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为此罚我吧?”
“蒋瑶,朕警告你,收起那些多余的好奇心,在这宫里你只需做好该做的事,还要记得,有些事不是你可探究的,朕早就说过,你也应该不曾忘记吧?”
榻上的少年依旧沉睡着,似乎对身外的一切毫无所觉。
蒋瑶随着他的视线一同注视着少年的身影,低低叹了一句,“臣妾今日才知,原来除了那件事以外,二殿下的事也是碰不得的呢。”手腕的骨头似乎被他捏断了,还真是不留情面,怎么说她都是他的人呐,看来祁溟月在他心目中确实有着不一般的地位,那么她先前看到的……
按下一瞬间的诧异,她跪坐于地上,俯首请罪,“蒋瑶已知道错了,请陛下责罚。”
“闭门思过,一年之内不可踏出冉馨阁半步。”
“是,谢陛下宽恕。”
一个认一个罚,便算了结了,可听了此番话的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皇后娘娘怎么就错了呢,哪里错了,为什么认错?听下来似乎是为了二殿下,可二殿下在皇后娘娘这休息,也不算什么大事吧,莫非……陛下觉得他们二人太过亲近,失了礼数?
越想越是没错,看来等二殿下醒来,只怕也免不了责罚,即使陛下再喜爱这位皇子,但凡是帝王,对此类情形都会不悦,免不了要皇子避嫌,二殿下虽年少,但毕竟快要到及冠之年,礼数上还是该谨慎些才好。
一干侍卫在一旁守着,对里面的情形免不了胡乱猜测,又觉得自己果然料的不错,心下更是多思量了一番,以后在宫中行走更要谨言慎行才是,免得如同这位犹在睡梦之中,浑然不觉自己已惹怒陛下的二皇子。
睡榻之上,少年微微皱着眉,口中含糊的呢喃着什么,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稳,众人正在猜测陛下会如何训斥他,却惊讶的看见陛下竟然俯下身去,把二皇子凌乱的衣襟亲手理好,又解下了他的发带,用指尖为他理顺了发,才唯恐将他吵醒一般,动作轻柔的将他抱起,搂在了胸前,此时陛下的神情看来淡淡的,却再也没有了先前那种使人窒息般的森冷气息,让人又是惊讶又是感慨,看来陛下对二皇子的任何行为都不会有半点不悦的情绪,也亏得有了二皇子,他们眼下才不用面对那般恐怖的君王。
祁诩天将他抱在怀里,见他犹自沉睡,甚至开始眉头紧蹙,额上冒着冷汗,一手不自觉的紧握着,还因太过使力而轻轻颤抖,心中一紧,冰尖似的眼神立时扫向了跪在地上的女子,“你为他抚了琴?”
蒋瑶身子一颤,“陛下恕罪,臣妾确实曾为二殿下抚琴。”
嘴角勾起一抹轻柔的笑,却全是嗜血的气息,祁诩天压低着嗓音,轻声问道:“告诉朕,奏的是何曲?”
他越是轻柔缓和的问话,蒋瑶却越是惊怕,她自然知道,眼前这位看似平静的君王,说不定在下一刻就会把她给凌迟了,以他向来的手段和为人,这不是不可能,即使自己对他来说还有些用处,但为了一解心中的怒气,他宁愿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再去寻一个可用之人,对他来说,这只是转念之间罢了。
于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的吐出了几个字,“是……念尘。”
“念尘啊,”重复了一遍,似在回忆这首曲子的韵律,祁诩天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轻笑着,脸上带着几许遗憾,“朕说过多次了,有些事不是你能探究的,为何你总是不听呢?你既已看见,为何还奏念尘,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朕都成全你了便是!”
不见他移动,蒋瑶跪在地上的身影却仿佛被重击了一般,口喷鲜血飞撞到墙边。众人被这悚然的一幕给吓住了,虽然不明原因,但都知道,这回陛下是动了真怒,竟然亲自对皇后娘娘下了重手,还有上回废华淑妃之时也是如此,两次均是为了这二皇子。
看着被陛下抱在身前的二皇子,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若是有朝一日得罪了这位殿下,不用等陛下发怒,还是自我了断了为好。
蒋瑶抹去了唇边的血迹,知道他还是手下留情了,再一次感叹自己今日不智的举动,早知道祁溟月是不一样的,为何就是不愿相信呢,如今才算感受到了,什么叫自以为是,什么叫自作自受,自讨苦吃,苦笑一声,她对着祁诩天离去的身影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蒋瑶铭记,此后断不敢再探究那些不该知道之事。请陛下放心。”
祁诩天离去的脚步停顿下来,侧首冷哼了一声,“朕可以告诉你,你没有看错,一切也正如你所猜测。”
听他毫不在意的说出了这句话,蒋瑶注视着那少年在空中飘扬的长发,顿觉身上一软,靠在了背后的墙上。
如此说来,先前确实未曾看错,祁溟月微敞的衣襟内,露出的那些红色的痕迹,确实是……
可他们是父子啊!祁溟月又知不知道,陛下对他竟怀着那种心思,可是能留下那些痕迹,他该是知道的吧……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父子之间竟会有这般亲密的举动,他才十二岁,真的了解他父皇心底的想法吗?
陛下说,一切正如她所猜测的,那么……他便是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而这人却是他的亲子,二皇子祁溟月。
祁诩天一路抱着沉浸在梦靥之中的祁溟月,沉着脸回了炫天殿。路上的宫人妃嫔全看见了,陛下是如何震怒而去,又是如何抱着二皇子回了的,又听了冉馨阁那边传来的事,都以为是皇后蒋氏与二皇子太过亲近,引得陛下不快,但陛下不罚二皇子,却把皇后给打得吐了血,看来陛下对二皇子的溺爱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此后宫内除了陛下,恐怕就是这位二殿下最不可得罪了。
寝宫之内,祁诩天命莹然立刻燃起了魄玉冰檀,香炉之内有意放的多了些,袅袅香雾在房中缭绕不散,香气正浓,龙床上的身影才略微安静了些,不似先前满脸是汗,手臂挣扎的模样。
魄玉冰檀有宁心安神的功效,可使心神清净,对中了念尘的人最是有效,但只是能缓解,还需沉睡之人自身之力方可使琴音的效用缩短,快些清醒。
只可惜梦中的一切也只能由发梦之人自己面对,毕竟,梦中全是自身的过往,而且还是那些最不愿面对,最想忘却的过去。
蒋瑶的琴音能摄心神,一曲念尘使人回忆往昔,不论有多么不堪或是早就遗忘的往事,只要心中存有想忘却之意,便会在梦中不断重复,口中也会吐出呓语,直到发泄了心底阴暗的情绪,把心事一吐而出,才可得解脱,逐渐苏醒。
抚着祁溟月汗湿的发,把他已捏的泛白的手握进掌中,祁诩天忍不住心疼的拍抚着在梦中挣扎的他,蒋瑶想试探的也只是他们父子间的事罢了,溟儿才十二岁,若非他带着过往的记忆,念尘又怎会折磨他到如此地步,而他还紧咬着牙,只发出模糊的呢喃,是不想被人知道他的不同,还是如影卫般受过特殊的训练,至死也不会说出心底的任何秘密?
只有经历过种种挫折和考验,始终保持着坚强的意志力的人,方能如同这样,即使失去了意识,仍坚持着,不肯向梦中的一切妥协。
打算为他解开衣裳,让他睡得舒坦些,可才放开他的手,他便又挣扎起来,双拳紧握,发出低低的痛苦呻吟,祁诩天连忙把他的手指掰开,同自己的手握紧了,免得他又伤了自己。见他如此痛苦终是不忍,却又毫无别的办法,让红袖去绞了块帕子,为他把汗水抹去,向担心欲言的红袖和莹然摇了摇头,命她们退了出去。
松开他的手,还是为他解开了衣扣,除去外衣和里衣,只剩丝质的底裤,他满脸痛苦的神情,让祁诩天不禁猜测,他的溟儿在过去究竟经受过多少?心口溢着满满的心疼和愤怒,他也解开了自己的衣袍,躺到了床上,见溟儿即使在梦靥里,仍不自觉的依偎进他的怀里,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甜意,把他又抱紧了些,似乎恨不得把他嵌到身体里去,才能好好宠着,保护着他,不再受一丝痛苦折磨。
卷一 第二十四章 索情
撩开颈边的发丝,祁诩天在他耳畔轻唤着。臂弯中的少年身子微凉,两人半裸的身躯紧紧相贴,似乎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度,又往他怀里缩了一点,双手更是想抓住些什么似的,不自觉的摸索着,直到触及了祁诩天的一缕长发,脸上才露出了一丝平静安宁。
见他手中缠着自己的发,呼吸渐渐平和下来,祁诩天才略微放了心。口中仍不时轻唤着他的名字,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溟儿于他来说,已成了比他所预期的更为重要的存在,不止是想要他的整个人,更想要他只能属于自己一人。
先前在冉馨阁见到他与蒋瑶在榻上的情形,心中忽然升起的杀意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那一瞬间他想到往后溟儿可能会同别人肌肤相亲身体交缠,思及那番情景,他那时是真的想把蒋瑶毙于掌下,而不只是捏碎她的手腕。
他明白,这是迁怒,却无法阻止心底的那股滋味不断涌上,溟儿虽愿意与他交欢,但并非承诺了什么,他若另有属意之人,他祁诩天便只能是他的父皇,再无其他。
收紧了手臂,抱紧怀中的少年,他知道,胸中不断滋长的那种情感叫做嫉妒,但他也知道,此生,溟儿只能属于他。
“父皇……”怀里传出沙哑的低唤声,少年细密的睫毛轻颤着,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写的全是对自己的不满,“是蒋瑶的琴音?”虽是疑问,但语气却颇为肯定。
没想到他一醒来一开口提的便是蒋瑶,祁诩天的眼中霎时一片阴霾,收紧了手臂,把他牢牢的困在自己的怀中,“溟儿就只记得那蒋瑶吗?父皇就在你眼前,你却不问半句,我是如何带你回来的?”
“有何可问?想必父皇见我不归,便寻去了吧,见溟月如此不慎,被琴音慑去了心神,便把我带了回来,只是不知那位皇后娘娘为何会有此能耐,又为何要针对于我,父皇可能为溟月解惑?”他一醒来便懊恼着那时的不慎,若在敌手,此刻只怕连尸体都早已凉了。
把念尘的厉害同他说了一遍,祁诩天抚着他颈边残留的吻印,先前有意留的深了,没想到恰好被她看了去,“想必她就是见了这,才一时兴起,想以琴音相诱,让你吐露实情,却不知溟儿的异处,才让你受了这番苦,是父皇的错,未早些告诉你皇后的来历。”
应该是热的时候略松了衣襟,进去之后才叫她给看到了。祁溟月挑眉,带着疑问和揶揄的眼神,继续缠着手中的发丝把玩,“后宫之内不会处处都是这样来历特殊的妃嫔吧?”只听祁诩天轻笑一声,“若真是如此,溟儿打算怎么办?”
“全部遣了,再换一批干净的,”一脸平静的说出这句话,露出一抹冷笑,“宫中太乱便不是溟月的安生之所,若三天两头遇上麻烦,我可没那些时间同她们耗,如有类似华淑妃那般的,直接除掉便是,省却了麻烦。”
“幸好后宫之内也就这两个,也全被溟儿给遇上了,只不过这蒋瑶不同于华凤瑾,她是父皇的人。”
因他话中的某些词句,心中感到不悦,祁溟月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紧捏着那缕发问道:“何意?”
眼神扫过他攥紧的手指,祁诩天的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她并非官宦之女,让她登上后位,一是为了平衡宫中局势,二是为了避人耳目。”
“避人耳目?身为皇后,如何避人耳目?要避开的又是哪些耳目?先是华淑妃,再是皇后蒋瑶,”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由此事看来,父皇还有好些事没告诉溟月,”松开了抓着他长发的手,祁溟月敛下眉眼,淡淡说道:“父皇似乎并不全然信任我。”不得不说,父皇的过去,和隐藏在他心中的想法,让自己开始焦躁起来,想要知道,知道一切父皇不会让别人知道的事,如此,他才能确认,自己确实被父皇所认同,可以和他一起分享一切。
祁诩天闻言并不生气,也不慌,只是含笑看着他,解释道:“蒋瑶是宫外某处神秘组织的实际掌控者,那个组织名为‘曜夜’,专替人了结恩怨报仇雪恨,又因行动神出鬼没,掌握的消息准确,被江湖中人称为‘妖夜’,她原是父皇早年在江湖中寻来的帮手,父皇登基之后,她仍留在江湖,专司情报的她将原来的那批人组成了新的组织,仍在暗中为我效力,但毕竟树大招风,曜夜所为之事又易招惹麻烦得罪他人,于是她弃了原先的总舵,自请留在宫中,其余的人则在她的调遣下继续行事。”
“父皇说得如此详细溟儿满意了吗?”祁诩天抬起他的小脸,“溟儿可是心中不快,只因父皇说她是我的人?”
“听母妃说父皇贬了冯昭仪和王美人,不知又是为了什么?”没有回答,祁溟月与他对视。
祁诩天深深的注视着他的双眸,“溟儿不会知道,蒋瑶将要碰触到你身子的时候,父皇有多想杀了她。”祁诩天说的随意,祁溟月却从他眼中看出了他确实会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即便她还对你有用?”
“有用或是无用,一念之间罢了。”祁诩天淡淡答道。
“那溟月呢?于父皇来说,溟月又是如何的存在?父皇为何会为了我的一句称赞而贬了妃嫔,又为何为了我想要杀了皇后?”他目光灼灼的注视着他的父皇,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溟儿既已知道,为何还要问?”祁诩天带着一丝不羁的笑,懒懒的靠坐起身,一头长发披落在他蜜色的半裸身躯之上,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情色诱惑,伸手缓缓抚过少年白皙的胸口,“父皇不能忍受见到溟儿与他人亲近,即便只是触了你的身子也不行,溟儿只能属于父皇,”指尖在他身上游移着,从细嫩的脖颈到精致的锁骨,还有那两抹小巧的茱萸,“不论是溟儿的身子,还是心,哪怕只是一缕发丝,一片肌肤,都是父皇想要的,也都要属于父皇,溟儿可明白?”
由着他的手指在身上抚过,祁溟月仰望着身侧的男人,“父皇是在索要我的感情吗?”
“溟儿可愿意给?”
“那父皇又是如何?也只属于溟月,而不再临幸别人?”嘲弄的扬起薄唇,他轻笑:“父皇不必委屈了自己,身为帝王,何必把心放在一人身上,溟月不会奢望,也不做此要求。”
祁诩天露出邪魅自信的微笑,“溟儿已对父皇动情,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