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蔽语见席延满头是汗,忙掏出锦帕递给席延:“我们等等也无妨,何必这么赶。”
席延接过锦帕随意擦了擦额头,接着宠溺地看着席蔽语:“语儿在家等着,哥哥自然要赶紧回来。”
老太太看了看便道:“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回吧!语儿留下陪我老人家再说说话。”
席延不解地看了老太太一眼,转而心想老太太也许有什么要紧事,便对常暮道:“席延有些话想同将军说……”
常暮点点头,又看了席蔽语一眼,这才随着席延出了比寿轩。
一时间老太太跟前只留了席蔽语一人,老太太慈爱地道:“语儿,来祖母身边坐。”
席蔽语乖巧地去坐了:“老太太可是有话要说?”
“语儿,常府如何?”老太太携了席蔽语的手,关切地问。
“常大人十分亲切,是个很好相处的长辈。常夫人倒也和气温柔……”席蔽语笑着回道,尽量让老人家放心。
老太太点点头:“那便好……”说着却偷偷瞧了席蔽语一眼,“可曾见到老太爷?”
席蔽语对老太太的反应也没有多想:“还不曾给他老人家敬茶,因老太爷近来不在府里。”
“嗯……”老太太听了,好半天没说话。
“老太太?”席蔽语从旁提醒。
老太太这才从思绪中出来:“祖母瞧着,常将军待你倒是极好。”
常暮和自己虽然名不副实,但在人前还是十分维护自己的体面,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是。”
“有这样一个一心人才最美满。”老太太拍拍席蔽语的手,宽慰道。
席蔽语转开话题:“语儿知道。不过,有一些困扰想让老太太为语儿解答。”
“是那四个丫鬟的事儿吧?”老太太反问。
席府老太太给人一种豁达幽默开朗的感觉,但是几个月的相处,席蔽语知道眼前这位老人家不仅豁达而且睿智:“老太太既然知道……”
老太太道:“祖母原先并不曾想过遣妙蓝过去伺候你,只定了四个祖母屋子里的丫头,都是些能干的,心想着过去还能帮帮你。”
席蔽语不说话,专注地听着老太太的话:“可后来,你大伯母和三婶各送了五六个丫头来,也是她们身为长辈的一片心意。祖母也不好都拒绝了,便各留了一个。妙蓝也在那几个丫头之中,祖母心想你定不想要她,当下便选了别的人。”
“可当晚妙蓝就偷偷来找,祖母便见了她。她一味地哭求不愿再待在灵儿屋里,自上回那件事之后,这丫头恐怕也没过几天好日子。”老太太口气中带着怜悯。
“后来祖母想着,你身边跟了苏叶晚歌这样能干的,常府自然也有那好的。你大伯母和三婶的好意,祖母也不好拒绝,妙蓝这丫头又哭得那样惨,祖母一时心软……”老太太叹道。
席蔽语心里明白了,老人家上了岁数总想着能多积点德,老太太一向又是个心慈的,虽说老太太有些思虑不周,但自己身为小辈也不能责怪半分。
老太太想了想说:“其实祖母也想过,妙蓝这丫头断断是不会跟着灵儿的了,经此一事跟了你,今后对你定是忠心耿耿。”
妙蓝真的会如此么?老太太只看到席蔽灵天真活泼的一面,自然以为自己的孙女没有别的心机,但在席蔽语看来就未必了,一个席蔽灵就已经说不准,再加一个姚氏就更不能不防了。
席延和常暮均是身姿挺拔,两人并排站在月光下,影子在地上被拖得十分长。
席延抬头望着夜空,嘴里吐着寒气:“常将军若不满,对席延可打可骂。”
“兄长不该这般玩笑。”常暮道。
席延淡淡一笑:“席延只盼将军能对语儿有几分真心。”
常暮不说话了。
席延又说:“席延在一切事上皆可随意为之,唯独语儿的事除外。将军在人前这般敬她爱她,我这做兄长的自当感激言谢,但席延也看出这些不过是表面工夫。将军若连一分真心都无,席延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为语儿寻得另一份幸福。”
“下堂妇又如何?抗旨又如何?对席延而言,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只除了语儿的幸福。她若幸福,我自当维护一生;她若不幸,我自当奋力一搏。”席延一字一句铿将有力。
冬日的夜总是格外寂静,沉默在两个男子之间蔓延。过了许久,常暮转身:“估计她要出来了。”
席延追问:“将军还没回答。”
常暮停下脚步,在离席延几步远的地方站定,背对着席延:“若我有呢?”
席蔽语从老太太屋子里出来,却不见晚歌苏叶的身影,站在檐下等了一会儿,却见天空突然飘起雪来,很有变大的趋势。有丫鬟过来问:“二小姐,奴婢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席蔽语心想,晚歌和苏叶不至于这般粗心,估计是在比寿轩外。
那丫鬟看了看天:“这雪要下上好一会儿,再过上一刻,路就不大好走了。”
席蔽语摇了摇头,指着那丫鬟手里头的灯笼:“这个给我吧,我的丫头马上便来了。你去吧!”
“是,奴婢告退。”那丫鬟将灯笼拿给席蔽语。
席蔽语握着那盏暖黄的灯笼,站在檐下,看着漫天飘洒的雪花好一会儿,将白斗篷的帽子戴上,一步步地踏在雪上走出了比寿轩。
却迎面看到两个颀长的身影,冒着雪朝自己走过来。不一会儿,那两人便到了近处,两人头上肩上落满雪,犹若一样的雪人,只不过一人脸上闪着温暖的笑,另一人则向她伸出了手。
席延笑着道:“语儿。”
常暮伸出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第一更。要是可以的话,今晚还有一更。保佑我不卡文吧!!
☆、同寝
席蔽语盯着常暮的手看了许久,猜不出他的用意,最后还是装作没看见地对席延道:“还以为你们回去了呢。”
“是哥哥遣了晚歌她们回去,却不想同将军聊得久了,差点忘了时辰,可等得久了?”席延上前一步,伸手帮席蔽语把斗篷上的雪清理了。
席蔽语笑笑:“没等多久,就是刚巧下雪了。”
席延抬头看了看天,表情倒是欢喜的:“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呢,到了明儿一早估计有一丈厚。”
“还说呢,瞧瞧身上这一片片白。”席蔽语伸手指了指席延的头和肩膀,转头就看到一旁站着的常暮也是同一个模样,“你也是。”
常暮看她一眼,随后伸手帮她正了正斗篷的帽子:“回去吧。”
“嗯。”席蔽语不自在地点点头,席延从旁瞧了瞧,接过席蔽语手中的灯笼:“小心路滑,慢慢走。”
一行三人便缓缓地往落玉阁方向走去。
“哥,皇上是让你留在京中么?”席蔽语紧紧裹着斗篷,问走在左侧的席延。
席延专注地提着灯笼:“是啊,说是监察京中大员。”
“我也在列吧?”常暮注意着席蔽语脚下,防止她踩滑。
“估计是吧。今日进宫,皇上一直说起你,似想要将军留在京中。”席延道。
常暮点点头:“他一直都是这么个意思。”
“将军可与边陲保有联系?”席延抬头看他。
“圣上这是命我回京,又不是罢我的职,头上是有一位尊主,可我手下还有一方将士,岂是说卸甲归田就能卸甲归田的?”常暮淡淡地道,并没有对席延的问题予以否认。
这时已经能看到落玉阁里的灯光,席延便不再说话了。三人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晚歌和捡秋朝他们跑过来:“可回来了!”
捡秋拿过席延手里头的灯笼,晚歌则扶着席蔽语进了落玉阁,待大家都进了院子,这才返身锁上了院门。
席延随意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对晚歌道:“烧热水了么?让你家夫人泡一泡,冷了一路回来,估计身上都冻着了。”
这时抱冬从外面进来:“热水备了许多,将军和少爷都该去泡一泡。”
席蔽语取□上的斗篷:“姨娘可睡下了?”
“才刚睡下,要奴婢去叫么?”捡秋接过斗篷,给席蔽语三人都端了热茶来。
席蔽语接过茶,忙道:“不必叫,让姨娘好好休息吧。”
晚歌看了看外头:“雪下得这样大,怪不得姨娘膝盖又疼了。”
席延忙问:“可有大碍?”
“姨娘说这是老毛病了,奴婢们便在她屋里多添了好些炭,放了几个暖水袋给她捂着,苏叶今晚在床前看着,怕姨娘半夜起来要水喝。”晚歌回道。
席蔽语和席延这才放心:“那便好,就是苏叶要受累了。”
抱冬笑着说:“只要主子们好,我们受点累有什么的。将军、夫人和少爷快把身上这湿衣服换下来吧!”
抱冬这么一说,席蔽语才觉出身上确有些冰凉,便点点头要跟晚歌回屋里泡澡,却听席延在身后道:“语儿……”
席蔽语回头,只见席延脸上有些许可疑的红:“哥?”
“你……你和将军好好歇息吧,哥哥回屋了。”席延支支吾吾一阵,咳嗽一声就往自己房里逃。
晚歌、抱冬和捡秋捂着嘴偷偷笑,席蔽语和常暮尴尬地对看一眼,随即又错开视线。席蔽语装作若无其事地说:“走,我要洗澡。”
晚歌和抱冬笑着说:“是,可将军在哪里泡澡呢?”
席蔽语恼羞成怒,看了一旁的捡秋一眼:“捡秋,你给将军随便找个地儿解决了。”
“……”常暮一愣,又不是狗儿撒尿,去哪儿随便找个地儿?
席蔽语才不管他呢,自顾自地回了屋,发现屋里窗前的榻怎么不见了,这才只看了一眼,就被晚歌抱冬直接拖到浴间去了,她叹道:“你们手脚可真快!”
“将军还等着呢。”抱冬小声嘟哝了一句。
席蔽语没听清:“什么?”
晚歌偷笑:“夫人您就脱衣服吧,要奴婢们伺候么?”
席蔽语忙摇头:“不用不用,你们将衣服放下就回屋休息吧,你们也累了一天了。”
“可……”晚歌和抱冬面面相觑。
“现在也没什么事了,我自己能行。况且如果真有什么事……”席蔽语话说到一半就被晚歌打断,晚歌冲抱冬眨眨眼:“就算有什么事,也用不到我们了,不还有将军么?”
抱冬脸上笑容灿烂:“可不是,怪不得这样赶我们呢,快走快走,再不走就惹人嫌了。”
还没带席蔽语反应过来,这两个丫头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席蔽语心肝儿挠啊,看来以后不能再这么和颜悦色地对她们了!她一边暗暗发誓,一边欢欢乐乐地洗澡,热水温暖着她每一寸肌肤,洗得太过陶醉,以至于没听到房门被从外推进来吱呀的一声。
许是洗得太久了,水温不可觉察地低下来,席蔽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子,意识到自己果然又泡过头了,便从浴桶里站起来,忽然听到一个男声:“泡得够久了!”
她心中一慌,重新跌进浴桶里:“啊!”
常暮一向平淡的声音带上焦急:“怎么了?”
席蔽语赌气道:“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说着便要再一次站起来,可方才跌进浴桶的时候把脚腕给扭了,别说站起来了,动一下都异常的疼:“啊!”
“唉!”常暮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别挣扎了,乖乖待着。我让抱冬她们进来捞你!”
便听常暮的脚步声慢慢变远,而后就听他往外叫:“抱冬!”
可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声,常暮便打算去叩晚歌她们的屋门,却听浴间传来声音:“算了,我自己起来!”
常暮顿了顿,只得关上屋门,停在浴间外的屏风处:“你等等,我闭着眼睛进去。”
“你干嘛……”席蔽语慌了。
常暮哪管她三七二十一,真闭着眼睛闯了进去,四处摸索之后总算摸到桶沿,伸出手指在浴桶里探了探:“水竟这样冰了,不能再坐里头了。”
席蔽语看着浴桶里那只手,急得满头冒汗:“你快起开!快起开!”
常暮不像方才那样纠结了,威胁道:“你是要我睁开眼睛捞你起来呢,还是你自己爬上来。”
说完就背过身与浴桶蹲得齐高,眼睛始终如一地闭着:“能爬过来吧?”
席蔽语犹豫地看着那张正虚位以待的背,咬着嘴唇:“那你不许伸手!我挂着你的脖子出去。”
“知道了。”常暮紧闭眼睛。
席蔽语只好缓缓地从另一边游动过来,伸出双手环住常暮的脖子,其余部分依旧留在水中。常暮等了许久,闭着眼微微偏头:“席二小姐,你好歹靠过来呀。”
“我……”席蔽语羞愤难当,只好将头靠到常暮肩头,胸部则使劲儿往外弓着。
常暮道:“那我站起来了,你自己调整姿势。”
随着常暮缓缓站起,由于常暮答应了不能伸手,所以此刻他就好比一棵没有枝干的歪脖子树,要想成功被吊着走,就只能靠席蔽语自己了。席蔽语只有手和头与常暮倚着,身体的其他部分在外飘飘荡荡,大有摇摇欲坠之势,可她决计不肯再与常暮有别的接触,咬咬牙道:“我好了,走吧!”
“真的?”常暮虽闭着眼睛,但依然能猜到席蔽语此刻是什么姿势。
席蔽语点头:“真的。”
常暮也不废话,决定用实践行动来证明她的错误,果然还没走了两步,常暮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左右两边各被缠上了。
席蔽语想死的心都有了,要知道她现在的姿势要多奔放就有多奔放,她转头看到烛台:“等等,往右走三步,就三步。”
常暮依言走了三步就停下,耳边突然飘来一个小风,还夹带着呼吸香,原来是席蔽语吹熄了烛台上的烛火。常暮闭着眼,而席蔽语自己也处在黑暗中,两人旗鼓相当,但幸好这是席蔽语的屋子,所以有她提点着,常暮才不至于撞到什么东西。
“再往前走大概四步就到床了,四步。”席蔽语回想着说。
常暮没发表什么意见,可只走了三步就过不去了:“好像到了。”
“四步?”
“就三步。”常暮道。
席蔽语虽然觉得奇怪,但心想估计是常暮的步伐大的缘故,便说:“那放我下来吧。”
常暮又转了个身,让席蔽语够得着床,席蔽语刚坐好,就急着将手脚都从常暮身上拿下来,可她想将手放床边,却扑了个空:“啊!”
就在她要摔下去的时候,常暮一个急转身,牢牢将她抱住。于是,席蔽语方才拼死护住的胸部便牢牢贴在了常暮的胸膛上。
常暮当然感觉到有两片柔软突然贴了过来,忙与席蔽语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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