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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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歌而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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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断?”农晟吓一跳,他莽夫一个,连识文断字都不会,还公个什么断呀?

“席府今日发生一件妙事儿……”老太太说着便指了指妙蓝和晚歌,“农公子也瞧见了,这两个丫鬟在我们府里素来是最守本分的,却不知怎的突然掐了起来。农公子能否给老身分析分析,对错各是哪一方呢?”

农晟蒙了,这老太太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姚氏范氏也都傻了,老太太这不明摆着要将家事告诉昭告给外人听么?

“……老太太,农晟真没断案的能耐,要不我替你请个这方面的人才?”农晟求救的看向席蔽语,可是席蔽语自己都不懂老太太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别提说帮他了。

老太太笑着说:“无妨,且说说农公子自个儿的看法。”

农晟为难地想了想,最后还是说:“要我说啊,这还得看她们各自的主子是谁。”

“哦,怎么说?”老太太来了兴致。

农晟指了指晚歌:“这个是席二的丫头,席二平时就不……多话,那她教出的丫头更不可能多嘴多舌。这架想掐起来,不得先吵起来么?”

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这农少可真是有趣,这理儿虽然勉强,却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倒是席蔽灵听了他这话,跺了跺脚:“农公子,你这便是在说妙蓝不对了?”

“妙蓝是谁?”农晟困惑。

席蔽灵气结,伸手指着妙蓝:“就是她!”

农晟绕着妙蓝观察了一圈儿,还一个劲儿地往妙蓝的脸上瞧,把妙蓝看的是又羞又窘:“可是她脸上这印子可浅多了。”

席蔽灵瞪了席蔽语一眼:“二姐姐一个闺中小姐,这手劲儿总不能大上天儿吧?”

农晟又转到晚歌这边,瞧了两眼问席蔽灵:“那这是谁打的?”

“我母亲……”席蔽灵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被他绕进去了。

“是呀,堂堂一个节度使夫人,这手劲儿怎么就大上天儿了?”农晟低头做沉思状,姚氏脸上红一片青一片的。

席蔽灵气道:“你!”

农晟却不再理她,转而对老太太说:“老太太,这评公断理的事儿,农晟真不擅长。不过有一人,在做公断上面绝不会有丝毫偏袒的。”

老太太从刚才就听他说要请人来做公断,还以为是一句托辞,没想到却是说真的:“农公子指的却是什么人?”

农晟还未答话,便听到救星的声音传来:“农少说的莫非是常某?”

大伙儿怎么也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常将军会来,老太太愣了一下,随即便说:“原来是常将军!”

常暮笑着说:“今儿常某和农少约好到西街逛逛,却没见着他的人,底下人回说农少竟跑到老太太您府里捣乱来了。所以常某只得过来大义灭亲一番,不对之处还请老太太您见谅!”

农晟心想,好小子!这不是你叫我来包老太太跟前晃荡的么,这会儿倒撇的够干净。

老太太却想,这常将军说话滴水不漏,虽然不知道他来席府的真实目的,但又不得不卖他一个面子:“常将军说笑,常将军能来我们府上,那是面儿上沾光的事儿,求都求不来的呢!”

席蔽语瞅了常暮两眼,这人怎么也跟来了?不知怎的,每回瞧见他心里头就不痛快。刚好常暮的视线瞟过来,两人不着痕迹地对峙了一眼,常暮便又转开:“老太太,却不知要常某断哪宗无头公案呢?”

老太太原本只是想试探试探这农晟,想看看农晟若是真对语儿有心,那自然会拐弯抹角地偏袒语儿这头。可千想万想却没想到会把常将军给招来,所以她老人家犹豫了,但常暮的话都已经问出来了,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其实只是府上的一点琐事,就不麻烦常将军了。”

席蔽灵此时却过来拉常暮的袖子:“表哥,你来的正好,今儿你可得替我和母亲评评理。”

常暮偏头看自己的表妹:“怎么?灵儿受欺负了?”

说着还蜻蜓点水一般地扫过席蔽语,让席蔽语好不火大。

到这时了,老太太只能给这件事抹金,尽量维护席府的形象:“常将军,其实是这样儿的。不知怎的,这两个丫头莫名奇妙斗气,还非要辩个谁是谁非。老身倒是觉得凡事以和为贵,可就是劝不下来,年轻人生性好胜,哎!”

旁人听了都在心里头嘀咕,老太太您什么时候劝过了?不过大家都一直觉得堂堂一个大将军,不至于会掺和到人家内院杂事里来吧?

不料常暮却说:“既然是这样,常某便当一回判官,过过判案的瘾!”

老太太、袁姨娘,还有范氏母女虽然不知道这常将军的打算,虽然困惑,但也没有什么别的感□彩。而席蔽灵母女心中自然欢喜,要知道常暮可是自己亲亲的表哥,明摆着要帮亲的呀!

席蔽语心里头却憋了一肚子火,凭什么自己丫头被打了,还得让一个什么将军来判断是非曲直啊?农晟以为席蔽语心里不安,给她递了无数个安慰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说:“放心吧,常暮是我的人!”

于是莫名其妙的,当朝最受器重的常将军,居然成了两个内院丫头掐架的判官。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之前不小心被漏掉了,今天赶紧补上去。如果之前有亲们看的糊里糊涂,某女在这里郑重道歉。

☆、对质

既然要做公断,那就得有主审,而常暮就坐了这一把交椅,还另外安排了两个陪审,不外乎就是老太太和农晟。

常暮居中,老太太居右,农晟居左。三人坐在上首,阵势就这样一字排开,其余众人则是坐在下首,晚歌和妙蓝站在大厅中央。

还真有那么点三堂会审的感觉呢。老太太偷偷打量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常暮,眼角瞥见农晟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不禁弯了弯嘴角。

常暮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常某这就开始了?”

“常将军请!”老太太颔首。

常暮看向站着的晚歌和妙蓝:“谁来给我们讲讲这事儿的起因?”

晚歌和妙蓝不禁对看一眼,但马上就转开视线。妙蓝站出来,梨花带雨地说:“常将军,这事儿是奴婢的错……”

晚歌斜睨她一眼,这会儿怎么认了?她心里头警铃大作,料准妙蓝一定要使啥花样。她正想开口,却见席蔽语冲她摇了摇头,她便又重新闭上了嘴。

席蔽灵恨恨地瞪妙蓝一眼:“好好说话儿,好端端的你错什么了?”

常暮说道:“灵儿别插嘴。”

席蔽灵这才不甘愿地闭嘴,妙蓝怯怯地看她一眼之后才说:“这事儿得从四小姐生辰那日说起,那日小姐去游园之前吩咐奴婢去准备一盅绿豆汤,以防在日头底下中暑。奴婢便回去厨房端了来,却找不着小姐,之后就听人说小姐往落玉阁的方向去了。奴婢就又紧追过去,可到那儿的时候,就只见着二小姐和晚歌……”

除了席蔽语和晚歌,厅里这许多人都是不知晓这件事儿的,所以都十分专注地听着,整个大厅便只有妙蓝可怜兮兮的声音:“晚歌告诉奴婢,小姐随着彭小姐去了花园,小的便要往花园那寻去。可一不小心转身的时候,碰着了二小姐,绿豆汤洒了二小姐一身……”

老太太这才想起来,那日席蔽语确实是换了一身衣服,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儿。妙蓝胆怯地望了望周围,才接着说道:“不仅绿豆汤洒了,连同装绿豆汤的瓷盅也摔碎了,那瓷盅……”

说着便小心翼翼地看了席蔽灵一眼:“那瓷盅是小姐钟爱之物,奴婢怕小姐责罚,便大了胆子没往上报,自以为能瞒下来。”

“前儿小姐突然问奴婢要那瓷盅,奴婢自是拿不出来,便跟小姐说这瓷盅被奴婢不小心摔碎了……小姐说要逐我出府……”说到这,席蔽灵瞪了妙蓝一眼,“奴婢担心会被赶出府,便想着去问问二小姐……”

这时常暮问了:“问什么?”

妙蓝涨红了脸:“问问二小姐能不能替奴婢垫了这瓷盅的银两……”

老太太问:“为什么二小姐要替你垫这钱?”

“奴婢心想二小姐是知道这事儿的,而且二小姐一向是个心善的,说不定看奴婢可怜,就……”妙蓝说着就低下头。

常暮说:“往下说。”

妙蓝点点头继续:“是。奴婢得知二小姐今儿回府,便要穿过花园往落玉阁去,不料却见到晚歌往这头来……”

“行了,晚歌你来说。”常暮说。

晚歌站出来:“奴婢当时是要去大老爷院里找大小姐的……”

席蔽容疑惑:“找我?”

“是,方才妙蓝也说了,绿豆汤洒在小姐的衣裳上。那衣裳偏又是轻纱纺成的,经水洗之后立马就散线儿了,陶姨娘便想着挑几根线将衣裳补好,却发现落玉阁里头没这一色线儿,便吩咐奴婢上大小姐那里问问,姨娘方才已经出府去丝线铺打听看看有没有这样的线儿。”晚歌娓娓道来。

席蔽容最擅长的便是女红,听到这忍不住问:“那却是什么色儿的?”

晚歌回:“回大小姐,那是浅藤萝色的丝线。”

席蔽容点头:“外头铺子里只有卖青色丝线,这浅藤萝色十分少见,不过我屋里确实还有一些。”

常暮问:“却是在花园里碰见妙蓝了?”

晚歌点头:“奴婢打花园过,不巧就碰见妙蓝。奴婢只是冲妙蓝点点头就往前走,却不知为何,妙蓝伸手把奴婢拦住,说什么也不让奴婢过。”

席蔽灵也困惑了,问妙蓝:“好端端的,你怎么把她拦下了?”

妙蓝犹豫了一会儿:“奴婢当时看到晚歌怀里头抱着的就是二小姐那日穿的那身衣裳,奴婢还以为晚歌是去跟老太太说这事儿的……奴婢心里头一急,便将晚歌拦下了。”

晚歌这时插话:“怎么不说说你当时还讲了些什么?”

妙蓝却默不作声了。老太太拍了拍桌子:“说什么了!”

“那奴婢替妙蓝说吧?妙蓝将奴婢拦下,奴婢便问她有什么事儿……此前小姐便吩咐奴婢不要再去计较这事儿,所以奴婢虽然心里头是有气,但其实并没打算撒在她身上。”晚歌回答老太太的话。

老太太知道席蔽语就是这么一副性子,点头:“那之后呢?”

“妙蓝却伸手过来夺小姐的衣裳,说不让奴婢去找老太太您。奴婢当时就糊涂了,奴婢可没打算去老太太院儿,却是要去大小姐院儿里头借丝线的,便将小姐的衣裳牢牢护住。可妙蓝还是一个劲儿地来扯,奴婢自然……不能让她给夺了去,于是两相就这么拉扯开了。”

说着晚歌就走到老太太跟前,将一直抱在怀里头的衣裳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展开一看,整件裙子被扯得皱巴巴的,几处地方还碎了:“于是就打起来了?”

晚歌摇头:“奴婢虽然鲁莽冲动,但不至于因为一件衣裳就动手,后来妙蓝又说了一些话,而且先动手的是妙蓝。”

妙蓝到现在都不发一言,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错的是谁了。晚歌接着说:“妙蓝当时说,那瓷盅算是小姐弄坏的,非要奴婢马上回去取银两来给她。奴婢自然就火了,小姐的衣裳被弄坏了,还没让她赔,这会儿倒好,直接当起强盗来了……奴婢忍不住就骂了她一句……”

听到这里,农晟突然很感兴趣地问:“骂什么了?”

晚歌没料到农少居然会想听女孩子之间骂人的词句,尴尬地说不出口。老太太也心想,这农少也真是的,总不至于想听“贱蹄子”这样的话吧?忙岔开话题:“所以妙蓝就动手了?”

“嗯。”晚歌点头,妙蓝也没站出来反驳。

到这里,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这事儿谁对谁错了。席蔽灵气得想扇妙蓝几巴掌,连辩解都不辩解,这哪还是她席蔽灵的丫头啊!

老太太很想知道常暮会怎么处理这事儿,所以干脆将大权都交出去:“常将军,这两个丫头该怎么处置,就麻烦常将军了!”

常暮笑着点头:“那常某就却之不恭了。不过在这之前,常某有个请求。”

“常将军但说无妨。”老太太说。

“常某想借笔墨纸砚一用。”常暮说。

老太太笑:“这有何难?”

不一会儿,王嬷嬷就端来一套笔墨纸砚。

农晟小声问了句:“常暮,你要这个做什么?”

常暮没有回答农晟,只是对老太太说:“常某想跟席二小姐单独谈谈。”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席蔽语,席蔽语自己也觉得很诧异。

农晟疑惑地说:“常暮,你要做什么?”

常暮起身对老太太行礼:“老太太放心,只是四小姐生辰那天发生的事儿,除了妙蓝、晚歌,还有席二小姐之外,常某当时也在场。”

这下大家都愣住了,不过老太太还是答应了:“既然这样,那老身几个就先去偏厅等候吧。”

等农晟等人都出了大厅之后,常暮将笔墨纸砚端到席蔽语旁边的桌子上:“席二小姐请用。”

席蔽语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常暮老神在在地坐到席蔽语身旁的椅子上,从盘子里取出一张纸铺在席蔽语面前的桌子上,蘸好毛笔,递给席蔽语:“席二小姐?”

席蔽语只好接过,在纸上写道:“何事?”

“方才常某说过,当时常暮也是在场的。”常暮看着席蔽语,虽然展现着礼貌性的笑容,可是席蔽语却感受不到亲切感。

“又如何?”席蔽语写。

常暮冲席蔽语点点头:“席二小姐深藏不露,常某佩服。”

“what?”席蔽语怒了,写出一个英语单词。

常暮明显有一瞬间的愕然,不过随后就掩饰好:“席二小姐写的这是什么?”

“看不懂?”席蔽语浅笑。

“常某的确看不懂。”常暮说。

席蔽语笑了笑:“那我也听不懂常将军的话。”

常暮收回笑容:“那常某就给席二小姐说一说?席二小姐这戏演得倒是好啊,不就是为了让你们老太太知道这事儿么,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

席蔽语不语。

常暮又说:“当时常某可是亲耳听到妙蓝大哭,可今儿妙蓝把席二小姐维护得够好啊?不露声色的跟晚歌打一架,把这事儿闹出来,为的不就是让老太太对灵儿不满么,常某倒是想问问灵儿哪里招惹你了?灵儿自个儿的丫头,却跑去说席二小姐你心善?真没见过这么蠢的丫头。”

席蔽语写:“常将军看人不准。”

常暮挑眉笑道:“可常某倒是把席二小姐给看准了。而且怎么偏偏选在席二小姐回府这一日闹将起来呢?席二小姐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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