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脸色沉了一沉:“少说废话,究竟是什么事情!”
“二十年前,我遇到了贾如海。当时他便哄骗于我,让我背着家人跟他私奔。在他的巧言蛊惑之下,我偷了家里的三万两银票,和他一起逃到外乡。因为此事,我家中老父被活活气死。没想到,这个老畜牲占了我的身子,骗得银票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伤心欲绝,便去跳崖寻死,没想到命不该绝,被一个正在此处隐居的武林高人所救。后来,此人不仅救我性命,授我武艺,还四处寻找高人名医,帮我治好了脸上被岩石划伤的伤痕,于是,我的面容都有些变了。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贾如海这个老畜牲,将我受的痛苦千百倍的还给他!”
“除了仇恨,我心都死了。于是便投身秦淮河***之地,成为名噪一时的花魁。后来,我无意中发现,贾如海赫然已是南昌有名的富商,于是我便来到这里,开了这间飘香楼。”
秦霄打断道:“等一下。你既然要报仇,以你的武艺,直接杀了贾如海难道还不容易?”
“哼,那样岂不是便宜他了!”说罢,段如突然丧心病狂一般的狂笑起来,“好你个披着兽皮的伪君子贾如海,管着自己的儿子不在外面花天酒地,自己却隔三岔五暗地里的跑到飘香楼鬼混,每次还都要龟奴将姑娘带到你私下置的别院。那时候,我不下千百次的想杀了你,可是,我终于是忍下来了,就是为了让你痛不欲死,羞于为人!”
“钦差大人,各位,你们知不知道,这贾家老爷为什么极力抗拒他儿子与莫云儿的婚事?哼!大家不会真以为他是这般的正人君子吧?那不过是因为,他儿子要娶的,也是老子想娶的!”
贾如海一声暴喝:“贱人,你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大家不要相信她,她在污蔑,污蔑!!”
“哼,就算是我在污蔑,莫云儿总不会说谎吧?”
莫云儿低压着头全身发抖,沉默不语,双手使劲的掐捏着自己的手指,关节一阵阵骨骨作响,看似已经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段如突然发出一阵惨烈的大笑,道:“老畜牲,你还是那副嘴脸,干了的事情不认账。儿子和老子,一个前半夜,一个后半夜,也当真有些意思。可是,更有意思的事情并不是这个。假如我说出来,老畜牲,你可千万别去撞墙!”
大家突然都感觉心悬得高高的,不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还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老畜牲,你听好了。当年你占了我的身子后,我就怀孕了。这个叫莫云儿的女人,就是我生的,也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此言一出,众人同时感觉脑海里一声“嗡”响,贾如海更是如遭雷击,颓然的瘫倒在了地上。
莫云儿猛的一下抬起头,整个人都仿佛痴了,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她一脸煞白的朝段如走近两步,嘴唇颤抖着压低了嗓子,仿佛诅咒一般的说道:“娘?你刚刚是说,你是我娘?”
段如竟不敢直视莫云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莫云儿浑身僵硬的走到段如身边,缓缓的蹲下,一脸痴傻的看着段如,仿佛梦呓一般的说道:“我是你的女儿,怀胎十月生的女儿。我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紧接着,莫云儿突然一下就激动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撕心痛,泪决堤,阵阵哀号从莫云儿的喉咙里冲出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莫云儿猛然推了段如一把,起身朝外跑去,嘴里疯狂的呼喊道——“为什么!!!”
“李将军,快把她拦住!”
贾如海一脸痴呆的看着奔号而出的莫云儿,嘴里喃喃的道——莫,云,儿……女儿……
段如嘴角挂着一丝嗜血的残笑,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一瞬间老了二十岁。她喃喃的道:“钦差大人,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要下砒霜了。其实我是想毒死莫云儿的,没想到她自己没有喝水,却单单只倒给了贾苏全。她是个贱种,是罪恶,是屈辱,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当年我曾无数次的想过不把她生下来,可是,在我师父的劝说下,我终是没有狠下心来。现在,帮我报完了仇,她也可以去死了。我本想亲手杀了她,只可惜,我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至于我为什么要回来,全然是因为,我不过是想回来亲眼目睹发生在贾家的好戏。只是我没有想到,大人武功居然那么好……还有杜远山,那个贱男人,根本就跟贾如海当年一年!都是禽兽,禽兽!!”
秦霄看着趴在地上如同一具腐骨烂骸的段如,不堪忍睹的闭上了眼睛。
他突然感觉,心里隐隐的有些刺痛。
悲剧!居然会是这种,人伦惨变的悲剧!!
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28章 陌生世界
天色昏沉,半空中乌云压顶隐隐翻腾,呜咽的江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阵阵悲鸣似的声响。
秦霄站在江边的一处悬崖上,举目远眺,仿似看尽茫茫天地,不禁长叹一声,竟感觉到一股寒意。
他的脑海里,反里回映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竟然有了一种陌生感。对现在的生活这个世界,产生的一种陌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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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低低沉吟:“假如,是在我以前生活的那个世界,会不会也发生这种类似的悲剧?母亲怀仇,一心报复,然后又是父子同裘,父女兄妹乱仑……晕了,这些人,难道都不知道亲情是什么东西么?”
范式德和李嗣业远远看到秦霄站在高处,快走朝这边走了过来。见秦霄负手而立沉默不语,也静静的站在了他身后。
范式德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大人,天要下雨,且回驿馆吧。”
秦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漫不经心的应道:“唔——”
李嗣业颇感觉有些气闷,不由得道:“大人,你不会还在为前两日的案子伤心难过吧?那些个坏心肠的贼人,死了便好。”
秦霄嘴角抽动了一下:“伤心难过,倒也说不上。坏心肠的贼人?贾苏全呢,难道,他也该死么。他只不过是受人摆布之下,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的人而已。难道,爱,也是错么……”
范式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贾如海和贾苏全双双在家服毒自尽,武昌富甲一方的贾家,就这样断子绝孙门庭尽灭。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二十年前,贾如海昧着良心做了那件坏事。哎,谁能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
秦霄昂起头,看着风云变色的天空,悠悠道:“我想,贾家父子与其苟活世间,还不如这样痛快的死去了。只可惜了贾苏全这个有情郎,竟成了他爹的陪葬品……”
范式德顿了一顿,道:“大人,下官来找大人,就是要告诉大人一件事情。就在刚才,段如在狱中,撞墙自尽了……”
秦霄身子震了一震,闭上眼睛,轻轻的吐了一口气,道:“预料之中。这也是她必然的归宿了吧。范先生,你去跟赵县令打声招呼,将贾家父子和段如的葬事,以官府的名义办了吧,不必要多隆重显目,尽到我们的一份悲悯之心就行了。”
“下官领命,这就去办。”
“找几个和尚道人做做法事吧。虽然我不信鬼神,但也寄望他们在天之灵能够心神平和。假如真的有来世,我倒希望他们能够再次相遇,化解这段仇怨,重归于好,真正的成为一家子,合睦平安一生。”说到这里,秦霄深深感触到:原来,不经历大劫,便真的无法深切的感受到,生命的宝贵,生存的价值……
范式德不禁动容:“大人悲天悯人胸怀如海,令人感佩。希望贾如海和段如阴魂有灵,感知大人的这番苦心。放下仇恨,多看一眼这世间美好的事物,善待他人,善待自己。”
“是啊,这世间,除了仇恨,更多的是美好的事物,他们为何就一叶障目全都看不见了呢?仇恨和报复,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会加深伤痛,带来更多的悲观和痛苦。”
李嗣业抓了抓脑袋:“大人哪,那个小姑娘怎么办?这两天来疯得越来越厉害了,连俺都不敢近身了。你看,俺身上都被她抓得这般稀烂了!”说罢抖出一条胳膊,上面果然血痕累累,一道道爪痕清晰可见。
秦霄和范式德不禁轻笑了起来。秦霄道:“李兄,这也为难你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要去看着一个疯了的姑娘。其实,我甚至有些狠心的想过,莫云儿疯了也好。现实对她来说太残酷了。整个事件中,她最无辜,受伤也最深。”
范式德道:“是啊。她一直把段如看作是自己的亲娘一般,极其信任处处维护。没想到,竟被段如残忍的出卖戕害,而这个段如,居然又是她真正的母亲!身为青楼女子,莫云儿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了。她爱郎如深却受人摆布,到最后,又成了一个乱仑的悲剧。这些事情,对她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
李嗣业叫道:“大人,你别和这个酸腐文皱皱的说些没用的东西了。你倒是想个主意哇,这娃儿以后怎么办?难不成要俺老李照顾她一辈子!”
秦霄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没想到好办法,你就先委屈一下吧。走,我们回驿馆,稍后去一下赵县令家,看他有什么安排没有。”
一声春雷惊滚,天地仿佛都有些发抖了。奔腾的长江越发的显得汹涌澎湃,豆大的雨水倾盆而下。
三人快步奔回驿馆,却仍然淋了个湿透。
一个驿卒慌张张的迎到秦霄,倒地便跪:“大人,小人该死,请大人责罚!”
秦霄皱了皱眉:“什么事情?”
驿卒惊慌的道:“李将军临出门时,要我好好看着那个疯丫头。小人一时犯困,竟自睡着了,醒来时寻她不见,便急得到处去找。后来在后园的一颗树下找到了她。她……她竟上吊了!”
“什么!”李嗣业一把将这个驿卒从地上提了起来,“你他娘的,看个小丫头都看不好,留着你只会浪费粮食,老子一刀砍了你!”
“住手!”秦霄厉喝了一声,李嗣业冷哼一声将驿卒扔到地上。秦霄道:“那她现在怎样?”
驿卒一脸苦色,颤抖地道:“李将军,您老人家也太心急了,小人还没说完哪!那姑娘上吊了,幸好小人发现得早,救了下来,只是晕了过去。目前正躺在驿馆别院厢房里歇着呢!”
李嗣业舔了舔嘴唇:“谁她娘的叫你不早点说清楚!”
秦霄挥了一下手臂:“走,看看去。”
莫云儿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紧闭着,呼吸均匀,除了额前的头发略有些零乱,其他再无异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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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在旁看护的老驿卒见秦霄等人进来,纷纷跪倒行礼。
秦霄看着难得一脸平静的莫云儿,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这几天来,也只有这时候,她她才安静了下来。她既然去上吊,想必应该是恢复神志了吧。”
老驿卒道:“是啊,大人。这姑娘怕是多半都清醒了。这两日她不眠不休,只知道大吵大闹,弄得整个驿馆不得安宁。到了下午时分,却突然跑去上吊了。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竟遇到……”
秦霄摆了下手示意他收声,因为莫云儿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似已经醒了。
秦霄走到床边,探过身子,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莫云儿缓缓的转过头来,轻轻的眨了两下眼睛看着秦霄,声音枯涩的说道:“谢大人关心,民女没事……”
秦霄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莫云儿已经恢复了过来,而且也显得平静了许多。
莫云儿支起手肘,挣扎着坐起身来,幽幽的道:“刚才,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一些事情,也算是看开了。多谢各位大人垂怜我这个贱女人,我无以为报,就为各位磕几个响头吧。”说罢从床上爬起身来,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声声震响。
秦霄连将她拉起身来,只见她额头已是殷殷见血,马上拿出一条手巾,替她敷在额头。
莫云儿伸手接过手巾,紧紧的拽在手中,脸上泛起惨白的笑容,轻轻的道:“大人,我想好了,我愿遁入空门出家为尼,每日颂经礼佛,为亡去的父母兄长,超渡灵魂消抵罪厄,为大人祈褔祷告。大人的这条手巾,就送给民女做个纪念吧。”
秦霄看着一脸沉寂的莫云儿,微微点了点头,道:“空门清静,希望你今后能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
正在这时,门被猛然推开,赵县令一边大号一边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大人,大人……我……我那女儿,居然留书出走,不知到哪个山上当尼姑去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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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江南疑云 第29章 晴日刺客
两日后,天色放晴,春风拂面阳光和洵,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秦霄等三人走在武昌通往鄂州的官道上,各自一身轻松,心情愉快。
范式德掳了掳胡须,讪讪的道:“李将军啊,我劝你还是减肥吧。以你那身躯,的确难以找到合适的坐骑啊。你看,连累大人也要跟着一起步行受累。”
李嗣业硬着脖子吱唔了两声,顿时憋得满脸通红,却是说不出话来。
秦霄呵呵轻笑了一声,道:“等会走到码头,我们还是走水路去吧。这江南春季天气无常,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要下雨。”
李嗣业解脱似的长吁了一口气,恨恨的瞪了范式德一眼,然后道:“大人,赵世材那个狗官,是不是太便宜他了?官降一品罚半年俸禄,退回非法收取的杂费,还是让他当这个县官儿,这不等于还是让他继续收刮百姓为所欲为么?”
范式德摇了摇头,笑道:“肯定不会。赵世材虽然为人稍显儒弱,贪财好敛,但经过大人这一次的教训,肯定不敢再胡性妄为了。假如这人能痛改前非一心为官,以他的在打理农田方面的才干,也不难成为一方好官。更何况