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摇摇头,“也不是,以前的时候我和蒙战也总四处去别人家吃,那时候比现在能吃多了,你也知道前几年蒙战有伤,我也没心思弄这些,现在蒙战总算好多了,大家没事聚聚,聊聊天,也热闹热闹,而且蒙战也喜欢这些战友来家。”
赵铭看了一眼满脸柔和带着笑的徐涛,心底也替徐涛高兴,这几年熬的不光是蒙战还有徐涛,徐涛才33,可鬓角已经有了白发,总算这些年心思不白费,要是蒙战有个三长两短,赵铭真怕徐涛扛不住。
三个人回到徐涛家,徐涛刚刚把门打开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阵的大笑声,徐涛换上拖鞋走进屋内,客厅内凳子上沙发上坐满了,徐涛笑着跟大家打声招呼,习惯性的走到蒙战身边,上下打量一下,蒙战笑了一下,“没事,今个没训练,只是带着大家研究各种武器了。”
徐涛呵呵的笑了,刚想说话,“我说小徐子,你俩都多少年了,怎么还这么黏糊,得了得了,岁数大悠着点,虽说你是卫生员用药方便,别到时候在闹肾虚了。”徐涛笑着回头看向说话的周维,“我说周队,明个我就找嫂子去,说你说的,嫂子肾虚。”
徐涛的反驳让屋内的笑声好像要掀开房顶似的,蒙战笑着搂了一下徐涛的肩膀,冲着周维挑了下眉梢,周维笑着指了指俩人,“赶紧的,包饺子,把我们请来还不赶紧干活。”
徐涛笑着拍了下蒙战,蒙战松开手臂,拉着徐涛的手往厨房走去。
剁馅子和面,包饺子,皮薄馅大的元包饺子一个又一个下锅出锅,一群人挤在一张大桌子上,筷子飞速的冲着盆里的饺子使劲,蒙战先端回一盆放在自己面前,边吃边照顾徐涛,蒙战可是知道,就徐涛他们几个卫生员肯定抢不过他们这些人,别人蒙战也不管,照顾好自己夫人才是主要的。
热热闹闹吃过饺子,打扑克贴纸条一直闹到晚上十点才把人送走,蒙战关上大门走回屋内,看着挽着袖子收拾桌子的徐涛,摸了摸下巴,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自己虽然快四十了,但绝对没有肾虚,这个需要夫人配合,想好的蒙战走到徐涛身边,一把抱起徐涛往卧室走去,徐涛微微挣扎着,“我还没收拾完哪?”
蒙战停住脚步低头看向徐涛,“小涛,我肾不虚,真的。”徐涛楞了一下发出一阵大笑声,抱住蒙战的脖子,仰头亲了一下,“我知道,我知道你肾不虚。”随着亲吻还有蒙战快速的脚步和关上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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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冲进手术室;打开柜子拿出下面的急救箱,徐涛打开快速的看了一眼;拉开上面的柜子,又抓了两沓纱布;三角巾塞进药箱;徐涛想起,想起这次是什么情况,洪水,震惊全国百年难遇的特大洪水。
上一次徐涛虽然因为发烧没有赶上;但部队撤回来的时候,那满目的白还是深深的留在记忆中,徐涛有些懊恼;就算忘记了,但这段时间的新闻怎么也不看哪,徐涛边往外跑边暗暗的气着自己。
重新冲回院内,徐涛看到院内站满了人,卫生队全体人员已经排好队伍站在中间,徐涛报告一声冲进队伍,站在了李建华身边,看向前方,一身迷彩服,右侧手臂挂上白色红十字袖标的金胜利一脸严肃的站在队伍前面。
“同志们,这一个多月发生的洪灾大家已经知道了,接上级指示,咱们地炮旅要全部赶往救灾第一线,卫生队也要上,现在,我点名的这些人要跟着部队赶往灾区,咱们是军人,为了国家为了受灾的老百姓那怕是以身挡水绝不退缩。”
“李响、李建华、徐涛、赵军、徐向前。”点到名的几个人走出队伍站在一旁,金胜利看向剩下的女兵和唯一的司机于洋,“队里一切事物交给副队长刘宏处理。”
金胜利说完走到徐涛等人面前,“你们几个回寝室换一下军装,把常服换成迷彩服,徐涛李建华你们俩个准备急救箱,纱布三角巾一定要多带。”徐涛李建华立正敬礼,李建华转身去病房再次准备药箱,徐涛则回寝室换衣服。
五点整,带着红十字袖标的徐涛跟着金胜利上了接人的大解放车,一辆又一辆拉满军人的军用解放车快速的驶向受灾第一线,徐涛抱着急救箱静静的坐在解放后斗,徐涛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洪水,虽然在电视上新闻里看到救灾场景,但徐涛知道那不一样。
直观面对洪水的时候,徐涛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胆怯,在大自然的威力下,个人的力量渺小的可怜,但徐涛知道,正如金胜利所言,他们是军人,穿上军装的那一刻起,他们的责任就是保卫国家,保卫人民,不是叫嚣着只喊口号,和平年代,能够真正体现军人价值的时候少了很多,傻大兵傻大兵,徐涛不止一次听说过这句话,但到了这一刻真正用到的还是他们这群傻大兵。
缓缓吐出一口气,徐涛看向身边坐着的李建华,“班长,你为什么不请假哪,你马上就要复原了,你完全可以不去的。”
李建华转头看向徐涛,“为什么请假?我是要复原,但不是还没到脱下军装的那一刻吗?只要我穿着军装我就是军人。”
李建华的回答让徐涛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问道,“班长,你害怕吗?”回答徐涛的是一阵沉默,徐涛扯动嘴角,“班长,我害怕,我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也不知道会不会牺牲在咱们守护的堤坝上。”
“怕啊,怎么不怕,可害怕也要上,谁让咱是当兵的。”就在徐涛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李建华的轻语传到徐涛的耳里,徐涛微微挪动了一下,与李建华背靠背的坐着,闭上眼休息着,是啊,谁让咱是当兵的。
八个小时后一辆又一辆拉满军人的大解放驶进地炮旅此次需要抗洪的第一线H省d市,跳下车的徐涛看到了被沙袋垒起的简易堤坝,也看到了坚守在抗洪第一线的兄弟单位,一个又一个满身泥浆眼底乌青的士兵扛着沙袋还在不断的往上冲。
简单的交接,徐涛所在的地炮旅编号81076部队替换了下了已经奋战了二十多天的坦克团,徐涛李建华替换下了坦克团卫生员,直到抗洪结束,徐涛才从李建华那里知道,之所以让他们替换下坦克团,是因为第一次洪灾来袭时,因为准备不足,坦克团牺牲78人,伤300多人,中暑无数,虽然能够坚持,但经上级领导研究后,还是被替换下来。
站在距离距离救灾500米外的简易帐篷内,徐涛放下药箱,接手必备的消毒药水,简单的消毒后,徐涛拉开药柜,查看了里面剩余的药品,仔细看了一下,退烧药、中暑药、急救强心针、药品虽然全,但却很少,强心针只剩下4支。
徐涛微微皱了下眉头,急救箱是随时准备冲上去抢救人用的,但药品柜里的药品真的不多了,甚至可以说很少,徐涛关上柜门转身走出帐篷,刚刚走出就看见李建华拿着两件橘黄色救生衣往帐篷边跑。
李建华跑回徐涛身边,把手里的救生衣递给徐涛一件,喘口气,“穿上,你查看药品了吧?够不够?”
徐涛边穿衣服边摇头,“不够,基本上没剩下多少了,班长,他们已经上去了?”
李建华点点头,“上了,这两天需要咱们的地方不多,我去找队长说一下咱们这边的情况,你自己把东西规整一下。”穿好衣服转身就跑的李建华边跑边说,徐涛看了一眼堤坝方向,扛着沙袋不断奔跑的是地炮旅的战友,后面坐在地上满身泥沙的是兄弟单位的战友。
一天两天三天,因为第一次洪峰已经过去,所有的士兵只是做着防护加固等事物,而徐涛、李建华在第三天药品总算配备齐全后,开始做着准备,时不时的做着简单包扎、给中暑士兵降暑的事情。
1998年8月4日凌晨,天空中开始下着瓢泼大雨,上午10点,接上级通知,第二次洪峰将与第二日凌晨经过地炮旅所负责的区域,全体人员全部动了起来,从进入汛期以来,一次比一次大的洪峰让人触目惊心,地炮旅所有的军人不知道迎接他们的是什么,但到了这一刻,无论心底是什么想法都要硬着头皮上。
徐涛给手臂受伤的战士包扎完伤口,站起身看着战士离开,静静的站在帐篷内,看着在大雨中热火朝天四处奔跑的人,心底有着不可掩饰的担忧。
时间一分一分的划过,到了晚上11点,下了一整天的大雨依然没有停下,所有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堤坝下一个挨着一个的战士手里拿着面包在大雨中轮班抢着解决就餐,徐涛、李建华背着药箱趁着最后这点时间四处查看有伤的战士,做着他们所能做的最后一点事情,徐涛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雨中吃着面包的战士,徐涛知道自己不是个心硬的人,但从来不知道自己心软到这种程度,雨中就着雨水吃着面包的战友让徐涛鼻头发酸心底发涩,那一张张年轻稚嫩的面孔,那一个又一个并不高大的身躯奋战在抗洪第一线,孩子,十七八岁的孩子,这些人中有多少都是家里的宝贝,可这一刻,穿着军装,被人称为傻大兵的士兵却不再是孩子不再是家中的宝贝。
8月5日,凌晨1点,洪水在人们拒绝中还是袭来,站在堤坝上,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上升着,早就准备好的全旅干部士兵卖力的扛着沙包往上冲,可不行,无论战士们的速度有多快水位还是不断的上升,而让人忧心的是渗水洞,沙包堆成的堤坝已经有了渗水洞。
滔滔洪水一波又一拨的不断拔高着,旅长康民抹了一把脸,心知这样下去堤坝早晚要轰塌,一把扯下帽子,大吼着,“警卫连,跟我下水,把水洞堵住。”
吼完的康民第一个跳下滔滔洪水中,奋力沿着绳索往漏洞方向走去,扑通扑通声在大雨中响起,排成排的战士跟在康民身后贴近堤坝不断的在指定位置寻找着,浑浊的洪水,一浪高过一浪不断的拍打着战士们的身躯,“旅长,在这里。”四十分钟后,在不断跳下洪水中的战士努力中,总算找到渗水洞,一个又一个沙袋扔到水里,你拽着我,我扶着他,互相支撑着,总算把渗水洞堵住。
拉着绳索的康民在堤坝上战士的帮助下爬上岸,脸色发白却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冲着跟着上岸的战士们伸了伸大拇指,“好样的。”所有的人都笑了,骄傲,一股金钱无法满足的骄傲在每个人内心升起,虽然洪水还在不断的冲击着堤坝,虽然水位还在不断的上升,但这一刻,每个人心底骤然升起一股信念,一定可以,一定可以完成上级交给他们的任务,因为他们是军人,因为他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
十四个小时,足足十四个小时,经过全旅官兵的一起努力,总算在5号下午熬过了第一波洪水,随着洪水过后,岸边欢呼的士兵中,一个又一个满脸潮红的士兵,扑通扑通晕倒在地上。
被紧急抬进帐篷内的战士让焦急等待中的徐涛、李建华快速的动了起来,打针降温,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急救,有伤的包扎伤口,发烧的打上退烧药,极度疲劳的在金胜利的指示下偷偷的打上镇定剂。
床上没地方,铺上帆布躺在地上,架子不够,在帐篷内扣上钉子,一个帐篷不够,两个帐篷不够,一次洪水退后,发烧倒地的战士足足有47人,徐涛李建华把所有能用上的器械全部用上。
“卫生员快、出来。”一阵大喊声想起,徐涛抓起药箱冲了出去,刚刚冲出帐篷,就被一把抓住胳膊,“快点,康旅晕倒了。”急促的声音边拉着徐涛跑边说着。
徐涛跟着警卫员冲到岸边,看到靠在沙袋上的脸色涨红的康民,徐涛挣开抓住自己的手臂,快速的冲到康民身边,蹲在地上,手背直接放在了脖子上的大动脉位置,高烧,徐涛打开急救箱,配药,打针,手指快速的动着,几分钟后点滴给康民打上,徐涛抽出放在康民腋下的温度计,40度,徐涛皱了下眉头,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警卫员,“把旅长抬回帐篷吧,这里太潮,要是有可能最好给换下衣服,实在不行,把外套脱下也可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在煎熬中,徐涛所在部队又迎来了一次洪峰,这一次,徐涛第一次经历了死亡,即使徐涛不断的做着心脏复苏,不断的人工呼吸,不断的鼓励呼叫着,可那年轻的生命依然消失了,跪在地上看着眼前脸色苍白还带着泥浆的稚嫩面孔,徐涛哭了,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这一次,整整一营的士兵跳下水里,一台又一台军用大解放被推进水里。
经过十七个小时,徐涛所在部队虽然打败了洪水,但二十一条生命却永远的留在了滔滔洪水中,他们用自己年轻的生命在浪尖上铸成了21座永久的丰碑。
当洪水终于退却的时候,当地炮旅终于完成上级所交付的任务准备被替换时,站在堤坝上准备撤退的士兵们哭了,那压抑的哭声让同样站在人群中的徐涛流下炙热的泪,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徐涛知道不是,牺牲的是他们的战友,是一起奋战过的兄弟,眼泪洗刷的不仅仅是心底的伤痛还有对年轻生命的惋惜。
军用解放被推下挡洪水了,徐涛所在部队征用地方大客车运送所有疲劳过度的战士,登上回程的汽车,徐涛满脸疲惫的靠在座位上,没一会就打起了小呼噜,身边坐着吊着一只胳膊的李建华,李建华歪头看向徐涛,本来就不胖的徐涛,越发的瘦弱,满脸黝黑,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全是口子,李建华有些心疼这个傻乎乎的小徒弟,七天前大雨中李建华在雨中做完急救后摔倒在岸边,手臂直接砸在了石块上,右小臂骨折,从那以后,所有的活全是徐涛一个人在干,忙起来的时候,徐涛曾经三天没合眼,看着熬的双眼通红的徐涛,李建华急的满嘴大泡,可李建华不像徐涛特意练习过,右手伤了有左手,被迫休息的李建华只能在帐篷内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收回目光的李建华把徐涛窝着的头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努力的让徐涛舒服的多睡一会,做好一切的李建华把头轻轻靠在座位的靠背上,闭着眼休息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建华刚刚要迷糊的时候,突然一个紧急刹车,砰的一声,李建华、徐涛直接撞到了前排的靠背上,李建华感觉胳膊一阵钻心的疼,额头瞬间出了一层汗,而徐涛则一下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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