住宅都很稀少，原来是秦毅的私宅，专门用来藏的地方。
这么说，无忧是小三？花小莫抽抽嘴角，那也太悲伤了！
“三哥，身上的味道好怪。”秦婉凑近几分去嗅了嗅，嫌弃的撇嘴：“不好闻。”
秦毅沉默不语，从花小莫那个角度正好看到他冷硬的下颚曲线。
直到四周安静下来，都走光了后，花小莫狠狠的揉了揉脸：“阿七，们谈谈。”
“好。”兰七淡淡浅笑。
花小莫越过白宸的时候，对他眨了眨眼，传递过去的讯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却见白宸脸部线条柔了几分。
大厅
秦婉正襟危坐，端起茶盏浅抿一口又轻放下，体态雍容华贵，完全不是先前活泼张扬的样子。
瞥了眼下方板着小脸做出严肃表情的，秦毅眉梢一扬：“说吧，什么事？”
“母后生辰到了，想民间给她备份新奇的寿礼。”秦婉瞅着秦毅：“父皇已经准了，要这边住几日。”
秦是国姓，婉取的是当今皇后的字，他这个名义上的妹妹从出生就集万千宠爱于一生。
不像他，灭国弑父杀母之命，天煞孤星四个字就像是一个诅咒缠上了他，即便后来澄净是胡言，他依然摆脱不了被冷落的命运。
如今已经站连龙椅上那位都不敢轻易动他的位置，该是时候了。
秦毅眼中闪动探究的光芒：“不光是这个吧。”
“其实还想看看武林大会。”秦婉嘻嘻笑道：“对荻花派的音律很好奇。”
睨了眼笑的单纯，毫无心机的秦婉，秦毅沉声道：“下午便回去。”言语之外的意思就是指明要秦婉离开。
也不知是不是真没听懂，秦婉站起身拍掉手上的糕点沫子：“那等一起回去。”
秦婉跟秦毅说了会话之后就甩开几个宫女独自一宅子里四处乱逛。
走到竹园那里，还没靠近就被拦住：“王爷有令，任何不得进去。”
“里面有什么？”秦婉眨巴眼睛，脖子伸直往里面看，好奇的问。
“公主，那里面是祠堂。”
秦婉神色一慌，转身就见一英俊男子不知何时站那里，阳光穿过片片榕树叶，投下斑驳痕迹，紫色衣决飘飞，皓美如月。
“燕小乙。”秦婉欢笑着飞奔过去，燕小乙身子微偏，躲过扑过来的秦婉。
面部肌肉不易察觉的抽了几下，爷对他还真“好”，美男计这活完全可以让云亦来，为什么会按他身上？燕小乙维持着英俊迷的笑容，内心各种怨气。
秦婉踮起脚去戳燕小乙的脸颊：“咦，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那里面放的都是已故之的牌位。”燕小乙剜了她一眼，道：“谁来心情都不会好。”
秦婉被他说的心里毛毛的，急忙拉着燕小乙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回头看了眼，表情有点古怪。
房中花小莫跟兰七面对面坐着已经好一会了，茶盏里的水热了凉了。
“阿七，刚才那些话都听见了？”花小莫不禁有点冷汗涔涔，桌子底下的说紧张的交握一起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