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暮对抱冬道:“端进来吧。”
抱冬出去端了托盘进来,将碗放到桌上,便出去了,出去的时候带上了门。
等到常暮转身,就看到席蔽语好似还没回过味儿来的样子:“夫人,把这个喝了。”
席蔽语看了看已经空出来的床边,又看了看桌上那碗可疑的汤药,最终大跳脚:“我不喝!”
“嗯?”常暮看她反应怎么如此大,看了汤药一眼,“夫人今日不是还没喝药吗,喉咙到明日还受得了?”
席蔽语霎时觉得雷电劈顶,常暮居然将她白天在丞相府的话记在心上了。转而席蔽语发现自己竟然会认为这汤药可疑,脸上便带了羞红:“……”
常暮是何许人也,自然瞧出来了,朝着席蔽语走了一步:“看来,夫人果真是在期待什么。”
席蔽语被常暮直接指出来,耳根不争气地也红了,上前一步就将汤药咕噜咕噜喝了个精光。而后看也不看常暮:“睡了。”
可她还没走到床边呢,忽然房间便暗了下来,紧接着一股力量挟着她飞到了床上。等席蔽语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搁在常暮肩上,而她整个人则被常暮抱在怀里,两人之间仅隔着一层被子,强大的男性气息让她不由惊慌起来:“放开!”
常暮哪是她能挣脱的,黑暗中嘴角的笑容仿佛能开出花儿来,下巴擦着席蔽语的额头:“奇怪,药性怎么还没发作!”
席蔽语大叫,那碗不会真的是可疑的药吧:“啊!什么药!”
却听常暮的声音突然柔软了下来:“席蔽语,怎么办?”
席蔽语静了下来,第一次听到常暮叫她的名字:“什么?”
“农少的话竟是对的。”常暮声线低沉。
席蔽语被常暮抱着,周身暖洋洋:“农少说什么?”
常暮嘴唇轻轻地碰着席蔽语的头发,说话的声音有些模糊:“他说,席二那么好!”
席蔽语只觉头顶那个声音闷闷的模模糊糊的,一点也没听清:“你说什么?”
常暮手掌揉着席蔽语的发:“你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真难写啊。
叹气!~
☆、遭拒
席蔽语挣扎了一夜,却还是被常暮牢牢锁在怀里;到最后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等到席蔽语醒来;还未睁开眼之前,就想着要挣脱常暮;岂料却扑了个空。
席蔽语心中思绪混乱成结;抱着膝盖坐起,愣愣地看着床已经空落的外侧。抱冬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席蔽语不声不响地坐在那里:“夫人醒了?”
“嗯。”席蔽语挪开视线;看向抱冬。
抱冬手中端着热水,拧了干净的帕子递给席蔽语:“夫人擦把脸吧。”
席蔽语听出抱冬声音有些促狭的味道;盯着那帕子看了半响:“我的脸怎么了吗?”
抱冬捂着嘴笑:“夫人脸上有些红。”
席蔽语听了;跳下床就直奔梳妆台;看着镜中那个虽云鬓散乱;却仍然不掩清丽的脸上满是红晕。席蔽语只好假装:“昨晚是不是炭盆里搁了过多的炭?睡觉有些热。”说着便伸手在脸颊处扇起风来;“好热。”
“是。”抱冬自然是知道席蔽语现下难为情,便也不乘胜追击。
席蔽语明显看出抱冬这小丫头还在取笑自己,正待要发作,却见捡秋从外头匆匆地走了进来:“夫人……”
席蔽语擦着脸问道:“什么事?”
“方才二少爷派人过来说,等等过来府里看夫人。”捡秋喘口气。
席蔽语琢磨着:“哥?”
抱冬和捡秋面面相觑,席蔽语想了一会儿,便去窗边的书桌上写了一封信,写完就交给抱冬:“抱冬,你马上去彭府,把这封信交给彭小姐。”
抱冬领了吩咐便去了,席蔽语又对捡秋道:“方才可是一个叫岳平的小厮来说的?”
“是,奴婢让他先在外面候着。”捡秋点头。
席蔽语点头:“你让他回去跟二少爷说,就说我许久不出门,倒想去河堤那里走一走。今儿天气也好,就让二少爷去河堤那里,我随后就到。”
捡秋退了下去:“是。”
彭起烟看了信,信中并未多写什么,不过是席蔽语邀她去河堤走一走,只是口气十分迫切的样子,容不得彭起烟拒绝。彭起烟只好去同彭夫人纠缠许久,这才获得出府的许可。彭起烟仍然像往常那样单枪匹马,没有带护院和丫鬟,一路走着去了河堤。
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彭起烟被生生困在府里许多日子,此时犹如被放出来的雀鸟,放肆地享受着哪怕只是片刻的惬意悠然。冬天的太阳最让人觉得可亲,纵使河堤两旁的草地已经枯黄凋败,但被日光这么照着,竟难得地带上柔和的光泽。河水已经到了枯期,水位也不复之前中元节那般高涨,浅浅地铺在河床上,水流清澈缓慢,又为此处的景致添了几分怡然自得。
彭起烟站在草坡上,不禁想起那次结伴出来放河灯的时候,遥遥就看到之前休憩的大树底下闪过衣衫一角,心想席蔽语竟早早地到了。便不作他想,卯足了脚劲沿着草坡冲了下来,边冲边叫:“蔽语,我来啦!”
这时大树后转出一人来,彭起烟脸上的笑容顿时戛然而止,可足下却没能立刻停下来,一时情急竟生生地摔了一跤。
“啊……疼。”彭起烟从来都有武功伴身,少有受伤的时候,这可以说是时隔多年的一个摔跤,整个人张开手脚地趴在地上,疼得她嘴都歪了。身上的疼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自己竟在延哥哥面前活灵活现地表演了一幕。
她干脆将脸埋在土里,潜意识里不想去面对,却听一个温暖的声音响起:“可会疼?”
彭起烟泥土糊了一整张脸,听到席延的声音,竟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就看到一只手停在面前:“延哥哥……”
席延感到又无奈又好笑,伸手拉起彭起烟:“有哪里受伤了么?怎么那样冲下来呢?”
“呜呜……”彭起烟又是委屈又是觉得丢脸,席延温柔地帮她拍开裙上肩上的尘土,一时间没忍住竟哭了出来。
席延一愣,看彭起烟泪水和泥土糊了一脸,戏谑道:“这几年竟学会哭鼻子啦。”
彭起烟听了立马止住哭声,手脚慌乱不知道该放哪里:“我没哭……”
下一秒却愣在那里,只见席延从怀里掏出一条干净的绢巾,认真轻柔地对着彭起烟的脸擦拭起来,彭起烟就这样呆愣地随席延动作。
席延忽而转身朝河边走去:“起烟你等等。”
彭起烟看着那个高长的身影,别扭地蹲在河边,双手在水里揉搓着那条绢帕,不一会儿转身朝彭起烟走来,脸上是一如既往温暖的笑容:“沾水才能擦干净。”
在他的笑容里,彭起烟只觉一切美好得像梦一样。
却说彭起烟前脚刚出彭府,席蔽灵后脚就坐着马车来了。可等席蔽灵到了彭起烟的院子,才得知今日十分不巧,彭起烟竟出府去了。
席蔽灵失落,正要返身走开,远远地却看到一人朝着这里走来,她脚步停了下来。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仿佛一只手掌,将她牢牢抓在原地、动弹不得。
彭息风走到近处发现席蔽灵竟站在彭起烟院门口:“席三小姐?”
席蔽灵这才反应过来,娇羞地给彭息风行礼:“彭公子。”
彭息风礼貌地回礼:“席三小姐可是来找起烟的?那怎么不进去呢?”
席蔽灵微微低着头,面色潮红:“起烟今日不在府里,看来我来得十分不凑巧。”
“不在府里?”彭息风疑惑地看了看院门,早晨明明还在的,也不知去哪里了。转而对席蔽灵道:“实在抱歉,让席三小姐白跑一趟。那息风便先走一步了……”
席蔽灵见彭息风就要转身离去,情不自禁地叫住他:“彭公子!”
彭息风回身停住:“席三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席蔽灵犹豫:“并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是……”
彭息风看她好似有话要说,莫不是找彭起烟有什么事情?让人家席三小姐白跑一趟,确实过意不去,便道:“可要息风送席三小姐出府?”
席蔽灵心下大喜,竟能和彭息风单独相处::“那麻烦彭公子了。不过……彭公子若是得空儿,能陪我四处走一走么?”
彭息风本就是个细心体贴之人,笑道:“那本就是应当的,息风乐意之至。”
席蔽灵笑得甜美:“多谢彭公子!”
两人穿过花园,彭息风极尽地主之谊,同席蔽灵介绍花园中的每一处景色:“彭府并不十分大,布景也算寻常,比不得府上葱郁绮丽。”
席蔽灵从侧面悄悄审视彭息风,越看心跳就越快:“彭公子谦虚,席府不过是年数久一些罢了。”
彭息风笑着指着一处:“府里能入得了眼的,也就是那处命人造的湖了。席三小姐可愿赏脸去瞧瞧?”
“那自然好啊!”席蔽灵落后彭息风一步,跟着他往前走,心中始终波澜迭起。
穿过假山,两人便走到湖边,湖边还有一个角亭。彭息风对席蔽灵道:“去亭里歇一歇吧。”
席蔽灵点头:“好。”
两人欣赏着湖光景色,席蔽灵时不时看着彭息风,最后鼓足勇气问:“彭公子,怎的还未定亲?”
彭息风愣住,无闲情去计较席蔽灵怎会问如此唐突的问题,他此刻脑海中浮现着一个面色淡然的女子。席蔽灵见彭息风没有回答,有些后悔:“彭公子,看来是我问得唐突了……”
“无妨。”彭息风淡淡地道,目光落在湖面上。
席蔽灵见他突然神情冷淡下来,有些慌乱:“彭公子可是生我气了?”
彭息风这才看向她:“席三小姐不过是问了个寻常的问题罢了,息风并不生气。”
“那就好。”席蔽灵松了一口气。
彭息风看了看天色,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息风送席三小姐出府吧。”
席蔽灵恋恋不舍地望着彭息风,想到过了今日,也不知何时还能同他单独相处?于是,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不自觉地就冲口而出:“彭公子是如何看我的?”
彭息风疑惑地看向席蔽灵:“席三小姐的意思是?”
既然已经问出口,席蔽灵反而不扭捏了:“我母亲打算为我寻一门亲事,可是……可是……我……”说着就看向彭息风。
彭息风感受到那道目光里饱含深情,一时间愕然,根本没想到席蔽灵心中对他竟存了这样的心意,忙转开视线:“多谢席三小姐抬爱,在下并无什么长处……实在担不起席三小姐这份看重。”
席蔽灵怎能料到,当场就遭到彭息风的拒绝,眼角带了泪水:“彭公子为何这般说?还是说从一开始,就觉得我配不上你?”
彭息风原本不愿将席蔽灵弄哭,可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席三小姐很好,是在下配不上。”
席蔽灵眼睛已经哭红:“彭公子不要欺我无知,这话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什么配得上配不上,还不是心中愿不愿的事儿。”
听了这话,彭息风竟受了触动,一时间忘记身旁还有别人,抬眼望着前方:“是啊,没有人知道她愿不愿。”
席蔽灵看着彭息风眉宇间满是惆怅,他眼里是那样令人嫉妒的深情:“她?”
彭息风转身对席蔽灵道:“席二小姐,在下早就心有所属。”
却听席蔽灵盯着彭息风的眼睛:“彭公子,我是席三小姐。”
看着彭息风似乎被发觉了秘密瞳孔略微张大,到此时,席蔽灵心中已是一片了然。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至于滚床单嘛……
现在时机还未成熟,尚且滚不起来。
☆、不善
姚氏伏在案上专心致志地算账,在钱这上头她向来是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丝马虎也没有。可忽然她感觉裙尾有异样;低头一看发现是儿子席洋正拽着她的裙角,她放开算盘;伸手去抱儿子:“乖儿子;娘在核对账目,找姐姐玩儿去。”
席洋开心地窝在姚氏怀中;听姚氏如此说,扁了扁嘴:“姐姐刚把洋儿赶出来的。”
姚氏骂了一句:“灵儿也不懂疼弟弟;真真讨骂。”
“娘……”席洋转头看了看姚氏。
姚氏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嗯?洋儿想说什么?”
席洋抱着姚氏的手臂:“姐姐刚刚在哭呢;洋儿好害怕。”
姚氏心中一凛;转念想了想就将席洋放下地;叫了照顾席洋的嬷嬷来:“王嬷嬷;带少爷去睡觉。”
席洋年纪虽小,但却是个机灵的,即使百般不愿去床上睡觉,可看到姚氏脸上严肃的神色,他还是知趣地抓了王嬷嬷的手走了。
姚氏走到席蔽灵屋外,果然听到席蔽灵的哭声,心中揪紧便推门进去:“灵儿这是怎么了?”
席蔽灵没想到姚氏会进来,慌忙去擦脸上的泪,伏在被窝里:“娘,我没事。”
姚氏走到床边,伸手拍着席蔽灵的背:“今儿不是去找彭小姐了么?玩得不开心?”
“没有。”席蔽灵闷闷地道。
“那是怎么回事?”姚氏声音严厉了几分。
席蔽灵只好抬头,泪眼模糊地望向姚氏:“今儿起烟不在府里,碰到了彭公子,同他说了一些话……”
听到这些,姚氏心中早就一片清明,她自己的女儿存了什么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会不知道?成天往彭府跑,若说和彭小姐的关系也没有多好,却这般殷勤,其中的理由早就显而易见。可偏偏姚氏同席蔽灵一样,都不是委婉的性子,对席蔽灵这大胆出格之举并不会多做指责,只是问:“彭公子知晓你的心意后,可说了什么?”
席蔽灵听到这个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人家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连一丝考虑都没有,当场便说他配不上我。他那样好的一个人,哪里配不上我了?明明就是不喜欢我。”
对于这点,连姚氏也不得不认同,若说这京城里能配得上彭息风的人也是只一无二的,哪有他配不上别人的道理?“既然人家没有这样的心思,往后你就别再巴巴地往人跟前凑了,趁早断了这念头才最要紧。”
席蔽灵又哭了一阵,红肿着双眼道:“他看不上我,我也就认了。可为什么要心念着他人的妻子?”
他人的妻子?姚氏大惊:“彭公子心念的人是谁?”
席蔽灵冷哼一声:“我们倒是没瞧出来,她席蔽语竟有这样的能耐,勾引了一个又一个。”
若是别人倒也就罢了,偏偏席蔽语刚好是姚氏的一块心病,不仅抢走她中意的常暮,现在又得知因为她让自己的女儿百般伤心,这口气无论如何也忍不下去:“好啊,真是没看出来,一个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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