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清雅居时,君幻羽与月思君正在用晚餐。
“怦——”
水无痕横抱着吴芷静一脚踢开了清雅居正厅的门扉。
月思君正拿着筷子夹着鱼丸,在听见这一声震天门破声时,惊悚地盯着门扉处,当他看见一脸疲惫的水无痕时,手中的鱼丸就这般落在了木桌之上,她看了一眼水无痕怀中的吴芷静后,起身转身而去了。
木门相互撞击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然而,这样的响声却没有惊醒水无痕怀中的吴芷静。
水无痕看了看离开的月思君,心下跟着一痛,然而,当他看见他的母妃时,迅疾举步而进,立在了君幻羽的身边。
君幻羽放下手中的木箸,微微抬首看着水无痕,眸中平静无波:“痕儿,出了什么事?”
水无痕怀抱着吴芷静,俯身看向君幻羽,她眸中的平静刺痛了水无痕的眼眸,他沉沉说道:“母妃,请您将解药给孩儿。”
静儿的症状非常奇怪,他把脉时看不出任何破绽,然而,她的精神却是一天差过一天。这样的症状除了中毒以外,没有其他可能。
现在,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了,除了他的母妃以外,其他人没有理由再伤害静儿,他的母妃来自北疆,北疆之中的君氏部族,擅于制毒用毒,他的母妃应当也不例外,只是,母妃柔弱的外表,让他从未往那方面去想过。母妃早就知道他与静儿的事了,所以,当他将母妃接回冰王府的那一刻起,他的母妃就对静儿用毒了。只是母妃她将自己伪装得太好,让他完全没有防备到。至亲的人想要伤害于他,当真是防不慎防。
这一切,都是他的疏忽导致的。
他没有保护好静儿,他对不起她。
君幻羽在听见水无痕的话后,她抬眸看向水无痕,眸中带着疑惑:“什么解药?”
水无痕见君幻羽不承认,他盯着依旧沉睡的吴芷静,语气变得冷漠异常:“让她可以重新充满活力的解药,让她可以不再这般沉睡下去的解药!”水无痕说道后面几乎是大吼出声。
君幻羽秀眉弯弯,脸上依旧平静无波:“母妃没有解药。”
“腾——”
水无痕抱着吴芷静在君幻羽的身前重重地跪了下去。膝盖撞击地面,让水无痕不禁皱了皱眉头,跪地扇起的风吹拂起君幻羽的裙裾。
君幻羽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她盯着骤然跪地的水无痕默然不语。
“母妃,我们本是在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交付彼此的,而今,情深已至骨髓,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拔出的,您忍心拆散我们么?”
君幻羽眼眸转了转,水无痕俊美的脸颊朝下凹陷,眼眶微微泛黑,可以看得出,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焦心与忧虑,看见水无痕这般模样,做母亲的又怎能不伤心呢?然而,错了,就是错了,不该在一起就是不该在一起,她的心即使再痛,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这样乱伦下去。
她,根本做不到!除非她死!
“痕儿,母妃已经给过你机会了,让你在吴芷静与母妃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不忍心看着母妃就此死去,那么……死的便只能是她了!”
水无痕闻言大惊失色,他倏地一下站立起来朝君幻羽吼道:“不——这不可能,她不能死,母妃,求您将解药给我,给我!”
君幻羽木讷地看了一眼水无痕怀中的吴芷静,缓缓说道:“此毒,无解。”
“不可能,世上所有的毒都是有解的!”
君幻羽一下子站立起来,她眼眸一瞪朝水无痕低喝道:“本来是有解的,但是……但是你们太过疯狂,以至于,她身上的毒发展至今,便是无解了。这就是你们兄妹乱伦所带来的报应,这是报应啊,你知道么?”
她完全不敢想象两个拥有同样血缘的人缠绵在一起的景象,作为父母,她怎么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没有能力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她却可以用毒,让吴芷静消失于这个世界之上。这是她,作为一个维护伦理的母亲,所能做的最后的事了。她知道,这事之后,痕儿会恨她,但是,她,别无选择!
水无痕凤眸微颤,不停地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吼完之后,直接抱着吴芷静冲出了清雅居,跨上穷奇的脊背朝仙鹤山庄飞去。
又是一年冬来到,仙鹤山庄被雪层铺满了,犹记得去年冬天,在仙鹤山庄里发生的点点滴滴,那一次,他去是为了救月思君,而这一次,却是为了救吴芷静。
因为没有承扬的陪伴,水无痕知道想要进仙鹤山庄的大门恐是难上加难,所以,他直接跨着穷奇飞落进了仙鹤山庄之中。
当巨大的穷奇落在仙鹤山庄的庭院之中时,那震天的吼声,以及降落于地所带来的剧烈的震荡终是吓坏了仙鹤山庄的下人。
药材拿着两把斧子冲到庭院之中大吼道:“是哪个不懂事的娃儿,敢来我仙鹤山庄捣乱?且吃我一斧!”
两把斧头先后抡起,朝穷奇砍了过去。
穷奇见两把斧头朝它砍了过来,虎头一昂,朝药材喷出一串火焰。
药材惊恐地盯着那直喷而出的火焰,脚下一点转身逃了过去,然而,他的速度哪里有火焰的速度快,他的屁股终是被穷奇的烈焰给灼伤了。
药材扔掉手中的斧头摸着屁股一瘸一拐地朝内廷跑去,边跑边哀呼道:“公子,去年那个小子又来山庄捣乱了!”
水无痕盯着奔走相告的药材,并不理会于他,只是抱着吴芷静翻身下了穷奇的脊背,他摸了摸穷奇的头,说道:“好了,你去休息吧,有事会找你的。”
穷奇点了点头,遂扬起翅膀飞走了。
水无痕抱着吴芷静大步流星地朝内廷行去,完全当仙鹤山庄是他自家的庄园一般。
当他刚刚进入内廷时,却见一青色的身影走了出来,他青衫磊落,卓然而立,水无痕凝眸一望,发现那青衣男子不是南宫澈又是谁?
南宫澈俊美的脸庞带着柔和之光,当他看见水无痕怀中的吴芷静时,俊眉一蹙,疾奔上前,问道:“静儿她怎么了?”
水无痕蹙眉道:“南宫兄可否为静儿把把脉,看看能不能解除她身上的毒。”
南宫澈点头道:“家师出外游历了,且让我看看吧。”
水无痕与南宫澈朝内庭行去,水无痕将吴芷静安置好后,南宫澈便将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之上细细寻探起来。
南宫澈的俊眉随着把脉的深入而逐步皱起,水无痕盯着他一脸凝重的神情,手心中浸出血多汗水来。
南宫澈把好脉后,将吴芷静的手腕放回了棉被之中,他面上露着难言之色,水无痕见状说道:“南宫兄但说无妨。”
南宫澈也觉此事有些不好启口,然而,为了静儿的身体状况,他终是困难地说道:“你们前些日子,是不是时常在一起……”
后面的话,南宫澈没有说出来,他只抬眸看了一眼水无痕,水无痕心下明了,点了点头道:“是频繁了一些。”
南宫澈双手握拳打在了一起:“哎,此毒……无解……”
水无痕双手握住南宫澈的肩膀激动地说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腾仙鹤的大弟子么?这世上怎么可能有你不能解的毒呢?”
水无痕此生从来没有此刻这般后悔过,他真是应该去学医,这样,就可以好好地照顾静儿,而不用四处寻求于人了。
南宫澈因为吴芷静的状况,心下绞痛,他皱眉说道:“如若什么都可以救的话,澈的母妃也不会这么早就离世了。”
哀伤的话语似一根毒刺一般深深地扎在了水无痕的心尖。他全然不愿相信南宫澈的话,莫非,当真无救了么?
“那蝴蝶佛牌呢?如果拿到蝴蝶佛牌,可以救么?”
南宫澈眸色沉痛,他闭上眼眸缓缓说道:“蝴蝶佛牌能够救的人,只是那些因自杀流血过多而暂时性死亡的人。”
水无痕眼眸微颤,原来如此,月思君因为刀枪入腹,血流过多而失去呼吸,他的母妃与月思君的情况是同样的,所以,她们可以用蝴蝶佛牌治好,而静儿,她是中了毒,蝴蝶佛牌一点用也没有。
“哈哈……”水无痕忽然间无力地笑了:“都说什么西海神牌乃是世间至宝,原来,连一个生命都挽救不了。”
南宫澈看见水无痕绝望地笑容,他也是心痛难耐。
“南宫兄,这毒究竟是如何中下的?为何无解?”水无痕绝望地笑了一阵子以后,像是忽然想到一般,他抓住南宫澈的手臂质问起来。
南宫澈闻言,俊眸微垂,半晌之后,方才慢慢说道:“是经由你体内传给她的。”
“什么?!”水无痕听后完全不敢相信地大吼起来,原来,静儿会中毒原是因为他!
他想起母妃的话,她说,这是天命对他们的报应,他们是兄妹,本就不该在一起,而他们却疯狂地逆天,所以现在,他们受到惩罚了,老天在惩罚他们,在惩罚他们啊!
南宫澈看见水无痕眸中的伤痛,他不知道水无痕与静儿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么?静儿又怎会中毒了呢?还是以这样的方式?他握住水无痕的手臂,说道:“无痕,我立即发一封书信给师父,让他快快回庄来看看,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水无痕甩开南宫澈的臂膀绝望地狂吼道:“什么叫最后的希望,静儿她不能有事,不能!”
如果静儿出了事,他该怎么办?他完全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该是生不如死吧!
“无痕……你为什么叫那么大声?是出了什么事?”睡梦中的吴芷静终于被水无痕的大吼声给惊醒了,她虚弱地睁开眼睛缓缓问道。
水无痕在听见无止境的额声音后瞬时清醒了过来,他俯身朝床榻上看见,立即跪在床边,握住吴芷静的手,将她的手拿至脸颊上反复摩挲:“静儿,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二哥?你怎么来西玥了?”吴芷静越过水无痕,看向他身旁的南宫澈,奇怪地问道。
南宫澈盯着吴芷静,俊眉微微拧起,她竟是沉睡到连自己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了么?
吴芷静盯着南宫澈,她见南宫澈不说话,转眸看向水无痕,疑惑道:“二哥怎么会在西玥?”
水无痕握住吴芷静的手,垂眸回道:“静儿,我们在仙鹤山庄。”
吴芷静眼眸一瞪:“我们不是回西玥了么?什么时候来的仙鹤山庄?我为什么不知道?我竟是沉醉了那么久么?”
水无痕握紧吴芷静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眸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静儿,答应我,千万不要就这般沉睡下去,答应我,好么?”
吴芷静朝水无痕眨了眨眼睛后回道:“好。”
她看见水无痕的手渐渐松动,其实,她的身体,她比谁都了解,在现代的时候,因为从小学武,又加上在警校锻炼那么多年的缘故,她的身子底子素来很好,很少会昏迷成这般模样,而今,连从西玥到达仙鹤山庄她都未能知晓。想来,她身上的毒当是十分厉害的了,看无痕的模样,她定是病得不轻。
他们果然不能在一起么?
看来,天意还是不能违的!说什么人定胜天,原来,人,从来都不能战胜天命的,如若可以,那么,她的父汗就不会疯,月思君就不会被人侮辱,水云天等人也就不会无辜惨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由一个人来承担,现在上天选择了她,那么她,愿意为这一切做一个了解。她本是飘零于异世的一抹灵魂,让她逝去,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局,只是,那会苦了无痕。没有她的岁月,他该怎么办?
吴芷静在给出承诺之后,又对南宫澈说道:“二哥,为什么我每次出现在仙鹤山庄时,都是这般虚弱呢?真是让你费心了。”
南宫澈展眉一笑:“静儿,不要说这样的话,二哥会治好你的!”
吴芷静点点头,信誓旦旦道:“嗯,一定会治好的,我相信二哥!”
水无痕微微转头,凤眸之中竟是凝了些许的湿意。静儿她这是在安慰他么?是担心她难过么?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他要如何做才能挽救她的生命?
南宫澈很快就将信函发了出去,他为吴芷静开了一些调养的药,吴芷静喝了以后也不怎么见效,每日总是想要睡觉,来到仙鹤山庄之后,她睡得越发的沉了,每日里几乎有十个时辰都在睡觉,水无痕真的很害怕,当她闭上眼睛后就不再醒来了。
腾仙鹤在收到南宫澈的信函后,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仙鹤山庄。可是,当他为吴芷静把完脉后,却是摇头道:“此毒,乃是北疆独一无二的交藤毒,根本无解。”
水无痕的最后一点希望也被剥夺了,他知道,这个世上,如若腾仙鹤都没有办法了,那么,他便只能静静等候着那一天的到来了。他不知道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忽然之间,他感到害怕,他害怕他在失去静儿之后,会失去生的勇气,他本就是孤单的一人,好不容易寻到静儿作为生命的依托,然而,这依托却骤然消失了,那他的生命还能延续么?
坚强的吴芷静,总是在水无痕面前装作若无其事,总是笑着对他说,她很快就能好起来。水无痕每每在听见她这样的话后,喉间止不住哽咽起来。
腾仙鹤回来不久,仙鹤山庄还来了一名客人,所有的人都没有料到,寒子夜竟然会闻讯赶到仙鹤山庄来。
当他在庭院之中,看见枯瘦如柴的吴芷静时,他疾奔至她的跟前,单膝跪了下去:“公主!属下失职,还请公主责罚!”
吴芷静朝寒子夜淡淡笑了笑:“子夜,你怎么来了?北漠怎样了?”
“属下不敢忘记公主的嘱托,将北漠打理得井井有条。”
吴芷静点点头道:“很好……北漠交给你……我放心。”
寒子夜颔首朝吴芷静说道:“公主,子夜的命生生世世都是属于公主的,”
吴芷静笑了笑,回道:“子夜,你真是一个傻子,都说让你做回自己了。不要再为我而活了,真的……我受不住……”
寒子夜垂眸,不再言语。
半个月过后,吴芷静几乎时时开始昏睡,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隆冬的一个傍晚,吴芷静坐在竹林旁的摇椅上沉睡着,水无痕的手时不时在摇椅的把手上点一下,摇椅随着他的点动而摇荡起来。晃晃悠悠,似河间的小舟一般。
夕阳的余辉洒在吴芷静的身上,将她身上的白狐皮大麾映照得妖娆而美丽,当吴芷静好不容易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她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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